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跪地求原谅也好过他一人在世上苟且偷生。
不如死了吧.......
他开始放弃求生欲望,药也开始有一顿没一顿的吃,大夫连声叹气摇头,见规劝无用,便也随便他了。
他如一个烂人一样成了一摊软泥,成日成日的闭眼睡觉,只要他不想醒,他就能一直睡下去。他还记得他的梦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偶尔闪过一些五颜六色的线条如闪电一样的快速划过,过后又恢复黑暗,暗寂一片。
忽然有一天,他的梦里出现了声音。
吴侬软语,轻轻细细。
他似乎从声音中看到了她皱起的眉头,他想伸手去抚平,这声音却越来越远,越来越细,他张着手徒劳的抓着,却只撩到愈加模糊走远的背影的那一撇衣角。
他挣扎着张开了眼睛。
原是他一手撑着胃部,一手按着手伏在桌上睡着了。
他向后靠在了椅子上,懒懒散散的像是没有形状,两条大长腿也大岔着分开两边,胃疼好多了,一阵一阵的比刚才持续性的绞着痛好多了。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段时间了,每回想起都是折磨,但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去回忆一遍的,像是曾经的血肉模糊,溃烂渗血,结了痂后再去拨开重新感知一轮。
一个军人,是不能贪图安逸的,他也需要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即使如今大仇得报,家人入土,他也不能让自己好逸恶劳。
他起身下了楼梯往屋外走去,清凉舒爽的风迎面吹来,头痛好了大半,他揉了揉太阳穴,脚不受控制的往西面走去。
他的主楼与西楼中间隔着两个院子,围墙已架高,原本可以看到两层楼的高度如今只看的到一个尖顶,一点光都看不清。
他现在有些怀疑那个时候的自己可能脑子被傅世东养的马给踢了。
他走到筑沙阁院子门口,意外的看到了正坐在石桌前拿着针线缝制什么的苏婉。
安安静静的,一盏马灯立在边上,照亮了她的大半张脸,头发全部梳在了脑后,额头光洁饱满,唇瓣抿的紧紧的,眼神专注的盯着手里的布,严肃又认真。
但很显然,她的技术跟不上这专注的态度。
在她今晚第99次“唉呀”以后,她认命的看着眼前这被缝的歪歪扭扭的“香囊”,感叹这女红简直不是人干事,他很敬佩那些可以把布和线玩出花样,针脚做的细密又工整的人,看看她,这一晚上,只有两个勉强能看,但那两个勉强能看的她现在拿起稍微抛了抛,有一个里面的花瓣就露了出来。
“唉,”她挫败的挠了挠头,却忘了手上还拿着针,“啊!”她叫痛的轻呼了一声,所幸她收手的比较早,不然头上估计是要被戳出血珠了。
她觉得也不算是笨手笨脚的人啊,怎么今晚这般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你是不是傻?”安静又漆黑的夜里,忽然一道男人传来,低低的,还带着些笑意。
☆、大元帅和五姨太014
苏婉偏头瞧去。
“你怎么来了?”
她是惊讶的,这大半夜的.......
他又想着要硬来了?那天被踹的还不够?
爱这东西实在太难了,她实在难以做出硬撩或者直接脱了衣服勾引之事,再者,即使他在床在得逞了,也不见得会爱她,要不然他那么多女人,哪能爱的过来。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让他吃不着。
看着她的表情,宋将迟心里噎了噎,他又不是色欲熏心的登徒浪子,虽然那天吃了几口后回味无穷,到现在他的手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滑腻的手感和让人心醉的体香,他这几天可曾有再次强迫她了?!
“睡不着,出来走走。”他一手插着口袋,缓步走到石桌前,两个手指夹起她散乱放着的“香囊”和樱桃花瓣。
一走走过了两个院子?穿越了四道围墙?
“这是什么?”他左右翻着瞧,也没瞧出什么花样。
“额.......”苏婉一把收了花瓣和剩余的布一股脑的放进了竹筐里,“我打算做樱桃花香囊来着。”
“哦,”宋将迟忽的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了,“你前几天忙忙叨叨的捡花瓣,晒花瓣的,就为了做......”他的表情一言难尽,盯着手里这奇形怪状的玩意儿,“......这个?”
“我的香囊不拘一格,与众不同不行吗?!”苏婉恼羞成怒。
“行,”他凑近了闻了闻,很香,是这几天她身上的味道,“这个送我吧。”
“啊?”苏婉惊了一下,那形状,那针脚,他还真要?这么看的起她?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有些羞于拿出手吧,外面随手买的,别的女子随手做的,都要比她要好上千百倍吧。
“不如我把材料前给旁人重新给你缝制一个?”她这个要是拿出去被旁人看到,是会被笑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