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p>

    我入宫三年后，太后力排众议，终于让其母家的一位女孩儿进了宫，封为燕贵妃。</p>

    燕贵妃协理后宫。</p>

    我只是个摆设。</p>

    陛下荒唐更甚。</p>

    但他无论怎么胡来，却从不去燕贵妃的寝殿，燕贵妃气得要命。</p>

    一日，我正带着侍女青娘在后花园放纸鸢，突然见先帝摇摇晃晃走来，先帝披头散发，双眼猩红，我以为他是又吸了五石散，忙让青娘去请太医。</p>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阻止了我。</p>

    “陛下！”我喊。</p>

    先帝喘着粗气看我两眼，似乎认出了我是谁，叫了句皇后，松开了我的手，随后他又难受地捂住头，我忙问他怎么了。</p>

    先帝推开我，他目光落在我身后的青娘身上，随后几步上前扯住青娘的手，滚入旁边的花丛中。</p>

    花枝乱颤，亦如青娘的呜咽。</p>

    我良久未动。</p>

    我再懵懂无知，入宫这三年，也知了人事，此时方才意识到，先帝刚刚的模样，分明是中了情欲。</p>

    可是皇宫之中，谁有胆子给皇帝下药。</p>

    答案不言而喻。</p>

    第二日，燕贵妃带人堵住我的宫门，手里一碗浓黑汤药，要我给青娘灌下。</p>

    我站在门口，问她为何？</p>

    “区区贱婢，哪有资格孕育皇嗣。”</p>

    自燕贵妃入宫后，宫内所有侍寝的女子都会被灌入绝育药，以前我只是耳闻，今日方得一见。</p>

    “若是我不许呢？！”</p>

    燕贵妃大笑，说，“皇后威风，可是恐怕吓不倒臣妾。”</p>

    她话音落，便吩咐左右人动手。</p>

    内侍冲上来要扯青娘的胳膊，我大声呵斥，“住手！”</p>

    但是于事无补。</p>

    这后宫，我虽为皇后，但却是太后的天下。</p>

    前朝后宫，都是太后的天下。</p>

    是他们王家的天下。</p>

    “不是青娘！”我忍不住高声。</p>

    燕贵妃问，“皇后什么意思？”</p>

    “那日不是青娘，是我！”</p>

    燕贵妃眯起眼，似乎在判断我话的真假，我凛然不惧。</p>

    良久，燕贵妃道，“既然是皇后，那这药就请皇后喝了吧。”</p>

    黑色汤药呈到我面前，我端起一饮而尽。</p>

    “贵妃满意了？”</p>

    燕贵妃一笑，朝我躬身行礼，“如此，就多谢皇后了。”</p>

    她带着人张狂而去。</p>

    青娘哭着跪在我面前，“娘娘，快吐出来！”</p>

    我将嘴巴一抹，告诉她，“喝了就喝了，反正又死不了。”</p>

    反正我也不会有孕，管它堕、胎药还是保胎药。</p>

    燕贵妃不准陛下后宫其他女子生子，后宫内就再没有新生的孩子。</p>

    但谁又能想到，不过一场欢愉，青娘偏偏就怀孕了。</p>

    她怀孕了，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偷偷在房间里蹦跳，想把孩子蹦出来，最后被我不小心发现。</p>

    青娘哭着求我，“娘娘，奴婢不能生，否则燕贵妃会杀了奴婢的。”</p>

    我说，“你起来，我们一起想办法。”</p>

    青娘哭着摇头。</p>

    哪里有什么办法，后宫死在燕贵妃手里的女子不计其数，若是她知道青娘有孕，青娘活不过今晚。</p>

    我左思右想，最后只好去见先帝。</p>

    先帝躺在他的寝宫，硕大的龙床上，他穿着亵、衣，披头散发地躺在那，一头青丝垂在床沿。</p>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唤他，“陛下。”</p>

    先帝睁开眼看我，双眼恍惚，不太清醒，好半天才开口，“皇后？”</p>

    “是臣妾。”</p>

    “皇后怎么来了？”他起身，扶着额头。</p>

    我跪下，说青娘有孕，请陛下救命。</p>

    先帝听完许久没动，半晌抬起头，问我，“青娘怀孕了？”</p>

    我点点头。</p>

    先帝只一笑，说留不得。</p>

    “陛下！”我道，“这是陛下骨血，请陛下无论如何要保他一命。”</p>

    陛下浑然不在意，弯腰扶起我，问我，这宫廷之内，怎么容得下一个没有王氏血脉的孩子。</p>

    他起身，对我道，“朕会派太医去，你让青娘把药喝了，别被人发现。”</p>

    我想说什么，却知道劝说无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