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会那天，我遇见了蒋墨和苏棉。</p>
这场会议，他当然要来。</p>
因为这关系到自己公司的命运。</p>
更因为，我与乔教授的研究成果，将直接决定未来几年行业的发展方向。</p>
「姐姐，你是跟谁进来的？」</p>
苏棉挽着蒋墨的胳膊，四处张望。</p>
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以为我是个出国镀金的水货。</p>
连进会场的资格，都要靠别人获得。</p>
我无视了她的话，谁知她不依不饶，「如果有新男友的话，给我们看看呀，恭喜你了。」</p>
「程欢。」</p>
乔庭的声音突兀地响起。</p>
下一秒，他来到了我身边。</p>
「你好，我是程欢的导师，请问你们是……」</p>
我抬头，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影，一如往昔，清冷疏离。</p>
他向来不喜欢干涉学生的私生活，更别提主动和别人打招呼。</p>
我怕他被蒋墨冒犯，抢着答：「是我的前男友和他现女友。」</p>
乔庭听完，原本还算温和的眉眼染了一层冷峻。</p>
「程欢，快开始了，跟我们之前一样，需要你打头阵。」</p>
这样的场合，我已经出席过无数次了，自然不惧。</p>
「等等，你上去干什么？」</p>
这是我第一次在蒋墨脸上看见愣怔和错愕。</p>
可笑吧，在利用我的研究成果让自己公司突飞猛进后，蒋墨就不再关心我取得了哪些成就。</p>
甚至都不记得，我的导师正是这次大会请来的知名海外学者。</p>
我理都没理他，随乔庭离开了。</p>
刚才躲在蒋墨身后，一言不发的苏棉却跟了过来。</p>
她在台下揪住我。</p>
语气平静。</p>
「姐姐，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什么呢？」</p>
「比我优秀吗？」</p>
「别把自己想的太好。」</p>
会场灯光在我们之间，划出泾渭分明的界线。</p>
我看着她因勉强微笑而微微痉挛的面部，一字一句掷向她：「妹妹，你脑子丢了吗？」</p>
伴随着话落，全场灯灭。</p>
一道耀眼的光柱自头顶落下。</p>
我站在光里，没有看见苏棉的表情。</p>
正如乔庭所言，人总会走一些弯路。</p>
或许是鬼迷心窍。</p>
或许是猪油蒙心。</p>
但是千万不要把主动权交给别人。</p>
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p>
蒋墨的公司靠着我第一批学术成果，跻身知名企业。</p>
第二次机会，我不会给蒋墨了。</p>
当晚，我成为众多公司眼中的香饽饽。</p>
常春藤名校毕业，海归医学博士。</p>
师从乔庭教授。</p>
这样的光环叠加在一起，让我一整晚都在寒暄中度过。</p>
茶歇的空挡，我从洗手间出来。</p>
蒋墨早早等在外面。</p>
「程欢，好久不见。」</p>
有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从前。</p>
他跟我预想中的一样。</p>
站在机场的出口，也是穿一身黑色西装，笑着跟我说：「程欢，好久不见。」</p>
当美好的期许被现实打碎，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现实。</p>
甚至是恶心人的那种。</p>
我面无表情，「蒋总这句话，说得太晚了吧。」</p>
蒋墨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p>
「去年，公司曾经遭遇过一场危机，那是我最难的时候。」</p>
「程欢，我不是没努力过，我想跟你倾诉，可是你忙着做实验……」</p>
我听着他突如其来的诉苦，讽笑道：「你怪我？」</p>
「感情破裂并非一方的责任。」</p>
我板着脸，「提分手的是你，说回来再谈的也是你。蒋墨，何必多此一句？承认自己做不到，这么难吗？」</p>
「我跟你和好，可以吗？」</p>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p>
蒋墨被打偏了头，白皙的侧脸浮现一道五指的痕迹。</p>
「蒋墨，你贱吗？」我气笑了，「你没人爱是不是会死啊？有困难就要投入女人的怀抱，妈妈不在了，就找我，我不在，就找别人，用不用死了也给你配个阴婚啊？」</p>
蒋墨垂着头。</p>
倒是苏棉不知道从哪冲过来，推了我一把。</p>
「程欢，你好意思打他？他吞安眠药自杀的时候，你在哪？」</p>
「别说了。」蒋墨打断了她的话。</p>
「你瞒着她干什么？」苏棉狠狠甩开蒋墨的手，「我不眠不休守着蒋墨，程欢你呢？在国外镀金，学成回来，一堆人捧着敬着。所有人都要迁就你是不是？」</p>
「他抑郁症是我造成吗？他有跟我说过吗？」</p>
我冷笑，「学术成果给了他，他有钱有权，我得到什么了？」</p>
「你得到什么了？」苏棉气笑了，「今晚你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p>
「我谢谢你，那是我该得的。他能活下来，该谢医生。谢你干什么？护工还不眠不休守着呢，他怎么不娶护工啊？」</p>
苏棉脸憋得通红，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有抑郁症，你知不知道！」</p>
「烦死了，你说几遍了，复读机吗？」我面露不耐烦，「有病治病，别来招我。」</p>
苏棉哭的那一瞬，蒋墨心疼地抱住了她。</p>
「别说了，谁对我好，我心里有数。」</p>
这句话如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里。</p>
MO 医学中心纬度高，常年积雪，夜间气温也在零下。</p>
我披星戴月，顶着严寒在实验室和宿舍间穿梭。</p>
辛苦两年的研究成果，送给了蒋墨。</p>
他说谁对他好，他心里有数。</p>
我气出了眼泪，「蒋墨，你良心让狗吃了。」</p>
蒋墨权当听不见，吻了吻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棉，柔声说：「我们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