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钱师爷要去拜访温伯公?
念头一闪而过,温婉蓉从钱师爷联想到安吉的娄知府,娄知府被扔进冰河前已经被人勒死,从整件事表面上看,谁都看出杀人灭口,让娄知府永远闭嘴。
可闭嘴背后……
千丝万缕的关系,谁是娄知府的靠山,谁又怕娄知府捅娄子,温婉蓉思忖半晌,把所有疑点集中在钱师爷身上。
想当初,她和覃炀从被埋的废屋下救出后,再没见过娄知府本人。
而后一直是钱师爷与他们周旋。
如果说这两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钱师爷为自保提前倒戈,在娄知府背后捅刀子不无可能。
但贪赈银是死罪。
退一步说,就算娄知府的靠山把钱师爷从大理寺保出来,也不可能让他堂而皇之走在燕都大街上。
种种表象太奇怪。
温婉蓉不禁怀疑,这个钱师爷仅仅是个师爷这么简单吗?
她思忖一圈,想不出头绪。
回府后,温婉蓉问冬青,府里有没有会丹青丫鬟,帮她画幅肖像。
而后她拿着肖像找了个会武机灵的小厮,照着画上的人物去温府蹲守,看看钱师爷跟温伯公有没有往来,及往来次数。
小厮领命出门。
温婉蓉又找老太太禀明此事。
老太太听完,并没有马上给出意见,略微沉吟后,说:“当初覃炀只是奉命赈灾,至于当地官府如何。应有大理寺处理。”
话里话外,叫温婉蓉不要多管闲事。
温婉蓉对贪赈银这事并未放心上,她真正担心的是:“祖母,娄知府虽没了,但钱师爷一定知道不少,他们曾想除掉覃炀。我们没事,他却来到燕都,还能在光天化日下行走,阿蓉担心他害怕以前的事败露,再对覃炀不利。”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老太太思虑权衡一番,安慰道:“知道你为炀儿好,不过燕都不是安吉,皇城根下,莫说一个师爷,就是朝野之上想动覃家也得掂量掂量,再说炀儿在他大姑父那,暂时没什么可担忧。”
温婉蓉点点头,明白老太太要她息事宁人,不要挑起无谓事端。
“不过你要人盯着这个钱师爷也没错。”老太太话锋一转,“这人说不定背景复杂,是该多加防备。”
温婉蓉说是,又和老太太说了几句体己话,起身回自己院子。
在抄手游廊里,她回味刚才一番攀谈,心里莫名不踏实。
“冬青,今儿初几了?”温婉蓉想起什么,问身侧的人。
冬青恭恭敬敬回答:“回夫人,今儿廿十四。”
一晃覃炀走了小半个月。
温婉蓉心思,她赌气不写信后,覃炀也没主动来封信。
不由闷闷叹气,怀疑二世祖打仗把脑子打坏了,连家人都想不起。
回到屋,她想覃炀不写信,自己高姿态,主动给他写信呗。
这次提笔,没抱怨,没脾气,就把最近府里府外发生的事,大致叙述一遍,顺嘴提起钱师爷,说等他回燕都详谈。
毕竟从燕都寄往边界,路长时间远,经手的人太多,她怕内容泄露。
只是信寄出去后,石沉大海。
她等了一段日子,没等到覃炀的回信,却意外收获钱师爷的行踪轨迹。
“你可看清楚了?”温婉蓉仔细看过记录清单,抬头看向小厮。
小厮抱拳点头:“小的这段时间一直跟踪您说的这位钱师爷,他不但和温府有接触,和其他官员也有来往,小的一一记录下来,只是……”
温婉蓉问:“只是什么?”
小厮回道:“此人并非什么师爷,小的打听,他是新上任的国子监祭酒,正到处寻关系,要站稳脚跟。”
国子监祭酒?
温婉蓉一愣,钱师爷真平步青云,从一个共犯一跃成为朝廷四品官员,与死去的娄知府同级,也太奇怪了!
下意识问:“你还打听到什么?”
小厮犹豫片刻,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压低声音说:“有人传,他的官是花这个买来的。”
温婉蓉一怔,买官卖官是违法的。
谁胆大包天敢给一个共犯行方便?
而钱师爷一旦有了保护伞,难说不会在朝野上给覃炀使绊子。
再说覃炀的性格,一定很多言官看不惯。
这次弹劾风波,很多人等着看笑话。
但自从温婉蓉和杜夫人一起听戏,成功示意加入皇后党,后来几次聚会,听其他夫人说。温伯公在朝堂上,偶有替杜子泰及覃炀维护之意。
总算逃过一劫。
所以旧戏不能重演,再来次弹劾,墙倒众人推,不管覃家从前有什么功绩,是留是走,全凭圣上一句话。
回过神,她要小厮把钱师爷走动所有官员府邸做详细记录:“到时等二爷回来,你亲自跟他汇报。”
“是。”
温婉蓉特意叮嘱:“今天的事你知我知,若二爷回来发现有不相干的人知道,你晓得他的脾气。”
小厮忙说明白,随即退出去。
钱师爷的存在,像颗随时引爆的火药,搅得温婉蓉心神不宁。
她恨不得马上立刻启程去边界把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覃炀,让他万事小心,尤其回朝之后。
冬青发现她最近心事重重,问原因,也不说。
温婉蓉思忖两天,决定先告诉宋执,毕竟在安吉,宋执和覃炀都知道怎么回事,让他想办法转告覃炀的同时,自己也小心。
隔天她起了一早,陪老太太吃完早饭,出门去枢密院。
枢密院却给她个意外消息。
宋执前几日也出发去边界,再问具体地方,处于保密,不能也没人回答。
温婉蓉第一直觉,覃炀出事了。
她想起冬青说,覃炀不会外出太久。
可算算日子,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她以为覃炀忙没回信,也没在意,现在想来有点不对。
回去的路上,她问冬青:“二爷有去信给祖母吗?”
冬青不说有也不说没有,给她一句不知道。
温婉蓉觉得冬青不会不知道,因为白天她院子里事少,冬青忙完还会去老太太那边打理,她又是老太太贴身最信任的丫鬟,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到底是你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她没心情跟冬青绕圈子,“是不是二爷发生什么事?你们瞒着我?”
冬青抿抿嘴,不作任何回答。
她一沉默,温婉蓉心里有了底。
入夜,一个人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
一直醒到三更天。
反正睡不着,索性不睡了,爬起来收拾简单细软和几件衣服,打算明天一早跟老太太打听覃炀的具体地方,她要去找他。
隔天,老太太似乎早料到她的要求,没阻拦,就问她一个人带五六个会武的丫头小厮,跑那么远的路,行不行?
温婉蓉说什么都要去:“阿蓉曾经一人从燕都去疆戎,有经验。不怕,何况这次不坐马车,骑马上路,节约时间。”
老太太犹豫半晌,答应了,但叮嘱多带几个下人,路上有个照应。
温婉蓉点点头,说会照顾好自己,转身回屋,要了两套小厮服装,出发前思量再三,把墙上的弓和箭背上,以防万一。
这一路,她没太多讲究。穿上小厮的衣服,把头发全部束起,挽成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不戴任何首饰发钗,素面朝天,渴了喝井水,饿了吃干巴巴的馍片,两条大腿内侧因为骑马时间过长磨出水泡,日夜兼程赶路,着实辛苦。
夜里,她躺在普通客房,回想覃炀出发那天急行,也是如此,深深体会他的不易。
排开朝党之争。就行军打仗而言,覃炀所做一切,封赏平北将军,实至名归,甚至超过分内之事。
温婉蓉之前总看他大手大脚,不觉得,受他影响,跟着花,喜欢什么开口要,覃炀送什么也不拒绝,从没想过他背后的辛苦。
其实每一分钱,是真正用血和汗换来的。
温婉蓉想,这次回去,就把家里两人的衣服。以及自己的首饰,值钱,不值钱的东西统统清理一遍,不能由着覃炀性子胡来。
尤其衣服,贴身的不说,光外衣,大衣橱里满满当当,有些衣服,覃炀穿一两次,就不穿了,美其名曰不好看。
温婉蓉想,他一个粗人,懂什么好不好看,八成穿得不舒服。就不穿,最后穿来穿去,就常穿那几件,不是一星半点铺张浪费。
她的衣服也是,每次和官夫人聚会,免不了去逛布庄,一逛就要买新料子,有新料子一定做新衣服,恨不得现在一天一件都不带重样。
老太太倒不说他们什么。
温婉蓉自己觉得有愧。
回想起来,覃炀对她真好,他没像别的夫君,自己花天酒地,对糟糠之妻这也不能准买,那也舍不得,顺便见一个爱一个,娶三房四妾,觉得不过瘾还要养外室。
覃炀都没有,虽然以前玩得疯,后来对她一心一意,银钱随便支取,她买什么,花在哪里都不需要报备。
但想他说什么柔情蜜意的浪漫情话,不可能。
多正经的情话,到他嘴里,全成歪理邪说。
世事难两全。
温婉蓉闷闷叹气,拉回思绪,抬眸看一眼烈日炎炎,越往边界走,太阳越毒辣。
晚上洗脸时,鼻子晒脱皮。
有小厮建议,脸上要缠布巾,一遮阳,二防风。
温婉蓉隔天上路,就按这个方法办。
等再到临近边界最后一个落脚点樟木城,大姑姑已经派人在城门口迎接。
有个穿当地衣服的小厮上来问,是来自燕都的覃夫人?
温婉蓉怔了怔,问他怎么认出他们,小厮笑笑,说他们一出发,燕都就发了八百里加急给老爷夫人,告知体貌特征,另外他们的穿着,一看就是外地来的。
樟木城外有异族犯境,城里外地商人早都离开,不会有人选择这个时候进城。
温婉蓉对他笑笑,亮明身份。
小厮带着一行人进城。
樟木城比温婉蓉之前去过疆戎城小,民风朴素,大多住户以牛羊为生,可能由于地势关系,当地的人肤色较黑,颧骨上都有两坨潮红,似乎长期日晒而成。
温婉蓉想,覃炀肯定也晒黑不少。
“到了。”领路小厮的声音拉回她思绪。
温婉蓉循声望去,一个体态丰韵的女人被丫头婆子簇拥着,迎上来:“听说你一路骑马而来,肯定辛苦。我已经叫下人备好热水,你先洗个澡吃点东西。”
说着,自来熟自我介绍:“我是覃炀的大姑姑,你大姑父和宋执都在营地,估摸这几日回不来,不过你肯定会见到的。”
温婉蓉立即向她福礼问安。
大姑姑上下仔细打量她一番,眼底露出笑意:“不上妆粉也看得出是个标致人儿,炀儿娶了个好福气。”
温婉蓉低头浅笑,又寒暄几句,问起覃炀:“他人呢?祖母肯定告诉,我来找他了。”
提起覃炀,大姑姑神色微微一黯,没做正面回答,叫她先安顿下来再说。
温婉蓉心里隐隐不安。以对覃炀了解,他知道她来,一定会来接她。
她见大姑姑不愿多谈,不露声色洗过澡,吃过饭,把陪行的下人安顿好,又去找大姑姑。
“姑姑,覃炀到底怎么了?您告诉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大姑姑叹气,带她到后庭,边走边说:“你大姑父说不知覃炀是心急回去,还是有别的想法,完全失了水准,要他莫追莫追。他不听,最后中了敌方埋伏。”
温婉蓉听得心里一紧,忙问:“他,他没事吧?”
大姑姑迟疑片刻,没隐瞒:“命捡回来了,伤得不轻,腹部两道刀口,有一刀从腰侧捅穿,伤及几个内脏,到现在还在昏睡,你一会进屋别哭别吵,军医说他快苏醒了。”
温婉蓉听了没吭声,说不心疼,不难过是假话。
大姑父不知道他为什么有失水准。她清楚。
肯定着急回燕都见她,想快点结束征战。
然后就……
温婉蓉进入覃炀房间时,被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的药味熏红眼眶。
说不哭,怎么可能。
温婉蓉忍住即将涌出的眼泪,走进幽暗的里屋。
覃炀紧闭双眸,眉头微皱,下巴长出胡碴,直挺挺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整个人瘦了两圈,披头散发,平日的帅气和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温婉蓉一下哭出来,她想如果出发前一天依他做了,隔天一早去送送他。哪怕假装和好,就不会让他分心,也不会伤成这样。
“覃炀,我来了,你醒醒呀。”她跪在床边,轻声唤他名字,努力抑制大哭的冲动,“其实我那天去送了你,就在城楼上,我怕你看不见,特意把你送我的帔子扬在空中,也不知你看见没?”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不在燕都这段时间,我没闲着。我去找杜夫人她们,帮你把弹劾风波压下来,我写信没告诉你,怕你不同意,知道你怕我受委屈,但只要为你,我什么都甘愿。”
说着,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贴着颈窝:“我跟祖母保证,我们再不吵架,她老人家原谅我们,说以后多生几个孩子,以前的事别往心里去。”
“我一心一意等你回去,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都想好怎么对付温伯公弹劾你的事,我们不能白吃亏,可你怎么还不醒呀?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说到后来,她声音变得哽咽:“我每天都特别想你,你走后的第二天就整晚整晚失眠,你留的纸条我都看见了,都按你写的办了,孩子七七该送的东西都送了,那天晚上没下雨,满天繁星,我还问冬青,你在边界是不是和我看到同样的夜空。”
“可你怎么伤成这样?你不是骁勇善战的平北将军吗?跟我夸下海口,说你牛吗?”温婉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到覃炀的肩膀上。努力压抑心口的悲悯,几乎说不出话。
最后,她唤了声覃炀,积累这么多天的担心、疲累、辛苦瞬间倾泻出来:“你不喜欢我哭,可我忍不住啊!”
温婉蓉抱着覃炀脖子,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放肆流,流进嘴巴里,又咸又苦。
她说,覃炀,我都原谅你了,你就醒醒,哪怕看我一眼也好啊!
她想,她是真爱他到骨子里,内心深处,情根深种的地方,一旦拔出,鲜血横流,痛不欲生。
可覃炀就是没反应。
温婉蓉就这么跪着,直到哭累了,腿失去知觉,偶尔抽搐两下,还是不愿放手。
好像只要放手,覃炀就会彻底消失一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后悔,认错,服软,只要能把覃炀唤醒,脱离危险,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最后她趴在覃炀身边,睡着了。
这一觉并不踏实,也许前半夜,也许后半夜,她感觉有人在推她。
温婉蓉倏尔睁开眼,发现覃炀正看着她。
“你醒了!”她喜极而泣,一下子扑上去,搂住覃炀的脖子,哭出声,“你怎么伤这么重,万一有个好歹,我一人在燕都怎么办啊?”
覃炀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温婉蓉……我梦见儿子了……”
温婉蓉愣怔一下,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半晌问:“他是不是穿着那件,绣了永乐安康字样的红兜兜?”
覃炀嗯一声。
温婉蓉别别嘴,眼泪急剧涌出:“我们以后努力做到永乐,安康。”
“好。”覃炀对她微微抬抬嘴角,重新合上眼,“别吵,我再睡会。”
又陷入昏迷。
温婉蓉擦擦眼泪,像是说给覃炀听又像自言自语:“我不吵,你睡。”
语毕,她起身,揉着发麻的腿,一跛一跛到外面找值夜的丫鬟。说覃将军刚才醒了,赶紧请军医来看看。
丫鬟一听,慌忙火急去禀报大姑姑,再等大姑姑找军医,一起过来,拿脉问诊看完伤势,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
温婉蓉急着问军医:“他伤势如何?还要昏迷多久?”
军医告诉她,覃将军求生欲很强,好生照顾,会慢慢醒过来。
于是从这一天起,温婉蓉衣不解带守在床边,小到喂药,大到擦拭身子,清理伤口。力所能及的事,亲力亲为。
但不分日夜照顾伤患极累,温婉蓉感觉体力透支非常厉害,有时坐在床边就能打瞌睡。
大姑姑心疼她,说找丫鬟替她一晚,要她好好休息,温婉蓉拒绝。
她一定要守到覃炀彻底醒来才能安心。
就这样不知过了四天,还是五天,一个清晨,温婉蓉实在扛不住,趴在覃炀枕边眯着了。
正好错过覃炀的苏醒。
覃炀转动眼珠,看见温婉蓉熟睡的脸庞,扬了下嘴角,知道专属他的小绵羊终于回来了。
但他浑身没劲。别说把温婉蓉抱上床睡,连翻身都不行。
最后他只能挪了挪手臂,把温婉蓉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陪她一起睡。
温婉蓉大概太累,一觉睡到午时,醒来时自己正躺在榻上,里屋传来军医的声音。
她一惊,鞋都不穿就跑进去,一看覃炀正在换药。
“你,你醒了?”温婉蓉看见有军医在,克制住激动的情绪。
覃炀朝她招招手,示意坐到床边等。
她就乖乖坐到一边,尽量不影响军医包扎。
等军医离开,她才坐到覃炀身侧。问:“你渴不渴?饿不饿?大姑姑熬的白粥很好吃,你要不要尝点?”
覃炀点头,哑着嗓子说好。
温婉蓉叫人添碗粥来,她亲自一小勺一小勺的喂。
吃完又给他擦嘴。
“是不是很好吃?”温婉蓉轻声细语,也不敢挨覃炀太近,免得碰到伤口。
覃炀没力气,不想说话,就抬抬手,示意靠近点。
温婉蓉坐过去一点。
他又抬抬手,示意再近一点。
温婉蓉就稍微往前挪一点。
反复几次,她离他身侧还有一掌距离。
覃炀忍不住开口:“过来给老子亲一个。”
温婉蓉哦一声,俯下身蜻蜓点水挨一下嘴唇,以为完事,没想到对方舌头一下子溜进她嘴里。用力吸住丁香小舌。
她唔唔两声,覃炀随即放开,眼里透出恶作剧般的笑意。
“你有伤,别胡来!”她瞪他一眼,吓唬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照顾你了,反正大姑姑府上丫头婆子多,叫她们来伺候你。”
“你敢。”覃炀由真老虎变成纸老虎,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温婉蓉作势要走,被一把拉住。
大概动作幅度稍大,扯到伤口,覃炀哼了声,咬紧牙关,捂住侧腰的位置,半晌没动。
温婉蓉吓到了,赶紧认错:“你没事吧?我,我不走,就是吓唬你的,你怎么样了?”
“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