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这场家家酒就结束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迎接你喜欢的新娘子吧。”
雯峤看着眼前这个瞠目裂眦的男人,经年往昔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回闪,她蓦地忆起有回自己同他说,她有一个特殊技能,叫做“考试失忆症”,只要一考完试,考了什么她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那你自己觉得这个技能好吗?”那时他问。
“考完我就毫无心理负担了,多好啊!”
所以现在,荀雯峤嗤笑一声,告诉迟北徵,“我就当我这四年,考了一场漫长的试。不必担心我,我有特异功能。”
说完她擦掉眼泪,拉着行李箱关门出去了。
空荡荡的大房子,挂钟滴答,有一个衬衫凌乱的男人和一颗无处安放的心漂浮着,曾经富丽堂皇又温馨精美的两口之家,须臾陷入沉寂,变作一片渺无人烟的荒漠。
迟北徵听着屋外引擎发动声响起,颓唐倒地,一瞬间他感觉周身什么东西都白茫茫一片,如同消失了一般。
他失去了视觉看不到灯火辉煌、丢掉了听觉听不到铃声轰鸣、也没了触觉摩挲身下那张柔软地毯。
只记得她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地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在那第一秒,他就成了行尸走肉——
万物,空悲切。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下去。
雯峤昂首阔步地走进腾跃集团,回归到她的《韵古》。
手里稿子今天就要发出去了,她根本无暇去顾及茶水间里的女职员们,又在讨论邹圣诞如何澄清前几日的绯闻。
埋头工作一整天,她除了喝水什么东西都没吃。
念欢想要进来好几次,都被尹珩墨先拦下了。
“让她一个人待着吧。”他早就叫邵涟带着秦寒外派出去了,“除非她自己走出来,我们谁都不要打扰她。”
念欢一顾三回头地走了,尹珩墨卸下淡定的伪装,他们仨一个不比一个靠谱,他立马给主心骨方筠打电话,“筠姐,过来救命!”
方筠本就在路上,她到时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办公室没有别的职员,三人左拖右拽地把荀雯峤拉出办公室,劫去吃饭。
方筠问雯峤想吃什么,雯峤想了半天,说:“我想吃素。”
三人具是一惊,毕竟她老爹那出家的先例在那儿,他们挺怕她也了断红尘。
“峤峤你听我说!”念欢激动得要跳起来,“你千万别想不开!迟北徵那……”
半途被尹珩墨捂住了嘴,雯峤没理会念欢的话,悄无声息看向方筠。
方筠看到后视镜中她恬静淡定的模样,对她点点头,目光中透露着对她的温柔抚慰。
雯峤第一次吃素,是知道母亲患病那天。
她什么胃口都没有,走在医院外面,游魂一般走了不知道多久,抬头看到了贴在玻璃窗上的一些宗教图案,门口有个慈眉善目的阿姨在兜揽生意,跟她宣传自家店里有很好喝的自制果醋。
她放空着听阿姨天花乱坠地说着话,半推半就着被带了进去。
她以为她会什么都吃不下,却在喝了第一口果醋后,食指大动。
那以后好几次,她一个人难受的时候,就会跑去那家素食店吃饭,喝果醋。
果醋无限量供应,她可以一杯又一杯地喝很多。
没什么生意的素食店倒闭以后,雯峤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在外面也能无所顾忌地偷偷抹眼泪的地方了,也再没有一个喋喋不休但是会在雯峤难过得瑟缩在一角时,装作不经意路过在她桌上放下一杯果醋的阿姨。
坐在暖气舒适、装潢精致的陌生素食私房菜包厢里,雯峤喝着那口感陌生的果醋,蓦地涌出泪花。
她假装被呛到,避开众人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尹珩墨看着她,突然就哭了起来。
念欢一看到他哭,就也崩不住了,两人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方筠顾不上这俩表演欲很强的糟心孩子,陪哭陪得跟送葬似的。她走到雯峤身后给她拍背,轻声问她怎么样了。
雯峤泪眼涟涟地摇头:“我没事,就是这果醋太酸了。不比我以前喝的那家。”
再回头,葛念欢连同尹珩墨居然不见了。
两人对视,心下了然。
第二天上班,尹珩墨脸上挂了点彩,他手舞足蹈地描叙着昨天跟迟北徵过招的情形,“迟北徵那孙子被我一脚踹到心窝上就倒地了,我拽着他衣领在他门面上砸了好几拳,他一点儿都没反抗。”
雯峤看着他脸上的伤,一脸狐疑。
“哦,结果走的时候被他放那儿的脚绊了一跤!”尹珩墨讪讪解释,“不过那家伙样子看上去真够倒霉催的,衬衫又皱又丑,都不知道穿几天了……”
“砰!”
尹珩墨摸摸被门板触到的鼻尖,嘀咕:“也是!我替他说话干嘛!”
来自广坤的忏悔:
我以为我来得及在零点发……但我现在才有空,鞠躬道歉在线卑微
长廷也明了
在这世界上,有人悲伤,就有人喜悦,有人失去,就有人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