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乔司带着人算是绝地反击,景洲一死,他的势力或降或死,这一战,看似干净利索干得漂亮,可乔司完全同兴不起来。
为了这个“赢”字,尼古拉死了,科尔到现在还重伤没出院,巴颂断了条腿,二营折了近一半学员,那些人都是他的兄弟他的心血,为他拼杀为他丧命,可他竟然没能给他们一个该有的好结局。
他自己也没什么好结局。
他发了誓,千方百计地想钻誓言的空子给自己图个自由,临了,“乔穆鸿”是假的,景洲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唐镇一辈子只有他和景洲这么两个徒弟,现在就剩他这么一根独苗,又是前代总裁钦定的继承者,无杀在外面拼杀着稳定了一切大局后,乔司清理门户接触封岛禁令的消息也传了出来,被真枪实弹大水雷硬生生挡在岛外一个月的集团有头有脸说得上话的大佬们,全都被无杀领着到了训练营。
集团下属产业多得连乔司自己都数不清,光无杀带着上来的各家各族各部各级领导的负责人就有二百来号,乌泱泱地挤在主宅的大厅里,看见他下楼就呼啦啦地跪了一片,各个表情都跟捧了个丹书铁劵似的,连口径都整齐划一——
“集团不可群龙无首,恳请少主遵照总裁遗志,继承集团。”
“集团不可群龙无首,恳请少主遵照总裁遗志,继承集团。”
“集团不可群龙无首,恳请少主遵照总裁遗志,继承集团。”
一声大过一声,嚎的连夜失眠的乔司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他心烦,想走,可总不好真把这些元老级的人物晾在这里跪着,沉默的僵持中,被乔司留在这里养伤的巴颂听见外面嚎的跟喊号子似的,拄着拐一蹦一跳地跑出来,打眼看见跪着的这一票人,竟然还挺凶,“乔总,这些人是来认罪的吗?杀吗?我来啊?”
乔司:“”
巴颂那条腿的膝盖被子弹打碎了,得瘸一辈子,不截肢整条腿都要慢慢坏死,当时的手术室外面,巴颂凶神恶煞似的扶着腿恨不得谁来劝就扑过去咬谁,后来是他下了狠心和狠手,在后面一记手刀敲晕了他,医生这才把他推进了手术室
巴颂从麻醉中醒了,发现自己少了半截腿,那么个大大咧咧的傻汉子,像是没有什么事不能没心没肺地哈哈笑过去的大黑熊,伏在床边嚎啕大哭,哭他再也打不了拳也教不了学员了,那哭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后来乔司实在劝不住,拿着他手机找了号码,给他老家里的未婚妻“小花”姑娘打了个电话。
本来就是情急之下灵光一闪的有病乱投医,没想到真就找对了解药。
电话一挂,瘸了腿的巴颂眉开眼笑地跟到了第二春似的,急着就跟乔司打了报告,说等伤好了他就先会老家去,他们小花等他结婚给他生儿子呢!
大黑熊的情绪化弄得人们不知道该忧该喜又啼笑皆非,乔司原本还心疼他,几天下来看他自愈功能惊人,现在一张嘴又开始冒傻气,他就又有点忧伤巴颂被截掉的为什么不是舌头
几句话,大嗓门喊得跪着的人都消了音。
乔司站在楼梯的台阶上,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直到角落里的落地大摆钟,钟声响过了十二下,神情有点冷,看上去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突然张口对他们说:“唐镇是我杀的,景洲放给你们的消息没错。”
巴颂这么缺心眼的人,都明显感觉鸦雀无声的大厅里似乎连空气都凝了一下。
乔司居同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你们,不为唐镇报仇,反而要让杀主之人,承袭主位吗?”
“总裁有言在先,属下等,初心不改。”
八个苍老的声音一起拧成了低和沉厚的动静,听上去竟隐有肃穆之意。
那是跪在人群最前面的八个集团长老,属于集团里的思想领袖活化石,为首者已经满头白发,大半截身体都差不多入了土,在随侍的帮助下颤颤巍巍地从衣服的内袋里拿出唐镇在宗祠里拜了历代掌权者后亲笔写的继承人金册,递给旁边拄着拐还虎视眈眈的巴颂,让他帮忙给乔司呈了上去——
“历任继承人继承集团之前,都要完成一个前代总裁给的任务。”老头儿庄重又威严地说,“唐总留下的任务,是您杀了他,即可对他取而代之——如今您任务已成,属下们恳请少主遵照总裁遗志,继承集团。”
乔司:“”
他颤抖着指尖打开那本里面只有一页的厚重金册,一瞬间恨不得把唐镇从海里捞出来,再杀他一遍!
这简直是简直是!
简直是混账!
这世上怎么就能有他这么恶劣的人!
自私、偏执、自以为是,居然临死还要摆他一道!?
乔司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气息都乱了,手里的金册带着说不出的愤怒从二楼砸回了老头儿前面,他转身就走,回了房间,把房门摔得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房子都跟着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