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三口在一起幸福圆满的样子。
他只想看一眼就好了。
不要像甜甜出生那次,他还没有看一眼,她就被人抱走了。
当时阿笙工作很忙,也走了。
为了少花一点钱,他选的是一家普通的小医院,人手不太够,医生护士们都很忙碌,他想看看孩子,他们也都是敷衍地应着,没有怎么管他,后来他躺在病床上,觉得特别冷,特别想睡觉,就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阿笙。
【阿笙,我觉得有一点冷,你可以回来抱抱我吗?我又想你了。】
他等了很久很久,顾言笙没有回。
他不死心地又编辑了一条。
【阿笙,你带孩子过来找我一下可以吗?我想看看你们。】
顾言笙还是没有回。
他还是没有放弃的,他还是在等,他觉得阿笙一定会带着孩子回来找他。
可是他越来越冷。
被棉被裹住的下身好像在不受控制地涌出黏腻温热的液体,越流越多,你越流越快,床单渐渐湿透了,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终于知道不对劲,可是他没有力气喊医生护士,也没有力气起身按铃了。
他攥紧手机,拼命抵抗着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又给顾言笙发了短信。
【阿笙,我有点累了,先睡一觉噢,你来了记得叫醒我好吗?我等你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按下发送键,就那样疲倦至极地睡了过去。
那时候他以为他再也不能见到阿笙和孩子了,他还没有回家给他们做晚饭,他们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怪他一点也不称职。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得努力撑着眼皮,不断地流眼泪。他想着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改过自新,只要能让他再见到阿笙和孩子,他做什么都可以。
——
“不赶你走,没有人会赶你走。”顾言笙没有想到睡觉睡得久了些也会让他难过成这样,毕竟从来没有人说过要让他去买菜,只是他的思维定式已经就是这样了。
他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道:“没有人会赶你走的,我和你,还有甜甜和小葫芦,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你只要乖乖在家里待着不要跑就好了,钱我来赚。”
顾言笙温热的鼻息一阵又一阵地扑在沈堪舆的侧脸,让他眼眶又热又酸,耳边还不断传来那些美好得像幻听一样的话,让他越来越没有真实感,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一碰他。
顾言笙握住他苍白细瘦的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对他弯起眼眸,笑容从眉梢温柔到唇角。
“阿笙……”沈堪舆眼圈又红了,“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顾言笙笑得愈发灿烂,眼角却也有些湿润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你不要走了。”沈堪舆攥住他的衣角,小声地哀求着。
“好,”顾言笙凑近沈堪舆仍旧泛着嫩粉色的脸,轻声道,“我不走的话,你可以让我亲一下吗?”
你真的很可爱很可爱。顾言笙在心底呐喊。
“啊?”沈堪舆眼睛还湿漉漉的,脸却变得更粉了,悄咪咪地瞥了瞥前面的唐修和唐蓁,小声地提醒道,“哥哥姐姐还在。”
“不,我们不在,”唐修果断地道,“你们请便。”
“嗯,不在。”唐蓁也很果断地跟上了哥哥的脚步。
“……唔!”沈堪舆还没有明白他们的意思,顾言笙就已经托住他的脖颈,俯身吻住了他的嘴唇。
沈堪舆身体一开始僵硬得厉害,顾言笙轻轻咬了一下他软绵绵的嘴唇,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就软倒下来,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顾言笙按在座椅靠背上吃干抹净。
一天被啃了两次,沈堪舆整个人都七荤八素的,加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光了,整个人就开始低血糖,肚子咕咕叫得厉害。
唐蓁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小鱼肚子饿了?想吃什么,阿修哥哥请客。”
顾言笙抱着他问:“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带你去。”
沈堪舆脸还是粉粉的,低着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甜的。”
“唔,”顾言笙皱了皱眉,“具体一点?”
沈堪舆又想了一会儿,说:“皮蛋瘦肉粥,有红枣和玉米粒的那种……”
“这么简单?一碗粥打发了?”唐修笑道,“行,我知道一个地方的粥挺不错的,旁边还有一家江浙菜,做的龙井虾仁西湖醋鱼还有桂花糯米藕都可鲜可甜了,这就带你去。”
顾言笙看他傻乎乎地点头说谢谢哥哥,估计也不知道唐修说的那几道菜都是些什么,心里又开始泛着酸酸的疼。
他问他喜欢吃什么,他都答不上来,非逼着他说,他就报出他和顾雨甜喜欢吃的东西。
之前他问他喜欢做什么,他说打游戏,别的怎么也答不上来。
他换了个方式,问他平时都做些什么。
他乖乖地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给他听:做饭,买东西,洗衣服,接孩子,交水电费和网费……
沈堪舆整个人生,都分毫不剩地交给了他。
那是他余生永远无法补偿的沉甸甸的爱。
第四十章
沈堪舆出院回家以后,仍旧是有很多习惯让顾言笙很头疼。
比如不愿意上饭桌吃饭。好不容易哄到饭桌上去了,又不肯夹菜吃,埋头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自己面前清淡的白粥,等别人都吃得差不多,他才去夹剩下的残羹冷炙,吃得还特别开心,两只眼睛弯弯的亮亮的。
比如不做家务就坐不稳。孕期近四个月,他的肚子已经开始显形了,弯腰都不是很方便,还是逮着机会就拖地板擦窗户洗床单,然后腰痛得直都直不起来,连被顾言笙抱一抱都疼得发抖。
让他最难受的,是沈堪舆仍旧没有安全感,每天都如履薄冰地活着,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身边的人,哪怕曾经是这些人毫不知足地将他整个人都消耗殆尽,他还是要把那颗遍体鳞伤的心毫无保留地交付出来,努力地想要把最后一点点心血都给他们。
就像上学时的无数个寒冬,不知道世界上有“保暖内衣”这种东西的沈堪舆,总是觉得顾言笙穿得那么少一定会冷,一定要穿得很厚很多才会暖和,就拼命地把自己的衣服塞给他穿。顾言笙不胜其烦,随便披一会儿,还给他他又不要,久而久之就不知道扔在哪儿了。
后来沈堪舆的衣服就越来越薄,有一年冬天,零下两度开始下雪,顾言笙看他穿了一件卫衣就在学校里蹦哒,忍不住问他冷不冷。
他先是为他开口关心他这件事情欢欣雀跃了半天,然后才笑眯眯地说我不怕冷。
明明嘴唇都冻得一片霜白,干裂得蜕皮泛血,指尖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抓握东西的时候僵硬又吃力。
顾言笙又说,那也不能穿这么少,你不是衣服多得穿不完?
沈堪舆好像不知道怎么
回答他的话,挠了挠头傻笑着道:都穿完啦。
他的衣服都是从哥哥穿旧穿小的衣服里捡来的,哥哥的身高体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