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玉芽觉得有精神,就开始给许翊瑾的衣服缝补。
温婉蓉要她补仔细点,她就仔细补,结果几件衣服花一上午时间才弄好。
中午趁午休时间,府里走动的人少,玉芽把衣服还给许翊瑾。
“世子爷,睡了吗?”她敲敲房门,侧耳听听屋里动静,听见屋里有脚步声,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站在门口。
许翊瑾整理下衣领,才开门,看了眼她捧着折好的衣物,笑道:“这么热的天气,你不用过来,反正晚点我要去找表哥,顺便拿就行了。”
玉芽把衣服递过去:“是夫人要奴婢送来,还要世子爷看看缝补得如何?不满意奴婢再返工就是。”
许翊瑾看都没看,连忙说:“不用,不用,我相信玉芽姑娘的手艺。”
玉芽见交代的任务完成,也没有久留的意思,福礼告辞,正转身,被许翊瑾叫住。
她问:“世子爷还有什么吩咐?”
许翊瑾挠挠头,想大热天麻烦已给小姑娘送衣服,过意不去,但请玉芽进屋吃西瓜,又怕她不方便,额了半天,冒出一句:“你渴不渴,我屋里有茶,你喝一杯再走?”
玉芽愣了愣,下意识摇头:“奴婢刚刚在屋里喝了一肚子水。”
“这样啊,”许翊瑾迟疑片刻,冷不丁来句,“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玉芽更不肯了,连连摇手:“谢谢世子爷好意,奴婢可以直接回去,不用送。”
“那我……”
这次不等许翊瑾开口,玉芽赶紧打断:“奴婢就是来送衣服的,世子爷没什么事,奴婢要回去伺候夫人,先行告退。”
说完,她匆匆福礼走人。
回去的路上,小扇子摇的紧,又热又烦。
一方面她感谢许世子昨晚不辞辛苦把她送回去,另一方她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好距离,别让人看见再说闲话。
但许翊瑾不是这个想法,只要玉芽到他眼前晃,总忍不住想和小姑娘说说话,聊聊天,尤其看她在洗衣服被人欺负,哭累的惨样,于心不忍。
但玉芽明显在躲他。
许翊瑾没闹明白,躲他干吗?
表嫂不是已经解除对玉芽的惩罚了吗?
他也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何况他也没做鸡鸣狗盗的事。
怎么就被小姑娘嫌弃了呢?
而后两天,许翊瑾带着几分疑惑,有意识无意识主动找玉芽说话。
他越主动,小姑娘就越躲。
以至于连覃炀都发现不对劲。
他趴在窗边,叫了声温婉蓉,指着对面游廊下的两人,问:“阿瑾跟玉芽有一腿?”
温婉蓉过去瞟一眼。纠正道:“什么有一腿,人家两人清清白白的好不好,别说话那么难听。”
覃炀斜眼瞧过来,眼神分明在说,有一腿不是迟早的事。
温婉蓉就知道他不想好,提前说明:“你可别拿玉芽开许表弟的玩笑啊,玉芽年纪还小,脸皮薄,经不起玩笑,许表弟也是,别有点苗头也被说没了。”
覃炀单眉一挑:“老子刚才……”
温婉蓉一听他声音高八度,连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进屋说好不好,别坐在窗边,生怕人家听不见呀?”
覃炀甩开手,不耐烦:“进去就进去,别动手动脚,想闷死老子!”
温婉蓉笑道:“不闷,不闷,正好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覃炀邪劲上来,一本正经讲段子:“什么话?非要到里屋说?还是你想做什么。逼老子坦诚相见?先说好,坦诚没问题,但你得在上……”
一个面字还未出口,就被温婉蓉推一把:“我跟你说正经的,青天白日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想你啊。”覃炀眼神轻佻。
温婉蓉故意把脸一沉:“你再这样,我什么都不说了。”
覃炀坏笑:“说说说,等你说完,我们再办正事不迟。”
温婉蓉盯着他侧腰:“你是不是伤好了?可以乱来了是吗?”
覃炀说没有,但随着身体的恢复,心里的小火苗蠢蠢欲动。
他凑过去,也不嫌热,搂住温婉蓉的腰,附到耳边说:“这么热的天,今晚帮老子泻火?”
温婉蓉坚决不干:“等你伤好彻底再说,上次汴州的教训你忘了?这次可不是中三箭这么简单,军医说,最起码养三个月,现在时间还不到一半,天气这么热,伤口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祖母交代?”
“晚上就一次。”二世祖开条件。
“半次也不行。”
“老子快憋死了。”
“你放心,憋不死。”
覃炀不讲理,直接把人压到床上:“不答应,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说着,他开始亲脖子,手伸进衣服。
温婉蓉看他不听劝,来横的,抽出一只手,点点侧腰伤口。
覃炀立刻皱紧眉头,唔了声,停止所有动作。
温婉蓉赶紧抱住他,轻声说:“我就说你伤没好,碰一碰,就疼成这样,要疯起来,没轻没重,裂开怎么办?”
“你他妈就是故意的!”覃炀缓过劲,恶狠狠瞪着她。
温婉蓉赶紧赔不是,商量道:“以后肉偿,今天就算了,你好好养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再说。好不好?”
见覃炀很不悦翻身躺一边,她从后面抱住他,紧贴着背,哄小孩似得说:“别闹脾气了,都答应你的事,肯定跑不掉。”
她一边说,一边坐起来,把自己大腿上当枕头给覃炀靠,又低头吻了吻,见他脸色微霁,话锋一转:“方才跟你说正经事,关于许表弟的,你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覃炀往上挪了挪,枕在她腿上,换个舒服姿势:“你能有什么想法?别告诉老子你想撮合他和玉芽。”
“你都知道了?”温婉蓉猜他心里有数,笑起来。
覃炀说热,要温婉蓉扇风:“老子又不傻,许翊瑾这几天没事黏在玉芽屁股后面,围着小姑娘转,老子看你没阻拦,不就这么回事。”
温婉蓉点头:“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大姑姑和大姑父那边过不过这一关,好歹许表弟是大世子,他娶亲关乎大姑父的脸面。”
覃炀不以为意:“我几个姑姑都挺开明,大姑父如何,不好说,但看你的面子,大不了老子委屈点,收个义妹,不过你别吃饱撑的剃头担子一头热,最后搞得老子下不来台。”
温婉蓉没想到他主动提出解决办法,乐得不行,保证道:“不会,不会,肯定不为难你。”
转念,她觉得覃炀好得有点过,边按摩二世祖太阳穴,边问:“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覃炀要她力道重点,闭着眼道:“老子能有什么想法,我没你那么闲,去给谁做媒,但杜皇后想拉拢大姑父这事,肯定不行。”
温婉蓉怔了怔,问:“这话怎么说?”
覃炀似乎想起什么,说:“出发樟木城之前,我和杜废材去过御书房,皇上突然提及大姑父,倒没说什么,像叙旧,你觉得皇上想起一个人是叙旧吗?”
显然不是。
温婉蓉顺着他的话分析:“你的意思是,皇上早知道杜皇后想把静和公主下嫁给许表弟?”
覃炀嘴角沉了沉:“不排除这个可能,管那个静和是什么狗屁公主,只要她是皇女,姻亲大事必须圣上点头,杜皇后早点铺路,好给自己行方便。”
顿了顿,他睁开眼,淡淡道:“老子今天跟你透个底,皇上最恨群臣联姻,这事很早之前,在我爹还没去世时,我就知道。”
温婉蓉一愣:“你怎么知道?”
覃炀说就当夫妻私房话,要她别傻乎乎外传:“当初有人给我哥做媒,我不太记得是哪家姑娘,但没过两天,我爹被叫到御书房,然后没过多久,我听我哥说,那个姑娘离开燕都,全家举迁。”
“去哪?”
“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年纪不大,也不关心这种事,就听我哥和我爹在饭桌上提一嘴,然后祖母就说这个话,说圣上不喜臣子之间联姻。”
温婉蓉听了没吭声,对老太太的敬佩又多三分。
“后来呢?”她问。
“什么后来?”
“我说你哥的亲事就耽搁了?”
覃炀放松道:“差不多吧,我哥是中规中矩的人,对我爹言听计从,再后来经常跟我爹南征北战,耽搁就耽搁呗,他真想,还怕找不到女人。”
“算了,不说他们,”不知是不想旧事重提,还是更在乎眼前的事,话题转回来,“现在不是群臣联姻,是杜皇后为稳固党派实力结盟,皇上哪怕表面同意,大姑父将来如何,凶多吉少。”
温婉蓉想想,跟他交心:“所以你赞同我把玉芽许给表弟?”
从大局观讲,玉芽没有任何背景,一介平民,一个丫鬟,不正得圣意?
覃炀手伸到温婉蓉胸口耸起两团软肉上,摸一把:“我无所谓,又不是老子娶亲,娘们唧唧的事,你爱怎么搞怎么搞。”
温婉蓉把咸猪手拍下去:“你不管,我就按照自己想法来,不过静和公主那边怎么弄?她和许表弟的婚事是杜皇后看中的,不能得罪圣上,杜皇后也得罪不起,不然你在枢密院。有的是小鞋穿。”
覃炀想到枢密院就烦,摆摆手:“是你撮合许翊瑾和玉芽,以老子意见,把许翊瑾带到粉巷,多找几个姑娘尝尝鲜,等到了边界,随便找个女人睡觉,什么婚不婚,他才多大,头昏吧!”
“你想大姑父打断他的腿吧?”温婉蓉面对歪理邪说,实在无语。
覃炀嘁一声,懒得废话。
温婉蓉继续说:“你说的那些都是杜皇后没看上许表弟的前提下,就算他去粉巷,杜皇后说不在意,你能奈何,公主该嫁还是要嫁,你也知道杜皇后联姻背后的目的。”
覃炀直截了当:“那就搅黄。”
“怎么搅?”温婉蓉还想搅黄,正好把玉芽推到许翊瑾身边去。
她算算日子:“大后天就是月十五,杜府那边的宴请,光湘郡主正等着撮合许表弟和静和公主呢,要想办法。就这两天赶紧想。”
覃炀听这些事就头疼,要不是大姑姑,姑父远在樟木城,鞭长莫及,他真想把许翊瑾踢回许府,跟谁结婚,关他屁事。
事情既然摊在桌面,覃炀想不想都得管,干脆把宋执拉来,反正他不爽也要找个垫背。
宋执被找到时,刚好跟一个姑娘吃完饭,正商量晚上去哪快活,他一脸愠色盯着小厮半晌,把小厮汗都盯出来了,一扬手,说走吧。
等到了覃府,他瞧二世祖的眼神就没好过。
“难得有姑娘找我,你见不得我快活?”
覃炀恣意躺在摇椅上,十分开心哎一声:“老子就是见不得你快活,怎么地?”
宋执骂句操,起身要走。被正好端来西瓜的温婉蓉碰见。
她叫两人过来吃瓜:“我说你俩见面不能好好说话?多大的人了,许表弟一会就过来,你们当表哥就不能做个好榜样?”
“嫂子,这能怪我?”宋执把黑籽吐到覃炀手边,以示不满。
覃炀一嘴的黑籽都吐过去,还威胁:“老子不是有伤,你以为几个西瓜籽想完事!”
宋执不鸟他,接着吐黑籽:“来啊,谁怕谁!”
结果两个祸害,把西瓜籽吐得满桌子,地上都是。
温婉蓉已经不想劝,默默退到门旁边,离他们远一点,免得被西瓜籽打到。
她习以为常,不代表许翊瑾习以为常,他来的时候,两人的西瓜籽大战打得正憨。
许翊瑾站在门外,小声问温婉蓉:“表嫂,宋哥和覃哥在干吗?”
他想说吐西瓜籽玩,不尊重两位哥哥,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在练功?”
温婉蓉也很无语看了他一眼。指着两祸害:“你觉得他们像练功?”
许翊瑾说是怕得罪表嫂,说不是怕得罪两位表哥,干脆岔开话题问:“玉芽姑娘在不在?我找她有事。”
温婉蓉想支走许翊瑾也好,免得两表哥的形象彻底崩塌:“玉芽在祖母那边。”
许翊瑾如得大赦,调头跑了。
这头两人吐完西瓜籽,还不解气,准备明刀明枪的开干。
宋执很是不屑:“看你有伤的份上,我让你三招,免得说我欺负伤患。”
覃炀输人不输阵:“老子要你让?除了棍法,你哪样比老子耍得好?”
宋执嘴贱:“就比棍法,打不死你。”
温婉蓉本以为两人就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各自去取放在屋内的兵器,吓得赶紧上前阻拦:“覃炀,都是玩笑,你别乱来。”
转头,又劝宋执:“他得养伤三个月,都是自家兄弟,别闹了,祖母一直不知道他伤情,他要复发,大夫说会有性命之忧。”
宋执对女人是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温婉蓉好言相劝的语气和相貌,十分火也下去五分。
他主动服软:“看在嫂子的面子,懒得跟你这种粗人计较。”
语毕,扔下手里的棍,转身出去。
覃炀见不得他嚣张,握了握手里的棍打算追,被温婉蓉拦住去路:“覃炀,算了,说说完事,还来真的呀?”
覃炀哼一声,捂着侧腰坐下。
温婉蓉趁机取下他手里武器,放到架子上,轻言细语问:“扯到伤口了?”
覃炀瞥她一眼,摆出显而易见的表情。
温婉蓉笑,哄道:“别气了,我去把宋执还有许表弟叫回来,顺道叫人把屋里打扫,谈正事要紧。”
覃炀心想谈个屁:“赶紧把许翊瑾的事弄完,弄完要他走人,别在燕都给老子找麻烦。”
温婉蓉想许翊瑾的事尘埃落定,就是想留人家。人家未必肯留,嘴上继续哄:“你消消气,我先出去啊,一会别见了宋执又吹胡子瞪眼,好歹当着许表弟,有个当哥的样子。”
覃炀不耐烦摆摆手,说知道了。
其实对于如何搅黄许翊瑾和静和公主的定亲,覃炀有办法,但不想说,免得说了温婉蓉一百个不愿意。
而宋执跟他默契十足,他猜自己能想到的,宋执肯定也会想到。
果然宋执听了温婉蓉和许翊瑾的想法,眼珠子一转,说把事情交给他,保证静和公主知难而退。
静和那脾性能知难而退?
温婉蓉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想细问,他也不说,还把覃炀拉下水:“嫂子,这法子我哥肯定也想到了,你晚上问问他,没准他会告诉你。”
说完。宋执拉着许翊瑾离开,美其名曰讨论作战方案。
入夜,温婉蓉还真把宋执的话听进去,躺在床上问覃炀,到底什么办法?
覃炀也不想细说,说一切听宋执问题不大。
月十五那天,原本请帖上只写了三人,等一行人出发时,多了两人,一个宋执,一个玉芽。
覃炀不想跟他们挤,另外安排一辆马车和温婉蓉两人独处。
温婉蓉从纱帘看着两旁街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条路好像不是去杜府?”她转过头问覃炀,又看到一个熟悉身影从她车边路过,“宋执走了?”
覃炀嗯一声,要她别管宋执。
“我们现在去哪?”
“千步廊。”
温婉蓉愣了愣,千步廊不是枢密院那边吗:“你们去枢密院做什么?杜将军今儿应该在府里等吧?”
覃炀假寐道:“去什么枢密院,千步廊是出宫必经之道,到那去等人。”
等谁?
“等静和公主?”
“你以为等谁?”
这就主动出击了?
温婉蓉还想说什么,就感觉车子陡然停下来。
她想往掀开车帘看看怎么回事,被覃炀拉回来:“你暂时别出去,让许翊瑾对付静和。”
温婉蓉半信半疑:“许表弟一人能对付静和公主?”
覃炀要她掀开门帘小缝,静观其变。
果然没一会从前面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看背影是许翊瑾。
而正对面不远处,朝他们方向来的是宫里轿撵。
许翊瑾挺直背,走到轿撵三步开外,声音适中,不疾不徐:“末将武德侯世子许翊瑾,有要事求见公主殿下。”
静和公主蔻丹的指甲伸出撵外,微微下落,喊声停,而后由跟随一侧的宝春扶着下地。
见对方主动来找,静和公主把上次被甩的面子找回来:“许世子,您这么着急见本公主为何事?莫非想反悔?”
许翊瑾不接下话,只说:“末将想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肯下嫁许府,乃家父荣光,但有一事,末将提前与公主商量。”
静和公主对于许翊瑾没结巴,甚至表现出几分自信的神态微微讶异,眯了眯眼:“本公主准了,你说。”
许翊瑾扬起嘴角:“不瞒公主,末将在燕都有心仪之人,但皇命难为,末将既不能做不忠不义之人放弃心爱之人,也不能对不住皇后娘娘的信任与厚爱。”
话已挑明,静和公主就是心里一万个瞧不起小小世子爷,但听闻对方先有心爱的人,还一副要她做好两女共侍一夫的准备,心头火猛地窜起。
不由冷笑:“许统领的意思是?”
许翊瑾语气不卑不亢:“公主要嫁,末将必娶,不过正室的位置,得委屈公主让出来。”
“许翊瑾,你好大胆!”静和公主不管旁边宝春的阻拦,上前一步,众目睽睽下,扬起手,一耳光打得响亮。
许翊瑾咬了咬牙关,继续道:“这一巴掌算为公主解气,还请公主成全。”
“成全?”静和公主气得口无遮拦,吼道,“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在本公主面前逍遥?!”
许翊瑾一声不吭,态度坚决。
静和公主见他软硬不吃,顾不上什么皇家体面,泼妇般直奔许翊瑾的马车,一把掀开车帘,大骂:“我就知道你个小蹄子跟他一起!贱人!给我下来!”
说着,她连拉带拽把玉芽从车上扯下来。
玉芽没防备,更没见过公主,吓懵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温婉蓉见静和公主来者不善,要下车,被覃炀拉住。
“你干什么?!”她转头瞪他一眼。
覃炀朝外看了眼:“跟你说了,交给阿瑾。”
温婉蓉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许翊瑾也看出来玉芽被吓到,连忙过来,把人护在身后。
对静和公主说:“公主,你要怪就怪我,与他人无关。”
“还没开始呢,就护着小蹄子?”静和公主想,她和许世子成不成是后话,但今天必须给小贱人一个教训,要她知道,和公主分享驸马爷是什么下场。
“宝春!你过来!”静和公主指着玉芽,“掌这小贱人的嘴,本公主说停才能停。”
宝春瞥了眼脸色阴沉的许翊瑾,小声道:“公主,算了吧,一会还要去光湘郡主那儿,别闹得不愉快。”
静和公主气涌心头,一心就想让许翊瑾难堪:“谁让本公主不愉快,本公主就让他不愉快!”
宝春迟迟未动。
静和公主踹她一脚:“本公主要你打!还不动手!”
宝春看看一脸怒气的公主,又看了眼阴沉至极的世子爷,说句得罪了,就走向玉芽。
“我看今天谁敢动手!”冷不防许翊瑾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静和公主眨眨眼。
她从小到大,连杜皇后都未曾大声训斥过,被许翊瑾一吼,心里多三分畏惧,嘴上不服输:“宝春打!”
宝春不想闹出动静引人侧目,近乎哀求:“公主,这事一会由光湘郡主定夺,您意下如何?”
静和公主怒不可歇,坚持要打:“她能定夺什么!不过母后一条狗!”
许翊瑾静静看着她。缓缓道:“举止粗鲁,无德无言,当街怒吼,目无尊长,无容无工,公主无四德,枉费千金二字,我许家门楣高攀不上皇亲,也不能自掉身价娶一个无德女子。”
说完,转身要玉芽上车等。
静和公主哪有受过这种羞辱,突然发疯般扑上去,要打玉芽。
许翊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腕,静和公主又把火撒他身上,连踹带咬,对方就是不松手。
宝春在一旁劝,慌乱中,被推倒在地。
她哎呦一声,就听静和公主骂:“等我收拾完小贱人,回宫再好好收拾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静和撒泼疯癫样彻底吓坏玉芽。
她哆嗦嘴唇,看到许翊瑾手上被抓咬的血痕,突然回过神,急道:“公主殿下,您别打世子爷!奴婢自己掌嘴还不行吗!”
她边说,边举起手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许翊瑾来不及阻拦,第二巴掌又落下去。
静和公主根本不管玉芽如何,幸灾乐祸道:“今儿你就是把嘴打烂,本公主也不会姑息!”
“够了!”许翊瑾彻底发火,拉住玉芽的手,二话不说把人拦腰抱起,扔进马车,高声道,“没我允许不准出来!”
转头,他拉起静和公主的胳膊,大步流星走到轿撵旁边,把人甩到一边,居高临下,眼底翻滚怒意:“是公主自己上轿还是本世子帮公主一把?”
“不,不用。”静和公主愣了半晌,眼睁睁看着许翊瑾转身离开。
再等回过神,马车渐行渐远。
她倏尔爬起来,拉住宝春的头发,对着脸一阵猛扇,打得宝春口鼻流血。
“回宫!”一顿气发完,静和公主立刻上轿,调头离开。
宝春捂着脸,想哭也不敢哭。
而另一头在马车里的许翊瑾和玉芽两人,相对而坐,一个气得不说话,一个吓得不敢说话。
玉芽心想今天只是配合世子爷演戏,没想到公主把世子爷抓伤咬伤,一会回去夫人问起来,她怎么说,说世子爷为了护奴婢被公主弄伤,听着不像话。
“世子爷,奴婢回去给您上药,您别生气了。”玉芽看咬破的地方在流血,赶紧掏出帕子跪在面前,仔细包扎起来,小声安慰,“方才奴婢吓到了,没反应过来,不然肯定早就自己掌嘴,不让世子爷受伤。”
“谁让你自己掌嘴?”许翊瑾看着玉芽两颊红彤彤的五指印,又气又心疼,“打自己不疼?”
玉芽笑笑:“世子爷,奴婢很小就被卖给牙婆子给人当丫头,命贱,习惯了。”
许翊瑾叹气,难道对方真不明白他心意?
“玉芽,”他拉起她的手,弯腰,四目相对,“我以后会保护你,跟我回樟木城好不好?”
玉芽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抽回手,磕头道:“世子爷,您别拿奴婢玩笑,奴婢一介草民,高攀不上侯爷权贵,再说奴婢今年十三,后年才满及笄,年纪尚小,若有得罪世子爷的地方,还请世子爷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放奴婢一马,奴婢今天没配合好,回去甘愿领罚。”
“我是认真的。”许翊瑾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眼前的小姑娘相信自己。
玉芽不敢抬头,继续道:“世子爷,上次在洗衣房被罚一事,夫人应该跟您说了前因后果,奴婢粗笨,说话直,容易得罪人,世子爷不嫌弃已是奴婢福分,奴婢不敢多想。”
她说着,要车夫停下,慌乱跳车,追上前面的马车,因为怕覃炀,只敢站在外面说:“夫人,奴婢任务完成,自己走回去行不行?”
温婉蓉看刚才两人挺好,才多大功夫。怎么一个吵着离开。
她从车里钻出来,说外面晒,要玉芽上车。
玉芽不肯,坚持要自己回府。
温婉蓉想等会到了杜府,她这个样子也不能见人,就要许翊瑾跟他们同坐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送玉芽回去。
在车上,温婉蓉问许翊瑾:“你刚刚跟玉芽说什么?她怎么要自己回去?”
许翊瑾看了眼覃炀,欲言又止。
覃炀心领神会,大喇喇斜躺着:“肯定被小姑娘拒绝了。”
温婉蓉见许翊瑾神色一黯,脚下碰碰覃炀示意他别说话。
覃炀继续睡他的。
许翊瑾沉默半天,承认:“表哥说的没错。”
温婉蓉啊一声,哭笑不得,她一直觉得玉芽挺单纯,看她也不讨厌许翊瑾,怎么把世子爷的表白拒绝了。
她极力撮合:“许是小姑娘脸皮薄,我回去再问问她,什么心思。”
许翊瑾说算了,他懂玉芽的意思,对方觉得他家世显赫,高攀不上。
这话温婉蓉可以理解,玉芽心思单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丫头想不长远,只能考虑摆在眼前的烦恼。
许翊瑾想想,多少有些不甘心,小声问:“表嫂,玉芽是不是不愿意离开您身边,离开燕都?”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温婉蓉被问懵了,思忖半晌,“我回去问问玉芽意见。”
她话音刚落,覃炀闭着眼睛道:“人家一个小姑娘,当然不愿意离开燕都,这种问题还要问。”
“你又知道?”温婉蓉瞥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覃炀挪了挪身子,跟着马车摇头晃脑,嘚瑟道:“老子玩几年女人,不是白玩。”
温婉蓉哎一声,拉拉他的衣袖,故意说:“你别当着许表弟乱讲话。”
覃炀觉得无所谓,睁开眼。瞥了眼蔫头耷拉的许翊瑾,又看向温婉蓉:“他今年十八,还当小孩?”
转头训许翊瑾:“不是老子说你,喜欢女人上了再说,看你个怂样,刚才对付静和的强硬呢?就他妈一个小姑娘,从眼皮子底下放跑了,是不是蠢?”
“我……”许翊瑾抬抬眼皮,又垂下去,低声说,“表哥,玉芽还小,我要做了伤害她的事,她肯定这辈子都不会见我。”
还没在一起,就被小娘们捏住了。
覃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吼道:“她不见你,不晓得把人绑回樟木城啊!”
许翊瑾被吼得一激灵。
温婉蓉觉得许翊瑾跟他就不是一路的人,压着覃炀说:“你别动不动吼人,许表弟的说法没错,你以为都像你。”
覃炀转头,看过来:“像老子怎么了?”
温婉蓉特别不满他那副做什么都应该的神态。瞪他一眼:“你说怎么了,以前的事要我再提一遍?”
覃炀知道她翻旧账,免得吵起来,闹得不愉快,索性不吭声。
温婉蓉看有外人在,也不会跟覃炀真计较,转头对许翊瑾,正色道:“你真喜欢玉芽?”
许翊瑾点点头,说挺喜欢,想带回樟木城,给父母见面。
温婉蓉沉默一会,道:“可她出身卑微,是我贴身丫头,现在伺候祖母,小姑娘本本分分、忠心耿耿,我肯定不愿意委屈她做妾,你考虑清楚,大姑父会同意吗?”
“这……”许翊瑾到底把事情想简单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温婉蓉不急,也不给他施加压力:“玉芽年纪还小,你先考虑清楚。”
许翊瑾说好。
再等到了杜府。话题就此打住。
静和公主没去,光湘郡主不能唱独角戏,最后一行人跟着杜子泰喝酒吃饭,闹了到下午未时才离开。
光湘郡主一直纳闷静和为什么没来,叫人去宫里打听,才知道公主又去坤德宫找皇后娘娘告状去了。
静和公主自然不会把前因后果说详细,一个劲说许翊瑾不是,骂他狼子野心,压根不把她这个公主放眼里,还要她做妾室,简直胆大妄为。
杜皇后听完她一番大放厥词,冷冷盯着手里半凉的茶汤,沉声道:“所以你今儿根本没去光湘郡主那?”
静和公主趾高气昂点点头:“母后,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若还跟这登徒子坐同一屋檐下,比吃只苍蝇还恶心。”
杜皇后没说任何话,要她回去先歇息,留下宝春问话。
静和公主和宝春擦肩而过时,递了个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
宝春是伶俐人,怎会不清楚公主的意思。
之前她们私自出宫得罪过一次许世子。这次第二次,但要被皇后知道静和公主私自出宫,她们这些宫女不被打死,也被打残。
一番深思熟虑,宝春跪在皇后面前,把静和公主刚才那套说辞照搬一遍。
杜皇后并不相信两人言辞,但无所谓,因为不管静和怎么想,这个亲肯定要结。
沉吟半晌,她一瞬不瞬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宝春,你在宫里时间不短了,伺候静和好几年了吧。”
宝春一五一十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伺候公主七年了。”
杜皇后微微颔首,淡然道:“那你是她身边的老人了。”
“是。”
“本宫有几句话,你听好,记好,回去告诉静和公主。”
“娘娘请说,奴婢洗耳恭听。”
“第一,不管她愿不愿意,本宫决定的事,绝不会改;第二。哪怕给许世子做侧室,也是她的命,要不懂,就让吴嬷嬷去教她什么是三从四德,教会为止。”稍作停顿,她放下手里的茶盅,身体微微前倾,加重语气,“你听明白了吗?”
宝春听出弦外之音,连忙磕头,说明白,立马去办。
杜皇后没留,朝她抬抬手。
静和公主从宝春嘴里听到传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母后怎会忍心见本公主做侧室也无动于衷。”
宝春站在一旁,劝:“公主,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您和世子爷要再闹下去,皇后娘娘知道彻查,私自出宫的事肯定包不住。”
静和公主明白其中利害。可一想到今天被许翊瑾压过一头,满心愤恨。
她想,今天的事不能这么算了,得给许翊瑾一点教训。
要他知道顶撞公主的下场。
对于许翊瑾而言,他早把静和公主忘到九霄云外,现在一心一意就想怎么能让玉芽知道他的心意,还有让家父同意玉芽进门。
玉芽自从被表白,见到许翊瑾就躲。
她年纪不大,心眼也直,但要说一点没见识是假话,之所以不敢妄想,因为曾经伺候过一个姨娘,开始受宠,时间久了总有老爷不在家的时候,不在家大太太就想尽办法折磨,可当着老爷面又扮演互亲互爱的戏码。
最后姨娘斗不过大太太,跳河自尽。
她想,自己这么蠢钝,还是别步那位姨娘后尘,惹不起还躲不起,以后嫁个条件稍好的人家,小富即安过一辈子挺好。
然而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尤其男人。
许翊瑾想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动儿女心思,不但出师不利,还被世子爷的身份牵绊,心有不甘,加上覃炀明里暗里说他两句,确实面子挂不住。
他决定找玉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