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跟我去睡一晚?”那人笑。
他比巍岚高上一些,一手撑在桌子上,是一个近似将人完全圈起来的姿势。单论散打巍岚未必打不过他,只是现在这种神智不清的状态,让他连抬手都显得困难。
“滚……”巍岚从牙缝里挤来一个字,“别碰我。”
“在这装什清高?”那人轻蔑地笑,“怎,为什不让我碰你?”
这句话本是一句单纯的发问,甚至还掺杂着些许鄙夷,但巍岚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什一般,神情现了短暂的空白。
“为什不让我碰你……”他眼神垂去,无意识地低声念几遍,却又似乎并没有领会到这句话中的义,
“为什不让……”他的声音越来越黯淡,直到彻底泯灭在酒吧嘈杂的音乐声。
“为什不碰我……”
他身前那人似是觉得巍岚的反应很好笑,倒没急着手,反而低声诱导着,试图去亲吻巍岚颤抖的唇瓣。
唇角相接的前一瞬,巍岚像是忽然醒过来一般,猛地将面前人推开。时绵软的身体由于重心不稳,也终于彻底摔在地上,发沉重的闷响。
那男人的耐性也终于到了尽头,开始试图强行按住地面上的人。而巍岚却使全身的力气又踢又打,力气之大令对方所料未及,膝盖甚至顶到了对方的小腹。
两人的吵闹声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然而在这种场景却很有人真正愿意上前拉架,只有数几个人犹豫着拿起手机,试图拨打110.
巍岚疯了似的抗拒面前的这个人,他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憎恶与急切,看见了纯粹的肉欲与色情,他看见那瞳孔中夹杂着的白色絮状物体,看见酒吧炫目的灯光在面前疯狂闪烁。
他看见旅馆中不知隐匿在何处的针眼摄像头,看见雨天中交杂的警灯和遍地的血迹,看见诊室明亮的灯光,韩川冷淡而不夹杂爱意的冷峻目光。
他几乎要在那一刻彻底放弃。
己到底在抵抗什?
那些并不被在意的“干净”,那些几乎要盈心底却没人拾起的爱意。
他仿佛一个站在泥坑底的人,每晚睡前都要对着月亮说——我喜欢干净。
他闭上眼睛,麻木地等着对方带着难闻烟酒气的吻落在己的脸上。
但在那瞬间,却只感觉己身上骤然一轻,按在手臂上的压力倏然消失。与此时一声堪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周人群也趋于喧嚣吵闹。
本地,他感觉周围充斥着一股更为强烈的压迫感,使周遭的空气都沉重了许多,他心跳无端地加快起来。
他还保持着狼狈趴在地上的姿势,微微抬头,看见一双干净而有型的皮鞋。
“你他妈是谁,敢摔老子!”那男人极其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稍微一动,后腰便像扎针一样痛。
韩川站在巍岚身前,冷冷地俯视着地面上的人,紧攥的拳头上已经带了几丝血迹。
周围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瞬间冲进来的男人,愣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直接拽起人的领把人提起来,随后一个干脆又漂亮的过肩摔,把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像破布娃娃一样随手摔在一边。
看上去都不
是什好惹的角色。
那个男人再一次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却几乎瞬间被韩川按在了地上。
一向身着白大褂清冷禁欲的人忽然动起手来,竟有几分说不的凌厉与野性。
“别让我说第二遍。”韩川单手按住对方的脖颈,冷声开,“离他远点。”
韩川的目光终于从男人身上移开,转移到地上醉得不轻的巍岚身上。
韩川的身高本就挺拔,此时顺着这个从至上的角度,巍岚以清楚地看见对方如炬的目光,仿佛火苗溺在窒息的深海。
他看见对方连刺目灯光都遮掩不住的坚挺骨相,垂着眼睛,危险又性感。
他觉得此时己理应感到慌乱或者害怕,但他现在仿佛思路完全进入迟钝的状态,分不清现在的状况,分不清己的神情。
唯一懂得的,只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象,喜欢,亦或是讨厌。
他用手臂摇摇晃晃地支撑起上半身。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巍岚整个人无力地向前一倒,最后像个沉重的挂件一般扣在韩川的腿上。
“你怎来了?”巍岚声音低得仿若呓语,却又带着几分令人心疼的小心翼翼。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韩川再次像丢袋子一般,把这个没有眼力价的人甩到一边。
却不想韩川单手捞过人的腋,竟是直接将巍岚半扛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
室内的气压低到骇人。
巍岚的头无避免地垂来,这个姿势让他更加头昏脑胀,几乎要将胃里的酒精全部吐来。
他想责问身的人为何走得这快,为何拽他这狠,让他这难受,但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来。
车门开关的声音响起,他被径直进了副驾驶位上。
车里熟悉的味道令他安心,他几乎是本般地去寻那气味的来源,将湿润的唇角在那挺起的领处摩挲,头部也开始不安分地到处乱蹭。
他几乎醉到不省人事,完全没感受到对方浑身肌肉的紧绷,以及愈发急促的鼻息。
“嗯啊!”
巍岚忽然喊声来,因为他忽然被一股大力狠狠按在己的车椅上,随即上身一凉,他的衬衣被人熟练地剥了来。
前胸苍白的皮肉接触到车内冷气的一瞬间,他难得地呆滞了几秒。
漂亮的眼角茫然地垂着,看上去有些失落。
但几乎在一瞬间,痛感占据了他全部神智。他的手臂被人向后反剪到极致,随后刚刚还穿在己身上的衣物便成了罪魁祸首,将己的双手牢牢束缚起来。
紧得有些怕,像是赤裸裸的惩罚。
手腕伤处传来尖锐的痛感难以忽视,巍岚惊恐而语无伦次地开,紊乱而破碎。
“啊别……手……”他急促喘息几声,“……手疼。”
身后的动作停滞片刻,随即不容拒绝地将他的左手吊起,紧紧拴在车顶的勾环处。
刚刚一直黏着往对方身边蹭的人,如被衣物捆着,想动却动不了,眼神中还带着未醒的迷茫和醉意。
巍岚用困惑的目光看向这个将他捆起来、却强压着欲望的人,看着那方向盘被握得沉稳而冷静。
他不知道这是怎了。
似乎整个世界都乱掉了。
车平稳停来,但韩川的动作却并不如他开车一般谨慎。他并不怎温柔地将巍岚从车里拽来,连扛带扯地将人推进了房门里。
一进门,令人打寒颤的冷气扑面而来。
走得太匆忙,连空调都忘了关,屋子里的灯亮成一片,仿佛主人从未离开过。
巍岚被韩川拉到了卫生间,一路上的折腾让他几乎将胃里的酒精吐来,但还没等他缓过来一气说话,就觉刺骨的冰水劈头盖脸地打了来。
生理性的危险意识让他在那瞬间清醒过来,他开始无谓地挣扎,但对方有力的手臂却稳稳将他按在淋浴头,而那来势汹汹的水流也并未怜悯半分。
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像一只溺水的鱼。
过了片刻,冰水终于停了来,而几乎是在一瞬间,巍岚被韩川一把扯回客厅里。
随后韩川手一松,巍岚本就站不稳,直愣愣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半点缓冲都没有。
剧烈的声响让两个人都实打实地愣了一。
巍岚眼前发黑,又冒着星点,沾着冰水的身体遇上冷气让他浑身的毛孔骤缩。依稀间他看见韩川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大概是他刚刚挣扎的时候,把水溅得两人身上到处都是。
“酒醒了?”韩川从沙发上随手取过一条皮带,尖端抵着巍岚潮湿的,强迫他抬起头来与己对视。
“……醒了。”巍岚愣了几秒,垂眸子。
“给你个解释的机会。”韩川的声音依旧清冷,“只有一次。”
巍岚的睫毛胡乱颤了一,反应他此时样紊乱不安的心跳,他开了开,却又不知该说什。
他怕一开,就控制不住己。
他与世界之间仿佛隔着一条不逾越的鸿沟,而他表面上显示来的性情只是冰山一角,更多不为人知的黑暗与隐晦溺在地平线之,尽数是他难以启齿的心思与过往。
他那喜欢韩川,若是不见面还好,但当对方面对面问话的时候,这场游戏便变得失控。
对方给他鞭子,给他快感,给他抚慰,给他爱抚,却唯独没有爱意。
这怎够。
太不够了。
情绪宛如脱缰的野马,巍岚唯一做的,便是在野马狂奔之前,死命遏制住那剧烈颤抖的缰绳。
“我就是……想去喝点酒。”他低着头,指甲深深刻进手心里。
“我在第一天就告诉过你,原则和底线。”韩川将对方的颌挑到更高,直到巍岚的视线再也无法躲藏进地面,只被迫与他对视。
“你喝酒我不干涉,你去玩我也不干涉,包括你的……”韩川语气不易察觉地一顿,“私生活,我都不会干涉。”
巍岚的肩部过电般地剧烈抽搐一。
“但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轻贱,这包括很多方面。”韩川继续,“你己的酒量己清楚,却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喝到人事不省,身边又没有朋友陪着。如果我当时没有赶到,你想过后果。”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每字每句,都仿佛在巍
岚心里插刀。
巍岚一愣,目光飘向一边,似乎忽然想起什很远的往事。
他嘴角扯开苍白的笑意,声音却那轻。
“对啊……我酒量不好。”
仿佛一根棉絮一样,如此,便欺欺人地遮掩住声线中明显的哽咽与颤抖。
“之前大学班级聚会的时候,我只喝了半杯白酒,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巍岚的呼吸带着些不正常的急促,像是在刻意遏制着什,“当时还是你,你从实验室里赶过来,把我送了回去。”
握住皮带的手无声攥紧。
“我去卫生间一直在吐,你也没嫌弃。”巍岚的语速由于紧张而不断加快。
“但现在,你会陪我去吗。”
他抬眼看向韩川,清浅的眸子中捧着一层深水。
“你说我没带朋友去,那如果我找你……你会来吗。”
韩川的眼睛一直很漂亮,笔墨晕染一般,说不的冷峻性感。
但那之中了些什。
没有曾与他接吻时的热切,没有从城市另一边跑回来见面的孤注一掷。
现在的他,再也无法让这双眼睛迸射欲望的神采。
苍白的笑忽然变得不知所措,尴尬而矜持地僵在原处。巍岚错开目光,却没允许眼中的水垂来。
“我知道了。”声音又轻又乖,“我没什解释,对不起。你……请您打我吧。”
韩川将手中的皮带握紧到极致,却又用力松开。
直到手背上的血管都透过皮肤显露来,两种极端矛盾的力量在小臂处抗衡着,漂亮而结实的肌肉线条恣意从干净袖中伸展着。
久到空气都趋于沉默,他终于开了。
嗓音带着些不然的哑。
“你挨多己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就凭一顿打,这件事就清算?”
巍岚的胸腔再次剧烈地抖动,仿佛急促地往气管中吸进一凉气,这是恐惧与紧张人的然生理反应。
“我,我会尽量受住。”他跪直身体,直挺的脊椎依旧昭示着一种顽固的倔强,“撑到您觉得以为止。”
又过了很久,韩川终于有动作,缓步迈到了巍岚身后,皮带在空中短促地甩过一,发尖锐的破空声,似乎在嘲讽对方的不量力。
他在试力。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己的力气。
“好。”他将皮带头部点在巍岚跪得标准的后背处,“己讨的打,你没有喊停的资格。”
话音刚落,便是一记凌厉的皮带狠狠抽在巍岚肩骨处。
巍岚被这一抽得头皮发麻,甚至难以喘上气来。为了不发任何耻辱的声音,他将牙关搭在腔内壁上,仅是这一,浓重的血腥气已经爬满腔。
没给任何缓冲的时间,又是三记只重不轻的力度夹杂着风声抽了上去。
完美地与第一的伤痕重合,连边缘处都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韩川从未过如此重的手,更何况是高频率地叠加伤痕。
巍岚明显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对方真的在生气。
而且在狠
手。
没有怜悯,没有控制,有的只是入骨的、毫无快感的、将人逼到眼前发黑的剧烈疼痛。
但他必须受得住。
韩川终于施舍般地换了一个抽打点,带来的痛苦却并未减弱多。最令人绝望的是,每个部位韩川都会连着抽好几,才愿意将抽痕向移动。
巍岚清晰地感受到己背后皮肉的迅速隆起,带着难以忍受的剧痛与肿胀感,似乎要挣破他的皮肉。
韩川手太快了,凌厉的抽打声几乎连续起来,不给任何缓冲消化的时间。既难挨,又难熬。
丝毫不亚于那次走绳的痛苦,几乎将人逼到极限。
巍岚一开始还尝试着屏住呼吸,收紧身后的肌肉,但高频高强的抽打却不允许他这样做。每次短促地吸气换气的时候,他都控制不住己抽搐的喉咙,发崩溃而压抑的哭腔。
身后的皮肉火辣辣一片,仿佛被泼了热油一般,他甚至找不到控制肌肉的感觉。整个后背部仿佛完全失去了他的控制,沦落成一片纯粹的痛感体验区域。
腔内的血腥气已经浓郁到令人窒息,但巍岚却已经不知何时打开了牙关。
他忽然发现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完全说不话,发不声音,他无助地微开着唇,却连一声哽咽都被一记迅速的抽打所遮掩。
成缕的冷汗渗透进乱颤的睫毛里,他被迫闭上眼睛,眼前尽数是绝望的黑暗,偶尔闪着金黄色的星点,昭示着他此刻极端的生理状态。
手指尖几乎用力到刻进骨缝里,指节用力到发白。
韩川“右手不准用力”的命令早已被他抛到脑后,手腕再剧烈的疼痛也比不上身后的一丝一毫。
但他必须受得住。
身后的酷刑似乎漫长到没有尽头,却又似乎短暂到只有几分钟。
皮带迅速从他的肩骨细密抽打,蔓延至腿相接处。大片的皮肤皆是深红与青紫掺杂的颜色,拢起半指的高度,不地方的皮肉肿胀到透明,已经有血珠从破损处渗了来。
巍岚一开始还有力气颤抖,抽气,低喘。到了后面似乎痛到失去了大半数的意识,头几乎要垂到胸前,眼泪已经在地面上形成了不小的一滩。
他完全发不声音,只有来身体本的不住颤抖,以及极力支撑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的脆弱躯干。
以至于直到韩川停手后几分钟,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抽打结束了。
皮带被主人用力扔在一旁,尖端扫过茶几上的烟灰缸,两件物品缠绕着一摔在地上。
一声剧烈的脆响,烟灰缸在地板上碎成一堆碎片,其中掺杂着黑灰色的烟灰。
里面的烟灰还不。
巍岚迟钝地想着。
韩川以前不抽烟的。
再没了支撑己的力气,巍岚重重向前倒去,身体以一个僵硬而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为了不牵扯到身后的伤,一也不敢乱动。
身后痛,心里也痛。
要死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韩川似乎是进屋子中取了什东西,当巍岚再抬起眼的时候,却看见藤条尖细的一段垂在地上。
但他现在已经连害怕的神态都没力气做了。
充斥在整个胸腔的只有绝望。
酸涩到令人窒息的绝望。
“见血了,皮带没消毒。”韩川简单地解释着,“姿势。”
巍岚神色彻底黯淡去,仿佛凋零而衰败的花,他无力扯了扯唇角,双手却听话地将己上身从地上撑起来。
但却仿佛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如何也用不上力气。
折腾半天,身体没跪起来,身后的伤反而多裂开几条。
“不用跪了。”韩川向前迈步,藤条点在尖上,“就这个姿势趴好。”
——啪。
藤条带来的声响远比沉闷的皮带骇人,抽在皮肉上,带来尖锐而炸裂开的痛感,令人难以承受。
尖处怜的青紫皮肤被这一抽得彻底绽开,仿佛露花苞中心嫩红色的花,还有鲜红的汁液从花周围渗透来,显得凄惨而有富有美感。
幸好第二没有紧跟着落来。
巍岚剧烈地喘息了一会,指甲无力地扣过地面。
他了解韩川的性子,平时看上去沉默而好相处,一旦涉及到底线的问题,却绝不会因为怜与求饶而轻易姑息。
打到您满意为止。
这句话现在看来,是如此地荒谬与笑。
他从没真正让对方满意过,而这次依旧不会。
他抓住这个难得的空隙,试探着找回己的声音。
“我……”声音抖到不像话,“太痛了……”
“知道痛,就记住这顿打。”韩川继续将藤条点在腿相接处。
“别……别打了。”巍岚近乎崩溃,“真的受不住了,要打死了,你打死我算了。”
“打到我觉得以为止?”韩川反问。
“不……不要了,别打了……”巍岚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眼睛已经干得流不泪水来,面色苍白得吓人。
“我,我就是去喝了点酒,我什也没做,我不想,不想己待在家里……”他剧烈地抽噎着,仿佛随时都把己呛到,“我……你为什这打我。”
他颤抖得厉害,“我这喜欢你……”
——我这喜欢你。
五年前,韩川愿意把一切最好的东西留给他,不舍得他流眼泪。他说过谢谢,说过想你,但唯独不曾说过喜欢二字。
而某些迟来的东西,总是显得那无力。
仅因这一句话,客厅里的氛围瞬间微妙起来。混着血腥味的浓稠空气仿佛凝成了水,冷淡而暧昧地缠绕过两个人的指尖,接连到对方脉搏跳动的位置。
巍岚对这一切浑然未觉,决堤的情绪开始一发不收拾,开了一半的再也收不回去。
因为他发现己大错特错。
——他永远,永远不习惯仅仅成为对方的一条狗。
他爱着他的主人,远胜于臣服。
他强撑起己的上身,眼圈干涩而红肿,“我,我说过很多谎话,这次也是。我根本不喜欢我这样。”
决然而割裂,他完全不在意己此刻的话有多过分,多不计后果。
“我跟本不喜欢做你的狗,不喜欢你罚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脏话。我……我喜欢的是你,想要
和你亲近,和你接吻,和你……”
后背的剧痛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
太痛了。
这种痛苦他再不想承受第二次。
“如果你……”他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扣血来,“如果我之后一直,一直是这种关系,如果……如果你留我只是身边暂时缺一个sub。那我……”
“那我不要再继续了。”他剧烈颤抖着将剩的话补全。
他看不见韩川衬衣紧绷的肌肉,看不见肉眼见降去的低气压。
他的眼中只有沉重的痛苦,没有边际的绝望。
仅有肉体接触的快感,饮鸠止渴,适得其反。
“我受不住的。”他拼命摇头,“韩川,你知道……我好痛啊……”
韩川深深吸了一气,又缓慢将吐去,颈线已经紧绷到十分明显的程度。
绝大多数的dom是无法忍受,sub因为疼痛而提结束关系的行为的,韩川也不例外。
对方的这种反应令他更加愤怒,还有些隐约的失望。
但巍岚终究不。
他不仅是sub。
“好。”韩川吐一个字。
巍岚不敢相信地猛然抬眼,其中夹杂着藏不住的仓惶躁乱。
“你以选择结束这段关系,在任何时候。但是——”韩川将藤条随手扔在一边,上面的一道鲜红血迹尤为刺眼。
“一旦决定结束,永远别想着再回来。”
这句毫无感情的话,仿若剧烈电流一般,狠狠抽过巍岚的每一处神经末梢。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对方真的会毫不留恋地放他走。
他宁愿对方会因此继续打他一顿,至让他感受到被束缚、被需要、被在意。
每一道鞭痕、每一条血迹、每一块色情而刺目的白灼,如在对方中只有一句话。
你以结束这段关系,随时。
他觉得此刻的己是如此的卑微与无助,破釜沉舟的最后一块砝码也输干净,他心如死灰,再无退路。
他完全不受控制地、胸腔急剧地抽动着,这本是一个大哭的动作,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流来。
永远见不到韩川。这个念头仅仅稍微冒头来,就让他惊慌得喘不上气来。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背后的伤痕逐渐酝酿紫黑色,被鞭笞的毛孔在冷空气中无助颤抖着,而他像一条流浪狗一般用手撑地,跪坐在地上。
那一向笔直的脊椎终于抵抗不住地心引力,无力地弯去。
肩膀处锐利的曲线变得圆滑,仿佛一只手便掰断。
他知道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
又蠢、又傻、又卑微。
己都不喜欢的样子,凭什让别人喜欢得起来。
如此失神的样子持续了几分钟,随即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一般,用手撑着身体向前拖过去,完全不在意身后狰狞的伤势。
他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死命又畏惧地环住了韩川的腿。
“别,不要……”他无助地哭叫着,“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别赶我走,求你……”
他放弃一切原则、尊严、偏好,这样的己令他厌弃。
但他依旧在继续哀求着。
“韩川,哥,主人……我不走,我受得住,我保证再也不多想,再也不越界……”
巍岚看不见对方垂来的目光。
看不见那深邃的眉眼中深藏着的情绪,并不比己半分。
韩川的声音仿若来灵魂深处的审判,决定着身负罪名的他,是否还有着留来、被使用的权力。
那声音沉稳而低哑,假如天使有声音,大概就是会这样说话。
“受得住,就跪好,还没结束。”
巍岚堪称慌乱地从对方身上离开,咬着牙跪好。
本来死都不想要的疼痛,如却求着对方再来一遍。
矛盾而又笑。
韩川手握着藤条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却没手。
伤得的确太重了。
巍岚本身不经打,皮肤又显伤,别人没什感觉的程度,也把他抽到抽噎红肿。
而现在整块身后更是没一块好地方,尽数是青紫和淤血的痕迹。
他绕到巍岚身前,盯着对方由于疼痛与恐惧而躲闪的眸子。
巍岚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被彻底打怕了。
他无声叹了气,再次将藤条扔在一边。
当藤条接触地面的响声传来时,巍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
完全处在极限的神经、风声鹤唳的激烈情绪,无论如何看上去都很惨。
令人心疼,心疼得要命。
“后面没法再打了。”韩川开,“面受不住,用上面来替吧。”
巍岚顺从地抬起头,紧张地闭上眼。
韩川极抽他掌。
一方面是太痛了,没必要用;另一方面是巍岚不喜欢。
他觉得这种方式充满了地位差异与侮辱性质,显得他更无助,更卑微。
但不过就是一条狗而已。
还是他求着人讨来的,现在嫌弃卑微,装什清高。
韩川温热的指尖固定住了他的颌。
巍岚忽然想到,己曾与对方提到过的小提琴比赛,就在五天后。
当时韩川说他会来的。
他做到的承诺不多,但这次却莫名其妙地那期待对方来。
韩川怎说“再也不要回来”那种话。
怎这样骗他。
为什对他那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