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给惊了一跳，大皱着眉让他收回去，“带走带走，用不着。”
裴易沉默片刻，捆了三个小鬼送去，转眼又回来看何沣，“怎样了啊？光在这里头捂着也不见成形。”
“散的不成样，几缕残魂还想成形？”
“有意识没？”裴易弯腰，朝魂盅吹气，“喂，姓何的，我骂了你这多天倒是给个反应。”
“别叫了，听不见，听见也不屑理你。”
裴易懒懒起身，摆弄着桌上新造的魂器，“那怎办？”
江公往魂鼎添了把鬼火，烧得里头的厉鬼声嘶力竭，他封住噪音，对裴易道：“怕是只有一个办法。”
“什办法？”
“送他投胎去，重新养魂。”
“老周意吗？”裴易嗖的飞到他面前，“不过您老人家去说话，应该不成问题。”
江公使着鬼斧朝他挥过去，“莫近我，一身凶气。”
裴易窜远些，“您老还怕凶气。”
“臭的慌。”
裴易闻了闻个，“哪臭了？你才臭！老东西。”刚说完，一道紫光闪过来，好在裴易躲得快，避开绳索掉挂横梁，“一言不合就动手，坏老头。”
江公打开魂盅，将何沣的残魂放来，寥寥黑气蔫蔫地环绕着，但凡脱了他的力便会消散。
裴易摇着头感慨，“这也太惨了。”
江公将残魂收入袖中，“我去趟十殿，你在此帮我守着些，别让小鬼进来偷东西，丢了魂器回来拿你是问。”
裴易瞬移到粱上横躺着，“去去去，等您老好消息。”
江公终日在器室研究魂器，很阴差见过他。十一殿设立前，江公在三个殿待过，最久的便是十殿，因此这里的老阴差大多都与他相熟，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此事不宜招摇，江公避开转轮王，找到其麾阴官，阳名黄召师。寒暄了许久，黄召师猜他定有其他目的，直言道：“江公莫不是有事？”
“确有事相求。”
“江公有何事交代在便是。”
江公也不与他再话术周旋，“我这有道残魂，想拖你在载个册，发去投胎。”
“残魂？何意啊？”
江公将袖中残魂放，度气将他暂凝成虚影。
黄召师惊诧，“这不是贵殿的巡使？怎会搞成这样？”
“公伤，诛恶鬼封魂鞭，把己搞没了。”江公摸着胡子睨他，“帮个忙？”
“小事。”黄召师随手拿来往生簿，“您挑一个？”
江公客气道：“各司其职，还是你来吧。”
“这叫什话，在还想求江公送我个养身的魂器，最近总觉得虚的很。”
江公笑道：“闲时去我那挑来便是。”
黄召师将往生薄翻开，“那您请？”
“那便不言多谢了。”江公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实在头疼，“前面这些都已有安排？”
“您着急的话找个中意的，我给插到前面便是。或是替掉，把他补上。”
“那就麻烦了。”
“都是己人，江公不必客气。”
江公仔细挑了挑，指着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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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金字，“就这个吧。”
黄召师召笔圈，“富贵富贵。”
江公满意地看这几行字，“难得拖你办事，用现在的话怎说来着，走后门。”
闻此，黄召师大笑，“我这后门随时为您开着。”他往后看去，掐指算了算，“呦，日辰时，您得抓紧着了。”
江公收去残魂，握拳告别，“那便先告辞了。”
黄召师起身握拳，“再会。”
江公直接送何沣去了醧忘台，一百零八廊房各布桌案迷忘魂汤，押解来的男女鬼魂需饮此汤方忘却前尘。
何沣还保持着江公拢起的虚影，毫无意识，将由一阴差入迷汤，刚半，他陡然醒了过来，竭力挣扎，将那汤洒了个尽。阴差盛了碗新的来，见他不喝，拿起铁钩正要强行去，江公现形在一旁心疼道：“行了行了，放他过吧。”他从袖中掏了个魂豆给阴差，此物对阴魂甚是滋补。
阴差高兴地收，“谢江大人。”
何沣被放行过去，江公一路护送他过奈何桥，渡百里忘川，直至南方。
卡的时间刚好，婴刚刚降世。
江公放他来，“去吧。”
何沣不肯，挣扎着不愿投生，江公一脚将他踹了进去。
孩子不哭，医护人员又是打屁股又是弹脚底，他还是不哭。
“你若死后不犯杀孽，何至于几十年苦刑，功过相抵至也投生好人家，或荣升武官，却偏偏为情所困。”江公略有不舍，叹息道，“打十一殿开设，你我相伴也算最为长久，如我就送你到这了。”
江公见他哽着呼吸，不肯透气，无奈地摇了头，“知道你不放心那个姑娘，我去将她那天眼关了，稍动命格，保她一世平安便是。”他往婴体内输了气，“你且好好养着，安心过完此生，日后再见。”
江公刚离开，产房便传来一阵清亮的啼哭。
周炜喜悦地从护士手中接过孩子。
“是男孩。”
周炜笑着道谢，“辛苦了。”
他轻轻晃宝宝，“周回，小周回。”
……
卫生间水声哗哗，季潼足足在里面待了十分钟。吹完头发来，看到周回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轻声走过去探了眼，找了条毯子给他小心披上。
她蹲在桌旁，抵着桌角看他。
睡得这熟，定是累坏了。
季潼左脚麻了，用右脚撑地蹲着，不一会右脚也麻了，稳不住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小心站起来，关了桌上的台灯，蹑手蹑脚上了二层卧室。
她趴在栏杆边一直望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像从前一样忽然消失。
她不想再经历分别了。
约摸半个小时后，周回动了手臂，季潼赶紧缩回脑袋躺，她不知道己在紧张什，明明是朝思暮念、刻骨铭心的人。
听声音，周回进了卫生间，里头传来水流声，他洗澡去了。
季潼瞪大着眼，掰着手指算他的年纪，再怎算最多也就十七岁啊。
周回很快冲完澡，怕吵到她没有吹头发。
季潼听到他来，心里咯噔一，屏住呼吸听头的动静
。
他在客厅停驻了五秒，轻声地往楼梯走。
季潼攥紧被子，却听他走到一半又去了。他找到杯子倒了杯凉水站到阳台。
他望着窗外，季潼探头看着他。
好想冲去，紧紧抱住他啊。
“何沣……周回。”
周回回头望上来，见她趴在悬空的二层平台木栏边，“吵醒你了。”
“没有。”
“没睡着？”
“嗯。”
周回放杯子往客厅走，站到平台微微仰面看着她，“在想我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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