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对三个儿子围攻玉龙杰赤时行动迟缓本来就有所不满,现在又听说他们擅自分掉了进攻玉龙杰赤的所有战利品,更为震怒。难道连他的儿子们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吗?察合台、窝阔台回到塔里寒等待父汗赐见,斡歌连进去通报,不多时出来说:“大汗不见,命你们回去。”
传话的人说得温和,谁知父汗是怎样震怒?兄弟二人犹如兜头一盆冷水,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看他们那样,斡歌连很是同情,压低声音劝道:“二位太子还是先回去吧。大汗正在气头上,等他的气消了,一定会召见你们。”
察合台、窝阔台无计可施,只好返回住处。
第二天,第三天,成吉思汗都以同样的话将他们挡了回去。
这一下,兄弟俩真正尝到了坐卧不宁、茶饭不思的滋味。正好拖雷连战告捷,也班师回到塔里寒拜见父汗,看到两个哥哥垂头丧气地站在父汗的大帐外,很是奇怪:“你们多会儿回来的?大哥没回来吗?你们怎么不进去?”
对于拖雷一连串的发问,窝阔台苦笑不迭,察合台恨恨不语。
不多时,斡歌连出来了:“四太子,大汗命你进去回话。”
拖雷不及多言,匆匆来到帐中。成吉思汗让他坐下,约略问了几句征战的情况。拖雷骇然注视着父亲倦怠憔悴的脸色。
沉默良久,成吉思汗方又缓缓开言:“你休息一两日,代为父去送一下巴尔术和华歆,他们就要一同回返蒙古。”
拖雷遵命。
又是一阵沉默。成吉思汗挥挥手,拖雷急忙告退了。
他刚走出帐门,察合台和窝阔台便迎住了他。“拖雷,父汗说起我们了吗?”窝阔台小心翼翼地问。
拖雷心情沉重地摇摇头:“没有,父汗没说几句话。他的脸色很不好,我担心他是病了。说真的,过去我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样疲乏消沉。”
察合台心中难受至极,狠狠捶着脑袋。窝阔台只顾低头看着鞋尖。
父汗哪里是病了!分明是我们这些鬼迷心窍的不肖子令他失望……
“对了,大哥呢?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少提术赤!他这个该死的——我怎会这么没脑子,轻而易举就上了他的当!”察合台怒火中烧、愀然作色。
这番突如其来的发泄更让拖雷摸不着头脑。三兄弟正没奈何,博尔术、喜吉忽从前营巡视归来,听说大汗三天不接见两个儿子,同意为他们说情。
成吉思汗强打精神宣二将入见。博尔术满怀同情地注视着大汗,从那双他所熟悉的眼睛中,他看到的是一个无能为力的父亲的悲哀。
“大汗,臣闻我大军攻克玉龙杰赤,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太子们征战有功,虽说触犯军纪,毕竟已知悔改,还望大汗给他们个改过的机会。”
成吉思汗一生,很少违拗博尔术的请求。这不只是由于他们之间的深厚友情,更因博尔术从未向他求过私情,他不能允许自己拒绝一个高尚坦荡的胸怀:“好吧,我且依你。”他向斡歌连示意。
斡歌连脚步轻快地来到帐外:“二位太子,请进。”
拖雷跟在两位哥哥身后又折回父汗的大帐。成吉思汗余怒未息,狠狠将两个儿子训斥了一顿。察合台、窝阔台垂首默立,愧悔交加,赧颜无地。
俟成吉思汗话音一落,喜吉忽急忙解劝道:“汗兄,太子们来此学习征战,犹如雏鹰之翅,可扶不可折。还望汗兄稍息雷霆之怒,饶过太子们无心之失。而今我方身处敌国,征战频起,尚需太子们领兵前去征讨,汗兄不宜过分挫其锐气。昔日之过,当以为戒,相信太子们不致重犯。”
喜吉忽的劝说,使成吉思汗心中的怒火完全熄灭了,他的脸色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告诫三个儿子:“切记,‘贪’乃万恶之源。你们可下去细思己过。”
兄弟三人大气不敢出地退出帐外,拖雷擦擦头上的汗,笑道:“我够倒霉的,陪你们挨骂不说,还出了这一身的汗。”
察合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谁让你的好奇心那么强!我的天,父汗要是再不消气,非把我骂晕过去不可。”
他夸张的样子逗笑了窝阔台和拖雷。
“二哥,说真的,大哥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察合台白了拖雷一眼:“你就知道惦记术赤!他当然不会回来。他诓我们分了财物,然后躲起来看我们的热闹——好戏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窝阔台阻止二哥:“不怨大哥,要怨只能怨我们自己见财起意。父汗教训的没错,‘贪’的确是万恶之源。”
察合台仍不服气:“反正若不是术赤,我断不会生出此念。”
拖雷总算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更加惦记术赤。正好父汗派他去为巴尔术送行,他顾不得休息,草草准备一番,便直奔玉龙杰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