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毕业的礼物,让他练练手。只是罗桥胆子小,怕把这辆价格昂贵的座驾弄得惨不忍睹,一次也没开过。罗赫只好退而求其次,给他再买一辆本田奥特赛,让他上班下班开着玩。
孙建军往罗赫的俱乐部里进时,罗桥正往外走。他考上东北师范大学,毕业后哥哥走后门给他安排在S城重点高中。
孙建军问道:“哎,去哪啊?”
罗桥躲躲闪闪地道:“出去转一转。”
孙建军一眼瞧见他手里精致的包装盒,嘻嘻笑道:“是去会女朋友吧,你小子,终于谈恋爱啦。”
罗桥脸上一红。工作三年了,他却仍是那副高中生的模样,青涩得很,跟孙建军这种老于世故拈花惹草的社会油条大不一样,性子腼腆,把包装盒藏在身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半天才道:“你快进去吧,他们等你很久了。”
“让我见什么人啊?”孙建军追问他,“还卖关子。”
“上楼吧,上楼你就知道了。”罗桥撒腿往外跑,“我走了啊,再见。”
“切——”孙建军晃着车钥匙,一手插在裤袋里,慢吞吞上了电梯。正遇到罗赫的小秘书Linda小姐,孙建军夸她今天衣服品味不俗,又说她妆容漂亮,逗得Linda掩口娇笑。然后孙建军问她:“你们老板让我见谁呀?”
Linda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
孙建军愈发好奇起来,想想最近联络过的外地的朋友,没有人说要上S城来。这个罗老大,究竟摆什么龙门阵。
孙建军大步跨入罗赫的办公室,里面除了罗赫,还有一个人,不过孙建军不在意,大声问道:“你搞什么鬼,电话里说个姓名有这么难吗?”
罗赫只笑,不接口,眼睛不去看孙建军,反倒瞄着办公室里另一个人。那人站起身,缓缓地道:“孙建军,好久不见。”
“啊?”孙建军下意识皱皱眉头,他特别讨厌别人称呼他中文名字,仅限于原来厂子里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损友。这是谁呀,一上来就喊自己大名。
孙建军看过去,只觉得眼熟,想想却认不出来,但真的眼熟,他俩以前肯定认识。
那人一笑,笑里带着几分沧桑,他说:“认不出来我了?”
这种沉稳的慢条斯理的语气一下子把孙建军拉回到十年前,他蓦地张大了嘴,指着那人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是……”
“陈纪衡。”他向孙建军大大方方伸出手,“别来无恙。”
孙建军木头一般伸手来握,愣在当地足足一分钟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你……”
罗赫哈哈大笑,指着孙建军道:“你瞧他那样,我就说得给他吓一跳吧。哈哈,哈哈。”
“似乎吓得还不轻。”陈纪衡戴着无框眼镜,上上下下打量孙建军一番,眸色深沉。
“我靠!”孙建军大叫一声,狠狠给了陈纪衡一拳,“你他妈的这几年跑哪去了?”
陈纪衡耸耸肩,轻描淡写地道:“到处瞎逛。”
孙建军仔细端详他,很明显陈纪衡过得不如自己好,身上的衣服看不出什么牌子,都半旧了。拎着的黑色皮包也不是新的,边角磨损得路了白。
孙建军眼睛一热,拍拍陈纪衡的肩头:“今晚我请客,给你接风。”
“哎,你们俩聊吧,我这边还有事。”罗赫接完手机,道,“已经约好了,晚上和市里的一起吃饭。”
“哎呀就你忙。”孙建军跟罗赫多少年的兄弟,说话用不着客气,“陈纪衡回来你还不陪着?什么市里领导,狗屁。”
罗赫呵呵笑:“有你陪着就行了呗。你全权负责,把纪衡安排好,费用全算我头上。”
“滚!”孙建军笑骂,声音大得都有些做作了,“好像我请不起似的。”
“不用不用。”陈纪衡道,“我已经买好房子了,有地方住。”
“你小子不地道啊。”孙建军道,“看样子回来很久啦,也不来看我们。”
“这不是来了嘛。”陈纪衡微笑。他早已退去了高中时期的自傲和矜持,变得似乎很好说话。孙建军想到他当年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心里头酸得不得了,见罗赫和陈纪衡一副泰然自若理所当然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太矫情。
罗赫一边穿外套一边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是在这里聊天,还是另找地方?”
孙建军嗤之以鼻:“谁稀罕你这里,闻着都一股浊气。”冲着陈纪衡一点下巴,“走吧,我开车带你四处转转。”
陈纪衡无可无不可,跟着孙建军下了楼,临走时和罗赫对视一眼,含义自明。
俩人钻进奥迪,孙建军启动车子。刚才在罗赫那里还有说有笑十分自然,如今独处这个狭小的空间,竟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孙建军觉得有点尴尬,按个钮放出音乐。他们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明明很近,却隔着整个十年。
到底还是陈纪衡先开了口:“我们去哪?”
“你说,你想去哪?”
陈纪衡思忖一会,道:“随便吧,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孙建军有很多话要问,卡在喉咙里一句也出不了口。又是陈纪衡先说:“要不然,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吧。”
“好啊好啊。”孙建军仿佛解决了一道难题,松快的语气连自己都听不过去,太假,“你在哪里买的房子?”
“XX小区。”
“哦?老小区啊,交通也不算便利。”
“可是很便宜。”陈纪衡笑,带着几分感慨,“十年没回来了,想不到房价会涨得这么快,买个房子手里也就不剩多少了。”
“那你以前都在哪?”孙建军问。
“哪都去过,都呆不久。”陈纪衡依旧语焉不详,反问道,“看你过得还不错。”
孙建军耸耸肩:“就那样,还不是靠个有能耐的爹……”他忽然想起陈纪衡的父母,住口不说了。当年陈纪衡离家出走,轰动全厂,所有人都说是家长管教太严,给孩子的压力太大,才会导致这种结果。以至于厂里的教育风向有了根本性的转变,以前是看谁考得好啊有出息啊,现在是有出息又能怎么样,还不如留在身边,至少还能看见。
陈纪衡好像对这种话题不在意,神色间淡淡的。
可孙建军不敢再乱说话,两人又恢复沉默。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陈纪衡的新家。一楼,一百多平米,还带一个地下室。只是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得让孙建军看不下去,除了必须的洗衣机电冰箱厨卫以外,就没剩下啥了,还有个电视,挂在客厅里,对面是个笨重的沙发。卧室只一张双人床,还是老式那种带床栏的,看上去硬邦邦,一点都不舒服。
打开衣柜,衣服更是少得可怜,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