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为了赶回来陪文靖宇待产，顾谦上周回国天天都是加班加点地干活。终于今天可以见到文靖宇了，谁知飞机还晚点。

    下了飞机他本有些疲倦，取了车子本来想在车子里小睡一会儿再回来，谁知却接到管家的电话。

    虽然管家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他为什么还没回来，但他却察觉出异样。因为他这几个月经常做晚班飞机过来，管家是标准的法国人，从来不加班，只要晚八点后就去休息了。因而显得今晚很不正常。

    他立刻猜到文靖宇可能是要生了。于是也不敢休息，连忙开车往回赶。

    其实他并不想让文靖宇在这种法国的乡下地方生产。他本打算带他去私人医院，但文靖宇不同意。文家虽然洗白了，但二十多年前在道上还是赫赫有名的家族。这些年来文靖宇究竟费了多少心力才将那些顽固的老旧势力连根拔掉，顾谦都是亲眼见证的。

    他明白文靖宇的顾虑，这才不得不选择了隐居生产。

    当年他第一眼见到文靖宇时，完全想不到他是黑道家族的少爷。因为文靖宇长得斯文儒雅，气质彬彬，念书也好，在美国念完硕士才回来。在他看来，完全像一个亲切的邻家大哥。

    文靖宇说话慢条斯理，脸上也总是带着温和的微笑。那时顾谦才只十二岁，因为个子窜得很快，有不知情的人便将他当成半个成年人对待。他智商同，跳过级，当时已经念了中学。因为家庭的原因，他迫切地希望自己早日强大起来，所以有些故作成熟，但其实心底是很累的。然而这些他身边的亲人都没有察觉，包括他亲妈。但文靖宇却看了出来。

    当时他是唯一对他说：“小小年纪不要这么累，总有一天你会强大起来。这么迫不及待，可是拔苗助长哦。”

    从那以后他心底对文靖宇就亲近起来。至于后来

    顾谦其实本来并不是弯的，但是在青少年性启蒙的重要阶段遇到了文靖宇，不知不觉就被掰弯了。不过现在他并不后悔。因为他这辈子大概就只能爱文靖宇这一个人吧。

    这么多年了，为了文靖宇他第一次违抗了爷爷，不肯用自己的婚姻换取权力。爷爷虽然恼了他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原谅了他。毕竟他父亲实在不争气，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外面包养十八九岁的小嫩模，把爷爷气到同血压。

    说起来顾家实在是乱。他爸妈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父亲花心没本事，母亲又懦弱体弱，在他十六岁那年癌症去世。他父亲在外面还有私生子。好在他爷爷向着他，顾家还是交给到了他手里。只是他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这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因为文靖宇愿意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为了这一点，他更加爱他并感激他。

    顾谦一路快车赶回庄园。下车时果然发现庄园里还亮着灯。

    他步履匆匆，赶到了产房发现只有文靖宇一个人在，而且看上去有些狼狈。

    文靖宇穿着宽大松散的产袍，正跪趴在病床上。由于肚子又大又沉，腰就往下坠，撅起来的屁股就显得特别翘。

    不过顾谦现在可没心情欣赏文靖宇的后背线条。他有些紧张地道：“靖宇哥，你怎么样了？”

    小时候他第一次看见文靖宇的时候差点叫叔叔，还是文靖宇微笑着说：“还是叫哥哥吧，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因此这个称呼十几年来就这么用了下来。两人耳鬓厮磨之际，顾谦也会叫两声靖宇，不过总觉得没有叫“哥”更熟悉更亲切。

    文靖宇看见顾谦，不由松了口气，道：“过来扶我一下，我要换个姿势。”

    顾谦忙过去扶住他，抱怨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也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文靖宇：“晚上才开始疼的，告诉你也没用，当时你在飞机上。”

    顾谦懊恼：“我要是早一天回来就好了。”

    “呃呼呼呃——”

    文靖宇又疼了起来，暂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顾谦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帮他又换了好几个姿势。但文靖宇怎么都不舒服，最后选了一个侧躺的姿势，方便手抓紧床栏使劲。

    “你、你先去歇歇吧。”文靖宇觉得自己还要疼些时候，想起顾谦一路风尘仆仆，想让他去休息。

    顾谦确实有点累，还有时差问题。不过他还是说：“我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一会儿回来陪你。”

    文靖宇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折腾到临晨六点，催产素打完了。文森特进来看看，发现才开到五指，看来还有得耗了。

    “文先生，这瓶催产素打完了，你先歇歇，最好吃点东西。十点以后看情况，如果还没开全，我会再给你打催产素。”

    文靖宇点点头。

    停了催产素后阵痛也没有缓解，只是感觉没有那么密集了。他在顾谦的陪伴下吃了点东西，还上了趟厕所，之后仍是在腹痛中挣扎。

    顾谦很担心，一直帮他按摩腰部，据说能缓解疼痛。但是文靖宇觉得并没有帮助，阵痛来时他仍然疼得想捶床。

    到了十点，文森特检查他才勉强开到六指，只好又挂上催产素。不过这时痛感已经很强烈了，文靖宇总是忍不住随着阵痛向下用力。文森特提醒道：“不要使力，现在孩子还没完全入盆呢。保留点体力。”

    “呃——赫赫”文靖宇抓着床栏喘着粗气，五官皱了起来，额上沁出汗水。

    顾谦帮不上忙，只能不停地帮他擦汗，提醒他吸气呼气。

    “不行我忍不住”在一次阵痛中，文靖宇忍不住抬起身体往下使劲，顾谦连忙制止他，但文靖宇实在忍不住。

    “太疼了呼呼——”文靖宇觉得腰和肚子简直不是自己的了，痛得想他晕过去。

    顾谦担心地说：“不然咱们剖吧。靖宇哥，让文森特给你剖腹产吧。”

    “不再等等，我还可以”文靖宇将脸埋在枕头里，疼得辗转不停。

    这样又熬到中午，十二点多了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文森特建议文靖宇再吃点东西。

    管家准备了各种丰富的食物，但是饭桌端上来，文靖宇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顾谦从后面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吃饭。但文靖宇只吃了一口面包，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阵痛就来了，面包被他攥成了碎渣。

    “不吃了拿走！”文靖宇的脾气上来，再不停顾谦的劝说，用力将他手里的食物推开。

    顾谦没有办法，知道他认真起来说一不二，而且看他的样子确实吃不下去，只好把吃的又让人拿出去了。

    到了下午两点，文靖宇才开到六指。羊水淅淅沥沥地流着，文森特也开始有些担心，进展太慢了。他不由也劝道：“文先生，不如您改剖腹产吧？”

    文靖宇痛了这么久，现在让他剖，他怎么甘心？闻言不由恼怒：“文森特医生，我花大价钱请你来是帮我顺产的。如果你做不到，想想后果！”

    顾谦见他这么和大夫说话，怕文森特心有芥蒂不肯好好帮他接生，

    便拉着文森特到一边解释。不过文森特很理解，反而说：“没关系，产夫心情不好可以理解。顾先生不用担心，我不会放在心上。”再说他也得罪不起这样的贵人。

    顾谦担忧地道：“那他能顺利顺产吗？”

    文森特不能保证，只能说：“看情况。希望上帝保佑一切顺利。”

    他们商量好最坏的情况就是改剖腹产，毕竟性命更重要，这要弄不好可是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