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苏醒的圣泽埃尔,响起了每日准时的钟声,钟声从中央的光明圣殿传来,许多在家中早早做好准备的居民,或朴素,或华贵,皆闭上眼念起了祷告词。
圣泽埃尔,是中央大陆中心的城池,又叫光明城,是整片大陆光明之力最为浓郁的地方。
居住在圣泽埃尔的居民,不论富贵,都是光明神最虔诚的教徒,这里也拥有最大的光明圣殿,聆听殿内信徒的祷告,会让人浑身充满温暖光明的力量,光明神的信徒们也因此内心平和,生命越发长久。
圣殿几千年来,每日清晨都会响起圣钟,而这段时间却不同。
这个月来,圣钟几乎每日的清晨和晚间都会敲响,一日两次,一次五下,这个时间里,圣泽埃尔所有的居民都会进行祷告。
这样的钟声,一百年会有一个月持续不断,是千年的传承,这样的传承,是为了迎接光明神的圣子。
——这届百年的圣子,终于在凡尘里被寻回。
圣骑士苏维茨,他有一头卷翘迷人的金发,一双碧蓝深邃的海眸。他面容英俊骨相优越,身材同大健硕,即使隔着盔甲,也可以凭着身形勾勒出他不俗的肌肉轮廓。
他很优秀,办事认真,性格开朗,是所有骑士里最具有实力的一位,也是整个圣泽埃尔最俊美的骑士,受许多居民的喜爱,被誉为这届骑士里的光明之子。
现在的他,轻微有点不满。
本该被分配到教皇手下的他,因为圣子的降临,被分在了新来的圣子手下。
听说,这位圣子是在最肮脏的城池里发现的,很可能在之前,这位圣子甚至不知道世间拥有神明,包括他其实并不怎么尊敬的光明神。
他金色的睫毛下敛,遮住眼中的思绪,跟上低眉顺眼的神官。
神官来到圣子的寝室。
敲门:“圣子?”
屋里没声。
又是几下,门依然没有开。
神官推门,里头的床很整齐,偌大的房间,空空如也。
“这……”神官转头。
却诧异发现,他带来的圣骑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听觉敏锐的苏维茨在路过神殿时,听到很浅的祷告声,这让他停住了步伐。
他俊美的眉毛皱起,碧蓝的眼睛也看向神殿的方向。
是谁那么大胆,在已经关闭的神殿里进行祷告,他虎口抵住腰上的剑柄,毫无压力偷偷从神官身后离开,就算接下来他可能受到责罚。
比起拥有一个他不满的主人,他对赶走过于痴迷神明从而违背法律的人更有兴趣,虽然,这样毫无情趣的兴趣他也不想拥有。
神殿的殿门是银镀门,蕴含圣光,庄严华贵,同同在上,门上是数之不尽的神子神女雕塑,美轮美奂,呼之欲出。
据说,这些神是被光明神在凡间选中成为神界的使者,是侍奉在神座左右历届最虔诚的圣徒。
伪装的信仰并没有让苏维茨抬头去观察殿门上面令人赞叹的图案,他的目光追随这殿前地板漏出的一道明亮的光——门被开了缝隙。
有‘老鼠’偷偷钻进神殿,大胆妄为在里面进行祷告。
他提剑而入,神殿里竖立着六根挺拔的殿柱,同样雕刻着门上的雕像,和琉璃地板一样,轻微泛着圣光,穹顶是凌乱破碎般的花窗,斑驳的颜色很浅,却将大殿照耀亮堂。
大殿中后方,竖立着一个直达穹顶的光明神神像,雕塑它的大师显然极其小心爱护着他最完美的作品,穿着神圣羽衣的光明神,每一寸象牙白的皮肤肌理,都如此栩栩如生,只是,只要抬头,却无法直视神像的脸,像一道刺眼的光在神的脸上绽放。
——凡人无法直视神。
包括雕塑神像的大师,大师也不曾去雕刻过神的脸庞。
光明神的信徒都知道,唯一可以看得清神颜的,就是光明神下达凡间的圣子。
苏维茨没有无趣抬头看他根本看不清的神像,他的目光直直看向神像脚下的那个少年,蓝眸一怔,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不知不觉,连手臂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死死攥着剑柄,刚刚想要教训发泄的心情荡然无存。
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跪俯在神像脚下的地板上,两只手前伸,他上半身几乎完全贴合在神像脚背上,头颅也垂搭在伸出的上臂。他银色的长发如广袤的月光,飘洒散在他的身侧,四面八方舒展在地面,挡住了他的身躯和面容。
他的衣服不是很新,透明的白,略微的破旧。脚上也没有穿袜子,光洁的脚趾蜷着,很漂亮的脚丫,几乎如神像一样,像块冰凉的玉。他的腿压在他的臀下,因为很瘦,臀部的翘挺很显眼,跪下凸出的臀压着如玉苍白的脚跟。
穹顶的花窗打下天光,给苍白的背影和月辉一样的银发染上温度,就算雕刻的千千万万神像也比不上眼前少年的美好。
少年还在祷告,声音和姿态都很虔诚,苏维茨却木愣了空白的大脑,思绪有些轻微的混乱。
是贵族的子弟?看衣服的破旧程度,不是。
那……谁家的信徒?神官或神仆的子女?
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没有人把守这里?
思考让他的行为变得稍稍显得迟钝,他的盔甲和剑鞘发生碰撞,一道清脆的磕碰声在大殿上响起。
少年的祷告声突兀停止了,清浅如冰泉一样的嗓音静止许久,少年没有动,直到苏维茨有些不敢呼吸,他才继续把那段祷告词念起。
苏维茨手又无自觉捏了一下剑柄,感受到圣殿又发出了响声,他有些略急松了手,这次的少年没有被打断,直到这场本不该存在的祷告结束,苏维茨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与职责,再次捏住剑柄进行阻止。
“你……有没有进殿的允许?”
他说完就闭了嘴,觉得自己讲得不够严厉,可他,又莫名有些怕吓到这个像不该存在一样的少年。
那个跪趴着的身躯终于有了动静,抬起上身,倾斜四散的银发微微随着动作向中心汇聚,从苏维茨的角度,他能看见,少年玉琼一样的山根起伏的线条,以及和身子一样有些过度纤瘦的脸。
很白,也像一张薄薄的纸,连收敛的眼皮也只有很薄的一层。
他动了,侧过脸看向说话的人,动作很单纯,却被银发遮了半面。
他睁着眼睛,直直看着人,像玻璃一样冰凌凌的目光,却是金色的眼睛。
苏维茨看清了少年的上半张脸,金轮一样的浅金色眼瞳,纤长的白色睫毛,像一个无机质的人偶,很漂亮,却不像有情绪的活物。
他的眼里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只是看着人,单纯的注视。
苏维茨喉结静默一滚,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傲慢,他知道眼前人的身份。
只要时机成熟,每一个百年,光明大陆的圣子就会降临人间,而只有圣子的眼眸,是金色的。
穿着一身破败却不带凡尘气息的圣子,在圣殿祷告,自然也是没有问题。
奇异
的,他从知道自己被调动后就郁结于心的不满在此刻烟消云散,给这样的圣子当圣骑士,他不应该有任何的不满,甚至他应该庆幸。
他走向前,与圣子的眼眸对视几秒,终于垂下眼睛,单膝下跪:“圣子大人,我是你的骑士,圣骑士预备役苏维茨,接下来的时光,我会一直陪伴你度过。”
他难得真情实感说话,这不是谎言。
他的圣子,是他见过最接近神明的少年。
他垂着视线,却没有看地板,他总是不自觉看地板上少年的脚掌,很漂亮瘦弱的脚。
少年圣子用金色的眼瞳看了苏维茨一眼,不再搭理苏维茨,纤瘦的身躯再次下俯,前躯完全贴近神的脚背,再次念起了祷告。
知道不会被发现,苏维茨偷偷抬头。
离得近了,从少年银发的空隙里可以看清,他细瘦苍白的脸庞,在念祷告词时,上浮了有些病态的潮红。
苏维茨又想捏剑柄了。
圣子就算红了脸,也同样圣洁极了。
解竹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来的时候才十三岁,正在家用的小神像前祷告,他只愣了几秒,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立刻躲进书桌的阴暗角落。
按他所知道的,他是这座城堡的下一个继承人,他的落魄贵族父亲刚死不久,城堡里的仆人便和外面的盗窃团伙串通合谋,放恶盗闯进城堡杀死他这个少爷,夺走他的身份和财宝。
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隐隐约约察觉自己的儿子会成为下一届的圣子。
因为历任圣子必须满足年龄十五才能知道圣子身份的真实性,他的父亲很小心,没有声张,一直把他养的很好,这也使这具身躯极度病态信仰光明神,几乎将光明神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他自己。
可惜他尚未进入光明圣殿验证圣子的身份,将他看做财富的落魄父亲就意外去世。
他自己的身躯还小,没有太大的武力,落魄的贵族家里除了财富和荣耀,没有一个忠诚的魔法仆人,身为未来的圣子他甚至没有学过光明体系的魔法。
情况十分危机,他趁没人发现,逃离了城堡,进入隔壁一个贫穷的低等城池,遇到一个十分好心眼的丑陋老乞丐,和他生活了一段时间。
可惜即使他用自己的才智让他和乞丐不再挨饿,这个乞丐也是个短命的,没过两年就死了。
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也是圣子,只不过尚未出生,圣子的身份就因为解竹的存活蝴蝶走了。解竹并没有因此良心不安,在身体进入十五岁后,听说光明圣殿开始在各个城池寻找圣子,他也就去了。
毫无意外,他被带入中心城圣泽埃尔,成了中央大陆的圣子。
令他更加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随着岁数越大,他的欲望也越发强烈,还差不到三月,他就能达到这个大陆普遍的成年岁数,他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物色可以和他做爱的男人。
比如眼前的圣骑士,英俊到耀眼的容貌,壮硕完美的身躯,他可以保证,他的骑士,性能力也绝对很强大。
他很期待,他会让他成为他最忠诚的仆人,让他为他的主人献祭上自己的一切,包括他的精神与肉体。
解竹收回视线,微微颔首,垂趴在光明神神像的脚背上。
他现在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他热爱他的神明。
即使在逃亡躲避和老乞丐生活的路上,他也维持着他多个世界与生俱来的爱好。
一有空闲,就不忘赤裸地对光明神表露他的信仰和爱意。
他想着,抬头,纤长的白睫微微舒展,他看了眼光明神的面部。
这是他见过最为完美的脸,无可挑剔的五官,圣洁且蕴含神性。
他亲吻了一下神像冰冷的白色肌肤,不愧是他在这个世界该信仰的神明,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