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觉到风雪穿过自己全身骨头缝，关节中间都冻上了，咔咔响。

    房屋在摇晃。谢绅在心里破大骂自己，快点啊你个废！房屋塌了孩子们半夜站在风雪里也个死。谢绅豁去了，大叫声用铲子玩命往划拉，雪大块大块往掉。

    手没知觉了。谢绅心想，坏了，冻烂了以后没法写字可怎么参加考试。昏头昏脑不顾切铲雪，突然在狂风中听到谁喊：“谢绅！你给我来！”

    谢绅僵重复动作，玩命往扒拉雪。伊勒德站在梯子面喊：“你来！我来积雪！”

    谢绅满脸鼻涕眼泪都冻住了，糊脸啥都看不见，木呆呆低头转向伊勒德。伊勒德上房顶搀着谢绅：“你先去，得去么？”

    谢绅点头。两只手都没觉了，胳膊肘抱着梯子摇摇晃晃去。伊勒德三两铲了雪，了房顶，脱了谢绅手套看，立刻用雪搓谢绅手。谢绅压低声音：“不完了……”

    “不会。”伊勒德声音平静温和，“你等会儿，搓搓就好。”

    谢绅见过太多手指脚趾被冻烂活活切掉人，在辽东都不稀奇。伊勒德用雪搓谢绅手，谢绅几乎没有觉，伊勒德十分耐心，小心翼翼。回血刹谢绅差点喊来，伊勒德高兴：“疼吗？有觉吗？”

    谢绅慌张点头，伊勒德拉着谢绅进屋关门。两个人劫后余生坐在上，伊勒德解开领子把谢绅手揣进怀里。

    “别动。”

    谢绅觉到伊勒德心狂。屋内没点灯，谢绅听见伊勒德愤怒声音：“你怎么就跑上去了！你手冻伤冻坏了要怎么办？”

    谢绅换过气，眼角还挂着疼来眼泪结冰：“不铲雪就得死，顾不上么多。”

    伊勒德沉默：“你手很有用。我还指望你大展宏图呢。个范大学士着实讨嫌，你难比差。”

    谢绅笑得很骄傲：“我当然不比差。”

    伊勒德揣着谢绅手，只手撑着脸：“你千万……好好混。”

    谢绅清清嗓子：“行啊。”

    伊勒德又陷沉默，许久：“阿敏死了，立刻天灾。死人太多了。两天，就得去。”

    谢绅睁大眼睛：“去抢？”

    伊勒德疲惫：“要不然怎么办？多罗豫郡王阿稚早就叫嚣要南。陛早有主中原之意，三大贝勒直反对。如三大贝勒都倒了，陛应该要兴夙愿了。”

    谢绅绷着脸，差点控制不住表，很快平静：“除了多罗豫郡王，还有谁？”

    伊勒德似乎放弃思考：“多罗武英郡王，还有个谁，哦对了还有正蓝旗阿福齐……”

    谢绅脑子飞快转动。里面渊源得从努尔哈济开始。大晏祖训自有兄终弟及，当年建州未反时努尔哈济弟弟哈齐努尔哈济领继承人，而且哈齐比较偏大晏，所以死得很惨。哈齐领正蓝旗，次子就刚被黄台吉斗死八和硕贝勒之首阿敏，阿福齐哈齐小儿子，继承了镶蓝旗。

    谢绅翻过所有辽东官员档案，看到过哈齐。因为哈齐大晏敕封“建州右卫首领”，可惜哈齐没来得及逃跑，否则岂不分化成功。

    阿敏也死了，阿福齐没点想么。爹被别人爹干掉，儿子又被被人儿子干掉。阿敏和黄台吉还正好都行……

    谢绅已经顾不上疼痛了，抬头看伊勒德：“你迎宾职位想不想动动。”

    伊勒德蹙眉：“什么意思？你还能帮我升官？”

    谢绅微笑问伊勒德：“什么好才？主子瞌睡知递枕头才好才。”

    伊勒德抬高眉，谢绅笑意变深：“揣测上意不对，不揣测就天打雷劈。莽古尔泰死了没。”

    伊勒德面部表沉：“不管你现在想什么，立刻给我停止。”

    谢绅点头：“我知自己身份，没有官半职就幺蛾子太多就找死。我只要跟你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以后你遇事要也要听我言。”

    伊勒德眯眼，谢绅低头：“正蓝旗完了，们不了建州了。”

    伊勒德面无表，谢绅啧啧嘴：“个机会你自己失掉，你放心，有人会抓住。”

    三大贝勒，莽古尔泰正蓝旗，阿敏镶蓝旗，代善正红旗。

    凡个王，都知应该怎么。

    第天伊勒德上朝，正蓝旗仆告发莽古尔泰有意谋反，正蓝旗中有人意图降晏。

    黄台吉震怒，外有天灾，内竟然也有人祸！国难之际并不思为国尽忠，居然心想着叛乱投敌！不能共患难者，建州不留！

    黄台吉令开始清洗正蓝旗中意图谋反军官和士兵。未有嫌疑者，编两黄旗。

    伊勒德吞咽。

    武官最怕上位者猜忌，军功才能证明自己忠诚。恐惧最能激发血性，腔愤怒只有杀戮才能发，澎湃杀意冲皇宫，在风中嘶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