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分头部署战力准备攻击他们,”博瑞屈平静地表示。“我们不希望自己的舰队在进港时遭遇任何抵抗,所以现在赶快行动。斐兹,你跟随攻击红船的队伍,等待卢睿史号战舰上岸,让船上的人知道我们的决定,在迅速解决掉红船之后,我们需要所有的战士和我们一起包围外岛人。我希望能想个办法让克尔伐公爵知道我们的行动,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好吧,我们开始行动。”
凯夫和狐狸手套协商调度了一会儿,但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发现自己骑马跟在狐狸手套的战队后面。我身上虽然佩带着一把剑,却依然怀念在夏季时让我挥洒自如的斧头。实际状况总不如计划来得干净利落。远在我们抵达海滩之前,我们就和城里废墟中的外岛人撞个正着。他们正要返回船上,还绑着一群铐在一起的俘虏。我们立刻发动攻势,有些劫匪奋而迎战,另一些则丢下俘虏从我们的马匹前逃走。我们的部队在熏烧的建筑物和满是残骸的洁宜湾街道上迅速散开来,部分军队则留下来帮俘虏们松绑并尽全力协助他们。此时,狐狸手套咒骂行动的耽搁,因为逃跑的劫匪会通知他们的舰队守卫,于是她迅速分散部队只留下少数士兵帮助遇袭的居民。尸体的臭味和淋在烧焦木材上的雨,让我想起在冶炼镇的所见所闻,如此栩栩如生的景象几乎令我丧胆。城里到处都是尸体,比我们预期中的还多出许多,而我也感觉到一匹狼徘徊在这片废墟中,也藉此从它身上得到些安慰。
狐狸手套出奇地狠狠骂了我们,然后将她身边的人马组织成楔形队伍。我们在冲向红船时看到其中一艘船驶入退潮中,但也只能随它去,不过还来得及阻止第二艘船离开。我们以惊人的速度歼灭船上的敌人。船上没剩多少人,仅有少许划桨的船员,我们甚至让他们来不及杀害躺在甲板上遭捆绑的俘虏,就把他们给杀了。我们怀疑逃离的船只也装载了俘虏,所以我心中推测,我们或许无法照原订计划让卢睿史号战舰或其他船只将那艘躲避我们的船逼回岸边。
这艘红船载运人质驶离了,但是将航向何处?航向只有我看得到的鬼船?我甚至只要一想起那艘白船就浑身发抖,脑袋也开始感受到一股病痛乍现般的压力。或许他们想把人质溺死或是冶炼他们,无论如何这是必然的后果。此时此刻我无法仔细思考,但我会跟切德提这件事。这三艘仍留在海滩上的红船都有一队士兵,而且如同博瑞屈所预料般拼命战斗。有一位太心急的弓箭手发射了一支火把箭烧毁了一艘红船,但其他的船只皆完好无缺地被我们接收下来。
我们在卢睿史号战舰靠岸时接收了所有的敌船,我也趁此空当抬头眺望洁宜湾,并没有看到白船,或许那真的只是一片雾气。坚贞号战舰紧接着卢睿史号战舰驶抵,后面跟着一小队渔船,甚至还有几艘商船。大部分的船必须停靠在浅水码头,但船上的人员很快就上岸了,战舰上的船员在岸上等待舰长说明状况,但渔船和商船上的那些人却迅速地从我们身边直冲遭围攻的城堡。
战舰上受过训练的船员很快地制止他们前进。即便我们还算不上是组织完整的队伍,可是当我们来到城堡的外墙时,大家都抱持着合作无间的态度。我们救出来的俘虏因缺乏粮食和饮水而显得虚弱无力,但很快便责无旁贷地告诉我们关于外墙战况的细节。在下午的时候,我们已就定位准备包围那群围攻城堡的敌人,不过博瑞屈仍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大家,至少让一艘战舰载满一船的人在海面上保持警戒,而他的这项防御措施在第二天早上就生效了,只因另外两艘红船出现在海湾北端巡航时,卢睿史号战舰立刻迎击,但他们轻易地就溜走了,可真令我们不满。大家都知道劫匪会找个无力抵抗的村庄沿着海岸深入劫掠,所以纵使我们没什么机会追上溜走的红船,还是有几艘渔船亡羊补牢地追赶着他们。
我们等了两天就开始觉得无聊和不安。天气又开始变坏了,硬面包的味道像发了霉似的难以下咽,鱼干也沾了湿气。克尔伐公爵为了让我们开心一点,就升起六大公国的公鹿旗和他自己的燕尾旗并列在一起,借着飘扬的旗帜对我们表示感谢,不过他也和我们一样选择等待的策略。我们将外岛人包围了,而他们也不打算突破我们的防线,也不再进一步接近城堡。敌我双方全都在静候着。
“你不听警告,从来都不听。”博瑞屈轻声告诉我。
在这夜幕低垂的时刻,我们在抵达这里之后头一次聚在一起。他坐在一根圆木上将受伤的腿向前伸展,我则蜷缩在营火前试着暖暖手。我们坐在为王后临时搭建的帐篷外看守烟雾弥漫的营火,博瑞屈原本希望她呆在洁宜湾城里未遭摧毁的建筑中,但她拒绝了,反而坚持和她的战士们呆在一块儿;而她的侍卫也在她的临时住所和营火间来去自如,他们之间的亲近可让博瑞屈皱起了眉头,却也相当肯定她的忠诚。“你父亲也像这样。”他在珂翠肯的两名侍卫从她的帐篷里走出来和外面的侍卫换班时,忽然说道。
“不听警告?”我吃惊地问道。
博瑞屈摇摇头。“就是不听。他的士兵们总是不时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而我也总是纳闷这么没有隐私的他,哪来的机会让你这孩子来到这世上。”
我的表情一定很震惊,只因博瑞屈突然间脸红了。“对不起,我累了,还有我的腿……也挺难受,所以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我出乎意料地露出微笑。“没关系。”反正事实正是如此。当他发现夜眼的时候,我还怕他又要放逐我了,所以就算是个令人难堪的笑话我也甘之如饴。“你刚刚说到警告?”我谦逊地问道。
他叹了一口气。“如你所言,我们就是这样子,而且它也这么说。有时它们根本不让你做选择,就直接和你有牵系。”
有一只狗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吠叫,但不尽然是只狗,只见博瑞屈又瞪着我。“我完全无法控制它。”我承认。
我也无法控制你。为什么其中一方非得控制另一方?
“它也不回避私密的交谈。”我又说道。
“其他私事也一样。”博瑞屈冷漠地说道,听起来就像老生常谈。
“我以为你从来不用……它。”我连在这儿都不敢大声说出“原智”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