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换各种姿势,被覃炀疯狂带上巅峰,又急速下坠,体力好的让人吃不消,温婉蓉甚至怀疑他真受伤了吗?
只清醒片刻,重新沦陷进去。
直到第二次鸡鸣,两人才精疲力竭地睡过去。
当然春宵一夜,身心愉悦,总得付出代价。
第二天覃炀像癞蛤蟆被牛踩了,浑身疼炸,伤口不但裂开又开始流血,把大夫忙坏了。
结果这个帽子又扣到温婉蓉头上。
她喂他喝药时,他疼得气急败坏,都怪温婉蓉勾引他。
温婉蓉一开始不吭声,心想他是伤患,又救了她,就忍忍他的坏脾气。
但覃炀完全把她当盘菜,想吼就吼,吼还不说,也不管有没有外人,想起来就在她身上摸一把。
温婉蓉说几次都不听。
后来她发现,覃炀疼痛发作时最老实,然后只要他鬼吼鬼叫或者不老实,她就用食指点他伤口。
一点一个准。
虽然管不了很长时间,起码当下覃炀立马老实。
这事被宋执知道,大笑覃炀活该,硬把好好的兔子养出尖牙,学会反击。
覃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放眼整个燕都,长獠牙的兔子,只有他养得出来。
宋执跟他闲扯几句,提起正事,说已经派人跟杜废材禀明结果,朝廷还算满意,至于温婉蓉被抓横生事端完全是意外,不过塞翁失马,最后官兵跟踪他们被押的地方一路地毯式搜索,抓获三十余人,问覃炀是杀是留。
覃炀说都杀了,留给朝廷也是死,取头颅挂城墙三天,对存歪心思的流民以示警戒。
至此汴州一事了结。
流民也安分不少。剩余的收尾安排就由官府出面,跟军队无关。
宋执先回燕都报告,覃炀因祸得福偷闲几日。
他伤不轻,不适合舟车劳顿,和温婉蓉两人就在汴州城内的客栈住下。
温婉蓉每天负责给他换药、煎药以及喂药,对于喂药这点,她一直没弄明白,伤的是背又不是手,怎么连碗都不拿?
混世魔王就是不拿,理由是之前他喂过她,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温婉蓉心思跟歪理邪说的人计较不完,就顺着他性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然覃炀正常的时候,她很愿意跟他说话。
她问他,当时怎么发现她被掳走,还那么快找到她?
覃炀那股嘚瑟,自夸军事侦察技能强,尾巴快翘到天上。
转而他还嫌弃温婉蓉,说她心理素质不够硬,表现可圈可点,但敌方没怎样,就吓得手抖,回燕都得多练练。
温婉蓉白他一眼,真心没法交流。
覃炀越说越来劲,根本不在意对方想不想听,顺道推荐几本兵书,要温婉蓉回燕都看看,说书房都有。
温婉蓉听烦了,干脆起身出去。
覃炀开始鬼吼鬼叫:“你去哪?老子是伤患,需要人照顾!”
温婉蓉就不过去:“你中气这么足,哪像伤患,外面流民老人孩子都比你需要照顾。”
说完,她真的出门。
覃炀在后面哎一声,她也不理。
反正他伤口撕裂,一时半会不准起床,她才不怕他。
不过温婉蓉出去溜达一圈,看见客栈的小厮正在扫地上的枯叶,适才发现初秋过了。
难怪连风里都带着一股凉意。
她搓了搓手臂,想到覃炀夜里发烧出汗嫌被子厚了,换成薄被,现在也没换过来,不知道会不会凉。
想想,心里那点怨气散了。
温婉蓉转头回去,进屋时,覃炀被子没盖就睡着。
她闷闷叹气,跟他把被子掖好,发现他又在发烧,赶紧叫人打盆水来。
覃炀睡了一个时辰,迷迷糊糊醒了一次,要喝水,等喝完水,趴下去继续睡。
这一觉再醒来,已经夜里三更。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再看温婉蓉,她大概照顾他累了,直接趴在床边合衣睡着,呼吸均匀,面容安详,似乎睡得很熟。
覃炀细细端详她一会,发现小妞变漂亮了,忍不住亲一口。
结果亲一下,温婉蓉没醒,他胆子就大起来,不但亲,还上下其手,直到她蹙起眉头,覃炀就躺下装睡。
“你受伤不好好休息,也不让别人好好休息。”温婉蓉已经被吵醒,起身揉着压麻的手臂,小声抱怨。
“你这样睡不舒服,不如到床上来,躺着舒坦。”混世魔王做坏事被发现就发现了,没有任何负罪感,拍拍身侧的空位,要温婉蓉上来。
温婉蓉不肯:“挤到你伤口怎么办?”
覃炀想歪心思,非拉她躺下:“挤不到,快上来。”
等温婉蓉一躺下,他的手就往衣襟里伸,要摸圆滚滚的肉尖尖。
“覃炀,别闹,睡觉好不好。”温婉蓉又困又累,按住他的手,声音哝哝。
“我睡够了。”覃炀把她搂过来,对着脖子吹气。
温婉蓉怕痒,躲了躲,就知道覃炀要她同床不干好事。
“你再这样,我就去别地儿睡。”温婉蓉被撩得醒了大半,瞪他一眼,“你上次伤口怎么撕裂的忘了,还来?没听大夫怎么说,再裂开,命要不要了?”
“不要了。”覃炀笑得邪魅,拢上去要亲。
温婉蓉推开他,趁不注意,一下子坐起来:“覃炀,你好讨厌啊,不好好养伤,不想回燕都了?”
“不想回。”混世魔王摆明脱离老太太的管束就开始耍无赖。
温婉蓉觉得说不通,干脆下榻换个地方睡觉。
覃炀一把拉住她,理由一堆:“你不跟我一起,下半夜再发烧,谁照顾我?我是伤患,你不准走。”
“我是伤患”和“你不准走”有什么逻辑关系,她还必须照顾他?
温婉蓉真心觉得覃炀有时讨厌,自己睡饱。也不管别人睡不睡。
覃炀看出她不乐意,做出让步,往里面挪了挪:“好,好,老子不碰你,躺下说话总可以吧。”
温婉蓉一赌气,躺下:“说吧,我听着。”
真要他说,覃炀又不说了,侧过头闭眼睡觉。
温婉蓉觉得他受伤事小,磋磨人一个顶两:“不说我睡了。”
覃炀依旧不吭声。
温婉蓉就真不管他了,裹紧被子,背对他,睡自己的。
“哎,我真不想回燕都,干脆在汴州买套四合小院,搬到这来住,你觉得怎么样?”半晌覃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只手顺便搭到她腰上。
温婉蓉把他手赶下去,当真问:“我们搬到汴州来,祖母会同意吗?你每天不用去枢密院?”
覃炀不接下话。
温婉蓉猜他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翻身搂着他胳膊问:“怎么了?你喜欢汴州?”
“谈不上喜欢。”夜深人静时,人容易打开心扉,“就想找个地方躲懒。”
“你这段时间不都在养伤吗?也没人找,挺清净的。”温婉蓉也放下防备,靠近道,“再说快到中秋,祖母肯定还等着我们回去过节。”
覃炀毫不掩饰:“最烦过年过节。”
温婉蓉不解:“府上应该会很热闹吧,总比我以前在温府冷冷清清强。”
覃炀啧一声:“也架不住热闹过头。”
人就这样,得不到的拼命想得到,得到太多的就一心想往外跑。
“这次中秋,你喜欢热闹,就多陪陪祖母,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他提前给她预防,“府上过节一向由玳瑁安排,你回去看到不乐意,别算老子头上。”
提及玳瑁,温婉蓉忍不住问:“玳瑁喜欢你,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知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覃炀打开天窗说亮话,“要娶,早娶了,轮得到你来跟我说。”
“但我看你平时对她很好啊。”
“好吗?”覃炀没感觉,跟她交底,“玳瑁当初进府是祖母一眼相中的,就因为她长得像我小姑姑,对外,祖母总说我跟小姑姑感情好,所以留下她,其实不是,我小姑姑走得早,祖母对她一直心怀愧疚,就当玳瑁半个家人养。”
一番话,温婉蓉心里大致明白玳瑁为什么在府里和普通下人不一样。
她心领神会问:“我以后是不是最好跟她和平相处?”
覃炀把她搂过来:“不至于讨好,面上过得去就行,我有时烦她烦得要命,想想祖母,就懒得跟她计较。”
原来这样。
温婉蓉忽而笑起来:“我一直以为你对她……”
“对她怎样?”覃炀打断,“跟她有一腿?”
温婉蓉对他的直白过头简直无语。
转念,她想到刚才他说想搬离燕都:“你要嫌府里闹,去小宅住就好,没必要来汴州啊。”
“不完全是府里的事。”
“还有什么事?”
覃炀想想,突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答一句不知道,要温婉蓉睡吧。
反正离开不可能燕都,一切想法既然只能停留在想想的阶段,说出来也没意义。
末了,他还是问温婉蓉,怨不怨他带她来汴州?
温婉蓉摇摇头。
覃炀笑笑,说以后尽量不带她涉险。
回想奸细打她的一幕,当下的反应就是保护她。
刀,本能投出去。
压根没想过接下来的危险。
至于以前对温婉蓉的想法,覃炀想就当是个屁,人总是不停变化。
当然除了人变化,天气也在变,一场秋雨一场凉。
两人当初以为出来几天就回去,谁都没带厚衣服,没想到在汴州滞留这么多天,随行衣物不够。
温婉蓉要覃炀在客栈歇着,她一人去布庄加急做几件厚衣裳。
回来时,经过城门,看见不远处的流民挤在一堆,生火取暖,大多老弱妇孺。她想到以前在温府天冷的时候跟小娘挤在一起取暖,那种滋味她有体会,再看这些流民有些于心不忍。
因为覃炀身份的关系,温婉蓉旁敲侧击向官府打听,流民的安置情况,问有什么可帮忙。
官府正缺人手,一看覃将军夫人人美心慈,立刻大吐苦水,很乐意多个帮手。
温婉蓉没有马上答复,回客栈问覃炀意见,免得伤患不高兴,又鬼吼鬼叫。
其实覃炀伤好大半,下地走路都不是问题,他就是懒,不想回燕都,心知肚明杜废材那边还有一堆公务等他处理。
他想处理个屁,这次来汴州命都差点没了,杜废材当他铁打的,干脆借养伤,装作不知道,能耗几天是几天。杜废材拖不过去总会有办法解决。
所以当温婉蓉跟他说,想去给官府帮忙,发救民物质,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又多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多待几天。
“你不用我照顾了吗?”温婉蓉以为他会不同意,意外道。
覃炀不以为意:“你每天就去一上午,正好我可以睡懒觉。”
说得好像她不让他睡懒觉一样。
温婉蓉觉得自己无辜:“你每天想睡就睡,我什么时候吵过你。”
覃炀根本就没和她想到一个点上,立马换衣服,说和她一起去官府坐坐,还说帮忙不能白帮,功劳一码归一码。
官府见覃将军亲自来访,好茶好吃的供着,再听他提及温婉蓉帮忙一事立刻会意,说呈上去的折子该怎么写就怎么写,不会遗漏任何细节。
覃炀就等这句话,目的达到,带温婉蓉走了。
路上,他教她,以后不要傻乎乎当免费劳力,吃力不讨好。别人也不会感激你。
温婉蓉点点头,说知道。
覃炀后面还说了什么,她没太认真听,但心里知道他担心她吃亏,护着她,不免泛起一丝甜。
她想,他这辈子也做不到她想要的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但覃炀有覃炀的方式,知道他待她好就行,不应该要求更多。
因为官府人手紧缺得厉害,温婉蓉隔天就被通知去发放冬衣。
她走时,覃炀还在睡。
秋雨淅沥沥下了一夜,外面又凉了不少。
温婉蓉紧了紧新外衣的衣领,找到官府的人,跟着大家去城郊发放物质。
领头知道她是将军夫人,自然不敢派重活累活,范围也不敢太大,所以温婉蓉很快做完手头的事情。
她看别人还在忙,自己离回去的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就主动过去帮忙。加上她话少人勤快,看事做事,官府对她印象很好。
临近午时,领头见事情落实七七八八,主动请缨护送温婉蓉回客栈。
倒把温婉蓉给吓到了,她不好意思笑起来,说不用了,反正不远自己走回去就行。
而且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
温婉蓉知道,这些人对她好,更多是看在覃炀身份的缘故。
对方见她一再推托,没勉强,千叮万嘱离流民远一点。
温婉蓉点头应声,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地上有水有泥,她倏尔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新衣裙,赶紧提起裙子,怕弄脏,走得更慢。
“蓉妹!”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温婉蓉本能回头。
一个约莫十七岁的瘦弱少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跑到她面前,欣喜道:“蓉妹真是你?!”
温婉蓉被突如其来的认亲搞懵了。她退后一步,带着几分谨慎问:“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少年拨开挡在额前的脏头发,“我啊!还没认出来?”
温婉蓉打量他一会,确定不认识,又不好泼人家冷水,轻声提醒:“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对方咦了一声,反应过来:“你不是蓉妹?”
温婉蓉听这话有点哭笑不得,叫她蓉妹也行,问题此蓉妹非彼蓉妹吧。
不过流民失散亲人的多,她建议他:“公子若寻亲,可以找官府的人登记。”
“你真不是蓉妹?”少年似乎认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但看温婉蓉一点反应都没有,忽而红了眼眶,边哭边说,“蓉妹,你不认识我了?我们分开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一个半大小伙子哭鼻子,叫人始料未及,温婉蓉连忙安慰:“这位公子,你别哭呀,我知道你寻亲心切,可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要不我带你去找官府,你先登个记,虽不能马上找到,但总有个希望。”
“不用了。”少年用袖子擦擦眼睛,失落道,“许是我认错了,但姑娘长得太像我要找的人。”
说着,他像不死心,从怀里掏出一串手珠链,放在手掌递到温婉蓉面前:“姑娘认得这个?”
温婉蓉扫了眼平淡无奇的珠链,摇摇头。
“看来真认错了。”少年吸了吸鼻子,怅然若失收起珠链,转身要走,被温婉蓉叫住。
她想起在疆戎,那个想救不敢救的姑娘,良心上总想弥补:“我叫温婉蓉,公子叫什么?”
少年叹气:“贱名不值一提,姑娘叫我阿肆就行。”
温婉蓉点点头,看这个少年瘦得皮包骨,脸色也不好,着实可怜,本想给点银钱,转念在流民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就问:“阿肆,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可以给你拿些水和食物。”
阿肆摇摇头,说谢谢她的好意。
他神色黯然的什么都不要,叫温婉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叫他一定原地等,转身跑回城门边,从临时搭建的厨房灶台里拿了三个白馒头,跑回去塞到阿肆手上,气喘吁吁道:“馒头都计数,我只能拿三个,你先吃。”
许是太久没吃饱,又或许太久没人这般关心。
阿肆愣怔半晌,突然放声大哭:“你要是我的蓉妹多好!好久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了!”
同样的话,温婉蓉也曾说过,她想人脆弱的时候和相互依偎取暖的小动物没什么区别,不过求一点点温暖,好点燃继续活过明天的希望。
温婉蓉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就默默陪在一边听他哭完,对他说,明天这个时候她还给他送馒头,就走了。
主要她看时辰不早,客栈里的混世魔王等她吃饭等久了,鬼吼鬼叫是其次,肯定要问东问西,她不想跟他提起阿肆,免得又多听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果然她到客栈时,菜已上齐,覃炀一脸不爽盯着她进来换衣洗脸,盯得她发毛。
覃炀先动筷子:“不是最多一上午吗?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想饿死老子?”
温婉蓉擦干净手,给他夹菜,平和道:“第一天,我不熟,难免慢点。”
覃炀显然不信:“分发物质这么简单的事,还要熟悉?老子看你顶嘴学得挺溜,这点小事就变笨了?”
温婉蓉看他一眼,不吭声,吃自己的。
混世魔王来劲。把脚踩她椅边,勾她裙子:“老子问你话,没听见?”
“听见了,不想说,免得又说我顶嘴。”温婉蓉扯过裙子,一边目无斜视吃自己的饭,一边起身挪到旁边的旁边的椅子上坐,看混世魔王的腿有多长。
“温婉蓉,你有事瞒着老子。”覃炀微微眯眼,一副审犯人的神色打量她。
温婉蓉打死不承认:“没有。”
混世魔王单眉一挑“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老子等会上刑,求饶也没用。”
温婉蓉知道他又开荤腔:“无耻。”
覃炀根本不在乎:“老子就无耻,无耻还不是替你挡三箭,你不用肉偿,怎样?想飞天?”
温婉蓉发现混世魔王邪话特别多。
她问他,以前没看出他话多。
混世魔王瞥她一眼,来句,以前没身心交流,不熟。
噎得温婉蓉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她想算了,真正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隔天一早,她起个大早。趁覃炀还在睡就出了门。
她前脚出门,覃炀后脚就睁眼起来。
他昨天就觉得小妞不对劲,跟他玩侦察与反侦察,还嫩点。
温婉蓉确实没发现自己被跟踪。
等到午时,她和昨天一样,在临时厨房拿了三个馒头。
她猜阿肆肯定长期吃不饱,才瘦得不成人形,跟行走的骨架子似的,也不知家里遭遇变故还是太穷,颠沛流离沦为流民。
想想,特意挑了三个大的,又包了几两碎银子,能帮一点是一点。
然后踩着点,去昨天的地方找阿肆。
她到时,阿肆没来,她没多想,就站在原地等。
孤零零一个人,等的有点久,百无聊赖提着裙子用鞋子玩地上的小石子,也没有走的意思。
她想再等一下下,也许对方有事。耽搁了,总归填饱肚子是大事,她不信他不来。
又等了好一会,听有人喊了声:“温姑娘。”
温婉蓉一抬眼,果然是阿肆,他朝她咧嘴笑。
“你怎么被人打了?”温婉蓉上前给了馒头和钱,看着发乌的眼圈,担忧道。
阿肆捂着眼圈,笑说摔的,又说要她明天不用送馒头来了,太麻烦过意不去。
温婉蓉心思她迟早要回燕都,到时想吃也没人送,就笑笑,说举手之劳,不麻烦,又问三个馒头够不够,明天她给他带点别的吃食,问他有没有忌口的。
阿肆狼吞虎咽吃掉一个馒头,准备吃第二个,说有吃的就行,不挑嘴。
他问她。听口音不像汴州本地的。
温婉蓉没隐晦,直接说自己是燕都来的。
阿肆哦一声,低头继续吃馒头,没再说话。
温婉蓉不大会找话题,见对方不吭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看馒头太干,说给他找点水来。
阿肆没拒绝。
温婉蓉要他等,一转身就愣住了。
覃炀黑着脸,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阿肆也发觉不对劲,放下手中的馒头,看过去,问怎么回事。
温婉蓉心思不好,低声要阿肆快走。
阿肆虽没明白什么事,但看覃炀一边走一边开始卷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下意识转身就跑。
覃炀要追,被温婉蓉拦下来。
“他不过一个流民,你气势汹汹做什么?”
“流民?”覃炀冷哼,“老子看你们刚才有说有笑。挺开心啊!”
“你跟踪我?”温婉蓉反应过来。
“老子跟踪你又怎样!”覃炀发火,推开温婉蓉,一副找人算账的凶相。
温婉蓉见他动真格,马上服软,追上去,抱住他胳膊,好声好气道:“我们回去说话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覃炀停下脚步,冷言冷语:“老子想的哪样?”
温婉蓉就知道混世魔王不会往好的方面想,把昨天的事情说了遍:“我看他可怜才送馒头,也算行善积德。”
覃炀不为所动:“你当老子傻?官府每天都发口粮,凭什么他多吃一份?”
温婉蓉尽力解释:“不是,我真看他可怜,瘦得跟人干一样,一看就是吃不饱。”
顿了顿,她声音透出悲凉:“我以前在温府被罚,饿过三天,那种滋味不好受,我才可怜他。覃炀,你别生气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别在外面吵,回去说话好吗。”
覃炀没吭声,瞥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无话。
覃炀心里有气,一进门,抬脚就把门口的凳子踹飞。
凳子砸在八宝阁上,反弹回来,动静不小。
温婉蓉站在一旁,吓得眨了眨眼,不敢吭声。
覃炀不管她,自顾自倒杯茶,灌下去,指着温婉蓉的鼻子说:“这次老子原谅你,但那小子别想活过今晚。”
温婉蓉看出他神情是认真的,忙过来劝:“覃炀,一条命也不止三个馒头,你跟一个流民置什么气,大不了我明天不去了,你别乱来,行不行?”
“不行。”覃炀直接拒绝。
温婉蓉把错都拦在自己身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我不想好心办坏事,难道我可怜谁,你就要杀谁?”
她越说,覃炀气越大,直接开吼:“老子想杀谁就杀谁!”
温婉蓉心里委屈:“就为三个馒头至于吗?”
覃炀继续吼:“这是三个馒头的问题?!”
“不是三个馒头是什么?”温婉蓉就觉得他不讲理,“我跟人家什么都没有,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受伤都比别人气性大,身体好。”
“你还知道老子受伤!老子要不管你,至于伤成这样!”覃炀发飙,脏话连篇,“才他妈几天,学会护短是吧?!护就护个好东西!什么狗逼玩意!”
“我护什么短?”温婉蓉被骂得红了眼眶,“你伤几天,我照顾你几天,你要怎样就怎样,劝你别乱来,你非要,结果伤势严重,害我们多待好几天。你要好好养伤,我们早就回燕都,哪有现在这些事?”
覃炀怒极反笑:“照你的意思,都怪老子?!改明儿老子成万年青,也是老子的错!”
“我说了,就是送别人三个馒头,怎么就变成我不守妇道?”温婉蓉也来气,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绳子,丢到桌上,“你要觉得我对不起你,现在就捆了我,沉水塘,免得污了覃家门楣。”
覃炀瞥了一眼绳子又瞥向她,哼一声:“你以为老子不敢?”
温婉蓉觉得他神经起来一点不讲情面:“你有什么不敢,你不就觉得我是个软柿子,怎么对我都随便,你在府里跟玳瑁有说有笑,我看见不舒服,说你什么了?我就送三个馒头,就变成不要脸,不守妇道的女人。”
说着,说着,她开始哭:“你总是吼我,是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怎么没见你吼玳瑁?就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温婉蓉一哭,就把覃炀的火浇熄一半。
嘴上还不服输:“鬼叫你长一张勾引人的脸。”
这话彻底激怒温婉蓉:“好!好!好!都怪我长得勾引人!我不要脸!你满意吗!”
说着,她拔下簪子,要划脸。
覃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
温婉蓉跟他较劲,非要划。
“吵就吵,动什么手?”覃炀见识过她逼急的狠劲,心里有气也压着,先哄她,“我昨天问过你什么事,你告诉我不就完了,搞得神神秘秘。”
温婉蓉放下拿簪子的手,边哭边说:“告诉你,就没事了?你什么气性我还不知道。”
他什么气性?覃炀想,说得好像他十恶不赦。
念头一转,他想这笔账先记着,继续哄温婉蓉:“这么漂亮的脸蛋,划伤了,你疼,我也疼。”
话音未落,他怕她胡来,干脆拿走手里簪子,把整个人抱在怀里。
温婉蓉不给他抱,一开始还挣扎,挣扎两下挣不开,就不动了,任由他抱,哀怨道:“我划伤自己的脸,你疼什么?”
“心疼。”覃炀拿出对付莺莺燕燕的本领,厚脸皮丢出两个字。
“真的吗?”温婉蓉极认真看着他。
当下不管真假,哪怕说假话是王八蛋,这个王八蛋也当定了。
果然温婉蓉不闹了,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抹眼泪,也不说话。
覃炀看她温顺又委屈的小样子,挺招人疼,一把搂进怀里,说吃完饭带她出去逛逛,补她一个项坠。
温婉蓉心情不好,不想出去。
覃炀不勉强,看她闷闷不乐,决定过两天就回燕都,反正快到中秋,也拖不了几天。
温婉蓉听要回燕都,心心念念关心他的伤势:“你的伤在路上过三天没问题吗?”
覃炀活动下手臂,疼得皱眉,嘴上却说:“再养两天问题不大,反正你也想回去,正好府里置办中秋,你跟着学,祖母年纪大了,内宅的事迟早都要交到你手里。”
温婉蓉知道,这是覃炀肯定她在覃府的地位。
“我知道,我会好好学的。”温婉蓉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覃炀见她心情好转,也不提送馒头的事,免得没事找事。
两人老老实实在客栈待了两天,他好好养伤,温婉蓉负责收拾行李细软,剩下的事交给覃炀。
一切准备妥当,便启程。
第一天白天天气凑合,两人不想在路上耽搁。索性没住客栈,晚上就在马车里凑合一晚,没想到半夜开始下雨,雨势绵绵密密砸在车棚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搅得人无法安睡。
温婉蓉蹙了蹙眉,翻个身,往温暖的怀里钻了钻,就觉得哪里进来一丝寒凉的风。
“覃炀,”她迷迷糊糊唤了声,“我好冷。”
覃炀睡得不熟,听她声音,醒过来,也觉得夜里明显冷许多,就起身拿件大外套压在被子上,又把温婉蓉往怀里搂了搂,两人紧贴在一起。
不贴还好,一贴把覃炀彻底贴醒了。
软香软玉的身体唤醒他勃勃欲望,加上温婉蓉身上散发若有似无的体香像致命诱惑,一发不可收拾。
等温婉蓉被弄醒,覃炀已经进入正题。
“疼……”人处于半睡醒状态。声音软糯,下意识吐出一个字。
“又不是第一次,还疼?”覃炀动作放缓,抱起她,两人面对面。
温婉蓉很快进入状态,在理智尚存的一瞬,突然清醒过来,他们在马车里。
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拼命扭动身体,小声焦急道:“你放开我,车夫就在外面,会听到的。”
覃炀坏笑:“你不出声就没事。”
说着,他把她翻过身,一只手捂住温婉蓉的嘴巴,从后面侵入。
一切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激情在害怕、担心下变得异常兴奋,疯狂近乎达到顶点。
直到两人再也不想动。
覃炀趴在温婉蓉身上喘息,忽然厌倦烟花柳巷,他发现跟身下的女人在一起更刺激,任何地方,只要他想。她都配合,不止配合,意外的和谐。
温婉蓉累得不想说话,很快睡过去。
结果,跟之前一样,恣意的春宵快活要付出代价。
两人没盖被子睡觉,换平时没事,但有伤受风邪,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温婉蓉窝他怀里,没冻着。
覃炀伤口没事,改染风寒。
从这天开始,到燕都,混世魔王都老老实实躺在软塌上,打死不能再栽到温婉蓉手里。
进府时,覃炀不想让老太太操心,跟温婉蓉说别提起受伤的事,回屋再说。
温婉蓉明白他的心思,很配合点点头。
两人从垂花门进去,抄手游廊走到一半,覃炀的伤口毫无征兆火烧火燎疼起来。
他疼得不想走,坐在游廊下:“温婉蓉。你去我屋里拿止疼药来,快去快回。”
温婉蓉看他脸色不好,赶紧提着裙子去拿了药和水来。
“要不我一会找大夫来看看吧?”她喂他吃过药,担心道,“你明天要去枢密院还是进宫?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覃炀疼得心浮气躁,摆摆手:“明天再说明天的话,你别叫大夫来,现在陪我一起去医馆抓药。”
又问,会煎药吗?
温婉蓉点头,说会。
覃炀等不太疼了,和温婉蓉一起回屋换衣服,打算出门。
两人还没走到垂花门,被玳瑁撞见。
她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盈盈道:“二爷,夫人回来怎么也不找人通禀一声?老太太正念叨二位。”
覃炀不想跟她废话,说声有事,就带温婉蓉离开。
玳瑁注意到两人十指相扣,心里发酸:“二爷,您有事先去,好歹夫人过去先陪老太太坐坐。不然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覃炀心情不好,不想顾及谁情绪,话里带刺,“玳瑁,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温婉蓉什么身份?懂不懂尊卑有别?!她没说话,轮得到你们插嘴!”
一席话,把玳瑁听愣了。
温婉蓉听出来覃炀在护她,说不感动是假话,但想起覃炀在汴州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躲他身后。
宅邸之事,有些话本该她说:“玳瑁,你先去帮二爷把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然后再去跟祖母说一声,二爷有些汴州的事没处理完,我们去去就回。”
说完,她同覃炀一起离开。
玳瑁看着两人背影,愣怔好一会。
旁边的小丫头小声提醒:“玳瑁姐姐,夫人这次从汴州回来,好像变了不少。”
“不用你多嘴!”玳瑁反手一耳光,打得小丫头半天不敢说话。
她怎会看不出来温婉蓉变了,连带覃炀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终于怕的事还是来了。
路上,覃炀对温婉蓉笑起来,夸她表现不错。
温婉蓉被夸得不好意思:“我怕你说我做不好。”
覃炀捏捏她的手:“不会,对自己有点自信。”
温婉蓉嗯一声。
覃炀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神使鬼差想起温婉蓉在汴州被人认错的事,不由生疑。
那个少年不像一般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