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p>

    我刚于床榻上醒来，挽夏就一脸沉色来到我面前，眼中带着难过和委屈，见了我也不说话，只巴巴地掉眼泪。</p>

    「怎么了？」</p>

    我用帕子替她擦拭干眼角的泪，温声开口。</p>

    挽夏跪在我面前，当即磕了个头。脑袋伏在地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悲凉。</p>

    她说：「陛下于昨夜，纳了顾宫人为妃。」</p>

    我伸手扶她的动作，因着这句话，彻底顿住。</p>

    挽夏抬头看我，两行清泪已然落下，她紧紧抓着我的手，泣不成声。</p>

    「昨夜宴会，大将军因军功得了帝王恩赏，他主动提出想娶陛下身旁伺候的顾宫人为妻。陛下不仅没有答应，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说顾宫人早已侍寝，昨夜正式封妃，还拨了合欢殿给她住。」</p>

    合欢一词，有百年好合之意，合欢殿更是非宠妃不得住。</p>

    如果只是为了解围，根本不必要非让她住合欢殿，东西六宫哪哪都是空的，除非萧煜有私心，当真喜欢上了顾清鸢。</p>

    我没说话，脑子却像炸开了一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p>

    顾清鸢，高门贵女，容貌出众。</p>

    是如今这都城里最美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莞尔一笑的模样，更是美到了极致。</p>

    尤其……她侧颜同我有着七分相似。</p>

    皇宫里没有其他妃嫔，可那些大臣为了让女儿入宫为妃，使了各种手段，有些更是送自家女儿入宫为婢，只为有朝一日得帝王恩宠。</p>

    我无法阻拦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宫中的女子太多，多到数也数不清。</p>

    可直到顾清鸢被封妃前。</p>

    我始终没有怀疑过，我和萧煜的感情里，能够容得下第三个人。</p>

    而顾清鸢，以宫女之身入宫，一次又一次和萧煜「偶遇」，青涩懵懂的美人，笑起来是那样好看。</p>

    她的出现，只是为了萧煜。</p>

    前朝齐齐助力，所以直到前不久，在系统的提示之下，我才知道了已经入宫半年的顾清鸢的存在。</p>

    系统安慰我：【或许，他只是看着那张脸睹物思人……】</p>

    可我明明还好好活着，除了那张永远也无法恢复如初的脸，又有什么值得思念的呢？</p>

    是啊，就是那张永远也无法恢复如初的脸。</p>

    我心里突然涌起了巨大的悲伤，这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就连我宫里洒扫的小宫女，也在得知帝王纳妃后，表露出了极大震惊。</p>

    「当年陛下可是在朝堂上发过誓，说此生绝不负皇后，怎么才短短几年，就变卦了呢？」</p>

    小宫女满眼疑惑，另一位年纪稍长些的嬷嬷，听着她的话，确实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p>

    嬷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故意做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p>

    「就算是再美的人，可脸上有了一道疤，肯定会被夫君厌弃的。更别提皇后娘娘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陛下直到今日才纳妃，已经是很对得起皇后娘娘了。」</p>

    她说罢，其他宫女纷纷点头赞同。</p>

    系统为我抱不平：【明明你是为了萧煜才变成这样，可为什么到头，他反而开始嫌弃你！】</p>

    我苦笑：「因为在这个时代，萧煜本就可坐拥天下，美人在怀。」</p>

    只守着我一人，而我容貌还有损，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他感到不值。</p>

    如今他终于封妃，不再独宠我一人，没有人会觉得他忘恩负义，只会说着帝王长情，说我能得帝王偏爱七载，已然是上天恩赐。</p>

    而距离封妃的正式旨意传出来不过半个时辰，萧煜就来了我的寝宫，他来时眼中带着愧疚，连着同我说话时都有些心虚。</p>

    「昨夜我许了大将军一个承诺，谁曾想他竟然想娶清鸢为妻。清鸢不愿意，可我是天子，一言九鼎，既然不能将话收回。所以思来想去，就只能说清鸢已经是我的人，所以才……」</p>

    他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而是默默闭上了嘴，只是朝我看来的目光，带了些许试探。</p>

    我强忍着心里的苦涩，缓缓开口：「那你还记得当初可曾答应过我什么？」</p>

    萧煜眼神微滞，或许是想起了从前意气风发的自己，是如何在朝堂之上，信誓旦旦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p>

    他的模样有些狼狈，连带着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多年上位者的傲气，让他此刻有些恼羞成怒。</p>

    「沈朝颜，我从未想过负你，这些年来后宫也只有你一人。可昨夜事发突然，这是唯一的办法，不过是名义上的妃子，你又何必如此不依不饶？」</p>

    我有些震惊，没想到最后我在他眼中，竟然是如此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