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读文言,有时由于对照不同的版本,或者采用集注并有详细校记的版本,或者翻阅前人的校勘篇什,如顾炎武、王引之《经义述闻》之类,会碰到文字、断句(标点)、解释间或不同的情况。怎么处理?下面举例谈谈这个问题。
一、文字方面
五代以前,典籍都是靠辗转抄录流传下来的,流传的路径不同,字句就难得尽同,有的差得少,有的差得很多。刻板印刷术流行以后,诗文刻板以前,稿或经过改动,或经过传抄,或者同一内容而不只一种版本,文字也免不了彼此不同。我们讲读的时候,遇见这种情况怎么办?针对不同的情况,大致有三种办法。
先说第一种情况,是两种说法都通,不能明显地分别高下。例如:
(1)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韩愈《师说》)
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类也,位卑则足羞,官·大则近谀。(同上)
(2)·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归有光《项脊轩志》)
·积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同上)
(3)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述而》)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亦可以无大过矣。”(同上)
例(1),“相似”和“相类”,意思完全相同;“官盛”和“官大”,意思也无别,有人会说,还是“官盛”对,因为这是引用《礼记·中庸》“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但是有人也许反驳,你怎么知道这是引用?韩愈是未必喜欢引用的。总之,两种说法难分高下。例(2),“借书”和“积书”意义不同,“借书”强调自己贫苦而好学,“积书”强调自己勤慎好学,究竟作者是想强调什么呢?我们自然无法知道,所以只能承认两种说法都通。例(3),两种说法差别更大了,甚至牵涉到孔子同和易传究竟有无关系的问题;可惜文献不足,我们难于确知当时的实况,也就只好承认两种说法都通了。
像以上这种情况,我们讲读时可以任选一种;当然,能够知道另外还有什么说法就更好。
第二种情况是两种说法都说得过去,可是其中一种显然好一些或好得多。例如:
(4)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夜,愈与吴郡张籍阅家中旧书,得李翰所为《·张·巡传》。(韩愈《张中丞传后叙》)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夜,愈与吴郡张籍阅家中旧书,得李翰所为《·巡传》。(同上)
(5)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论语·学而》)
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道,富而好礼者也。”(同上)
(6)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饮酒》)采菊东篱下,悠然·望南山。(同上)
例(4),“元和二年”是这篇文章的开头,上文没有提到“张巡”,忽然出现“巡传”,谁能知道“巡”是指“张巡”呢?文章显然不宜这样写。例(5),“贫而乐”,用颜回“不改其乐”的意思自然也通,不过意义远没有“乐道”深(不是无所为而乐,而是对大道有爱好),并且“贫而乐道”与“富而好礼”对举,文从字顺,读起来也好得多。例(6),陶澍《陶靖节集》注引苏东坡的话说:“陶公意不在诗,诗以寄其意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俗本作望,则既采菊,又望山,意尽于山,无余蕴矣,非渊明意也。见南山者,本是采菊,无意望山,适举首见之,故悠然忘情,趣闲而累远,未可于文字精粗间求之。”这分析得很对,“见”比“望”确是好得多。
像以上这种情况,讲读时遇见,要辨明是非,分别好坏,选取一种而放弃另一种。这虽然是个麻烦的工作,可是有好处,能够锻炼思路,提高理解文言的能力。
第三种情况是两种说法一对一错。例如:
(7)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树,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柳宗元《钻鉧潭西小丘记》)
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树,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壮者,殆不可数。(同上)
(8)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陶渊明)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亲往。未果,寻病终。(同上)
(9)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论语·季氏》)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贫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同上)
例(7),“奇状”与“奇壮”比较,“壮”显然是误字。例(8),“规往”与“亲往”比较,看下文,可以知道“亲往”是错的,因为既已“亲往”,就不会有“未果”的事,“规往”是计画前往,想前往,可是天不遂人愿,竟没有去成,不久病死了,正是合情合理。例(9),俞樾《古书疑义举例》六说得很对:“按寡贫二字,传写互易。此本作‘不患贫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贫以财言,不均亦以财言,不均则不如无财矣,故不患贫而患不均也。寡以人言,不安亦以人言,不安则不如无人矣,故不患寡而患不安也。”(按本文中也有“均无贫”的话)据此,可知传本“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说法是错的。
像以上这种情况,讲读时遇见,更要辨明是非,放弃错误的而选取正确的。同以上第二种情况一样,这种辨是非、定取舍的麻烦可以锻炼思路,所以并非不值得。
二、断句(标点)方面
旧时代,文言典籍没有标点,一篇文章,字字相连,一写到底。初学自然会感到断句困难,所以从汉代经师起有所谓章句之学。用现代的标点符号标点文言典籍,比只分章断句要难得多,比如一个不知名的人名,姓名的第三个字并入下文也通,画人名号就要大费斟酌;引文,前有“曰”“云”等字样,加引号上半不难,到何处为止常常没有标志,加引号下半就难了。还有,文言简约,同样的语句篇章,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理解,因而标点会彼此不同。不同,有的关系不大,就是说,意思或语句的语法关系不受影响,如王安石《伤仲永》里“予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矣”这节话,可以这样断句:
a.予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炎。
也可以这样断句:
b.予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俯家见之,十二、三矣。
两种断句法不同而意思无别。不过有时候不是这样,而是因标点不同而意思有别,这就产生选取的问题。因标点不同而需要选取,情况和办法也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情况是两种点法都说得过去,难定哪一种是作者的原意。例如:
(1)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宋濂《送东阳马生序》)
寓逆旅,主人日再食(sì),无鲜肥滋味之享。(同上)
(2)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左传》庄公十年)
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同上)(3)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论语·八佾》)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同上)例(1),两种断句法字面意思虽然有别,可是所反映的事实还是一样。例(2),两种断句法意思差得很多:前一种,“下视”是眼睛向下看,“登轼”是从车上再向上而登轼;后一种,“下”是下车,然后“视”,“登”是由地面上车,然后扶“轼”而“望”。动作这样不同,究竟哪种解释对,不久前有不少争论,结果是谁也说不服谁。各不相下,只好承认两种解释都通。例(3),两种点法只是一个句号和一个问号之差,可是关系很大:用句号,意思就成为,到太庙这种圣地,自己应该谦逊,承认无知,所以每事问是合礼的;用问号,意思就成为,像太庙这种圣地,本应一切事物都合古礼,可是偏偏不合古礼,所以每事问(以表示指责),这能算作合礼吗?两种解释究竟哪种对呢?我们无法知道当时太庙礼器的情况,孔子的话又太简略,所以只好承认有两种可能了。
像以上这种情况,讲读时遇见,最好是“多闻阙疑”,承认说得通的讲法不只一种。
第二种情况是两种点法,从表面看都说得过去,可是仔细捉摸,其中一种比另一种圆通。例如:
(4)歌曰:使天而雨珠,寒者不得以为襦;使天而雨玉,饥者不得以为粟。一雨三日,繄谁之力?民曰太守。太守不有,归之天子。天子曰不,归之造物。造物不自以为功,归之太空。太空冥冥,不可得而名,吾以名吾亭。(苏轼《喜雨亭记》)
歌曰:使天而雨珠,寒者不得以为襦;使天而雨玉,饥者不得以为粟。一雨三日,繄谁之力?民曰太守,太守不有;归之天子,天子曰不(同“否”)。归之造物,造物不自以为功,归之太空。太空冥冥,不可得而名,吾以名吾亭。(同上)
(5)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师说》)
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同上)
(6)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论语·乡党》)
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同上)
例(4),“歌曰”之下协韵是明显的,少数地方怎样协,有不同的看法。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十六说“有”与“子”协,是用古音,那就成为前一种点法。问题是全歌用当时音,为什么独有此一处用古音?所以,与其这样绕弯子解说,不如从后一种点法。例(5),说的话到哪里为止,也曾成为问题。一般以为到“官盛则近谀”;但也有人认为“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是作者评论的话,所“曰”应该到“道相似也”为止。斟酌文意,应该承认前一种点法好,因为:一、“位卑则足羞”不是本篇中作者的思想;二、带有慨叹感情的评论的话,“呜呼”总是用在开头而不是用在中间。例(6),显然也是前一种(通行的)点法好,因为:一、儒家讲尊卑,别亲疏,都是集中于“人”道,不问马正是体现这种思想;二、如果是第二种意思,照古汉语习惯,也不应该说得这样没头没脑,生硬别扭。
像以上这种情况,辨明是非并不难,我们应该选取合情理的一种而放弃另一种。
第三种情况是两种点法有对有错。例如:
(7)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论语·子罕》)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
“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同上)
(8)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迨诸父异爨,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归有光《项脊轩志》)
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迨诸父异爨,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同上)
(9)问今世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
问今世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同上)
例(7)“夫”字属上或属下,从意义方面考虑关系不大,但比较之后,总得承认通行的断句法(前一种)是错的。理由之一是,古人释诗之词,多以“夫”字属句末,如《左传》成公八年“……求善也夫”,同书襄公二十四年“有德也夫……有令名也夫”(详见杨树达《古书句读释例》三,例五十六)。理由之二是,“夫”字一般用在议论的开头,不用在感叹句的开头。例(8),前一种是通行的点法,“墙”字属上有问题,一、“门”字和“墙”字的关系不清楚,并列关系?文言很少这样说,偏正关系?小门的墙,意思不清楚;二、照文言习惯,“往往而是”头上总要有个名词或名词性的什么;三、归有光的文格是尽量求简洁的,“小门墙”前面已经有“多置”,后面不当用意思重复的“往往而是”;四、照后一种点法,因为小门设置多了,所以墙也到处都有,文从意顺:所以可以断定,第二种点法是对的。例(9),有人主张用第二种点法,这样一来,“所闻”就要解释为听话的人们,也就是用“所闻”代替“闻者”,这是说不通的,因为文言没有这种“能”“所”混淆的表意法,陶渊明也绝不会这样误用。
像以上这种情况,讲读时遇见,也要辨明是非,选取一种而舍弃另一种。
三、解释方面
讲读文言,最重要的要求是正确理解词句的意义。这有时候不很容易。原因之一是客观的,文言,尤其时代靠前的,大多文字古奥,或者因晦涩、脱误而意义不明。原因之二是主观的,即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结果是同一词句、同一篇章,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释,讲读时自然就产生何去何从的问题。同文字、断句的情况一样,对待的办法也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情况是两种解释都通,并且不容易判断哪一种符合原意。例如:
(1)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水经注·江水》)“哀转”的“转”,有人解释为“宛转”,有人解释为“与‘啭’通”,即“歌”或“鸣”的意思。两种讲法都通,不能明显地分别高下。
(2)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或用!号)(范仲淹《岳阳楼记》)
“谁与归”是疑问句的倒装句法(这是比照现代汉语次序的说法),大家认识一致。至于具体怎样倒则认识有分歧:有人说是从“与谁归”倒过来的,这样,“与”是现在所谓介词;有人说是从“归谁与(欤)”倒过来的,这样,“与(欤)”就成为助词。两种语法结构对意义也有影响:“与谁归”,“吾”和“谁”是结伴关系,平等的;“归谁与”,“吾”和“谁”是归向关系,不平等的。是“结伴”对还是“归向”对呢?难说。
(3)南昌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王勃《滕王阁序》)“三江”,有人解释为“松江、娄江、东江”,有人解释为“荆江、松江、浙江”。“五湖”,有人解释为“菱湖、游湖、莫湖、贡湖、胥湖”,有人解释为“太湖、鄱阳湖、青草湖、丹阳湖、洞庭湖”。当然都有根据,我们既然不能起作者而问之,也就只好存疑了。
像以上这种情况,讲读时遇见,最好能知道讲法不只一种;当然,任选其一也未尝不可。
第二种情况是两种讲法都说得过去,但是其中一种比较好。例如:
(4)近腊月下,景气和畅,故山殊可过。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王维《山中与裴迪秀才书》)
“经”可以解释为“四书五经”的“经”,也可解释为“佛经”。但以“佛经”为好。理由之一是,中古时代隐居修道的所谓“高士”,大都以学佛为高雅;王维是崇佛的,《旧唐书·王维传》称裴迪为王维的“道友”:可见专心读的必是佛书。理由之二是,学佛必须清静,因为是读“佛经”,下文的“猥不敢相烦”才更有着落。
(5)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冽(或“洌”)。(欧阳修《醉翁亭记》)
“冽”是“凉”,“洌”是“清”,不管是“冽”还是“洌”,都宜于形容“泉”而不宜于形容“酒”;“香”呢,显然更宜于形容“酒”。这样,照字面解释为“泉香而酒冽”,就不如承认这是交错说,解释为“泉冽而酒香”。
(6)贵人·饮·金·屑,倏忽蕣英暮。平生服杏丹,颜色真如故。(刘禹锡《马嵬行》)
“贵人”指杨贵妃。说杨贵妃之死由于“饮金屑”,与历史记载不同,是怎么回事呢?袁枚《随园随笔》卷二十三说:“似贵妃之死乃饮金屑,非缢也。”近人蒋礼鸿《义府续貂》说:“魏、晋故事,贵近、后妃赐死例饮金屑,云饮金屑,犹云赐死。梦得词人,援故实以为言,故非实饮金屑也。”两种解释,一说是记实,一说是用典,显然以后一说为好。
像以上这种情况,我们要参考有关资料,辨明是非,选取其中的一种解释。
第三种情况是两种解释一对一错。例如:
(7)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师说》)
“六艺”,一般解释为“六经”,即“易、诗、书、礼、乐、春秋”;可是也有人说是指“礼、乐、射、御、书、数”。显然后一种解释是错的。因为:一、唐朝读书人并不学赶车之类,也没听说韩愈精于赶车;二、因为好古文,所以才通习六艺,“六艺”当然指古经书。
(8)谢安得驿书,知秦兵已败……既罢,还内,过户限,·不·觉·屐·齿·之·折。(卷一○五)“不觉屐齿之折”,有人解释为“不知不觉屐齿就折断了”,有人解释为“屐齿碰断还没有觉得”。照前一种解释,“不觉”是状语,全句强调的是心不在焉;照后一种解释,“不觉屐齿之折”是动宾结构,全句强调的是心情激动。显然后一种解释是对的。
(9)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贾谊《过秦论》)
“谁何”,由上文串下来,应该是“信臣精卒”的行动,可是有人解释为“谁也不能奈之何”(横行霸道),这显然是不合适的。旧时代,有人说“何”是“问”的意思;有人说“谁何”相当于“谁呵”,“呵”是大声喝斥;还有人说“谁何”应作“谁呵”,是斥责的意思:总之,都是“诘问”,所以翻成现在话应该是“盘问”(干什么的?),详说是戒严,到处拦路盘问搜查。
像以上这种情况,我们更要辨明是非,选取其一而放弃其一。
同一词句有不同的解释,还有不像上面所举情况那样单纯的,例如书法中有所谓“拨镫法”,猜谜式的解释不少,可是哪一种都明显地是牵强附会,不能使人心服;李商隐的《锦瑟》诗,解释也不少,都像有道理,可是按照逻辑规律,一种事物不能既是这样又不是这样,因而是非难定,等等。万一碰到这种情况,原则地说,比较妥善的办法是“多闻阙疑”;至于具体怎样“疑”,这里就不详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