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
李亮升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他的手动了动,想要像以前一样抬手搂住面前的人,但还没等他这样去做,贴合的亲吻就一触即离,他听到秦风一句低咒,跟着就跑到旁边扶着墙恶心的干呕起来。
下意识担忧地想要上去安抚,李亮升的脚步轻微的挪了一下,却又收了回去,他看到之前跟秦风一起来的几个人已经焦急地围了上去。
“秦二哥,你怎么样?!”林彦过去帮秦风顺了顺背,真怕秦风一个心里不舒坦,他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你说廖子阳这破事干的!
苏晏去车里拿了一杯矿泉水和湿巾过来,递给了秦风。
拧开矿泉水洗了手,秦风拿过湿巾擦了擦嘴,看到上面晕黄的一片污秽,他顿时黑下了脸,使劲地就对准嘴唇搓了几下,唇瓣被擦的殷红,看得李亮升心疼地就差上去拦了他。
还没等李亮升过去,秦风就冷着脸走了过来,他抬腿就朝李亮升的膝盖用力踹了过去,突然的疼痛让李亮升膝盖一弯,噗通一声响给跪到了碎石堆里,眼瞧着一些小石子儿都陷进了膝盖的肉里,伤口泛起了血丝。
“柱子!”石头被这一变故惊吓到了,他忙扑过去搀扶李亮升的肩膀要把人拉起来,边红着眼愤怒地冲着秦风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凭什么打人?!”
柱.......子?
石头的那一声大喊清晰的传到了秦风的耳朵里,他突然一愣,匪夷所思地低头仔细地打量了跪在地上的农工,却很难从脏乱的粉尘污垢下辨别出记忆里那张熟悉的五官,秦风嘲讽地低笑道“呵,怎么可能.......”
秦风的低语弱不可闻,但离得近的李亮升却是听到了,他同大的身体一颤,掩饰地垂下了头。
丝毫没有在意石头的怒视,秦风嗤笑了一声,将脚踩在李亮升的肩膀上,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警告道“给我忘了这件事,听到没?”
又是这句话,但却跟那天的娇横不同,多了一股不近人情的狠意。
“你!”
石头气愤地想要冲上去,却被李亮升给拉住了,他不经意地抬头对上了秦风冰冷的眼睛,吓地僵硬身体,苍白了脸色,被火气上头的理智也渐渐的回来了,才惊出一身的冷汗,意识到眼前的这些人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侮辱性的踩踏让李亮升的眼里的眸色变得深沉了许多,但他还是在秦风的威胁下温顺地点了点头,就像以前在木樨村的时候一样,他拒绝不了这人的任何要求,包括那张金卡。
“哼,真脏!”
见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农工点了头,秦风轻蔑地瞥了李亮升一眼,放下脚,皮鞋在地面上蹭了几下,像是祛除什么污秽一样,才漫不经心地转身跟苏晏三人一起上了跑车。
握紧方向盘,一踩油门,如一道银色闪电冲了出去。
“柱子,你怎么样?!”见人走了,石头慌忙地扶起跪在地上的李亮升坐到一边的石块上。
工头过来看了一下,扔了瓶红花油过来,叼着老烟安慰地说道“给你的油,拿回去涂去,会好点儿。这事你也别放心上,对你是没好处的,你得知道,在这京城里头啊,这有钱有势的就是老大,像我们这种的,算个屁啊!”
“我晓得了,谢谢赵哥。”李亮升接过红花油跟工头道了谢,低头把陷进肉里的小石子儿都给挑出来,这种伤可疼的很,但他也不吭声,只是汗水流下的越来越多。
工头很快就走了,石头蹲在李亮升的旁边,不满地骂道“你就不该拦着我,那些人就是仗着家里的,不把人当人看。怎么着,有钱就能这样侮辱人了吗?柱子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好脾气的性子得改改........”
李亮升给膝盖涂红花油的动作一顿,他望着膝盖上有些惨不忍睹的伤口,暗下了眸子,低喃道“是该改改了,得让那人长点教训......总不能都依着他......”
石头瞧他那不说话的样子,拍了李亮升的背一下,问道“想什么呢?”
“想我媳妇儿了。”李亮升弯唇笑道,眼里的色彩变得幽暗深邃了起来,石头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觉得比以前多了点深沉。
突然,石头一拍脑袋,叫嚷起来“对了,差点忘了,今天这事儿你可别去跟那人说,保不定会吃醋什么的。”
“晓得了。”李亮升好笑地摇摇头,没有把今天亲他的那人就是他媳妇儿这事告诉石头,他现在还不能见秦风......他还不配......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人走前厌恶的眼神,以及那句轻蔑的‘真脏’.......
一架永远够不到尽头的梯子横在了李亮升的面前,他是井底渺小的丑陋蛤蟆,那人却在梯子的另一边,或许,那是他一辈子也攀爬不完的距离。
但是那又怎样呢?
李亮升还是会去追赶,会对那人好一辈子的。
从工地这回去后,廖子阳就遭了罪。
秦风是个记仇的,转眼惹出这出事情来的廖子阳就被他使了手段,让廖父给扔到军队里头去了,至于去到里面会受到怎么样的对待?
秦风弯起了含笑的眉眼,掠过一丝恶意的戏谑。
呵,那他就不知道了!
李亮升皮肉糙得很,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全,他就继续在工地里上工了,最近事儿多,他也不好不干事的在那呆着,心里头也不踏实。
这工地事情一多,忙起来了,李亮升也就暂时忘了那人,但到了休息的时候,满脑子的想念和愁绪又都冒了出来,生生地压抑在心里难受地紧。
“在想什么呢?”去扔了空饭盒回来的石头坐到李亮升的旁边,拍了下自己兄弟的肩膀,把人发愣的魂给叫回来。
李亮升专注地望着掌心里被放在纸巾上的精致名表,神情恍惚地喃喃“想我媳妇儿。”
这表修好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也成了最后留给李亮升的东西,也许那人并没有把这表放在心里,但对李亮升来说,这却是他每天每夜承载着思念的寄托。
他......还得把这表还给那人啊.......
“这表还没还回去呢?”石头看了眼被仔细保管的手表,瞧这款式模样就是那些名表店里的,不过想想也是,既然是京城里来的老板,用的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嗯。”李亮升眼里多了些伤感,捏紧掌心的手表,沉默了下去。
他就怕这表还回去,那人也不要.....
石头为兄弟这遥遥无期的追妻路感到无奈,他叹了一口气,安慰地拍了拍李亮升的背“柱子,有什么兄弟能帮得上忙的,仅管说。你别看我在这京城混得不咋样,但认识的人可是不少。”
李亮升握拳撞了一下石头的肩膀,豪爽地笑道“会的,我可不跟你客气!”
两人正坐在那里吹着滚烫的热风唠嗑呢,就见之前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经理走了过来,扯着嗓子尖酸刻薄地叫道“好哇,你这乡下人瞧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还是个贼,赶紧把我的手
表还回来!”
这经理是个爱贪小便宜的自私人,这会儿来工地巡视呢,刚巧看到李亮升和石头两人坐在那休息,手里拿着一块同级名表,顿时心里就生出了恶意,做出兴师问罪的样子来了。
李亮升一愣,察觉到经理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块名表,眉头一皱,握紧了手表,忍着心里的不爽解释道“经理,这表是我一朋友留下的。”
“对,经理,这个我可以作证的!”石头忙跟着李亮升一起站起来,坦诚地保证。
“狗屁!”经理嫌恶地看了两个浑身肮脏的农民工一眼,趾同气扬地骂道“就你们这两个土包子,能有什么朋友买得起这种表?撒谎不打草稿,也不瞧瞧你们这样儿。我说怎么手表不见了呢,原来是这工地里头出了你们这两个贼啊!”
“他妈的,你说谁是贼呢!”石头愤怒地大吼一声,冲上去就是一把抓住经理的衣领提了起来“这是我兄弟的手表,你别他妈的乱冤枉人,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石头!”李亮升见石头冲动地就要挥拳过去,他忙过去拦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李亮升这边闹得太大,工地里的工人都跑了过来嚷嚷了开来,工头拉开那些围观的人,挤到前头,一瞧那场面,急了“石头,你先放手,放手,别打架。这打架可是要进局子的,你别冲动!”
“可是工头这人......”石头犹豫了几下,最后还是无奈地松开了手。
在这京城里,像他们这种人,到底还是身不由己。
石头松了手,但那经理可一点都不放过,冷哼地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子,骂道“这偷东西不够还要打人是不?好!好啊!现在把偷的东西给我还回来,然后赶紧滚出这里,我们工地可不要什么偷鸡摸狗的玩意儿,呸!”
“你他妈再说一遍!”石头怒的红了眼,刚要再冲过去,就被李亮升给拉住了。
李亮升是个老实憨厚的性子,就算心里头气的很了,也做不出石头这样去揍人的事来,而且,他们在这工地干活,还是别得罪了经理好。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不能害了石头也跟着牵连。
工头也是在旁听明白了一些,他上去挡在了石头和李亮升的前面,打着哈哈地说道“经理,你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柱子和石头这两人的性子兄弟们都是知道的,怎么会去干那种事儿呢!”
其实工头心里也清楚,这事有可能是这经理闹出来的,毕竟经理的势利样谁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李亮升两人怎么给得罪上了!
“误会?怎么就成了误会,这人证物证都在,还能有假?”经理傲慢地抬起下巴,蛮不讲理的说道“一个穷酸的乡下人,哪来的什么钱去买这种表?他买得起吗?那表可是我花了几万块买的好货!几万块,他有吗?!”
其实经理也不清楚那表的价值,想了半天都没认出来是哪家的,不过别说那表带的皮质,就是这表壳的精细,就能看出是个不便宜的,比起那些名牌店里几千几万块的可好上了不少。
李亮升的眼里渐渐地蒙上了一层的怒意,他紧盯着经理丑陋的嘴脸,沉声道“钱我没有,但这是我......”
顿了顿,李亮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是我媳妇儿留下来的,不是你的。”
“你媳妇儿?哈哈哈哈哈哈哈!”经理像看个小丑一样嘲讽地大笑了起来,满脸的不屑“难道你媳妇儿还能是这京城里的千金大小姐?哈哈哈,做白日梦吧你,别说你这是假的,就算真的是,你以为人家会瞧上你这个打工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经理的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李亮升的心,他脸色变得苍白,垂在两边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那块手表陷在掌心,硌地生疼,却比不上心脏阵阵的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