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折扇向前一探,如笔走龙蛇化解了段千玿的攻势,他还有空隙应道:“这你得问段兄,我不过说了句实话,他就没头没脑要杀我。”
“你他说了什?”
风里道:“我说,萧泽就要成亲了,他便失心疯了似的。”
段千玿霍然停手,狠狠瞪了一眼风里,随后甩剑而去。
连宵无奈至极,道:“你又是从何得到的消息?”
“我家软软告诉我的,还有假吗?”风里理直气壮道。
连宵简直对他无话说,他回头道:“我去找老段聊聊。”
曲谙茫然道:“萧先生真的要成亲了?”
空云落则若有所思,“哥哥,我何时成亲啊?”
“你才多大啊,就想着成亲。”曲谙笑道,但他不由得想到,等空云落解毒后,不归山庄还有个楼雯润,楼雯润是他养父的女,有了这层关系,空云落还如此厚待她,他以后会成亲,也极有……
曲谙几不闻地叹了气。
空云落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想着怎才让他哥答应和他成亲。
不久后,连宵又回来了。
曲谙便问:“段先生如何?”
“难过着呢。”连宵叹息。
“为何?”曲谙不解,“我以为他和萧先生的关系很好,会为萧先生高兴才是呢。”
“高兴?我看他差点没被气死。”连宵摇头,“他和萧责的关系,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老段这人,就是死拧,心里明明在意得不行,就是是心非,不将心意说清楚。萧责也是,事事看得清,唯独此事,也愚笨得很?”
曲谙听得一头雾水,他怎觉得连宵似乎扯到了别处去?
连宵最后总结道:“总之,有话一定好好说,莫要拖到最后关头,到时就来不及了。”
这话说给曲谙听,算是说对人了。
曲谙心里苦笑,他倒想把事情全盘托,条件不允许啊。
这天夜晚,圣君终于现了。
只是他来得静悄悄,像道影子似的潜入曲谙的房间。
他一扫在佘林谷时的狼狈,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眉眼清俊温柔,垂眸看着榻上之人。
此时曲谙已睡着了,他浑然不知有人正沉默地看着己。
圣君似乎有万般情愫化不开,他想伸手触碰曲谙的脸颊,但榻后忽然传一道声音:“你欲作何?”
圣君仿佛早就知道房中还有人,他淡然收回手,道:“不过前来道个别罢了。”
空云落从暗处走,“你就这走了?”
圣君道:“我还有留的必要?想来你也不会念着我的功劳,反而敌视我,我倒不如先走了,让你痛快。”
“那便别再现。”空云落皱眉。
圣君叹气道:“就只有曲谙一人把我当朋友看,我想最后看他一眼,也不行?”
说着,他从怀中拿一封信,放在曲谙的枕边。
“何物?”空云落警惕。
“我想说的话,都在里面。”圣君道,“我原想带他走,怎料他心里喜欢你,只好顺着他的意。”
空云落紧盯着圣君,“你俩,到底有何关系?”
“我说的话,你信几分?”圣君笑道,“还是问他吧,他说是什,便是什了。”
圣君如的态度,已然不再伪装,他知道空云落中毒变小,也是促成此事的元凶之一,但他为何还会帮他对付双尾赤霞蜥?空云落原以为他的目标是曲谙,或者说,是曲谙体内不思议之物,眼他的举动又十分反常,仿佛放弃了曲谙。
“空庄主,你心中所想,我大概猜到。”圣君悠悠道,“我真正的目的,日后你会明白的。”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我都会杀了你。”空云落道。
“恐怕曲谙不会坐视不理。”圣君道。
此话正戳中空云落的痛处,曲谙虽有意与圣君划清界限,但他一再为圣君保命是真,愿意相信圣君也是真。空云落不得不去怀疑,曲谙和圣君早就有过往来。
圣君话说至此,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他最后留一句颇具深意的“再会”,便又无声离开了。
空云落慢慢看向了曲谙,眼中仿佛乌云密布,酝酿着风暴。
他拿过那封信,打开,里面只写了一句诗。
两岸青山相对迎,争忍有离情。
他的脸色登时
阴沉来。
到了第十天,曲谙的骨折算是好了七八,双手也长了新肉,终于勉强坐起来。他不想再坐以待毙去,解药一天没做来,就多一分危机。
他的样子,然没法亲制药,况且他只会“纸上谈兵”,真正的医药水准,连药堂里的学徒都不如。但他身边有一个玄参派身的优秀大夫,连宵在就帮了他大忙了。
“配药?然是会的。”连宵听了曲谙的需求,以为只是配几味安心定神、活血化淤的药,但见了段千玿把二十余种名贵的药材一件件搬进来,他眼都睁圆了。
其中就有青蒲药玉,以及乌黑浓腥的双尾赤霞蜥毒。
连宵嘴角抽搐,“我还从未配过这般繁杂的药,不知否成功。”
“一定的!”曲谙对他充满了信心。
“我尽力而为吧。”连宵舒了气,将头发挽高,袖子撸起,把药锅、小秤、剪刀等用品备好。
曲谙道:“接来,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辛苦了你了。洛洛,你先去,等会味比较大。”
空云落抬头看着他,眼睛澄澈,像面镜子般映射着曲谙的脸。
曲谙不摸他的脑袋,便低头,鼻尖蹭了蹭他的眉心,宛如动物之间交流的方式,“天就把药配来,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是。”空云落平静道。
第107章
“这便是传说中的望悬草……”连宵打开了寒玉盒,房间里顿时溢满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望悬草浸泡在水中,仍是幽蓝纤长,曼丽地舒展,离开望悬湖这长的时间,一点也不见萎靡,属实神奇。
“传闻望悬草寒毒凛冽,直接触碰,便会侵入内脏。”连宵道,“你拿到,想必也费了许多功夫罢?”
“过程相当惊险,等完事后我在慢慢与你说道。”曲谙说,“现在着株望悬草,表面的寒毒几乎尽散,以徒手拿。将盒子里的水倒进锅里,水煮沸后再将望悬草放去,的药性熬来后,身上的颜色会淡去。”
连宵点了点头,“竟是如此,曲谙,看来你懂的不。”
曲谙笑着摇头,“只是会说而已。加了望悬草后,这水应该不会
再烧开了,后面需要你多忙活些,把所有药熬浓郁了。”
“好的,接来该做什?”
“再依次放入半钱霜子粒、一钱虎须参……”曲谙将步骤娓娓道来,连宵的每个动作都在他眼底完成,无一错漏。
因为火候不足,连宵在药锅前从早站到晚,曲谙也体力不支,却都不放松。
“青蒲药玉磨成粉,加进去,然后是毒。”曲谙强撑着注意力,“毒你要小心,不要碰到。夹着宽的那头,对着药锅,在底部用力,挤两股毒液,两次的力一定要均匀。”
连宵照做了,他的手很稳,均匀地挤了两次。
毒液一落入药锅,顿时像往油锅中倒了水一般,呲啦响了起来,一股浓烟腾起,带了刺鼻的异味。
连宵措不及防被冲了一脸,偏过头去咳嗽,问:“你要的是毒药?又是寒毒又是毒液的,给谁吃?”
“这种药十分特殊,一共二十五味药,皆为相克,药玉中和,最后做的药丸不会有毒。”曲谙道,“没事,步骤都是对的。加了毒液后寒性被抵消,火候又正常了,这是最关键的一步,熬成糊。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过火坏了药性。”
连宵的制药经验丰富,这一步难不倒他,待将药汤熬成了粘稠浓郁的药糊,在静止置冷却,便搓成药丸。
一桌子的药材,最后只做成了两颗药丸。
一颗给空云落,另一颗他要留着,等十几年后安佲也遇到这事时,他就帮一把了。
拿到药丸,曲谙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宝贝地捧着竹节形的小瓷瓶,难掩笑意地对连宵说:“太感谢你了!这些洛洛有救了!”
“原来是给他吃的。”连宵道,“我瞧他冰雪聪明,手脚灵活,也不想病了的样子。”
“等会你就明白了。”曲谙嘿嘿笑道,“洛洛!以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