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p>
“无礼！”</p>
寝殿内传来杯盏被砸碎的声音。</p>
沈书瑶快步走进，呵斥。</p>
地上一片狼藉。只见“懿德公主”躲在了角落里，衣衫不整，头发散乱。</p>
沈书瑶看得心疼，赶忙上前，替她整理好衣裳。</p>
“这位不是长公主殿下吗？”</p>
使臣不以为意，反倒更有了兴趣。</p>
要知道，方才在宴厅，他就觉得这位长公主比懿德公主更符合他们大君审美。</p>
只是那姓苏的不让，他只能退而求其次。</p>
现下，这长公主自己送上门来，可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p>
“使臣既然清楚，北梁与西州习俗不同，那就更应该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p>
这是沈书瑶第一次，摆足长公主这个身份的气势。</p>
“道理？”</p>
使臣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至极的话般，嘲讽：“成王败寇。连你们皇帝看见我，都吓得屁滚尿流。”</p>
“你一个公主，跟我说道理？”</p>
“长公主......”</p>
沈书瑶攥紧拳，尚未出言，衣角就被女掌柜拉住了。</p>
对方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激怒使臣。</p>
“依我看，长公主倒是挺心疼你的姊妹。”</p>
使臣顺水推舟：“不如，就由长公主殿下代替你的姊妹，去我西州和亲？”</p>
“可、以。”</p>
沈书瑶咬紧唇，最后应道。</p>
她毕竟是穿书来的现代法医，在药理医学等方面知识总比古人全面。</p>
也许有其他办法，能在和亲半路化解危机。</p>
很快，一向以自我为中心，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长公主居然自请和亲一事，就在宫内传开了。</p>
“三妹。”</p>
养心殿内。</p>
沈书瑶听着一贯对原主直呼其名的沈致鸿，第一次称呼的这么亲切，不由得有些好笑。</p>
“你真想明白，要去西州和亲了？”</p>
“书瑶只是觉得，不该由一介民间女子去担此重任。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日后被西州知晓，必定会招惹更大麻烦。往长远了想，未来史书撰写这一章时，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p>
沈书瑶用早已想好的说辞应对道。</p>
“三妹能有这样的心胸，朕心甚慰。”</p>
沈致鸿正堪堪松了口气，看起来像是信了沈书瑶是顾虑声名所以转了性，就听闻张句的父亲，兵部侍郎张钊求见。</p>
“张大人。”</p>
示意张钊落座。沈致鸿尚未询问求见缘由，张钊已经匍匐在地，奏上一折。</p>
“陛下，上年，臣便听闻长公主有私卖官爵一事。”</p>
沈书瑶瞧着，张钊手里拿的，应该是一堆证人口供。</p>
与她视线相撞时，更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以报“杀子之恨”。</p>
“后又有传言，长公主通敌卖国，私藏细作。”</p>
张钊一字一句说完，态度十分笃定：“臣以为，长公主自请去和亲，并非为了家国大义。”</p>
“而是与西州早有勾结，想借机脱身罢了。”</p>
“此事非同儿戏，”沈致鸿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意味深长地提醒：“张爱卿万不可因令郎一案，就妄下定论。”</p>
“昨夜，臣的部将巡视时，偶遇一小厮形迹可疑，言辞躲闪。部将将其拿下后，经审，正是长公主府的下人。”</p>
张句呈上供状：“那下人自称是替长公主送信去边界的。”</p>
“口供是能严刑改出来的。”</p>
自始至终，比起张钊义愤填膺的模样，苏宴安把玩着杯盏，一直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张大人的物证呢？”</p>
“信被那下人吞了。”</p>
张钊像是极度懊恼般，咬牙切齿道。</p>
养心殿内一时陷入极为压抑的沉寂。</p>
沈书瑶看着此情此景，只能在心里感慨一句——</p>
原主真是造孽太多。</p>
连她想做点好事，都能被认定居心叵测。</p>
“皇兄，我......”</p>
她正斟酌着，想说点什么辩解，又担心原主真干过通敌卖国的事，最后求锤得锤时，苏宴安不急不缓开口了。</p>
“一介下人而已。以张大人行事，真有物证，早在那下人吞下后，就剖腹了。”</p>
“就是，”听苏宴安这意思，沈书瑶一下有了底气：“张大人可听说过三人成虎？”</p>
“张爱卿，朕理解你痛失爱子之心。”</p>
眼见张钊的确没拿出什么确凿证据，沈致鸿在其中周旋：“但你身为兵部侍郎，理应清楚，不可冲动行事。”</p>
“边界一战，若非你的部将李俭冒然进攻，又怎会溃不成军。”</p>
！？</p>
沈书瑶越听越觉得，沈致鸿这是顺便将自己的锅也甩了。</p>
“陛下......”</p>
显然，张钊也没想到，风向会成这样。</p>
“长公主自请和亲，已是我北梁大功臣，其心天地日月可鉴。”</p>
沈致鸿拂袖：“若只是传闻，朕不希望再听见。”</p>
“是。”</p>
张钊自讨个没趣，只能讪讪退下。</p>
沈书瑶低下头，看着面前茶盏，思绪转的飞快。</p>
按理来说，张钊没把握，是不会这么笃定的。</p>
甚至可能，就是沈致鸿心存这样的猜忌，借着张钊的口说出来罢了。</p>
以原主的个性，做了通敌卖国的事，一定会现场就露出破绽。</p>
若没有，沈致鸿也可以借张钊爱子之心，就此过去。</p>
唯一出乎他们预判的，是苏宴安帮长公主说话了。</p>
沈书瑶盘算着，自和亲一事之后，苏宴安种种反应的确有些反常。</p>
像是生怕和亲不成般。</p>
难道说......</p>
苏宴安也有计划，准备在和亲路上反击西州。</p>
顺便收回兵部兵权？</p>
“方才的事，三妹不要放在心上。”</p>
直到沈致鸿的声音响起，沈书瑶敛起思绪，扯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p>
“怎么会呢。只要皇兄信我，书瑶一定会担起维系两国安稳的重任。”</p>
眼前的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了。</p>
沈书瑶离开养心殿后，思量了几秒，决定先回趟长公主府。</p>
如果她没记错，原书里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是她这个时候可以拉拢的。</p>
“公主，您这阵子没回府，养在东院的那几个小倌可想您了。”</p>
马车一路驶过长街，沈书瑶正想闭目养神片刻，就听见轿夫在外道。</p>
“......”</p>
她揉了揉太阳穴，已经脑补出了才进府，迎面就扑来几个面首的情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