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王溱。
“我早就听梅胜泽说了,李景德刮胡子是因为苏温允说,不刮胡子,就不给情报。于是我就学着师兄那样,拿话堵一堵苏温允,调侃他。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看别人无话可说的样子可真有趣极了,难怪师兄总是这样。”
王溱顿然失笑:“我何时总是调侃他人了?”
唐慎:“哦,你没有?”
王溱认真地望着他,语气诚恳:“只调戏你罢了。”
唐慎:“……”
天子大寿,西北大捷,双喜临门。
开平三十六年十月十三,皇帝大赏功臣。
朝堂上,几乎一半武将都官升一品,文官们也各有赏赐。
唐慎和苏温允本该受到赏赐,但因谋辽一事为隐秘,不可暴|露,所以皇帝私下分别召见二人,许以嘉奖,也安抚二人不必焦躁。
唐慎自垂拱殿中出来,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他知道自己的赏赐少不了,只是需要一个时机。
所谓时机,总是来得无比突然。
十一月廿七,工部造改部研发新型纺织机,与笼箱相配使用,同时可织出十匹布,且耗时极短。这新型纺织机便是唐慎带领工部官员、工匠研发出来的,他借用上辈子对西方纺织机的经验和认知,提出了一些改良。工部工匠在此方向下,改良斜织机,设计出了新型纺织机。
纺织机织出的第一匹布,被唐慎拿去送到了圣前。
赵辅轻轻抚摸这匹布,此布比不上蜀锦、比不上苏绣,但他看了许久,然后抬头,对唐慎道:“这便是景则曾经与朕说的,新的世界?”
唐慎不卑不亢,作揖道:“这便是新世界的开始。”
待唐慎离去后,赵辅坐在龙椅上,声音平缓地对大太监季福说道:“这朝堂上,你知晓朕最喜欢谁吗?”
季福心里咯噔一声。
皇帝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要人命。这就是伴君如伴虎。
唐慎刚刚才出宫,皇帝就问这话,季福眼珠子一转:“奴婢觉得每位大臣都是国家的股肱之臣,奴婢也不知晓,官家最喜欢于谁。但奴婢看来,奴婢最喜欢的是唐大人。”说到这,季福害羞地笑道:“官家也知道,奴婢是个阉人,没有子孙的。太监们多会在宫中收干儿子,奴婢也收了一个,每每看到唐大人,总让奴婢想起那干儿子,都是一样贴心。唐大人对官家,总是如此贴心。”
和赵辅从小一起长大,季福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事从来瞒不住这个皇帝。所以有时候他就会说出自己的一些小秘密,这些事皇帝或许早就知道,但听他自己说出来,总是不一样的。
果然,赵辅哈哈笑道,指着他笑骂道:“你竟然把唐景则和一个阉人相比?”
季福脸色大变,赶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说错话了,奴婢掌嘴,求官家恕罪。”一边说,季福一边抽自己嘴巴子。
等他抽了自己十个嘴巴子,赵辅才道:“好了,起来吧。”
季福委委屈屈地说道:“是。”
赵辅幽然道:“这朝堂之上啊,朕信不过徐毖,信不过王诠,信不过王溱,信不过李景德。朕唯独信一个人,那便是周太师。但如今朕忽然觉得,唐景则……”声音戛然而止,赵辅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季福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他。
赵辅道:“唐景则,是真的想为大宋做些事,而不仅仅是为朕做事啊。”
开平三十六年腊月初二,工部右侍郎唐慎督造笼箱有功,擢升右散骑常侍,为二品虚衔。
腊月初三,唐慎刚升了官,来勤政殿时,迎面正巧撞上一人。
看到对方,两人都是微愣。
唐慎作揖道:“如今我是信了余大人所说,我与余大人确实有缘,总是会遇上。”
余潮生也回以一礼:“还未曾祝贺,恭喜唐大人官升一品。”
唐慎:“多谢余大人。”
余潮生:“我还有事。”
唐慎:“慢走。”
两人在勤政殿的花园中,擦肩而过。
唐慎来到自己的堂屋时,梅胜泽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梅胜泽伸手从唐慎的肩上捋起一片雪花:“下雪了。”
唐慎抬头看他,这才发现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慢慢的雪花。
这是今年冬天盛京的初雪。
次日,大理寺少卿上书垂拱殿:“回禀陛下,邢州一案,如今已是查明。罪官孙尚德于牢中畏罪自尽,但臣顺着其余人马,抽丝剥茧,终于找出真相。陛下,此案涉及甚广,虽说大多是五六品的官,但其中亦有一人,虽非主犯,如今却已经官居二品。”
赵辅早已猜到有此结果,他问道:“竟有二品大官,敢犯下此等祸事。是谁?”
大理寺少卿作揖行礼,坚定地说道:“正是当朝吏部尚书兼银引司副指挥使余潮生余大人!”
167、第一百六十七章
邢州一案的核心人物孙尚德早已死在牢中,但大理寺和刑部官员顺藤摸瓜,依旧掀开了这张根治交缠的关系网。
邢州案,起始于孙尚德等一众五六品小官贪污腐败,亏空府库。其实这或许并非特例,在大宋三十六州,或许其他府地也有类似的事发生,大多能瞒得下,不出纰漏。贪官总是抓不尽的,可十七年前,西北那一场大雪,令这一众犯官贪污受贿的“小事”,成了大事。
大理寺官员将案情写成折子,呈到圣前。
皇帝龙颜大怒。
其中牵扯甚广,而官衔最高的官,便是余潮生。
余潮生当晚便被宣入宫中,垂拱殿内,皇帝将官员弹劾他的折子摔在他的身上。
赵辅:“你还有何话可说!”
余潮生的官袍被奏折砸出一个褶皱,他低着头,弓着腰,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子,递到皇帝面前。“罪臣余潮生,请陛下恕罪。”
季福将余潮生的折子拿上来,交到皇帝手中。
皇帝翻开那折子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赵辅掀起嘴皮,冷笑了一声。再一抬手,余潮生的这本折子也被他砸在了对方身上,赵辅压着声音,似笑非笑道:“朕瞧你,是早有预谋!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