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军夜晚下营后,成吉思汗想起去看看他的“战利品”:歧国公主。
歧国公主年方十五岁,高高的额头下一双圆圆的眼睛,算不上十分标致,却显得异常聪颖。她见到成吉思汗,竟无惊惧羞怯之意,跪倒施礼,落落大方。成吉思汗觉得她挺有趣,赐座后问道:“你是河南王的女儿?”
歧国公主边倒茶边平静地回道:“先父名讳允济。”
“允济?”成吉思汗大吃一惊,“我要的是河南王的女儿。”
“皇上焉肯将亲生女儿献与大汗。”歧国公主冷冷地回道。
成吉思汗沉吟片刻:“允济?不管怎么说,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也算故人。”停了停,他又说:“你放心,看在允济的分儿上,我定会善待于你。”说罢想走。
“大汗。”歧国公主唤住了他,“臣妾恳请大汗做主。”
“哦,什么?”
“臣妾此生最恨两个人,一个是胡沙虎,另一个就是当今圣上完颜珣。胡沙虎既死,臣妾杀父仇人已得报应,但完颜珣还活着。完颜珣身为大金国主,却是个见利忘义的奸诈小人。想当年,他在霸州为王时,父皇待他不薄,岂知他登基后全不念父皇在世之时对他的种种恩义,反与胡沙虎沆瀣一气,将父皇贬为庶人,草草埋葬了事。这且不论,如今又将臣妾冒充己女送与大汗。臣妾既到蒙古,只望大汗有朝一日杀完颜珣为臣妾报仇。大汗若不应允,臣妾有死而已。”
成吉思汗被个性倔强的歧国公主吸引了:“你这样说,就不怕故国灭亡?”
“臣妾只不过是一闺中弱质,只知有生身父母,不知有他。倘若臣妾生为男儿,定当入朝斩杀奸佞,匡扶社稷;上马挥戈阵中,击退犯敌。”
成吉思汗真没想到,这样一个纤弱女孩,竟有如此心胸志气,不免心生敬意:“说得好!不愧是大金公主,果然不同平凡女儿!”
歧国公主脸微微一红,侧过头去,含羞默然。正巧拖雷有事求见父汗,成吉思汗要他进帐回话。拖雷看到歧国公主,略一踌躇,成吉思汗招手让他过来坐下。
歧国公主奉上清茶。拖雷也不抬头,接过放在案几之上。歧国公主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拖雷俊秀英锐、神采奕奕的脸上,眼波流转间,传递着内心的惊羡。
拖雷向父汗请示了几句军中事务,便欲起身告辞。成吉思汗笑道:“我正要你陪我一起走走。公主,你一路劳累,早些休息吧。”
歧国公主亲将父子俩送到门外。直到拖雷远去,她仍呆呆地望着拖雷高大匀称的背影发呆,一抹红晕不知不觉飞上她的脸颊。她暗想,若能嫁得如此郎君,确也不枉此生了。
成吉思汗只不过找个借口。既然不打算纳歧国公主为妃,再留下来当然多有不便。歧国公主是个聪慧的少女,莫如返回蒙古本土后再与夫人商定她的终身。成吉思汗回到爱妃忽兰的寝帐。摇曳的灯光下,忽兰越发显得妩媚动人了。看见成吉思汗回来,她又惊又喜:“是您,大汗?我当您不会来了。”
“为什么?”成吉思汗笑。
“您不是纳新妃子了吗?”
“我何时说过要纳她为妃了?我不过借此羞辱完颜珣罢了。结果你猜他送来的是谁的女儿?”
“忽兰不知。”
“允济之女歧国公主。我观完颜珣身为大国君主,终究是个反复无常、狡诈奸滑之辈,不足为信。倒是这位公主,谈吐不凡,聪慧无比,我正考虑该将她许与何人?”
“听大汗这样夸赞她,忽兰倒想马上见见她了。”
“明天吧。忽兰,刚才拖雷去看我,歧国公主好似对他颇有好感。”
“那是当然。我们拖雷聪明俊秀,相貌堂堂,哪个少女见了能不倾心?问题是拖雷对苏如情有独钟,只怕此事还有障碍。”
“那就将她赐给功臣后代?”
“不可不可。歧国公主既然对拖雷有情,又是大国公主,您再将她赐给他人,岂不害了她一生。”
“算了,算了,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我是管不了了。这种事,一向都由夫人做主,就让夫人去处理好了。”
忽兰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