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什么?”楚舒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丫鬟猛地打了个激灵,飞快转身看向了楚舒。
一瞬间,冷戾的气息扑面而来,众婢女大气也不敢出,齐齐跪下。就在这时沈槐一把接过了避子汤,仰头就喝。
“什么东西?”楚舒走过来,低眸盯住了沈槐的唇。
跟花瓣儿似的唇上染了黑色的药汤汁,竟有种离谱的诱惑感,泛着莹莹水光。
大丫鬟埋着头,恭敬地说道:“长公主殿下赐汤。”
沈槐把碗交回去,轻快地说道:“苦的,大人,我想吃点甜的压压。”
“没有甜的,”楚舒接过碗,咣的一声丢回了托盘上,冷声道:“都t?出去。”
大丫鬟赶紧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带着一众奴婢退出了院子。
“大人去哪儿了?”沈槐笑眯眯地搂住楚舒的脖子,娇声问道。
“上朝。”楚舒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低声问:“一百件衣裳,可喜欢?”
“喜欢的。”沈槐眉开眼笑地点头,“原来当狐狸精可以过得这么好,我可太喜欢了。”
楚舒又捏她秀气的小鼻头,“你倒是坦诚。”
“我会尽量让大人多喜欢我一点,喜欢我久一点。”沈槐钻进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口上轻抚。他出手如此阔绰,这些东西到时候变卖掉,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就你这点手段,还不够。”楚舒拉下她的手,抬步往书房走去。
沈槐从箱子里挑了身衣裳出来,回房换了,梳头上妆,这才去了楚舒面前。
他又在看折子,书案上堆了起码有几十本折子,墨砚泛着墨香,几支狼豪笔搁在砚边。
沈槐没有磨过墨,甚至没机会握笔。她学写字,都是用木棍在地上写的。
“大人。”她绕过桌子,看着狼豪笔说道:“我能摸一下笔吗?”
楚舒低着眸子,浅浅应了声:“嗯。”
沈槐顿时欣喜起来,指尖小心地落在在几只紫竹笔身上,摸来摸去,好一会儿后,满脸羡慕地说道:“大人,我能握一下笔吗?”
楚舒转头看向了那几支笔,不过是寻常狼豪而已,她怎么就摸个不停?
“握吧。”他挑眉,依然是浅浅一声。
沈槐伸手就想拿笔,想了想,又缩回手去,双手在衣裳上反复擦了几下,这才虔诚地捏起一支笔,举到眼前认认真真地看着。
“会写字吗?”楚舒头也不抬地问道。
“会的。”沈槐语气轻快地说道,末了,又补道:“只是没拿过笔。”
楚舒放下折子,把手伸向她:“来,坐这儿。”
沈槐扭头看他,他身边没椅子,这是让她坐腿上?
她大大方方地往他怀里一坐,小声说道:“大人,我能用笔写几个字吗?”
楚舒把折子推开,铺开一张宣纸,玉白的指尖在纸上了点了点。
“写。”他沉声道。
沈槐会握笔,她之前偷看沈锦澜她们写字,拿着木枝练了好多遍。后来她去偷了一支毛笔回来,可还没来得写字,就被人瞧见了,那天又是一顿毒打。沈锦澜还让人揪她的眼皮子,使劲揪,骂她眼皮子浅。
再后来她想自己攒钱买一支笔,可问了价,又觉得不舍得,不如拿着木枝在地上划几下。
她弯着脖子,埋着头,小心地把笔伸进墨砚里蘸了一点墨,再在砚台上轻轻刮了几下,把狼豪刮得顺顺服服的。每一步都按着她练习过的次序来,除了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一步也不错。
最后笔尖落在了宣纸上,一笔都没写完,就见一滴墨在薄薄的纸上泅出一大团墨迹。
“啊。”她错愕地看着飞速泅开的墨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墨化掉了?”
楚舒揽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淡定地说道:“下笔不要太重,再来试试。”
沈槐咬咬唇,轻声问道:“大人不会让我赔纸吧?”
“嗯,赔也可。”楚舒嘴角勾了起来,饶有兴致地说道:“你拿什么赔。”
“我给大人打扫书房,磨墨,收拾书本。”沈槐眼睛亮晶晶地看他。这里有好多书,好多笔,好多纸,她好想天天坐在这里面。
“没上过学?”楚舒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把笔往墨砚里滚了一圈,再刮掉多余的墨汁,在纸上落下第一笔。
“没有。”沈槐兴奋地看着笔尖下出现的沈字,小声说道:“槐,是槐苗的槐,大人你会写吧。”
楚舒写完沈字就松开了手,低声道:“你自己写。”
沈槐埋着头,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个槐字。
字很丑,毕竟是第一次握笔写字,和木枝在地上写字的感觉不一样,整个槐字都在往四周泅着墨丝,黑团团的一大块。
“写字真好。”沈槐放下笔,举起纸嘟起嘴不停地吹墨迹。
“要衣裳,还是要笔墨?”楚舒问道。
“衣裳,要衣裳!”沈槐立马说道。虽然也有价值不菲的笔墨砚台,可是她觉得愿意出高价买笔墨的人少,衣裳更容易卖出去。
楚舒又笑了起来,“你真是实诚。”
“大人,你喜欢吗?”沈槐转过头看他,眼睛更亮了。
楚舒捏着她的小脸,慢悠悠地说道:“还行。”
沈槐也不急,不喜欢更好,新鲜感过了就放她走,她就完全自由了。到时候把东西变卖掉,把刘嬷嬷从沈府赎出来,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大人,叶将军来了。”张酒陆在门口说道。
沈槐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叶朗站在外面。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系了碧色阔腰带,越加显得明朗轩昂。
她嘴角笑容瞬间就消失了,飞快地埋下头,不敢再往门外看。
“怎么了?”楚舒看到怀里的小人儿突然绷紧了身子,不露声色地问道。
“有人拜见大人,我回房去。”沈槐把头发拨到面前,轻声说道。
“认识他?嗯~”楚舒把她的头发又拨回来,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看自己。
“认识。”沈槐乖巧地说道。撒谎是没用的,只要一查就知道沈家和叶家的府邸只隔了一堵墙。
“既然认识就不必回房了,横竖谈的不是国事,是他议亲的事。”楚舒不紧不慢地说道。
门口脚步声渐近,叶朗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