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终于等到诸鹤上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在御书房中满满摆开了八十一张大桌的宫宴标准。
诸鹤:“……”
难道晏榕真的是恨他已久,杀不死他,便想拐他回来撑死他?
就在诸鹤一边沉思一边咽口水的时候,御书房的宫人皆数退了下去,殿内便只剩下他和晏榕两人。
晏榕向前走过三步,站在诸鹤身后。
那人的背影除了比曾经矮上不少,气质与姿态几乎别无二致……不,或许气质是有变化的。
晏榕能感觉的到,在脱去了摄政王这个身份之后,诸鹤似乎终于多出了那么几分往日鲜少看到的狡黠与纯情。
只可惜这份狡黠中又带了种心中无他的薄凉。
诸鹤不爱他,不爱他。
这似乎是很多人都告诉过他的话。
那他的父皇呢?
诸鹤究竟是因何被他的父皇带回宫中,是因为姿色,还是因为……并非凡人?
面前的人身上还穿着从寺中带出的粗布衣衫,泛着些陈旧的颜色,布料细薄,像是轻而易举的便能扯成两半。
然后将人重新占据。
将这个明明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却还想着楼苍的人……
晏榕的喉结无法克制的滚了滚,他尽全力压下了自己眼中的欲色,站在了诸鹤身旁:“皇叔许久没用过宫中的膳食,孤便让他们全部准备了一遍。皇叔吃自己喜欢的便好。”
诸鹤已经在一张桌上乖巧的坐了下来,闻言仰头看了晏榕一眼,在美食面前极为难得的称赞了一句:“真的吗?阿榕你真是个好人。”
晏榕为诸鹤倒了一杯麦茶,也一并坐了下来,眉目轻柔:“待用膳过后,皇叔想去休息,还是去看望楼苍?”
诸鹤用筷子的功夫不是太好,便直接拿了把金勺。
随着金勺被喂进嘴里,诸鹤略有些清瘦的下半张脸被撑得鼓了起来,像只屯粮的仓鼠。
休息?
听上去比较危险。
诸鹤明亮的眼睛乌溜溜的转了两圈,将嘴里没有一根刺的清蒸鲈鱼咽了下去,果断的道:“不……不去休息,去找楼苍吧,他不是刚从北狄回来,我还可以看看他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
晏榕微微垂了垂眼,像是做最后的判断似的:“皇叔确定要去找楼苍么?”
诸鹤被问得茫然了起来,舀鱼汤的手停了停:“啊,不能找他吗?”
“不是。”
晏榕终于重新露出了一个谦朗的笑意,眸光深深的看向诸鹤,“皇叔想去,孤自然不会拦着。”
他顿了一下,无比自然的道:“只是楼将军前几天回来时受了伤,现正在宫中秘密休养。若皇叔要去见他……恐怕孤要给皇叔眼前蒙上黑布,带到了楼将军那里,再为皇叔打开。不知皇叔可否愿意?”
诸鹤咬着勺子愣了一下。
武将受伤乃是大事,更何况楼苍不止在整个大历,乃至领国声望都远扬,一旦受伤,为防别国进犯,自然要列为机密。
晏榕向来是个为江山社稷着想的皇帝……而且自己又不是摄政王了,也不好干涉人家工作。
诸鹤松开勺子,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
一顿宫廷御宴足有几百道菜,除了因为时令原因无法摆上桌的,其余菜色诸鹤基本每盘都尝了几口。
吃到最后,连诸鹤自己都觉得有些糟蹋,于是偷偷瞅了晏榕一眼,开口问道:“你让御膳房做这么多……会不会太浪费了?”
天色向晚,宫中的壁灯与摆灯都点了起来。
晏榕为万人所钦羡的容貌在灯光中显得越发温柔明丽,颇有种秀/色可餐的味道。
他对诸鹤弯了弯唇:“孤愿意。孤的皇叔,自然值得所有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