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一拍,朝沈律道:“天你舅舅不在,就麻烦你监护人来一趟了。”
沈律阖了一眼,面色无奈。
赵沉星没料到是这个走向,双目微瞠。
毕竟他以前约架斗殴的时候,也没老师管他,他在附中就像个边缘人物。
后来把潘傲打进医院,潘傲又是个闹的,他才被退学。
张静珊转眸又看向赵沉星,“还有你的家长,午一起过来一趟吧。事情不严重,也就不罚站罚扫了。”
赵沉星脸一黑,正要反驳,就被沈律按住了肩臂。
“这是珊姐的规矩。打架是惩罚最重的,得请家长罚站罚扫罚作业,换谁都这样。”沈律轻声解释,语速稍停,“……所以也不用一直这诚实。”
而且,先手的罚的重。
虽说这件事只算是个小冲突,但到底半个年级都知道了,沈律倒也不意外会是这一种结局。
他其实无所谓请家长这事,只是怕赵沉星回去和家人解释起来麻烦。
果然,赵沉星消化完,就开了,“请哪位家长?”
张静珊说:“你入学的时候填表里的电话号码是谁的就请谁,我课就打电话。”
赵沉星表情一滞,眯起眸子。
他记得,他转学过来的时候,是赵充的助理给他填的表,电话多半写的是赵充本人的。
张静珊留意到他的情绪,问了句:“有什问题吗?”
赵沉星怔了一瞬,回过神,摇摇头,“没什,打吧。”
以前他在附中打群架,赵充都没怎管过他,任由发展,现在就更不会管了。
张静珊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书本,“走吧,一起去教室。”
她说着,又回头交代他,“你家长来的时候,你也一起来办公室。”
……
三人刚走上走廊,就听到了从A班传来的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直到谁朝外瞧了喊了一嘴,才渐渐消停来。
张静珊从前门进,由着赵沉星两人从后门走,己往讲台上一站,将书一翻,半点没提打架的事,和往常一样开始上课。
语文课对于A班这群人来说本来就相当于放松课,角落里的一些声音很快又高高低低地窜起来,讨论的无不是上节课传疯了的那件事,间或有几个男生女生往第一二组的后排偷瞧。
赵沉星现在心情不算好,都是直接把人瞪回去的,不闪不避。
奈何如校霸名声没落,A班这群人也没怎见他好勇斗狠过,总有那几个胆子大的,喜欢捋老虎胡须。
赵沉星现两手空空地靠着椅背斜坐着,偶尔用余光扫一眼沈律,看他不再有什不舒服,才收回了目光,耳边听着前座和前座的前座两个女生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班长嘴上那伤你看到没?打的?”
“不知道啊,你去问问?”
“哈哈那算了,不过你说赵沉星怎回事啊?不是不追池然了吗?怎池然和班长一块进次小树林,就跑去约架了?”
“……我听说,还有要争期末考试名次这一说……”
“啊?班长不是稳一吗?一了这久了怎抢啊……我觉得还是
和池然有关,情敌对战?”
“那要是这说的话,之前两人看上去还算和谐,这怎说?”
“暴风雨前的平静嘛!说实话,我站班长和池然这一对的,你还记得刚分班那会吗?当时座位安排的巧,池然就坐班长前面。”
“怎?”
“我当时就觉得池然好像挺喜欢班长的,经常找班长问题,放学还会跟上去一起走。”
“这样吗?但是我俩不也会这样?”
“啧!不一样啊!这学期初那会有个社团活动,我和池然分在一组,一起外了两天,他当时跟我熟了,我问什他也不忌讳说,他当时跟我说啊……”
赵沉星稍稍凑近了一些,前倾着身子。
沈律看着他被窗柩光影切割开来的背影,支着颌转着笔。
“……他说,他觉得我班最好看的就是班长!高一元旦晚会上班长不是有过一次仙君扮相?虽然只是客串。池然说他就是那会迷上的……”
“啊,那以理解了,池然有点颜控吧,控所有看着顺眼的东西,我看他也蛮喜欢收集的。”
“嗯嗯?你怎回事?你不觉得这俩有戏吗?喜欢不就是见色起意??”
“咳!!”台上的张静珊咳嗽两声,又拿书拍了拍讲桌,提高音量道:“有什事都留到课说,嘴那想动,要不要现在站起来唱首校歌啊?”
底哄笑两声就迅速收了声,怕张静珊来真的,真点人唱那难唱没一句在调上的校歌。
前座的女生没了声,赵沉星也只是听了个零零碎碎,身子往后一靠,垂眸敛目,慢慢把己心里那股急躁压去,试图捋清还有些盘缠纠结的那根线。
这期间,原本就已烧盛的火苗不仅半点未见黯淡,反而愈发膨大鲜艳起来。
只是这并不表现在明面上。
因此众人看赵沉星并没有明显的不,只是奇怪他怎打完架跟没打似的,又好奇他在这场“三角恋”扮演了什角色。
赵沉星依样过他的,午觉歇完,也没跟关蓉说起这事,己先去了学校等着。
中午张静珊给他单独发了消息,说两边家长午第一节 课就到,赵沉星索性等在办公室那一层楼的走廊尽头。
那一处是块隐蔽角落,由于紧挨着的茶歇室设计问题,空来几何形的一角,偶尔会有几个男老师趴在那抽烟胡侃,久而久之,有不乐意趴着栏杆的就带了把折叠矮椅放在那,谁都来坐坐。
赵沉星手肘抵在栏杆上,偏过头瞧了那把半旧的折叠椅,很快又撇开视线,脚未动一步,头发被风吹得散乱。
走廊冬天过的风总刮奇怪的啸声,有时呜呜咽咽的,有时嗡嗡鸣鸣。
赵沉星耳朵里满了风,等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时,才意识转过头。
沈律换了件灰黑色细条纹薄绒外套,宽宽松松的,整个人挺拔挑地立在风里,停在他身侧。
沈律垂眸看了眼面前的人被冻红的鼻尖耳廓,沉声道:“不进去待着吗?”
赵沉星手臂勾住了护栏,“外面凉快。”
沈律挑起一侧眉梢,不置一词。
上课铃响起,楼道里学生的吵闹声相继淡去。静
默的时候久了,赵沉星就有点闷不住。
廊里冬风稍止,风声停歇,就更显得静谧。
赵沉星背过身,朝背风的角落走了几步,双手抄进兜里。
沈律看着他拉开的距离,忽然上前几个跨步,跟上了。
赵沉星没管他,摸了一会裤兜,又掏了一会外套的兜,一根烟没摸来。
他手指微动,将上衣内兜里仅有的打火机抛了来。
打火机是传统的zippo,金属盖打开合上时会有清脆的鸣音。
等待的闲暇时间里,赵沉星索性两指一转zippo,玩起了花式,纯消磨时间。
沈律低眸看着银色的金属块在赵沉星五指间穿梭翻越。偶尔挑开了盒盖,拇指微一摩擦,火苗噗的燃起,继而在指间摇曳摆动,火紧接着亲密地舔上指腹关节,又迅速覆灭于啪嗒合起盒盖的声音。
如此反复。
沈律盯了一会,在那火再次贴附着修直手指而上时,快一步伸过手,夺过zippo的时掀抵着盒盖压灭了火焰。
“别玩这个了。”
赵沉星微微怔愣,却没在意己被夺过去的打火机,而是盯着沈律刚刚扫过火苗的指尖。
他想拉过来看一看,话却先一步了,“不烫手吗你就摸?”
沈律回视他,“你还知道烫?”
赵沉星顿了一秒,拉过他的手仔细端量,眉头拧的很紧,半晌才蹦一句:“我练过。”
赵沉星检查了一沈律的每根手指,确认了没红没肿,才松开。
他刚才吓了一跳,表情就不大好,甚至有些凶,想骂什又闷在喉咙里,死活发不。
沈律偏过头,盯视着他,“你紧张我?”
赵沉星颌用力收紧,没有应话。
沈律接着沉声问:“还是说你对谁都这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