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太子很是喜欢宋依帘，进东宫十余天，哄得太子天天在她房中。</p>
宋母高兴：「太子妃无子，我依帘若能诞下皇孙，那可是皇长孙啊！」</p>
高兴之余，她想起了我的医术，「你阿娘医术便很好，想来你也不差，你能调配出怀男胎的方子吗？」</p>
我翻看着医术没抬头：「可以，一张方子五百两。」</p>
宋母不满：「依帘虽替代了你，但我们也补偿你了，好歹一家人，动辄提钱多生分。」</p>
我没理她：「我这人生来就爱钱。」</p>
宋母气得来回走了几圈，最终还是拿来了银票：「若依帘生不出皇子，我定要找你退钱。」</p>
当天，宋母拿着方子去了东宫。</p>
可我没想到，回来时她却带着传旨太监来了。</p>
宋依帘求着太子，为我指了门亲事，婚配对象是后街书馆的研磨小厮莫观山。</p>
莫观山长得极为周正俊朗，宋依帘还在闺中时常去书馆看他，可他嫌她身上脂粉味重，从不正眼瞧她。</p>
如今宋依帘攀了高枝，为了出口气也为将我尽快嫁出去以绝后顾之忧，竟说我对莫观山一见倾心非他不嫁。</p>
宋母说这是东宫旨意，不得抗旨。</p>
在一个绵绵阴雨天，我嫁给了莫观山。</p>
没有聘礼，亦没有嫁妆。</p>
只有同样无依无靠的两个人。</p>
洞房当晚，莫观山喝了许多酒。</p>
他捧着我的脸看了许久，悠悠吐出一句：「你，你倒是生得清秀，美则美矣，却不是我想要的。」</p>
「我不过是个书馆打杂的，怎配劳动你去求东宫来下旨意？」他提着酒壶自嘲道。</p>
我接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公子虽是研磨小厮，但我深知公子才华横溢，的确倾慕公子已久。但此前公子可曾见过我？爱慕，可远观，未必就得得到。一直以来是谁烦扰着你，你心中自然清楚。」</p>
莫观山愣住了：「你，也是被她迫害？」</p>
我叹了口气：「我并非宋家女儿，我生母是个医女，宋依帘认定我出身低贱，如今她贵为侧妃，又怎愿意有我这样的姐姐，自然要想法子羞辱我。」</p>
「不过今日出门前，我已与宋家彻底断了关系。不论前缘如何，往后，我的后路唯有你了。」</p>
我知道，莫观山虽是小厮，却饱读诗书是个文人，向来清高却懂分寸，我唯有坦诚相待，他才会容我真心待我。</p>
果然，莫观山眼里的不满渐渐消散，他扶着我的双肩满眼坚定：「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那便是我的妻。我穷，未曾给你下聘礼，但往后我会尽数补上。」</p>
那晚我和莫观山聊了很多，我们开诚布公，我们相见恨晚。</p>
他讲史书，我聊医书，我们伴着喜酒喝了一壶又一壶，直到两人最后靠在窗边沉沉睡去。</p>
醒来时天已大亮，桌上放着个小泥炉，泥炉上温着一锅青菜粥，满屋飘香。</p>
莫观山留了封信给我：「夫人吃些热粥再睡会儿，我去书馆当值，月升前会回来做饭，夫人好好休养，不必担心。」</p>
从前看话本子，看到娇小姐被书生的一个窝头感动只觉得莫名其妙。</p>
可如今，我却被这一锅粥所感动。</p>
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有人为我温好饭，告诉我可以好好休息。</p>
日头落山时，我做好了晚饭，正赶上莫观山回来，他看着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跟着我本就让你受委屈了，还要劳烦你做这些。」</p>
我笑道：「我们既是夫妻，你心中疼惜我，我便不委屈。」</p>
莫观山说，等他高中了，一定会弥补我现在吃的苦。</p>
春闱三年一次，他在等明年的春闱到来。</p>
但因为家境不富裕，所以才去书馆研磨，得以有空闲时能免费看书。</p>
「夫君才华斐然，文章写得极好，依我看是必定高中的。只是如今研磨这差事，到底是耽误时间了。」我想劝他放弃这差事。</p>
可他却不愿：「若不去研磨，更赚不上钱了，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羞愧难当。」</p>
我拿出一张百两银票给他：「不会吃苦的，你夫人啊，有小金库。」</p>
「你若觉得对不住我，那这一年便好好读书，待你来日高中，让我也做一回风光的官夫人如何？」</p>
莫观山拿着银票，眼眶湿润：「夫人信我，我定不负夫人。」</p>
他如此坦荡，倒让我更喜欢了。</p>
先前我还有些担心他读书读得过于迂腐，不肯要女人的钱。</p>
如今瞧着倒是懂得变通，看得长远，在自家夫人面前也愿意放下那股子骄傲。</p>
日后若真做了官，既能保持自我真心，又懂得变通融合，好过死板呆笨被人算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