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不翻了)”马克西姆泪流满面,湛蓝色的眼珠子湿漉漉的,看起来单纯又真挚。
眼睁睁看着一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哭得像小鹿斑比,徐知着表情僵硬,内心奔腾着一千万头草泥马,随手抽了一把纸巾递过去。
徐知着递到一半才想到不对,马克西姆却已经毫无芥蒂地接到手里,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徐知着靠到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从上往下一层一层打量这个人。有时候没下限也有没下限的好处,至少,甭管你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他都没感觉。
“但,那你为什么不带他走。”马克西姆醒好鼻涕。
“因为他是个很有名的科学家,他的工作很重要,他不能跟我走。”徐知着说道。
“上帝啊,这可真酷。”马克西姆再度惊叹。
徐知着一直盯着马克西姆的眼睛看,而后者仿佛无知无觉,干净的蓝眼睛坦然对视过来。徐知着眸光一闪,调转开视线,渐渐露出一点放松的笑意。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可以如此直白无畏,一种是真的聪明,一种是真的干净。无论马克西姆是哪一路,应该都不会太难相处。
“我很爱他。”徐知着指着屏幕:“所以,我一定会保护好他,就像一个男人应该做的那样。”
“那当然。”马克西姆一脸认真:“我会帮你的。”
徐知着失笑:“为什么?”
“你这么漂亮,还这么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马克西姆上前一步,伸出手。
“当然。”徐知着郑重的站起身,像一个资深的老兵那样紧紧握住马克西姆的手,然后用力一拽,把人拉进怀里,握拳捶上对方宽阔厚实的背。
当马克西姆手臂勒紧的瞬间,徐知着忽然想起陆臻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小花,我知道你一开始对我特别好是有理由的,因为我官儿大,我前途好,我将来能帮你;但我觉得那没关系,谁和谁最初接近的时候没有一点理由呢,我也喜欢你长得好看,人和气。而且我相信,现在我们处久了,我们就真的是朋友了,真的是朋友了……
那是一个黄昏的时候,那时的陆少校年纪还小,青葱纯净,眼神干净澄澈。
“我相信等我们处久了,我们就真的会成为兄弟,真的好兄弟。”徐知着决定在这大个儿身上冒一次险。
“耶,那当然。”马克西姆大笑,蓝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徐知着给蓝田购买的安保项目差不多是TSH个人私保服务里最高的那一档,价值60万美金一个月。除去徐知着和马克西姆两个打酱油的见习生,整个团队共有12人,中国四人,海外四人,另外有四个人跟随蓝田的行程表飞,一步不落。团队主管每周三开一次大会,客户所在地时间每天早上8点开例会。
徐知着作为付钱的雇主和上面有人的见习生,得到一张椅子列席旁听。他虽然理论上也算同行,但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级别的个人私保团队,瞬间秒杀了过去遇上的各路草台班子,考虑到这就是自己将来要干的营生,徐知着自然学得很用心。但坑爹的是,带头大哥是法国人,一口法式英语说舌头随时都能抽筋,此君说英语徐知着只能听懂个基本,说法语徐知着基本听不懂,只能录下来回头慢慢听。倒是马克西姆小朋友真人不露相,一开口英法德瑞萄五语全能,闲来无事时,还能十分热心肠的给徐知着翻译法式英语。
2.3
徐知着虽然从里到外的换了一套身份,就算是让警察逮住了,也不能查出半点篓子,这里毕竟是中国,与蓝田还呆在同一个城市里,那种莫名的压力让徐知着不想出门。
整个团队工作忙碌而紧凑,人都跑在外面摸点查路线,大部分时候总控室就留给徐知着和马克西姆看守,反正徐知着闲来无事都要看看蓝田当消遣,这活儿也干得不累,倒是趁此机会,跟马克西姆打得火热。
有时候第一印象并不靠谱,尤其是遇上怪胎,人生哲学自成一脉的那种,你觉得他怪他蠢他怎么可能平安无事活到今天,其实多半只是你不了解背后的真相。
战场是最残忍的自然选择地,而马克西姆是一名机枪手。
当徐知着意识到这一点时,忽然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在战场上,机枪手是难得的,比狙击手还要容易挂点的存在。他们是整个队伍的火力中心,他们是战友维护的重点,也是敌人攻歼的重心。一个出色的机枪手必然拥有非凡的勇气、惊人的爆发力与强大的责任感,他们必须拥有那种保护弱小的豪情与为战友抵挡杀戮的牺牲精神……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选择这个职位,才能从中得到乐趣。
——那种,我可以保护所有人的快乐。
徐知着几乎是毫无顾虑的向马克西姆展示了自己脆弱与伤痛,然后毫不亏心的把他当成了第二个左战军来使唤。他们同情他,关爱他,甚至怜惜他……过去的徐知着根本受不了被比自己弱的人同情,而现在完全不是个问题。
徐知着终于学会了坦然面对自己所有隐秘的渴望,他喜欢被爱,爱情,亲情,友情越多越好……他喜欢被人保护,喜欢被照顾,即使那些事他自己可以干得更好。以前徐知着总会因为这样的自己感觉无比卑微与难堪,而现在不会了。
其实想通了,那又怎么样呢?谁不是因为想要得到更多爱而活着?甚至想通以后,才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不招人待见,因为那种显而易见的虚伪与别扭:什么都想要,又总想讨好所有人,嘴上说无所谓,做事却特别拼命;明明很想得到帮助,又生怕会得罪人,总想成为最无辜的那个,总想要不被人责怪,所以害怕主动,害怕承担责任……扭曲又焦虑,无法放开心胸信任别人,把自己与现实隔开了一道墙。
而现在墙倒了,赤裸裸的现实的风扑面而来,才发现一切都没那么可怕,便不再会被宠辱与得失左右,焦虑难安。
徐知着活了三十多年,终于想明白了一句话:尽力去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总控室是一间商住两用的三居室,有个东西不太齐全的厨房,徐知着窝在家里吃了三天泡面,终于有点受不了,便写了张单子让马克西姆去菜场帮他买了三斤猪五花伴与各色香料。
大肉到手,徐知着磨了磨破刀,切块焯水,等他炒完糖色,下葱姜蒜爆香,放肉,颠炒,最后花雕一喷,奇香四溢……马克西姆一脸震惊地站在厨房门外:“你在干什么?”
“中国菜。”徐知着头也没回:“我在做饭,油烟有点大,一会儿就好。”
“不不不不……”马克西姆两眼放光,闪得比灯泡还亮:“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徐知着本打算是留着吃两顿的,只能省下一半喂兄弟了。
“OH! My honey, you’r so sweet !(翻出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