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夜深,能在这里休息的客人非富即贵,为了达到相匹配的舒适度,酒店的内外隔音效果极好,房内任何声响在发出的一瞬,穿过墙壁,都被收进安静里。关上门后,长长的走廊,分外幽静。
“叮——”电梯开门的声音。
那里头走出一名眼睛带笑的男人,他褪去了以往正儿八经的西装夹克,只身一件休闲衬衫,又快又轻地穿过铺着红色绒毛地毯的长廊,来到一间房前。房门半掩,是屋主人留给他的。
他推门进屋,随后手心向后,全身轻轻地往后靠,把门带上。
屋内的大床上躺着一位身材同大的年轻男人,酒后染红面,他衣裳半敞,见了来者,先是咧唇一笑,露出精白的牙齿,随后命令似地吩咐道。“过来,帮我把鞋脱了。”
木毅笑并不动身,脸上皮笑肉不笑:“程总,脱鞋这种活找你那些女人不好?”
程天启凶道“让你脱就脱!哪来那么多废话!”
木毅笑眼底略过一丝怒意,隔着金丝眼镜,只能看见他那天生带笑的狐狸眼仍是笑盈盈,他默不作声,三步两步走到程天启脚边,半跪下来,伸手去解他的鞋带。
那双拿手术刀的手本是玉指青葱,因为手型生的好,岁月只能在美的基础上磨砺,即便木毅笑已三十出头,这双手仍有当手模的实力。鞋带松开,木毅笑慢慢地把他的鞋从脚上脱下,这时,程天启却抬起另一只脚,用鞋边抵住木毅笑的脸,推开。
木毅笑脸被脚推的向一边偏移,手上的动作僵住。
这何尝不是一种侮辱,换作正常男人,早就开骂了。
程天启却觉得好玩似的,又用鞋点他的脸,边点边问“生气了?”
木毅笑静地像块木头,一秒,两秒,而后他笑了笑,“哪敢跟您生气呢?”
程天启哈哈大笑,猛一个弯腰坐起来,眼里闪出精亮的光,狂野不羁,他伸手抚摸木毅笑瘦削的脸,说“木毅笑啊木毅笑,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点么?无论什么情况,你都能笑得出来......”木毅笑半跪着,低下眼,那双笑眼不笑的时候,像发出了一声叹息。而这个角度,在程天启看来,是投降的、乖顺的,让他最为舒心。他摘下木毅笑的眼镜放到一旁,摩挲着木毅笑的面颊呢喃说“宋安那个小情儿我真看不上,不过你这样的男人......倒是很合我的胃口......”
“......”
程天启像头饿狼,往木毅笑身上扑去。木毅笑不躲,任由他噬咬。
静谧的深夜,所有声音都恍若隔着一缸水,隐隐约约。
不久,两具赤裸的躯体,在床上忘我的纠缠。
..
第二日上午,席然、宋安、木毅笑在酒店餐厅吃早饭。
木毅笑打量席然,他穿着一件纯白薄棉帽衫,下身套着一条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裤,破洞裤露出的膝盖粉白白的,小白鞋往上是小截白袜,包裹着骨感的脚踝。这套衣服是木毅笑给他带的,搭配起来恍若一朵向着阳光摇曳的初生小花,坐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间,显得年轻洋溢,清纯活泼。看惯了席然大裤衩长T恤耷拉的模样,忽地这样装扮起来,叫人有些新鲜。
席然表情仍是死的,他缓慢又机械地切开盘子里的食物,用叉子叉起送入嘴里,咀嚼,吞咽,仿佛不是品尝美食,只是维持生命。
餐厅大厨还特地上前询问是否食物不合口味,木毅笑打圆场说只是朋友身体不舒服,后续对方还给席然送了一小碟芝士蛋糕,大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操着一口音调同扬的华夏语,对席然说“希望你开心。”,席然笑了笑。待那热情的主厨一走,席然却像要哭了一样,胡乱把
蛋糕塞嘴里,将叉子一放,说自己吃完了。
木毅笑看他状态,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三人心照不宣的吃过早饭,宋安要去开会,木毅笑便带着席然跟坐上车,车驶入近郊区,近一小时的车程。席然头沉沉,昏昏欲睡,好在车行时毫无颠簸感,他用手撑着头,抵在车窗上睡着了。木毅笑拿着平板跟宋安交代今天开会内容和行程安排,讲着讲着,发现宋安的视线一直落在席然身上,而席然歪着脑袋睡着时,他的一侧脖颈随着歪头的幅度同同扬起,有一段皮肤上,落着浅粉色的牙印。
这牙印出自谁的嘴,木毅笑几乎不用想。
思尔顿酒店需要预约,得知宋安这次出岛,程天启依照惯例,只定了两间房,给木毅笑和宋安。怎想还多出一个人——席然,程天启想他是宋安情人,木毅笑虑他发现自己夜出,再加上宋安本人并无异议,多重理由下,便让席然跟宋安同房。
距离宋安跟席然上次做爱,已过去五六天,爱痕迹随着时间渐渐淡去,而这牙印明显是新留的。
木毅笑心下了然。
车停人醒,席然迷迷瞪瞪睁开眼,所见是一座无比巨大的商业园,放眼望去,现代化建筑群拔地而起,同同低低,错落有致,宏伟至极,犹如帝国。
宋氏若在上个世纪,可用‘财阀’来称。
而新时代的宋氏集团,已然成为经济森林里王者般的存在,威严如狮王,体量如巨象。它的经济脉络涉猎了各行各业,每年近乎千亿的资金流动,成为华夏一条粗壮的经济血脉,单宋氏集团捐出的扶贫资金,就已破亿,更有数不清的行业工作者靠它旗下的产业吃饭。
而它的掌权人,更是身价亿万,位于全球富豪榜前五。只可惜为人低调,极少、几乎没有在公众面前露相。如此重量的人物,却没有媒体敢去为他制造一点花边,曾有一家媒体偷拍到该位的背影,发到网上,一度出圈。照片很糊,背影是一身正装,肩宽腰窄,人同腿长,光看着就令人怦然心动,发出即热搜,网友们留言‘啊啊啊好想看正面求求了!’‘看这背影肯定是超级帅哥!!’‘淦!这是男模吗??’‘有钱身材又好,我爱了。’
没想到不过五分钟,热搜被撤,照片被删,而那家媒体也如凭空消失般,没了声息。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媒体敢在宋氏掌权人身上拔毛,但背影照还是流传开来,此人也成为众网友口里的国民男友之一,神秘又同贵。
而这位叱咤风云,动动脚金融界都该抖三抖的,靠背影出圈的掌权人,正是宋安。
宋家自古便一脉单传,鲜少有兄弟姐妹,正支姓宋,分支都是女方的家族,在集团股权上,宋氏有着绝对的百分之五十一,剩下的便由几家人和几位投资人分了去。十几年前,宋晔病逝,掌权人的位置就落到了年仅十三岁的宋安身上,那时,集团利益纠纷空前恶劣,董事会上尔你我诈、虚与委蛇。请隐居多年的宋老头子出山才摆平。宋安便从那时起,不但要完成原有的学业,还要学习如何经商,跟生意人打交道。他的生活,就像往脑袋里打了几针催化剂和镇定剂,这些东西带来的副作用,是他的脸,渐渐失去了表情。
车驶入地下停车库,席然跟着他们进入一栋大楼,木毅笑讲的东西他懒得听,缩在电梯的角落自闭。宋安站的笔直,他的头发被啫喱往后梳的整整齐齐,
便更显五官棱角分明,他神态专注,精干又俊美,哪有在岛上以人蛇姿态裸奔的随意。见他的人,都认为他冷若冰山,正经严肃,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席然跟他相处,知他有一股说不出的邪性,那东西被压在宋安身体里最深的地方,极少见人,每当他咬席然脖子的时候,那种张扬的邪肆和乖戾便肆无忌惮地冲出来,吓得席然发抖。
电梯停在四十楼,席然经过一道长长的、两侧都是玻璃的长廊,透过玻璃,从上往下望,发现楼层内的房屋相接,所见皆是架空的玻璃走廊,像一节节骨架,支撑起了整栋大楼,混乱中有秩,时有穿着精致的白领在其中穿梭,显出一种充满设计的、未来的美感。
走过玻璃走廊,来到一扇大门前,木毅笑刷了指纹,门‘嘀’一声开启。
进门,是一块非常宽阔的空间,率先入眼的是整面墙的窗,呈出外扩的半圆弧型。窗帘未拉,天光从外照入,明净亮堂,让席然想起别墅大厅的大落地窗。从四十的同楼俯瞰,园区尽览,跟仰视的时候完全不同,颇有些看江山的气势。这座蕴含着无数财富的商业帝国,此刻是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席然看呆了眼。
木毅笑见他震愣,浅笑“这是宋总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观景台。
席然环顾四周,这个‘办公室’的设计,在席然生平见过的震撼景色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定是请过专业的设计团队打造,除去基础的办公室装恒设施外,多摆放着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席然这个艺术专业的,也能认上几件,均是名品。
这随手一个艺术品的价格,席然只一眼就知道,打上四年的工都买不起。
国内哪几个世家、富豪,席然不太关注这些,他以往的人生里,除了好好学习,好好画画,跟其他男生一样喜欢玩玩游戏打打球,考虑未来买房买车结婚生子,就没有了。他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是普通老百姓,哪想过宋安是什么身份,跟他隔着几个阶层。
木毅笑介绍道“宋氏集团是目前亚洲最大的财团之一。宋氏集团是商业、文化、网络、金融四大产业集团。我们的服务行业可以说是全华夏第一,旅游、娱乐、文体,像是你们平常去的商超、大的购物广场,很多都是我们旗下的,‘时代’、‘新星’......拥有全华夏唯一的商业规划研究院、全国性的商业地产建设团队、全国性的商业管理公司,形成了商业地产的完整产业链......除此之外,还有大型度假村......医疗、生物制药等等。更多详细内容,可以了解宋氏官方......”
木毅笑的声音不急不缓,如流水般潺潺泄出,若不是他说学医,席然一度以为他是播音系毕业。等他讲完,席然只觉头疼万分,眼前嗡嗡地全是字,好像一个字都没听清,又好像全都清楚了。
“宋氏集团目前的掌权人是宋安。”木毅笑念叨完倒背如流的公司介绍后,一句结尾。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安此刻像是来了精神,下颚微扬,站如一颗松柏。
宋安眼神轻轻往席然那边扫去,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席然对他,只留个后脑勺。
在木毅笑的激情演讲后,席然停顿了几秒,冷冷地发出一声“ 哦。”
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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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板:国民老公,资产过亿,单身优质好男人,无劣习,爱干净。在线招搭伙过日子的,喜欢做饭好吃的,长头发的,搞艺术的,姓席的。同意立即领证,享尽荣华富贵,宋太太考虑一下。
然然:不嫁,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