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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臧明矣第一次看见张澜心的笑。
微笑是个稀松平常的表情,但张澜心之前的笑总是客套的、礼貌的,而这一个不一样,眼底都带着生动的狡黠,看上去温柔明媚。
不过臧明矣很认真地告诉她:“我不贤惠,我只是喜欢吃好吃的东西,有时候想吃什么但在外面吃不到,就自己在家里试着做,久而久之会做的菜就比较多了。”
“这难道还不算是贤惠吗?”
“不是。”
张澜心又笑了笑,有点哄人的意味:“现在很多女孩子是不是都讨厌这个形容词?”
臧明矣想了想说:“不至于吧。”但她也不是很肯定,只好实在地说:“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你知道的,我是工科出身,比较符合刻板印象的那一类人。我是觉得这个词总是和妻子阿姨婆婆妈妈挂钩,好像在称赞女人的奉献一样,所以我的确不太喜欢。”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倒不是臧明矣不想多谈,而是张澜心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直到她这样表现,臧明矣才有这个人是在海外长大的实感——张澜心的口语实在太好,说话甚至比她自己还标准。
臧明矣也不想继续纠结,请她帮忙摆好碗筷。
应该是开完了会的缘故,张澜心把衣服又换成了稀松平常的家居服。
说是稀松平常,但恐怕这四个字是仅限于对她本人来说。
外面是一件轻薄的外套,里面内搭了条长度到膝盖上方的修身裙子,如果臧明矣没猜错,那是一条吊带裙。裙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她的曲线,展现出姣好的身材。深棕色的长卷发披散下来,随着她放置碗筷的动作而垂落,每一缕发丝都是风情。
鱼冷了容易腥,所以清蒸黄花鱼就是最后一道菜,臧明矣的判断没错,鱼背上切开用于入味的切口露出的鱼肉雪白剔透,这条鱼很适合这么处理。
她把鱼端出来,两人便开始吃饭。
直到现在,臧明矣其实都不太懂得怎样自然地和张澜心相处,有些事虽然稀里糊涂地默认继续了,但不代表可以一直这样下去,需要思虑的还有很多。
因此反倒是张澜心先开了口,道:“我不太会吃鱼。”
臧明矣有些不明所以:“黄花鱼刺很少的。”一说完,就觉得自己太白痴。
张澜心解释:“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去了医院才拿出来,所以后面就比较少吃了。”
“是害怕吃鱼了吗?”
张澜心笑:“相反,我很喜欢,不过吃起来总是很担心。”
她似乎没有求助的意思,但每一句话里都带着钩子,让臧明矣产生一种不帮对方就罪大恶极的负罪感。臧明矣对此并不反感,很自然地道:“我帮你挑鱼刺吧,我还挺擅长的。”
张澜心挑了挑眉:“那要多谢你了。”
臧明矣就去另取了一副筷子和餐碟出来,从鱼背和鱼腹各取了一块肉。
挑得很精细,递到张澜心面前时特意淋了点酱汁,和给自己吃的完全不同。
后面的大半时间都在聊一些有的没的。
很快吃完了饭,臧明矣又进了厨房开始整理,张澜心也没回房间,倚在厨房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之前的话题,一直到臧明矣全部搞定。
从这些交往的方面来说,臧明矣不得不说张澜心是个高手,她回到客房,才发现自己脸上一直挂着笑,像个傻乐的吉祥物,回想起来,刚才还被套了不少关于她会煮什么菜的话。
但心情真的很不错,心情不错了效率就高,她的工作也完成得很顺利,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bug。
不过工作了一天,她的精神还是差了不少,游魂似的飘到冰箱那边拿了一盒鲜牛奶出来,牛奶比较冰,一口气喝掉之后稍微清醒了点。
喝完了又犯老毛病,开始胡思乱想,想自己直接这么拿了喝会不会太冒犯。张澜心在礼仪方面太无可挑剔,臧明矣记得她连吃饭的时候背都挺得直直的。
住在一起,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臧明矣正准备扔了牛奶盒,张澜心就从书房那边走了出来。
手上拿着一张A4纸和一支签字笔。
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物业那边需要我们提供一下基本信息,方便他们送物资。”
“不应该是填电子表格更方便吗?”
张澜心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唇,说:“我不会写你的名字。”
臧明矣心里吐槽,可能不止是不会写吧?也难怪,当时臧明矣给她留的言也是用的英文名。
臧明矣走过去,说:“臧明矣,臧——”她想了想这个字可以组什么词。
“臧克家的臧,你知道吗?”
张澜心很实诚地摇摇头,像个小朋友。
臧明矣干脆把纸放在手掌上,拉着她的手,写了起来。距离很近,两个人扭个头就能吻在一起。
臧明矣后知后觉得拉开距离,张澜心倒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是藏去掉草字头。”
臧明矣感觉自己耳朵发热,也没听清她说什么,胡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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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饭,就要吃老板了,终于,下一章又可以搞瑟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