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这老东西扔下一句“不疼”之后便走了,本来我还没觉得什么,就算疼也不是忍不了。
可到了夜里却突然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想着到底要怎么弄掉那记号?
真要动刀子不疼是不可能的吧?就算不挖掉一块肉,难道是揭一层皮下来?陆漫天那老妖怪弄出来的东西必定是没那么容易对付的想着想着睡着了,又梦到沈霆摸着我屁股阴恻恻地笑着,好像会突然拿把刀出来亲自动手,那样子简直根本要割的不是我的屁股而是我的蛋。
难怪把我送进宫又留在这儿,难道真是要我当太监?
战战兢兢了一整晚,结果第二天胡斐没来这老东西,关键时候掉链子。
然而又过了一天他还是没来,到了第三天,仍旧不见踪影。
难道他逃了?
是了,如今我在皇宫里,只要我不出去说就一样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但再一想,他不会,就这样走了还是不安全,八十万两黄金可得小心点儿,不然一分花不着就亏了,更何况他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这种又没把握又冒险的事那精明的老东西不会做。
许是有什么急事也说不定,再等几天也没什么,反正屁股上那东西又不能长大。
只是三天过去了,胡斐没来,沈霆也没来。
虽然他好像是没说几天回来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我一个人成天呆在这里,实在无聊时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久了就突然有点儿茫然,觉得自己像是个深宫怨妇。
皇上不来,这宫里的妃子可不就是这般,守在偌大的皇宫里的某个角落,看不见前路也没有退路,不知道哪一天才是个头?
除了我之外,每天都会来一个不同的太监伺候我,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监视。
长相什么的记不住,只是每一个都穿着暗紫的衣服,揣着手,一脸惨白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盯着我,大太阳底下猛一看都不太像个活人。
有时候会有点儿怕了,不是被他们吓着,而是这场景、这画面在一瞬间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梦里,可又是哪里
这些天除了太监,小皇帝也会时不时过来,大抵也不是好心来看我,可能只是觉得无聊。
因为他虽然对我还算客气,一口一个“清清”地叫着,但感觉得出来,骨子里对我还是有几分敌意的。
像是一只刚飞出巢穴的小鸟,不知道面对的是同类还是敌人。他好奇我和沈霆的关系,不过是忌惮沈霆,顺便也忌惮我。
总得来说还是因为在宫里太无聊了,而且看样子也是偷跑出来的,没一会儿就被太监叫了回去,还有一次说是太后找他,吓的小脸儿都白了。
挺有意思,我不烦他,但也对他恭敬不起来,绝对不是仗着沈霆狐假虎威,就是觉得他好像就是个普通孩子。
小皇帝在我面前也没拿出皇帝的威严和气势,除了第一回要割了我的蛋让我当太监。
他到这里之后好像很放松,问的说的都是宫外的事,还拿了一只草编的大蜻蜓给我看,说是亲手做的。
做工是粗糙了点儿,但也算不错了,我真心夸奖了一句,他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哦,他就是个孩子,爱玩儿也是正常。只是身为天子,玩儿这个心思是要被从小扼杀的。
小皇帝宝贝地摸着蜻蜓,“朕都不敢拿给母后看,也不敢给皇叔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会说起沈霆,或者说是抱怨沈霆。
“皇叔才像皇帝,朕只是个木偶,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就行,连嘴都不用张,即便开口了也没用,没人听我说的。”他趴在桌上噘着嘴一脸懊恼,五根指头在桌面上胡乱划着,“朕说是一国之君,其实连个大太监都使唤不了。”
孩子偶尔有些怨气抱怨一下大人也无可厚非,只是这皇帝在外人面前抱怨自己亲叔叔,我这外人怎好搭话。
“到底要何时朕才能当个真正的皇帝?”
还未等我开口,他突然抬头瞪我,“别说我年纪小,我朝可是有十一岁就亲政的皇帝。”
“那”我笑了一声,“那何不杀了他呢?”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就那么随口一说,说完又有点儿后悔,这不是挑拨人家叔侄关系么?
果然,小皇帝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你不怕我告诉皇叔?”
我乐了,反问:“你怕不怕?”
他不说话了。
别说是念头了,他怕是连“杀沈霆”这三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有时候我在想,小皇帝是怕沈霆多一点儿还是沈霆多一点儿?他知道他和沈霆如今的处境,但不知道有没有往深了想算了,这些又不是我该想的,何必庸人自扰。
只是那天走的时候,小皇帝突然又凑近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了句:“朕还是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说着又问旁边的太监,“你说他是不是很眼熟?”
太监眨了眨眼,低着回了句:“奴才不知,皇上恕罪。”
“真是”小皇帝嘀嘀咕咕地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又转身,问:“你可曾想过,要是皇叔不来接你了,你怎么办?”脸上一股子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我笑了笑,一点头:“那我就真的去给皇上刷马桶了。”但之前得先冲上金銮殿割了沈霆的鸡巴喂狗。
小皇帝撇撇嘴,好像嫌弃我刷的马桶不干净,“这几天皇叔不知去哪儿了,连上朝也没来。”说完带着太监走了。
入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想起那句“要是皇叔不来接你”我其实不是没想过,只是想不出个结果。
正想着,突然听见门外的太监捏着嗓子说了句:“公子,胡御医到了。”
胡斐?这个时候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模糊的人影,说了句:“让他进来。”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门开之后,有人进来了,我从眼角扫了一眼,的确是胡斐的衣服,和上次一样。
“你这是才配好药就过来了?”我问了一句,他没说话,听声音是把药箱放下了。
很快他便过来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不是,今天怎么这么放肆,之前再怎么样都同我保持距离的。
我一边觉得奇怪一边抬头一看,吓一跳,哪是胡斐是狐狸!陆漫天这只老狐狸!
若不是刚才吓着了咬了一下舌头,我都以为这是在做梦了。
陆漫天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还冲我邪魅一笑,就这个笑也绝对是本人了。
“怎么是你?”
他不以为意,“我说过,我们京城见。”
这何止是京城见你当初怎么不直接说皇城见?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口,他这副样子除非是瞎子看不出来他不是胡斐,然而外面的太监还是让他进来了,而且他还穿着胡斐的衣服,难道
“你怎么进来的?”他还真连皇宫都能进?
陆漫天不屑一笑,反问:“皇宫是什么难进的地方么?”
对他来说,进出皇宫可能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和沈霆一样,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你要说陆漫天能大摇大摆地进皇宫,那我绝对不信。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翻身坐起来,“你来干什么?”
他冷笑一声,“沈霆以为把你藏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了?不过,这地方倒是挺有意思”说着左右看了看,脸上表情有几分微妙。
不知为什么,我陡然忐忑起来,问:“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陆漫天才缓缓将目光移回来,看着我笑着说:“这里,曾经是你娘住过的地方。”
我茫然地看他,一时间竟然觉得好像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我娘曾经住过的地方这里?她曾经在宫里呆过?一瞬间,我脑中涌出许多念头,却一个都没抓住。
这时陆漫天轻笑一声,伸手撩起我一缕头发,像以往那样缠在指间把玩。
“那时她也是差不多你这样的年纪,如今你这副模样,睡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