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约定好的替身戏,我和剧组人员告别准备离开。</p>
孟知遇忽然插嘴,「周导,趁路先生还在,把那场下水戏也拍了吧。」「不行!」我想也没想就拒绝,我怕水,怎么可能替水戏。</p>
「这不在我们最初的约定里。」</p>
导演她与我是旧相识,也算交好,从前我风光时投资过几部她的电影。</p>
如今见我拒绝,导演为难地看向孟知遇,想为我争取一下。</p>
「这……孟老师,今天零下五度啊。再说了,那场水戏不是定好了开春再拍吗?」孟知遇正要发作,许微雨刚好从门口进来,来接他回去。</p>
孟知遇又惊又喜,跑到许微雨身前告状。</p>
「微雨,你看看路南屿啊,我让他给我拍替身戏那是我抬举他,他还不领情!」「不就一场下水戏嘛!他磨磨唧唧的就是不肯拍,拖慢全组的进度,讨厌死了!」许微雨冷淡地扫我一眼。</p>
「路南屿那贱骨头一向这样,直接把他扔水里去就老实了。」我心脏几乎停跳。她分明知道,我是惧水的。</p>
我从前陪许微雨去游泳,我差点淹死。</p>
她把我救起来,安抚惊魂未定的我,「以后我教你啊。」她兴许只是随口一说,我也没当回事,很快就忘了。</p>
如今站在水边,我却忽然想起这件事来,一时鼻头发酸,险些掉下泪来。</p>
我和许微雨,不会有以后了。</p>
孟知遇似笑非笑看着我,「路先生,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找人把你扔下去?」我看了许微雨一眼,她没有半点想管的意思。</p>
我一言不发地下了水,有许微雨在这给他撑腰,他是真的会找人扔我。</p>
冰冷刺骨的水一次次没过我的头顶,小腹又隐隐作痛,痛感甚至有加剧的趋势。</p>
每拍一条,孟知遇都会在导演身边喋喋不休地挑着我的刺。</p>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冷眼看着孟知遇欺负我,相互之间交头接耳。</p>
许是孟知遇在组里没少诋毁我,说我负心男,说我开罪了许微雨。</p>
窸窸窣窣的风言风语飘进我耳朵里。</p>
「让他始乱终弃,这种货色也敢甩许总。」</p>
「嫌贫爱富呗,活该。」</p>
「全组进度都被他一个人拖慢了,什么人啊。」</p>
短短一个镜头我拍了二十多条,这并不是孟知遇折磨我的上限,而是只能拍二十七条。</p>
拍完第二十六条,孟知遇像是失了耐心,朝我走过来。</p>
「路先生第一次演戏,NG这么多次也正常,我教教你。」他亲自上手,猛地把我的头按进水里。</p>
我还没来得及憋气,一下就呛进去好几口水。</p>
许微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无动于衷。</p>
孟知遇位置挑得极好,恰好是她的视线盲区,她压根看不见孟知遇对我下的毒手。</p>
我胡乱伸手去抓池子的边缘,手才碰上地面,孟知遇的鞋底毫不留情地踩上我的手背。</p>
剧烈的疼痛刺激得我脑子一片空白,我疼得下意识尖叫,却呛进去更多的水。</p>
恰逢腹部层层叠加的痛感达到顶峰,疼痛叫嚣着要撕裂我的身体。</p>
孟知遇松了脚,我手一滑,沉进水里。</p>
波光粼粼间,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回到了我差点淹死的游泳馆里。</p>
只是再不会有许微雨来救我了。</p>
许微雨再不会来救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