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屹之很拼命,我自诩工作狂,他比我还狂,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扑在工作上。</p>
因为工作,免不了有接触。很多助理做的工作,我也揽下来,因为想和张屹之有更多接触。</p>
傍晚时分,我借着谈项目的由头,约他出来吃饭。</p>
临江餐厅,明月皎洁,江风阵阵。</p>
可惜,这么好的氛围下,两个人却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反而各怀鬼胎。</p>
等菜的间隙,张屹之打开笔电,开始讲他的广告构想。</p>
我静静听他说完,夸赞道:「你们的想法很不错。我已经开始期待天成中标了。」</p>
他眼睛亮了亮,笑着道谢,露出酒窝,显得有几分调皮。</p>
「不过……」我话锋一转,「惠佳对广告公司的资质要求挺高的,所有参与招标的公司,都要进行资格预审。尤其着重对公司财务状况的审查,以确保有足够的资金承担项目实施。」</p>
如果我猜得不错,天成已经在各方面缩减经费,保证公司正常运营了。不知道是否有足够的资金保质保量完成广告制作?</p>
张屹之很坦诚,「我明天让财务部审核一下,预估项目资金。如果实在不够,那只能另想办法。」</p>
这人其实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富裕的家庭和溺爱他的父母,让他不管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屑于伪装。</p>
而我,早在残酷的社会毒打中,学会了察言观色,戴上千百副面孔,周旋于各种场合。</p>
这样的领悟让我心里生出一种悲哀来,忍不住嘲讽,「你家公司倒闭了吗?」</p>
他大笑,「没有。你这么希望我家破产?」</p>
「那你为什么不继承家业?出来创业这么辛苦。」我喝口水,压下心中不平。</p>
他看向我,「自己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东西,永远比现成的珍贵。」</p>
这么看重自己的事业?我放下水杯,抬头看着张屹之,笑了。</p>
「失敬失敬,张总这种精神太让人感动了,如果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毕竟都出来创业了,肯定不想再向家里要钱吧?」</p>
我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张屹之听完,玩笑道:「大恩不言谢。你帮了我,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尽管提。」</p>
我面不改色,「以身相许吧。」</p>
他收敛了笑容,像那天在办公室一样打量我,好像要在我脸上戳出一个洞来。</p>
「开玩笑的。」我嗤笑出声,「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开玩笑吗?怎么年龄越大越古板了?」</p>
张屹之说:「你不是要玩什么欺骗感情的戏码来报复我吧?沈笑然,你伤不到我的。这种事,到最后吃亏的都是女人。」</p>
我手肘撑着桌子,俯身上前,慢慢凑近张屹之。离得近了,长发落到他手臂上,或许是有些痒,他的手指动了动。</p>
指尖描摹着他的唇形,一圈又一圈,我缓缓说:「其实,我巴不得你来占我便宜呢。」</p>
他眉梢微挑,半是狐疑半是惊讶。</p>
像是一头狼,面对送上门的猎物,反而警惕心很强。</p>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心急,张屹之开始不回我那些除工作以外的消息,甚至,一些工作中必要的接触,也交给下属来完成。</p>
汇报项目方案那天,那天的眼镜男带着几个人过来,开了个短会。</p>
会议结束时,我叫住他,「陈南。」</p>
本来在收拾文件的男人愣住了,脸颊肉眼可见变红,他伸手抬了抬眼镜,「怎么了?沈经理。」</p>
我慢慢走向他,离他近了不少,甚至能看见他额头上细密的汗。</p>
「你们张总怎么没过来?」</p>
听见我这么问,陈南更紧张了,「那个,张总这几天熬夜赶进度,操心的事情太多,一下子病倒了。实在没法过来。」</p>
原来是这样,我微笑问,「他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他。」</p>
「他不住院,已经回家休息了。」</p>
「他家在哪儿?」</p>
陈南摇头,有些为难,「对不起,沈经理,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他咽了口唾沫,「张总会骂我的。」</p>
我不死心,「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将来说不定又是合作伙伴,去看看他不是应该的吗?放心,你告诉我,我不会说是你说的。」</p>
那天的酒局,陈南也在,应该也看出我们之间的不对劲,我这么一说,他明显犹豫了。</p>
我凑近他,不顾他的紧张,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说道:「你用得着怕他吗?我觉得你比他优秀多了,只是缺乏资本而已。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拉你一把。」</p>
陈南脸红透了,我猜,他一定没有谈过恋爱。不然怎么看见女孩脸就红?</p>
傍晚,我回了趟家,打开门的瞬间,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p>
爸爸已经做好了饭,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p>
他在乡下住惯了,亲朋好友都在那里,来了我这儿反而像是空巢老人,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所以我只偶尔接他过来。</p>
「饭做好了,快来吃。」</p>
他招呼我吃饭,我笑道:「爸,我有个同事住院了,没人送饭。你先吃,别等我了。」</p>
爸爸眉头浮现出「川」字,像是枯木上的沟壑「什么同事?还要你给他送饭。咱别多管闲事。」</p>
我并不想多说,快速打包好饭菜,不久后便出了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