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苦酒,入喉似刀。
图瓦什翻过身来,不想再折磨己,也不让己再哭。他看见金纱床幔垂吊曳地,杏核一样的灯火透过来,像透过阳光的琥珀。
他呆躺原处,想到那些凝固其中的蚍蜉与蝉,更觉空气静谧,夜晚漫长。他摸上己被压得乱糟糟的头发,怀念起汉人那凉滑似缎的黑发扫到身上的感觉,又想触摸他。
霍临。
这两个字里一定是有什诅咒。好像此前遭的所有难都是为了遇见他,太平后没了他又像是没了己的半身。这根刺、这团火就是要在他脑子里、身体里、心里扎着、烧着,一刻不停,片日不歇。
他翻到床的另一边,鼻梁陷进枕头,手插进胸腹与床单之间,想起他的吐息吹在己耳边的感觉。潮湿的,温凉的,有些痒,让他想摆头躲开,又想让他的唇吻上耳廓,让他的呼吸更钻进耳里去,后脑勺与肩颈的皮肤战栗,后背听到他的心跳。
他深吸一气,小腹处血脉搏动,热潮一浪浪堆叠,不去。他想听他说话。他想听他的声音,平日里像玉石铮鸣,低语时又云翻雾涌。他想起北方的森林,漠漠冻土,明湖若镜。他又想起他的手,想起上面磨的茧,像他汉人细瘦的竹节。
他的手往移动,中指沿着河田似的腹肌中线滑,抵达深处,指尖被穴淌来的水液濡湿,卵蛋在他微汗的手心里,硬热的肉被挡在一边。他更往伸直手臂,指腹碰到了缓慢翕张的穴。
他忽然僵硬在这里,咬住唇。一阵怕的耻辱袭上他心头,让他仇恨而愤慨地在心里骂己是个婊子,只想张开腿被男人上,忘了己才该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雄狮——不对。他痛苦地摆头,将受过的那些鬼魅一样如影随形的辱骂拒之门外,握住己怒发的阴,微微使力。
霍临不是这样想的。
那个白痴的汉人想给他舔都舔不好,没有当他是个女,虎牙还磕到他了!
他轻笑声,浑身的紧绷尽数散去,手掌转而抚摸起己来。他来回抚弄身,旋转手腕,搓揉头部,摩擦铃,这些都无法给他他想要的快感,只有干的煎熬和后穴越来越填不满的空虚。
于是他想霍临柔软温暖的腔,想他笨拙的头,却依旧控制不了己不去想那时他插进他后穴的手指,在里面搅弄着,按压穴壁,堪堪扫过那一处,却怎都够不过去,惹得他想直接坐在他的肉柱上止痒,那白痴却非要抓着他让他忍受他味嚼蜡的活。
他胸腔震动,不制地小声笑着,放弃了勉强己从前面获得满足。或许他身上还有一些他己都没发现的变化,因为那个汉人将军才有重见天日,但什都比不上霍临本人——他是无价之宝。他图瓦什的无价之宝。
空气甜蜜起来。他忽然嗅见了蜡烛燃烧的精油芬芳,冬夜里的炭火一样温暖的花香将他包裹其中,让他的汗更多了,喉咙也越发渴。
他摸索到己的穴,屏息入一根手指,感受到穴有些紧,牢牢箍住他的第一节指节,而内里的穴壁细腻高热。他动动手指,越发伸直胳膊,往里推进,脸颊发热,在心里骂起霍临弃他千里之外,才让他现在这难进——岂止是难进,要是那个白痴在这里,他哪里需要用手指聊以
慰。
他要抓着他的胸,把他摔在床上,骑上他的胯骨,撕烂他的衣服,按住他的肩膀,压住他的大腿,要他再也跑不了,要他……吻己。
他半立的双肩塌来,肌肉鼓起的手臂卸了力,思念把他打倒。他抬起颌,咬住枕头,不想听己抽泣,强行加入一指,撑开穴,鼻尖呼吟,想霍临的阴,想他的热度,硬度,他的形状,长度,他的动作,他的喘息,吟,呼吸,汗水,他手心里的汗水,腹的汗水,撞上己肉又骤然分开的黏腻,他的声音,他的声音。
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肆虐,像一堆被飓风卷起的树叶,让他六神无主,灵魂仿佛去了别处。他喃喃霍临的名字,企图以这两个字来抚慰己飘零的情绪,手指摩擦肠道,湿滑的粘液从穴溢。不够。他的腰无意识地扭动,上腹蹭着床单,部高抬,找不到主人。霍临……不够。他呜咽着,用牙撕咬枕头,水渗开到脸颊。
如何努力也无法填平的欲望让他疲累,他歇在这里,没在散乱的回忆中找到霍临对他的呼唤,如他喊他的名字一样的呼唤。
不公平。他懊恨地咬紧牙齿,又插入一根手指,向着泉眼进发。不公平。他眼前朦胧,觉得己置身闷热的盛夏,蜘蛛结网,昆虫鸣叫,云垂野,空气湿得拧水来,却一滴雨也无。
“im.”
他松开枕头,小声低语,又在心里默念一遍。
加尼莫。
宝贝,亲爱的,我的生命,我的命运啊。
他要教霍临这句突厥语。他要让霍临天天这喊他,在沙漠,在草原,在白天,在夜晚,在马上,在床上,喊他加尼莫,进入他,拥抱他,将己装进他并不算强壮的臂弯里,贴上他后背,在他耳边喘气,将汗滴到他身上,在他体内冲刺、释放,喊他加尼莫,加尼莫,来吻他。
够不到。指尖够不到那里,肩膀已经沉得发僵。他焦躁地抓蹭穴壁,夹紧屁股,上身抬起又坠,腰腹扭动。贪婪祈求的姿态让他脑内又响起克鲁的毒言恶语。
“这婊子里面深,只靠别人爽,哈哈哈,真是神赐的恩惠,好叫他知道谁才是他主人!”
他猛烈摇头,要把那恶鬩的声音从脑子的缝隙里甩去,脸颊却反射性地烧疼起来——克鲁羞辱完他就连扇了他好几掌。他当时震惊到无以复加,连恨也忘了,瞪着眼,不知道他在说什。
那是他第一眼窥见黑暗。
他浑身都是污泥,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身躯。他在泥浆里扑腾,妄图找到己的浮木,却忘了神从不降临地狱,而神之光永远在天上,从头顶掠过,从指间溜走,绝不停留。
他勒令己不再去想,念他的咒语,击退这些梦魇。
“霍临。”
然后抽己毫无用处只是雪上加霜的手指,蜷起身,放任后面湿漉一片,咬啮己屈起的指节,试图让己好过。
“我尊贵的汗王,您会拥有美满如日神月神的婚姻,无尽的沙漠、草原与海波皆是您掌中之物,旁人见了您就忍不住屈膝高呼,为您的荣耀献上忠诚与鲜血;而您,上帝之刃,诸神的子,将名留万世,与您的爱人一道永不为世人所忘。”
他部族里曾经的女巫如是说
。
彼时他刚继任汗,这种话已听得足够多,不以为意。后来在一个满月之夜,这疯癫脏污的女巫又现在他帐里,举着她那根缠绕着藤蔓的朽木杖对他大放厥词:
“汗王,您千万不去远东之地,那里恶鬩行走在人间,胞相杀手足相残,父母生啖肉,年痛饮母血,白骨铺地,人皮当旗!您的生命之火会在那里终结!千万不去啊!”
他不悦却只打算把她驱逐作结,没想到随后他怀胎五月的妻子进来,这疯婆娘立马扑上去,将羊皮曩里的羊血泼了她一身,在她的尖叫中举臂大喊:
“你这恶鬩!你和你的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被秃鹫食干腐肉,被马蹄踏烂尸骸!你辜负你的家族,摔你的王冠,应得万世之火的灼烧,永不洁净!”
他忍无忍,一刀割开她的喉咙,让她应验她己的诅咒,曝尸荒漠,腐肉被秃鹫食干,尸骸被马蹄踏烂。
他现在却想把她从地狱里拉上来,晃着她的肩膀,问她那些预言是不是都是真的,诸神是否还垂怜他以偏爱,荣耀他以圣光,而未将他遗弃于此地,任他在死海里翻涌。
“霍临……”
他小声念着他的爱人的名字,望他的神遗弃了他也没关系,但请一定看见他在远东的爱人,予他以那人间炼狱中的庇佑。
火烧不停。他夹住双腿,难捱地互相磨蹭,好像他不停止想他就熄灭不了一样,他怎才停止不想他?
他又将手探去,伸进紧夹的两腿之间,想起最开始也是这样,无意中竟然勾起那汉人将军的欲念。他着笑,眼前浮现汉人那张呆愣的脸,像只傻羊。
后来电光石火。他不清楚己在想什,也不清楚那汉人将军在想什,竟然会对一个被他视作畜生的突厥人起反应,而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竟然骑上了抓他当俘虏的敌军将领的腰,明明之前还跟他的副将说不会爬他的床——确实没有,霍临在他的床上被他骑了,他没有爬他的床,不算食言。
他开怀地笑来,胸中阴云一扫而空,身体也舒展开。他翻到另一边侧躺,那柄被他遗忘的刀鞘骤然现在眼前。
他愣了愣,尖舔湿嘴唇,将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