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先前所谓的夜商要事,就是这事了。
他挥了下手,斥候传令,手下人马顷刻退回,集结在后。
城头上守将堪堪控制住了城门,终于有机会大声质问:“来者何人!”
伏廷将绳索抛给近卫,看一眼身后:“怕吗李砚?”
李砚始终打马跟在他左右,抬头看了一眼东城门那一角高耸的城阙,飞檐指天,天边是发白发青的天际,拖拽着大片的暗夜。
他抓着马缰的手握成了拳:“没什么好怕的。”
伏廷点头,霍然下令:“竖旗。”
安北都护府的旗帜赫然在城下竖起,直迎城头守军。
伏廷执刀在前,立马城下,一字一句朗声道:“臣伏廷,率安北都护府兵马,入都讨伐奸王逆党,匡扶圣统!”
※
飞快的人影奔走在宫中,直奔帝王寝殿。
殿内一盏熏香袅袅,却无宁神之效,大概只能勉强遮盖住刺鼻的药味。
其中站着十数人,皆是当朝高官要员,无一不是心急地等着个结果。
床帐前摆着小案,案头上摊着纸笔,帐后半坐一道颓唐的人影,却迟迟没有落笔。
邕王已经入了东宫,看似顺理成章了,可依然没有定数。
民心不安,朝臣也不安,只希望圣人能赶紧有所决断便好了。
殿门忽而被撞开,奔跑至此的人已慌忙扑入,是宫中内侍,入殿后即跪地不起,哆嗦着禀告了宫外突发情形。
四下顿时哗然。
垂帐被一只枯瘦的手揭开:“再说一遍。”
内侍颤着声禀:“安北大都护率兵入都,声称圣人受奸王蒙蔽,要讨伐逆党!”
“奸王是谁?”
“邕、邕王。”
猝然一声急啸声,自外传来,尖利入耳。
殿中诧异未止,又是更大的诧异。
这是宫中禁卫军的示警声,听这声音,便知事态已严重到何等地步了,连宫禁防卫都已惊动了。
诸位大臣连忙请命,接连赶去处置。
垂帐里的人影抖了抖,陡然发出一连串的猛咳。
内侍忙不迭上前侍候,又被那只枯瘦的手推开,摔在床前,跪地不敢动弹。
“大家容禀,”殿外又至一名内侍,隔着殿门高声报:“河洛侯连夜赶至都中,有要事求见大家。”
崔氏,百年世家大族的崔氏。
帝王心知什么时候该动用什么力量,这时候最需要稳定人心的世家出面。
“传!”
内侍退去。
很快就有脚步声自殿外传来,却似乎不止一个人。
宫外的内侍忽而惊慌的尖叫了一声,又戛然而止。
殿门大开,崔明度走了进来,提着衣摆,恭谨地朝床榻下拜,却不发一言。
垂帐内的帝王不禁抬眼看去,一眼只看见他身后的两人。
那两人不是他的随从,也不是其他官员。
伏廷浑身罩在披风里,遮掩了身上的血迹,掀衣下拜:“臣伏廷,入朝来谏。”
他身后跟着发髻微乱的李砚,手捏着衣摆,终究提起,也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中说的“大家”这个称谓就是指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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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儿:都没有人关心我抓周的。
众人:你个傻子,抓金子呀!
☆、第九十三章
谁能想到,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城中时, 他们却已悄然地入了宫内。
外面有宫人抖抖索索地在报:“禀大家,殿门被围了。”
殿中的内侍忙不迭退出门去, 再不敢待。
周遭陷入死寂。
许久,帐内才传出一声压抑的怒斥:“伏廷,你是要反吗?”
伏廷跪着, 上身挺得笔直:“陛下清楚臣的为人,若臣真有心要反, 就不会暗中来见陛下。”
帐中的帝王缓缓坐正,喘着粗气,却没有了言语。
他当初也怀疑过伏廷, 尤其是在察觉出有股势力在作祟时。若非顾忌不能妄动功臣,怕反而激得伏廷反目,甚至想当时就将栖迟和孩子召入长安扣住。
可在召见时伏廷说了陌刀流入突厥一事, 他便打消了猜忌, 也记起了这些年他镇守北地从无任何僭越举动,于是最终也只问了一句他是否与朝中官员相熟, 不过是防着他有结党营私之嫌,就此作罢。
然而, 如今他却率军入了长安。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帝王苍老的声音如风过枯枝:“还有你, 河洛侯!朕许你崔氏诸多特权, 便是让你这般带人进来回报朕的!”
崔明度伏地叩首:“请陛下听奏,邕王勾结突厥,串联单于都护府, 试图逼宫夺位,已暗中控制了两道宫门。而陛下被小人蒙蔽,即将下旨诏封。安北大都护是为铲除逆贼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