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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默然，神色沉沉。</p>
叶茂道：“将军可是有什么要事？”</p>
“没什么。若陛下醒来，烦劳公公遣人告诉一声。”</p>
叶茂点头道：“好。”</p>
窗格里透出微弱的烛光，李亭秋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p>
叶茂目送他穿过两列身着铠甲的守卫，往院外去，却听身后的门扇轻轻一声“吱呀”，林晓声推开门出来。</p>
叶茂躬身道：“公子是回房去？”</p>
“取些净脸用的温水来。”林晓声道，“另外叫人去寻跟我来的扫红，把安神香拿来。”</p>
叶茂忙道：“这便去。”</p>
林晓声转身进屋，景烨还是躺在床上，蹙着眉昏睡。</p>
林晓声轻轻坐在床沿，手指绕着景烨放下来的黑发，眼神晦暗不明。</p>
李亭秋提着一坛子酒推开小篱笆的围栏，老人就躺在花圃旁边的躺椅上，双手搭在扶手，闭着眼。</p>
李亭秋上前道：“何老。”</p>
老人睁开眼，回头看是他，笑了。</p>
“是你小子。”</p>
李亭秋道：“两年不见，您老还是这般硬朗。”</p>
老人摆手道：“廉颇老矣，廉颇老矣。”说着指指躺椅旁边的木凳道，“坐罢。”</p>
李亭秋依言坐下，将酒坛放在小桌上，拍开泥封，老人抽了抽鼻子，笑道：“两年不见，难为你还记得我这老头子的心头好。”</p>
李亭秋道：“何老当年教导，亭秋毕生难忘。”</p>
三年前李亭秋还只是一介白身，何老是名震朝廷的何老将军。李亭秋进京后上何府拜访，何老看他文武皆精，是个人中龙凤的品格，性子又沉稳，就教了他几招武艺与兵法，嘴上说随手教教，实则已看作半个弟子。</p>
何老先问了几句京城的近况，便笑道：“武人不绕圈子，你呀，可是为替小皇帝请我来的？”</p>
李亭秋点了点头，道：“如今战事告急，朝廷需要个压得住阵的人，除了您，再找不到更适合的人选了。”</p>
何老板起脸，“哼”了一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何绍常看成什么人了。”</p>
李亭秋正坐道：“陛下已下了亲笔圣旨，只要您愿意，即刻官复原职，照仪制迎回军中。”</p>
何老“哼哼”着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不说话了，道：“没了？”</p>
李亭秋道：“这是陛下的旨意。”</p>
何老绷不住，瞪眼道：“我说你小子，说几句漂亮话都不会，将来要有喜欢的姑娘，还不几句话把人吓跑了？”</p>
李亭秋一愣，想到什么，面色微红，正色道：“如今西戎猖獗，百姓不宁，何老不是袖手旁观的人。”</p>
何老默然，半晌，摆手道：“罢罢，我大半辈子，多少回半只脚踏进阎王府，虚名不要也罢，你回去告诉那小皇帝，何绍常领兵，在外不受君命，若他肯点这个头，我拼着一把老骨头散了，也要把那些个西戎小崽子赶出千里之外。”</p>
“何老。”李亭秋起身，躬身拱手道，“亭秋先在此，替百姓与陛下向您道一声谢。”</p>
何老点点头：“嗯，行了，坐下喝酒。”</p>
李亭秋军务在身，陪老将军喝了几盏，便告辞离开了。</p>
何老又躺回躺椅上，眯眼睡了会，听见脚步声，睁眼一看，是自家那混小子。</p>
何老道：“就你一个，十五呢？”</p>
何愈，就是昨日战场上的士兵，皱眉道：“林晓声来了，他被叫去见面。”</p>
何老一想，道：“只怕是要带十五走了，你也不跟着去看看。”</p>
“我要去，他那小厮不准，十五也让我回来。”</p>
“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何老简直被这些后辈们的不开窍怄死，“你那脑子白长的？真不知随谁的。他要真带十五走呢？”</p>
何愈抿唇：“我不让他走。”</p>
“若他就要走呢？”</p>
“那我就跟他走。”</p>
十五随扫红进院，禁卫搜过身后，把他带进旁边的房舍。</p>
进屋，十五一眼瞧见主位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上前一步，笑喊：“哥！”</p>
林晓声抬头，眸光有些许柔和：“瘦了。”</p>
十五展眉一笑，林晓声道：“过来坐着。”</p>
十五依言坐到最靠近主位的椅子上。林晓声不善与人亲昵，两兄弟便说些生活琐事。</p>
林晓声道：“碧血城一仗打完，你便随我回京城。”</p>
十五愣了愣，下意识道：“我不想去。”</p>
林晓声蹙眉：“难不成你还要呆在这儿？”</p>
十五有些支吾，林晓声冷下脸道：“是为了那个何愈吧？”</p>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p>
林晓声握着扶柄的手开始用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宝贝弟弟，竟然情愿跟着别人跑了。</p>
十五看着他道：“哥，我……喜欢他，你说过，我喜欢的东西，你都会给我的。”</p>
“所以就要看着你被别人勾走？”</p>
十五哭笑不得：“勾字不大妥当。”</p>
“我不答应。”林晓声冷着脸起身，往外走，十五在他身后喊了一声，被无视了。</p>
出了房门，林晓声吩咐扫红：“在城里寻座院子，打扫干净，让二少爷住着，不许他再住在何家。”</p>
“是。”扫红躬身道，“少爷，陛下召您过去，商量粮草锱重之事。”</p>
林晓声恢复成神情淡漠的模样，让扫红带上账本文书，往主屋过去。</p>
☆、第 41 章</p>
叶茂带着婢女守在门前，见林晓声来，拿拂尘指了指屏风后头。</p>
林晓声进屋，转过屏扇，只见景烨靠着引枕，左手搭在软垫上，正让太医把脉。</p>
林晓声道：“陛下。”</p>
景烨抬头道：“你来了。”</p>
他还是脸色苍白，两颊凹陷下去，五官消瘦，温柔中多了几分凌厉，长发松松散散束在脑后，额上勒着三指宽的云纹锦带，想是叶茂怕他吹了风头疼。</p>
林晓声想起临行前顾泓几次嘱托，当年闻名京城的顾公子，何曾有过这般放不下的情态？</p>
所以世人所谓情爱，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p>
明明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偏有人为它倾尽所有，甚至搭上性命。</p>
太医把过脉，收拾好药箱，躬身道：“还是那句话，陛下身体虚，原不宜长途奔波，如今唯有安心养神，再用膳食加以辅助，方不至害上大病。”</p>
景烨道：“既然膳食能辅助，那药……”</p>
“药还是要喝，每日两次，决不能停。”</p>
景烨：“……嗯，嗯哼。”</p>
太医背着药箱请退，景烨准了。太医才出去，叶茂就端着药进来道：“陛下，今儿午睡前喝一碗，另一碗晚上就寝再喝。”</p>
景烨道：“放着吧。”</p>
叶茂手臂搭着拂尘，幽幽道：“不急，臣等陛下喝完了。”</p>
景烨：“……”</p>
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