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徐太贵妃,太贵妃派人警告他,好好用心办案。
第二个传话的是与永定侯府交好的永宁侯府,来人塞给他一大包银票,告诉他随便抓出几个凶手就罢了,快速结案,不要拖延,以免民间议论越来越多。
第三个则是让府尹吓得几乎腿软站不住脚,因为摄政王霍淳居然亲临京城府衙了!
府尹跪倒在地,后背和手心全是冷汗。
霍淳慢慢坐下,向府衙师爷要了这三张状纸,亲自看了一遍,又放下,才漫不经心地对府尹说:「起来吧。」
府尹小心翼翼地起身,恭敬地站着听候教训。
霍淳右手抚弄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看了看府尹,说:「好好办案,要对得起这大堂里的牌匾。」
府衙大堂正中,高高悬挂着「正大光明」的牌匾。
府尹立即应道:「是,下官一定秉公执法。」
霍淳又点了点头,才带着一众护卫随从离去了。
府尹瘫坐在椅子上,他身边的师爷说:「永定侯府这下完了,也不知道得罪了谁。」
府尹点了点头。
他的师爷又有些兴奋地说:「老爷这次一定要把案子办得漂亮点,这次王爷亲临,如果案子办得好,定然能够让王爷记住,等王爷登上皇位了,以后升迁定然有望。」
府尹瞪他一眼,「小心别乱说话。」
师爷却不以为意,「老爷,您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吧,早晚有那么一天的。您瞧瞧王爷那副气派啊,绝对不是凡主。」
永定侯府三件案子被迅速办理,直接犯案人都被押入刑部大牢,而侯府当家主母虞氏夫人因为与三件案子皆多多少少有牵连,被永定侯爷云崇剥夺了内宅管家权,关进家庙清修了。
虞氏一时间在京城名声大噪,不仅妇人小姐们在谈论她,就连男人们聚集喝酒时,也难免谈上一些。
男人们说:「内帷不修,破家破宅。」
看起来娶妻当娶贤,真的是万古不变的真理啊。
至于永定侯府是不是把一个女人推出来做挡箭牌,外人就只能私下猜测,无法下定论了。
永定侯府的事没有热闹太久,因为不久后有一件真正轰动全国的大事发生了……现任小皇帝驾崩,摄政王霍淳登基。
霍淳登基后的第三天,吴庸主动进宫拜见了这位新任的皇帝兄长。
两人见了面,才发现他们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但也不像同卵双胞胎那样一模一样,只是身形和五官轮廓都有几分相似而已。
吴庸以大礼参拜,三跪九叩,等他磕完了头,霍淳才冷冷地说:「朕以为你今生都不敢出现在朕面前呢。被人欺负了,就弄个民告官的噱头,哼。」
其实无论什么年代,民告官,吃亏的绝大部分都是民,但是吴庸的身分特殊,他不是民啊,所以他才敢唆使以前受了永定侯府欺负的那些苦主去告状,而他则躲在幕后,因为他知道,最后徐太贵妃和霍淳一定会为他出面。
霍淳不想让吴庸重返皇族是事实,但不代表着霍淳就能容忍其他人欺负他的兄弟。
而吴庸没有直接去求徐太贵妃为绮绣阁撑腰,是因为他始终都知道,靠人不如靠己,他可以借助皇族的身分顺水推舟,但是绝不能利用这个身分去乞求荣华富华。
吴庸轻轻一笑,在房间的角落坐下,才说:「臣弟其实很想拜见皇兄的,只是之前时候不到,不方便。」
霍淳知道他的意思,如今霍淳已是九五之尊,就更加不用担心自己这个同胞弟弟对自己有什么危害了,所以吴庸才敢来见他。
毕竟是一母同胞,毕竟自己这个兄弟自幼就被送出宫还被皇家除名,霍淳就没有再赏他冷脸,只问:「你今天来所为何事?想要官、要爵禄朕可没有。」
想让吴庸恢复皇家身分的话,就要从他父皇那里开始翻案,牵涉到那时的皇后、太子、皇贵妃等等许多人,虽然这些人已经作古,但是说不定会有人再利用这件事捣乱,霍淳如今刚登基,朝政不算太稳,自然不想再多生是非。
而且,他的心里其实一直对国师赵元的话有些忌讳:他们兄弟俩最好别生活在一起。
吴庸叹口气,说:「臣弟有自知之明,哪里会奢望这些?此番前来,不过是和皇上做点小买卖。」
霍淳怒也不是,笑也不是的瞪着他,问:「和朕做买卖?你可真敢想啊!」
吴庸摊了摊手说:「这天底下还有比皇上更大的贵客和金主吗?臣弟要养家,自然要多开通几条商路啊。」
霍淳被气得连连点头,「好,你说,朕倒要看看你能和朕做什么买卖!」
吴庸一笑,回答:「皇上,您想必也知道,您那弟媳手里经营着一家成衣坊,买卖虽然还算不错,但赚不得什么大钱,臣弟的日子过得很清苦。」
「你别叫苦,别以为朕不知道太贵妃偷偷塞给你多少良田,多少舖面,还有多少金银珠宝,乖乖说正事。」
吴庸说:「那臣弟就直接说了,以后皇上就把官服制作的工作交给绮绣阁吧,让我们好歹也沾点官家的便宜,能有个长久的铁饭碗。」
霍淳皱了皱眉,官服制作历来都有固定的绣房承做,这牵涉到许多权贵世家的利益,他没办法轻易做决定。
他想了想,说:「那你们就先试着做五品以下的官服吧,如果做得好,以后再说。」
想要从别人手里拿走利益,就算霍淳如今是皇帝了,他也要谨慎些。
吴庸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慢慢来,慢慢来。除此之外,还有一桩小生意。」
霍淳不耐烦了,瞪了他一眼。
吴庸不敢再卖关子,连忙说:「是这样的,皇上,您知道臣弟手里有家典当行,生意不怎么兴隆,但是陆陆续续也收了不少东西,其中有大半东西是不能到市面上流通的,所以,臣弟想交给皇上。」
霍淳没有接话,脸上倒是若有所思。
吴庸又说:「历年以来,皇宫赏赐许多东西给大臣们,有些家族衰败了,手里握着的皇家赐品却不敢用来交易换取过活的金银,所以,臣弟就居中帮了点忙,把这些御赐之物收回来,然后皇上再给臣弟等价的金银就好。」
皇宫赏赐出去的金银,上面都有「御制」的字样,一些衰落的人家空守着这样的金银却换不来米粮,都快要饿死了。
吴庸暗中收了不少这些死当品,但他也不能把这种东西直接拿去重新熔炼烧铸,不然就是「大不敬」,可是他如果把这些东西再直接倒回给皇帝,那就省事多了。
不要小看这桩买卖,偌大的京城有不少破落户,很多人家里都有这样的御赐之物,吴庸从中仲介,就赚取了两边的差价。
也只有他这样的身分,才敢做这样的买卖,毕竟买卖的另一头可是皇帝。
霍淳看了吴庸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以前以为你纨绔无用,如今好歹有点起色,原来也就这么点能耐。行,朕准了,会专门派内务司与你交涉。」
吴庸满意地呵呵笑了起来,一口喝完了手中的茶。
在这皇权至上的朝代,他既然自己不想打江山做皇帝,自然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藏愚守拙了。
而且,背后有天下第一的大靠山,做点小生意,宠着小娇妻,再生几个小儿女,又何尝不是一种美满生活?
而且做皇帝也未必就处处顺心如意,看看霍淳那张臭脸就知道,啧。
自从婚后,叶绫舞的日子越过越舒服,可以说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这么被娇宠,这么轻松自在。
自从过了新婚蜜月期,吴庸就不再夜夜求欢,两人欢好的频率维持在两三天一次。这样既不太劳累,也不会让叶绫舞空闺寂寞,欲求不满。
叶绫舞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被娇宠呵护的女人才会拥有的甜蜜状态,每天都心情愉悦地入睡,心情轻松地醒来。
以前压在她肩头的千斤重担依然还在,可是她却不再发愁,因为已经有人用更为有力宽厚的肩膀为她分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叶绫歌和陈安夫妻居然又和好了,不过这次叶绫歌也学乖了,把持了家里的财政大权,每天都严防死守,再也不允许陈安偷偷藏私房钱。
陈安的绸缎舖子还是开了起来,陈安其实不笨,当他肯用心经营,生意即使不是大好,但至少可以保证最起码的盈利,养活他们一家人不是问题。
甘姨娘在寺庙里老老实实待了两个月,趁着一个夜晚私自逃跑了,守庙的老尼姑说可能跟野男人跑了,她们也实在管不住,毕竟寺庙是清修之所,又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她们不可能时时看守。
这一次,叶绫舞和吴庸都没有再派人追她,随便她跑就是了。
叶绫舞以叶家家主的身分,召开了家族大会,正式把甘姨娘从叶家除名,并且通知了甘姨娘的兄嫂,那对夫妇原本还想闹闹事,从叶家骗点钱,后来不知被吴庸怎么派人恐吓了一次,就再也不敢登叶家门了。
甘姨娘所生的女儿叶绫歆正式寄养到了嫡母王氏的名下。
叶绫歌曾怀疑叶绫歆是不是陈安的种,毕竟叶绫歆是遗腹子。
叶绫舞也有过类似的担忧,但是叶绫歆的五官不像甘姨娘,和陈安也没有半点相似,却和叶绫舞和姐妹们有三分相像,她们姐妹这才确认叶绫歆应该是叶父的女儿。
既然是自家姐妹,就要替父亲把她抚养长大,然后再为她寻个好婆家,陪嫁一份不错的嫁妆,叶绫舞身为长姐,这点心胸是绝对有的。
吴庸对此毫不在意。
他是个大男人,喜欢做的事是想办法赚大钱让自家的女人尽情地花,而不是如何管理家中的钱财。
叶绫舞也在暗中观察陈安,见他居然乖了不少,除了乖乖经营他的店舖,也几乎不再去烟花场所鬼混,对叶绫歌也越来越好。
叶绫舞不解地问吴庸:「人都说本性难移,陈安倒真像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他能这样一直下去,对妹妹来说也是好事。」
吴庸当时正在看书,闻言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眼底是深深的笑意,「你放心,只要你不和我离异,陈安就会一直老实下去。」
叶绫舞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会和你离异?而且,陈安老实不老实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吴庸微笑不语。
叶绫舞不是个笨人,眼睛一转,差不多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她皱了皱眉,问:「你是说,陈安知道了你的身世?」
吴庸笑了笑,「陈安这个人从来就没变过,他向来会钻营,让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以后防着他点,不许他利用我的身分作恶就可以,如果只是用来打通商场的人脉,那倒无所谓。」
叶绫舞又是有点担心,又是无奈,叹了口气。
吴庸说:「你为他发愁,我可是会吃醋的。」
叶绫舞被逗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现在才发现最不正经的就是你。」
吴庸反手抓住她的手臂,顺势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低头在她嫣红的双唇上亲了一下,说:「我不正经?娘子要不要试试我有多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