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无从分辨僧人此举蕴含的温柔涵义。他只是下意识绷紧了身子,承接了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亲吻,模模糊糊安静了小片刻,很快又因为腹内绞痛而呻吟出声:“嗯啊……”
晋息心心里焦虑一刻重过一刻。
他已持续不断给他输入真气,护住他心脉不致受损;可是陆子疏毕竟是以妖身入道,他的功力属性不同於佛门正宗佛气。就算体内循环流动的佛气再充盈,跟陆子疏本身体质还是无法相容,空能阻止伤势蔓延,却无法弥合他腹内胎气渐渐虚弱下去。
晋息心紧紧抱著在他怀中不断挣扎的人,那人後来的挣扎已经不是出於要推开他的本意,而是随著时辰流逝,渐渐失去活力的胎儿的反抗,几乎到了要玉石俱焚的地步。胎儿的顽强,痛得陆子疏周身衣衫湿透了又干,干了再湿透。
他紧紧攥著晋息心衣袖,死死咬住的薄唇溢出破碎呻吟。
“息心……息心……”他喘息著,心间漫过一阵强烈恐惧,又有浓浓的自嘲。
谁让他不顾一切要怀上这个孩子,又自作主张想要把他流掉?
孩子想必早就洞悉了他的心机,对於他这样企图利用亲身孩儿来拉拢感情的爹爹,它想必也抱持著看不起的心态罢……
所以它要给他惩罚,即便要脱离他身体而去,也要他尝到这生不如死的小产滋味……
“啊──”陆子疏身体猛然抬起,双腿情不自禁张开,感觉到腹部隆起正在以极其缓慢而坚定的力度,向他下体移动。
愈加清晰而加倍的锐痛传来同时,陆子疏心底掠过浓郁而难以解脱的悲伤,他的孩子,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孩子,就这样亲手毁在他手里……
僧人沈稳面庞上也首露了浮躁情绪,他竭力按住陆子疏情不自禁想挺动腰部往下用力的举动,一边持续不断输入真气,阻止胎儿的坠势;一边努力用言语安慰:“子疏,不要用力,孩子会保住的,求你不要用力……”
怀中人胡乱摇著头,不知是在拒绝他的安抚,还是痛得神志不清,原本绾好齐齐整整的长发,已全数散落开来,凌乱发丝铺乱了一床榻。压在身下的绸缎般的紫发染上了殷红血迹,看起来有种别样妖异的美色。
“呃……”陆子疏挣扎著,想从剧痛中挣出空余喘息,却在刚张开口的时刻给又一股不亚於宫缩阵痛的激痛逼了回去。纤长手指胡乱抓挠著僧人衣襟,忽然触及到僧人怀中一方温润翡翠之物。
晋息心下山前,小狐妖送给他的吸取了山川灵气的翡翠玉镯,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陆子疏的手指尖乍一接触到,妖气相重,那本来是给晋息心渡劫解厄之用的灵物,慢慢散发出温润灵动的气脉来,顺著陆子疏指尖,一丝丝流入到他正剧痛的腹间去。
僧人亦察觉了陆子疏气息正慢慢平稳下来,低眸一看,已知晓个大概。
言语难以形容心头狂喜,晋息心伸手探入怀中将玉镯取出,小心翼翼放置在怀中人的腹间。
玉镯散发著流光溢彩的色调,内中仿似抽出了上千根碧绿丝绦,缓缓缠绕包裹住陆子疏犹然隆起的腹部。一寸寸,一缕缕,缓慢而温柔的安抚了那濒死的胎儿,将孱弱流失的胎息稳固了下来。
陆子疏身子的颤抖停止了,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半阖著眸昏昏然软在晋息心怀里。经过这番大动干戈的遭遇,他脸色一片骇人惨白。
僧人心有余悸的探手过去,摸了摸他柔软腹部。通过真气试探输入,探得胎心尽管跳动微弱,所幸依然气若游丝的存在著。
紧紧抱住那不言不语的人,晋息心此刻才发觉自己僧袍业已汗湿大片,那种险些要失去挚爱之物的感受,让他猛然间难以呼吸。
“子疏,一切都是我不对,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就是,只求你安安心心将身子调养好,把孩子平安诞下,好不好?”他软声哀求他,这名尘心不动的佛者,初尝了心有挂碍,再无从放下的痛苦。
牵肠挂肚,忧虑重重,他为陆子疏,宁愿开始尝受这七情六欲之苦。
陆子疏却依然一声不吭,用冰凉的沈默来应对他的心乱如麻。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不轻易理会晋息心的情绪,再不轻易由著他的举止扰乱自己心湖。就那麽静静阖著眼,仿佛是睡著了,又仿佛是以这种冷漠,来抗议僧人阻止他落胎的举止。
“子疏……”晋息心喃喃唤著那充耳不闻的人的名字,宽厚大掌轻轻抚触陆子疏身前饱满弧度。心里的苦涩一点点,像溪水漫过般,浸著湿润的愧意。
他死守著这份不能言说的情感,这份珍而重之的心意,以为压抑心间就好,可是还是伤到了子疏。
那个人要的,从来就是他的真心实意,千年来他无数次追在他身後期望他回头,无数次以种种极端的手段迫他正视自己,这磨缠了两世的苦楚,陆子疏日日都在品尝……
他只不过浅尝辄止了一丁点,便觉得心头苦不堪言,闷得难以自持。
枉费他自称得道高僧,枉费他一心寻求佛道。
他其实根本就不如陆子疏,不如当年那个敢爱敢恨的小紫龙,也不如如今这个甘愿为他怀胎生产的陆世子。
他再不能负他,即便披肝沥胆,即便魂飞魄散,他也要保护他和孩子一世周全。
经历了惊险至极的差点小产,陆子疏终究是倦极,阖著眼眸没多久,便当真倚在僧人怀里沈沈昏睡去。
晋息心深深凝望著怀里那人迟迟无法恢复血色的苍白面色,低眸替他拂去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僧者慢慢收拢了手臂,更慎重的将人牢牢揽在怀里,守著他安稳呼吸。
☆、(17鲜币)第五十五章 十丈之遥
第五十五章 十丈之遥
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沈重,打开一道些微细缝,刺眼的光线顷刻直射进眼睑。
陆子疏眼眸微颤,不堪忍受似的偏过头。忽然感觉到有一只宽厚大手抚摩上来,捂住他双眸,将令人心安的黑暗重新带回他的世界。
他身子略动了动,抬起手腕,向自己腹部摸去。
僧人低沈的声音,在他耳畔柔和响起:“孩子还在。”
陆子疏抬起到一半的手便像给烫著一般缩了回去,他静静抿著唇,脸色看不出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喜怒哀乐情绪,似乎全然漠不关心。
晋息心垂眸看著仰面躺在自己怀中的人。
昏睡了几日,那人原本就不好的面色更是雪上加霜的苍白,嘴唇颜色淡得如水。纵然亦有别种羸弱病态的风情,到底还是让人止不住心疼。
“世子醒了?”袭烟端著一盆水正进得房来,听见晋息心对陆子疏说话,惊喜扑到榻旁。
床榻上的人自清醒後一直默不作声,此际听见袭烟的问询,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