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厚的师妹的声音,宇文歌脸上温文尔雅的笑没有半点变化,笑意甚至更深了些。
他刚想拎着他的耳朵教育她一番,却听得她惊呼一声,马上红着脸闭上眼,指尖颤抖着指着楼上:“世风日下!这种店一定要关掉!”
宇文歌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浑身一僵。
身披雪氅的少年以一种堪称放荡的姿态跪坐在男人身上,他按住男人的肩膀,嘴上还叼着男人的手腕,咬的半点不留力,唇被血染的殷红,透出一股异样的魔魅,像个食人精气的妖魔。
偏偏他身下那男人还在笑,似是鼓励,似是蛊惑。
明明那两人衣裳穿的板正,什么都没露出来,却有种一样的*感。
看得宇文歌不由面红耳赤地背过身去,低叱了声:“世风日下!”
突地,靴子踩着木屑发出滋滋声——
又有人来了。
第16章 约斗
一个除了眼睛,头发,眉毛,嘴唇,全身俱是白色的人走了进来,干净的像糊墙的白纸。
这是个很严肃的人,因为看到楼上那暧昧的姿势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墨铮视线在下面一干人等身上划过,早在孟画裳闹事之际,人都走了个干净,没有谁会傻得掺和这场风波。
一院二朝三宫四山海下尚有十大正道门派和十三魔门,他们既然能挥金如土,自然也是知道一点消息的,香扇楼的背后是极乐宫。
而这少女前些时日跟着大日轮宗进城,身份不言而喻,同为十大,他们何必当中间的炮灰?
“谁是西城一夜筑基人?”刚走进来的人忽的问道,手中雪色长剑铿锵出鞘,谁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无人回答,知道的人懒得答,不知道的人不明所以,场上一时有些僵。
问话的人皱了下眉,这让他有些尴尬。
墨铮打量了他一眼,突然觉得眼有些花,忽的笑起来道:“还真如师尊所说,他们都为披麻戴孝之人。”
无论是先前来的孟画裳和宇文歌,还是后来的不速之客,俱是一身雪白,白的像是在守孝。身份对转,他曾经也是这般的守孝人,不知当时阿玄又作何想法?
思及此,他便不由笑了起来。
他是生的极好的,这一笑和着他唇角的未拭去的血迹便成了蛊惑人心的冶艳模样,那颗血色的泪痣没有半点遮挡的暴露出来,看起来竟似莹莹发亮,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试试真假。
倒吸一口冷气和喉结滑动的咕隆声在一片寂静中,仿若一滴水掉进了滚油锅,清晰可闻。
十五六的少女向来是对美丽的东西总是有种特殊的欢喜的,她红着脸扯了扯她前面的师兄的袖子,小声道:“师兄师兄,我们把他带回宗门吧!”
那样她便能天天看到他了!
宇文歌侧过脸去,不让师妹看到他脸上泛起的红晕,端着架子缓缓道:“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只要你以后好好修炼,不来惹事,我便舍下这张脸也帮你请人来。”
片刻,墨铮便敛了笑,面上重归冷肃,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白衣人,问道:“你找那人做什么?”
白衣人抬高自己的视野,想了一下,道:“我想进书院。”
他既然要进书院,那么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证明所有人都没有他优秀,该怎么做呢?把那些可能比他优秀的人都打杀了就是。
墨铮懂了他未说出的话,自道妄言身上起来,披上雪氅,道:“就算你知道了他,你也进不了书院,那么你还要知道吗?”
“想知道。”这次白衣人没有思考,他不相信有人能一夜筑基,但若是真的,这人便是对他威胁最大的人。
“那么那人便是我了,但不是一夜筑基。”
墨铮顿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他一回,继续道:“而是一步筑基。”
一字一句重重砸在三人胸口,恍惚间便生出虚幻感,认知里的天外星斗都开始倒转。
一步和一夜只有一字之差,但拉开的距离却是天堑!
也许一夜筑基还能让人接受,然而一步筑基只能让人心中生出二字——荒谬!
孟画裳率先跳了出来,蹙着秀眉厉喝道:“莫要胡乱传播流言,从古至今都没有这般修炼速度,难道你想自比神魔!”
她这样肃着一张脸时终于有了几分掌门之女的风范。
花大家被这声厉喝惊醒,僵着的脸回暖,对墨铮抛了个媚眼:“小兄弟,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说多了可是会招来祸事的……”
“我相信。”白衣人直接收剑入鞘,简洁明了的三个字砸了众人个晕头转向。
“哈……”孟画裳瞪大双眼,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居然也有人信!
她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发出带着嘲讽的语气词。
另外两人虽然没有这么夸张,眼神也是躲闪的,不可置信。
一旦超出世人的认知,他们大多不会去找这件事的可能性,而是否定。
望着三人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一步筑基?”
他们眼神一滞,那个人横空而出,一出世便是无敌姿态,哪还有人脱离他带来的恐惧去探知他的跟脚?
更何况那人的过往哪是那么简单就能探到的?
这个可怕的猜想一提出,他们俱沉默下来,然白衣人又打破了这平静,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
“我相信他。”
白衣人直直对上墨铮省视的双眼,他的心脏在以一种极不寻常的频率跳动。
它在警示:这个人很危险!而这种危险不亚于当初他偶然间遇到的书院传人。
墨铮看了一出闹剧也并不觉得多高兴,垂下眼,整了整之前和阿玄争斗时弄乱的衣服。
脸一侧,便对上道妄言眼底的玩味。
他倒是想起来了,先前阿玄发病,他为了让他清醒些,将他摁在了地上。
还没等缚住他的双手,他便硬将手腕移到他的唇畔,神情也是一贯的清醒,他眉梢带笑,缓缓重复道。
“炼血。”
不容拒绝。
他依旧坚持用这种方式为他炼血。
先前他还不懂为何,但那少女往上扔桌子,他却毫无所动地任那桌子将门砸烂。颇为享受地任那些异样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
他却是明白了——阿玄又想捉弄他了。
只可惜,这对他没有半点用。
嘴唇一抿,上扬出一个笑的弧度,然后很快隐没。
他重新将心神投入下方,他的布局还没有完成。
望着已经盯了他良久的白衣人,他一字一顿道:“筑基那日,我杀了两个炼血,一个筑基。”
白衣人握剑的手慢慢收拢,直到剑鞘上花纹印入他的掌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