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吧,这行。妹妹,咱们水贼过河,甭使狗刨,我金某人你全了解,倘若你说话不算数,呵呵,你可掂量着办,你哥可在我手心掌握着,什么时候回来?”
田小凤干脆利落:“明天,就这时间我就赶回来。”
“一言为定,妹妹,我送你下山。”
那面把软禁的田大丫头也放出来,把家伙还给田小凤,马匹备好,金寿山仍然不放心,让东方、日出带着十名弟兄,美其名曰是护送,实则把田小凤主仆给监视起来。东方、日出心里明白,金寿山也专门做了交代,十几匹马就这样离开了太平山。
走到道上,田小凤越想越恨,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心说哥哥你真是个没骨气的家伙,你瞅你见鸦片那个亲近劲儿,只要让你抽上这个,你什么都不顾了。我看在死去的父母面子上,才为你着这么大急,上这么大火,要不为你个人,我才不做这么大的牺牲呢。方才我欺骗了金寿山,现在我得想办法脱身,叫我嫁给他是比登天还难。实在不行,就把我哥哥搭上我也不干。
田小凤走着想着,反了性了,用胳膊肘一顶田大丫头,田大丫头就明白了,一转身把盒子炮拽了出来,往大腿上一蹭,大小机头就张开了。与此同时,田小凤的家伙也拽出来了,两个人四支枪,回过身去,一扬手,“啪啪”。要说那些人没有准备也不对,东方、日出一直就有准备,他们的马离着田小凤主仆不到两丈远,这俩家伙的手始终没离开枪,二拇手指头始终扣着扳机,随时应对发生意外。
可那十个人则不然,他们没想这么复杂,就知道跟着护送,有的在马上抽烟,有的唠闲嗑,有的东张西望,事出突然,这下吃了亏了。被这主仆二人一顿枪,这十位全给报销了,有的被打穿了胸膛,有的脑瓜被打飞了。两个小头子,东方、日出死中得活回到太平山报警。金寿山事先也有防范,他怕田小凤回去领兵攻打太平山,已经做了相当的准备。平常就有几十名弟兄马上随时备着鞍子,家伙在身上挎着,准备应变,现在用上了。
金寿山一声令下,五十几个人,五十几匹马,风驰电掣一般追赶田小凤和田大丫头。现在她们俩还没出太平山的管辖地盘,人家地理自然熟悉了,时间不大,把主仆二人就给撵上了,在后头是狂追乱射。田小凤、田大丫头两个人四支枪,可带的子弹毕竟是有限的,最后子弹打没了,主仆二人是落荒逃走,叫人追得是披头散发。眼看就完了。
偏赶这时候,张作霖领着汤二虎、张是非出现了。三个人三匹马奔田庄台,斜刺里一顿乱射,这才把太平山的匪徒击散,救了田小凤、田大丫头。后来一问,田小凤哭着把以往的经过说了。
话音没等落地,汤二虎性如烈火,嗷一嗓子就蹦起来了:“妈巴子的,金寿山这小子就是个兽,我们老爷子掐半拉眼角也看不上他。要依我们老爷子,早就发兵把他平了。可我们少东家跟他处得不错,就这样把这小子给惯成了,在太平山一带他还称霸了。干这种不仗义的事,妹子,别难过,现在有哥哥给你帮忙,你说吧,怎么出气咱怎么干,实在不行,我赶奔青麻坎三界沟去调兵,把他的太平山给他平了。”
张是非一见到田小凤更是骨头都酥了,羡慕得无可无不可,紧打溜须:“妹子,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有哥哥我在这儿呢,一定让你出气,你说吧,怎么干都行,我就是为你这个事把命搭上也在所不惜。”
张作霖明白他俩什么用意,在旁边暗笑,后来,张作霖说:“这么办吧,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咱预防着金寿山再次派兵,那咱可就危险了。依我的主意,咱先上田庄台,从长计议。就是你哥哥田玉本在他手心,他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要那么做,他是自找苦头!”
大伙儿一听,也对,就先回了田庄台。
田小凤是一个劲地擦眼泪:“我哥哥危险哪,金寿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很可能在我哥哥身上撒气,就得把他折磨死,这可怎么办呢?”
张作霖说:“妹子,这么办吧,如果你相信哥哥我,我单人独骑赶奔太平山,我去见见姓金的,凭我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诉说成破利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希望你们两家能和解,他得乖乖地把田玉本给送回来。如果金寿山忠言逆耳,咱们再想法平他的太平山,也不为迟。”
汤二虎一听,把大黑脑袋一拨碌:“老疙瘩,趁早别这么做,什么?你一个人进太平山,那太危险了,冲你这么一说,你不了解这姓金的,这小子翻脸无情,反复无常啊,朝秦暮楚,那是个白眼狼。你觉得过去你跟他处得不错,他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为了独霸田小凤,他不择手段啊,你要去了肯定得呛着他,你这个脾气我还不清楚吗?一旦跟他闹翻了,你就回不来了,我可不能让你去。”
张是非也说:“是啊,老疙瘩,不行,太危险,你趁早拿别的主意,这主意不是上策。”
田小凤也劝,田大丫头也劝。
张作霖还有个毛病,凡是他认为能办的事,九头牛拉不回来。张作霖付之一笑:“各位尽管放心,我还不那么看,换句话说,假如你们说的是真的,我看看他金寿山敢把我怎么样?我死也不能白死,我也搅他个天翻地覆。不过我总觉着凭着人情和面子,还不至于到那地步,说什么我也得去一趟。”
大伙儿一看张作霖执意不听,只好由他了。马匹喂好后,张作霖带着家伙就一个人奔太平山去了。
到太平山管辖地界,早有放哨的发现了,撒脚如飞给金寿山送信。金寿山那儿正生气,田小凤反了性把弟兄打死十几个,后来也不知从哪儿又冒出几个家伙来,也没看清都是谁,又给我们撂倒了十几个,伤亡惨重,损失巨大啊。既然这样,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田玉本不可。
结果田玉本不但被掐了烟,还被扒光了衣服吊在马棚里。那田玉本都六十挂零了,就剩一把骨头了,架不住折磨,是几度昏迷,奄奄一息。
正在这时候报信的来了:“报,大当家的,过去您那个好朋友张作霖张老疙瘩求见。”
“张作霖?来多少人?”
“单人独马,就老哥儿一个。”
“噢,”金寿山眼珠子转了转,心说这姓张的来得真巧啊,莫非他知道太平山发生的事了?莫非是他领人偷袭了我的弟兄不成?好啊,姓张的,我看你说什么。好说好道,什么都行,你要另有打算,呵呵,我叫你知道金某的厉害,“青龙、混龙、东方、日出!”
“在,在……”
金寿山一番安排之后,手下人弓上弦,刀出鞘,密摆刀枪,全都准备好了,绳子、铁烙铁、铁锁,埋伏在两厢。
金寿山答一“请”字。时间不大,张作霖下马走进大厅,离挺远一抱拳:“大哥,小弟登山拜望,来得鲁莽,望大哥海涵,小弟有礼了。”
“哎,兄弟,免礼,哈哈,哪阵香风把你给刮来了,进屋谈。”表面上还很亲热,携手揽腕走进屋里,分宾主落座,小匪徒献茶。金寿山就问:“兄弟,哎呀,一晃分手一年多了吧?”
“可不是吗,快二年了。”
“啊,怎么?二年来你可发迹了?瞅你这外表比当年强多了。听说你还到朝鲜去了一年?”
“可不是吗,大小战斗参加了几百次。”
“呵,你可开了眼界了,跟东洋鬼子打了大仗?”
“唉,这一年多死死生生,总算捡了条命回来了。”
两人先扯了一会儿闲白,金寿山吩咐摆酒,张作霖也不推辞,酒宴摆下,二人对饮,张作霖可没喝,把酒杯往前一推,冲着金寿山一抱拳:“大哥,咱们干脆有嘛说嘛,小弟这次登门,一则看望大哥,谢大哥当年帮助我之恩,您还记得吗?当年我到太平山来,借过二十名弟兄,二十匹马,二十条枪,曾经为我个人报过仇,我对大哥是感恩不尽。二则,我来给大哥调解点儿事。”
金寿山一听明白了,前边那都是假的,后边才是主题,他把筷子也放下了:“嗯,说吧,你打算给我调解什么事?”
“大哥,这不明摆着吗,听说你一心一意要娶田小凤,为此,你把田小凤的哥哥田玉本软禁在太平山,又把田小凤主仆骗进山来,结果从中发生了不睦,还出现了死人伤人的事件,实在叫人痛心哪。大哥,我这么看,婚姻这种事单方面不行,得双方面都有这种情感,这才是美满的姻缘,如果剃头挑子一头热,要用强迫的手段,即使达到目的,也没什么滋味吧。凭大哥你的身份,要钱有钱,要兵马有兵马,娶个娘们儿我看不费事,除非找天仙办不到,一般的都能满足心愿,你何必非打田小凤的主意呢?即使你娶到她,凭她的脾气岂能善罢甘休,有了这个裂缝,迟早还要爆发战斗的,到了那时,后果相当严重啊。哥哥,也许你那是骑虎难下,小弟愿意给你调解这个事,田小凤那面我包下,你呢把田玉本送回田庄台,我保证他们既往不咎,不再报复此事,您呢,也安安稳稳在太平山一住,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哥哥觉着这口气咽不下去,伤亡了那么多的弟兄,我可以单方面向田氏兄妹提出来,让他们或多或少给您包赔点儿损失。不知道您……”
“住口,别说了。”金寿山那脑筋都蹦起来了,站起身来是怒目而视,“张作霖,噢,你做说客来了,你代表田小凤来游说我来了,我是什么人,什么我听不清楚,什么我不懂啊,你一屁股坐到田小凤怀里头了,你是替他们说话了,你说得多轻巧,我死了那么多人,就包赔点儿损失就拉倒了,啊?我告诉你张作霖,我知道你是好样的,我赞成你,我欣赏你,你要能站到我一边,帮我个忙,平了田庄台,让田小凤嫁给我,老兄弟,我把太平山二把金交椅让给你,我一辈子感恩不尽。如若不然,我告诉你,你是站着进来,得横着出去,休怪我金某翻脸不认人。”
其实张作霖事先有所准备,知道金寿山说翻脸就翻脸,因此张作霖不动声色,抿了点儿酒,吃了口菜,往椅子背上一靠:“大哥,为人处世可不要做得太绝了啊,什么事都得给自己留个退身步。方才你说什么,我张作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可以,我早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你随便。扒皮、点天灯、大卸八块、挖心掏肝,任凭自便。你要想用这个要挟我,要挟不住,但我这个人讲直理,我就认为你那么做不对,叫绿林人谈为笑柄,哪个都得笑掉大牙啊。那田小凤压根儿不服,能嫁给你吗?你这不是聪明人做糊涂事吗?我话已经说完了,我希望哥哥迷途知返,悬崖勒马吧。”
“嘿嘿,我说张作霖你从哪儿学来这么多词啊,噢,合着你把我方才的话当做耳边风了,你进太平山就没打算活着,那好,我成全你。来人!”
人进来了,张作霖笑呵呵地,把枪掏出来往桌上一放,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哥,请便吧。这一堆,这一块,交给你了。”
“你,”金寿山转念一想,“张作霖,我希望咱们俩的感情别彻底破裂,方才的话你收回去,怎么样?”
“不,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我就希望你迷途知返,打消这种邪念,不然你随便。”
“好嘞,绑起来!”手下人把张作霖五花大绑捆起来,金寿山一琢磨怎么处理呢?“先把他押下去再说。”
张作霖被押到后山一个山洞里,找人看守。但金寿山有点儿坐不住了,马上把手下的几个头目召集在一起,参加会议的有大炮手震江魁、东方、日出、青龙、混龙,一共十三个人。金寿山把事情跟大伙儿一讲,特别提到张作霖,咱得怎么办?震江魁低头不语,震江魁想我要说出一番话来,金寿山肯定得跟我翻脸,他这人挺难侍候,这脾气摸不准。但是东方和日出这俩小子跟金寿山差不多,听他说完了,这俩小子把脖子一梗:“我说大哥,有什么好商量的,张作霖明明站到田小凤一边了,胳膊肘往外拐,调炮往里揍,他是咱们太平山的仇人,对他还能手软姑息吗?把他干掉就得了呗。”青龙、混龙晃晃脑袋:“我反对。大哥,杀个人事小,但您别忘了张作霖可不是等闲之辈,据说他跟青麻坎三界沟的人关系密切,跟汤二虎、张是非左右不离,他又是杜老判的干儿子,杜立三的干兄弟,要把他给干掉,消息肯定得传到三界沟,一旦激怒了杜氏父子,大哥,您想想,咱们能顶得住吗?”
“这,是啊,我也是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啊。这不俩手捧个刺猬吗,放也不是,杀也不是,这怎么办呢?”
东方、日出一听:“大哥,不能再犹豫了,大丈夫办事当断不断是必留后患啊,杀吧,什么杜立三、杜老判的,怎么地?他敢打咱的太平山吗?我借他个胆子,别长他人的威风,灭咱们弟兄的锐气。咱太平山也不是好惹的,经大哥的手经营多年,明堡、暗堡,纵横交错,一人把关,万夫莫进。再者一说了,那杜老判远在三界沟,他敢兴师动众调动人马打咱们?除非借他双翅膀飞到太平山?他还得留下一大部分人看家吧,就来个三五百的还架得住咱弟兄一划拉吗。我看先杀张作霖,后杀田小凤兄妹,而后,再血洗三界沟。大哥,到时您就是辽河两岸的总瓢把子,草头王。哥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您别再犹豫了。”
“散会!”
会散了,金寿山在屋里头又考虑了多时,天黑了。他还有点儿举棋不定,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东方、日出这俩小子又来了:“哥哥,您还没拿定主意呢?”
“快了,快了,我得好好想想。”
“哎呀,大哥呀,您以往可不这样啊,怎么今儿个优柔寡断呢,这是怎么回事。哥哥,别犹豫了,干脆把姓张的干掉得了。另外大哥您还不清楚啊,外边的传言您知道不?”
“什么传言?”
“咳,要说田小凤不愿意嫁给你,其中肯定有张作霖的关系。”
“噢,此话怎讲?”
“咳,就您不清楚,张作霖跟田小凤早就有一腿,他俩不干不净的谁不知道啊。您听听这个事,张作霖救过田小凤,俩人在荒郊野外堆土为炉,插草为香,冲北磕头,这新鲜不新鲜哪。俩男的叫结拜,俩女的拜干姐妹,一男一女那叫拜天地。什么干兄妹啊,实质上啊……”
“哎呀,就别说了。”
“如果张作霖活着,田小凤肯定不能嫁给你,非得把张作霖杀了,叫田小凤彻底死了这个心,我们再软硬兼施,不怕她不从。您还犹豫什么?”
“啊,对呀,这一说张作霖是我的情敌。”
“那可不呗,绊脚石啊,就得把他搬走。”
“好嘞,要这么说,你们哥俩儿辛苦辛苦,到后山把他解决了。”
“是。”
“哎,等等,别使枪,那样动静太大,反为不美,拿刀子把他干掉,然后装到麻袋里,派几个弟兄扔到后山,狼拉狗啃,到任何时候咱们都矢口否认,可不能承认咱们杀过张作霖。听见没有?”
“哎,你放心吧,交给我们。”
这俩小子一贯杀人不眨眼哪,干这种活儿不是一次了。两个人领命离开大厅,摸着黑来到后山,这个太平山的地势他们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了,多少年了。
来到关押张作霖的山洞前边,就听有人一拉枪栓:“口令?”
“我们。”
“哎哟,二位,有事?”
“啊,你们在这儿站岗呢?”
“啊,看着这张老疙瘩呢。”
“把铁门打开。”
“哎。”铁门打开了,东方、日出往后边看了看没人:“你们找个地方先歇会儿去吧,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不过走得别太远了,随叫随到。”
“是。”俩站岗的小土匪走了,东方在前,日出在后,一拉铁门,哈着腰钻进山洞。这山洞是半天然半人工,平时押人也搁东西,里边阴森森的,用玻璃瓶子点的一盏油灯,半明半暗。俩人往里边一看,张作霖在草垛上坐着,双臂倒紧,五花大绑。他们一进来,张作霖就一愣,一瞅就知道形势不妙。这俩小子乐得也不自然,是皮笑肉不笑,阴森森来到张作霖近前:“三爷,歇得不错吧?”
“嗯,还可以。”
“嘿嘿,哎,要说三爷您够聪明的,虽然肩膀不够宽,但这几年混得也不错,挺聪明个人办糊涂事。您说您干吗上太平山来啊,您管这闲事干什么,也可能您另有企图,无利不起早嘛。”
张作霖就站起来了:“二位,有话直说吧,少兜圈子,你们来干什么?莫非要解决我不成?”
“嘿嘿,罢了,高,三爷眼里不糅沙子,真聪明。告诉您,你说对了,奉我们大横把之命,来让三爷上西天。三爷啊,咱们之间可没仇没恨,大概你也知道我们是上命难违,你死了可别怪我们哥俩儿啊,您呢别找麻烦,把眼一闭,这活儿我们肯定做得干净利落,不让您受罪。若你想动武把抄,你可找亏吃啊。”
说着话,这俩小子往前一近身,把张作霖的前心抓住,把衣服就给撕开了,噌,拽出八寸多长的大攮子,被灯光一照,夺人二目。张作霖一闭眼等死。
耳轮中却听见,“啊,扑通”,有东西倒卧尘埃。张作霖一激灵,心说这怎么回事,睁眼一看,东方、日出倒在血泊之中,在他身后站俩人,每人手中也是一把大攮子,崩得满脸都是血。张作霖这才认出来,正是青龙、混龙。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暗地下手解决了东方、日出:“兄弟,我们来救你来了,有话咱们到平安之地再说。”他俩把张作霖的绳子给斩断了,一边一个架着张作霖出了山洞,拐弯奔正东走。天是黑的,灯火皆无,要是张作霖自己说什么也摸不出去。青龙、混龙则不然,他们在太平山多少年了,每棵草他们都熟悉啊。
说这俩人为什么救张作霖?当初张作霖为了对付张大虎,曾经到太平山来过,问金寿山借人马,金寿山答应了,很够意思,这二十个人当中的头子就是青龙和混龙,张作霖领着他们,收拾了张大虎,目的达到了,敲竹杠敲出很多钱来。而后,张作霖为了报答金寿山和这二十个人,把自己的宝马一丈青,那支密雷艮手枪,送给了金寿山。把得来的银子均摊匀散,给了青龙、混龙和那十八个弟兄。大伙儿一看,张作霖不财黑,够朋友,够仗义,所以对张作霖有良好的印象。
之后,有几次打交道,张作霖跟这哥俩儿感情超过一般。而且这俩人在金寿山眼前很别扭,怎么也合不来。金寿山这个人动不动就犯性儿,翻脸无情,对手下是非打即骂,这哥俩儿早就寒透了心。
可想在太平山拔出腿去不那么容易,投奔谁啊?谁要啊?又怕被金寿山逮回来自讨苦吃,不走又实在不愿意在这儿待了。尤其最近发生的事情,金寿山想要霸占田小凤就不择手段,丝毫不讲绿林道的义气。当金寿山命令东方、日出去杀张作霖的时候,青龙、混龙在外边听得清清楚楚,这哥俩儿一商议,就打定主意了:咱们就跟着张作霖走,那人够朋友,够交,有他吃的不能让咱们弟兄饿着,咱得救他,利用这机会咱拔出腿去。就这样,他俩杀了东方、日出,救了张作霖。等跑到后山去,张作霖这才问:“二位恩公,你们这是?”
“哎呀,兄弟,你够交,你这朋友我们交定了,为你我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咱们弟兄心照不宣啊,快走。”因为他们道熟悉,即使有人拦着,有他俩一挡,谁敢拦?到了后山,弄了三匹马,仨人飞身上马,离开太平山,风驰电掣一般就回到了田庄台。
进门一看,田庄台开了锅了。汤二虎、张是非、田小凤、田大丫头,正在这儿集合人马,那些弟兄满身武装,刚要出发,张作霖回来了,汤二虎一看:“我的天啊,你可回来了,我们马上要攻打太平山呢,快说说怎么回事?”大伙儿听完了之后简直气坏了:“好你个金寿山哪,你这小子纯粹是作死啊。作霖哪,既然你回来了,这口气不能不出,咱们一定得平了他的太平山,救回田玉本田大哥,干脆,你领着干吧?”
“不”,张作霖一摆手,“各位呀,千万别脑袋热,就凭着现有这点儿人马攻打太平山,那是笑话。不信,你问问他们二位。”
青龙、混龙就把太平山的地势讲述了一遍:“各位呀,我不是长金寿山的威风,灭田庄台和各位的锐气,我看院里集合不到二百人吧,我又瞅了瞅那武器也是残缺不全哪,真正的好快枪没有五十支,剩下都是老洋炮,大抬杆,那玩意儿管用吗?再者说,那马匹也不整齐啊,平时拉个车干活行,这都不是战马啊,这要打太平山那是白白的送死啊。”
“那你们说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啊,咱大家商议吧。大主意得张作霖拿。”
张作霖是左右为难。
张是非说:“这么办吧,老疙瘩,我给你提个醒,想出气不?”
“当然。”
“想救田大哥不?”
“那是当然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耽误两天,我们陪着你到青麻坎三界沟见咱们老当家的杜老判,借兵去。靠这点儿人是肯定不行了。”
张作霖一听,对呀,本来不想这么办,但是事情头儿逼得就得走这步。跟田小凤一说,田小凤也挺为难:“哥哥,我跟杜老判都是慕名,我们没有深交,像这等大事我是无能为力呀,全都仰仗哥哥您了。”
“好吧,妹妹,在我们借兵没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一定要等我回来,懂吗?”
“我明白。”
张作霖恐怕发生意外,一再地叮嘱。而后带着汤二虎、张是非、青龙、混龙,五个人五匹马赶奔三界沟。路上无话,到了。
放哨的一看,八大炮手的头一位汤二虎,第八位张是非,还有张作霖,都来了,后边那两位虽然不认识,跟他们在一起的肯定没外人了,大家赶紧迎接。
张作霖算这次到青麻坎来四回了,也可以说对这儿地理挺熟悉了,抬头往上一看,好嘛,人头真齐。老当家的杜老判,在正中央坐着,他三个兄弟,杜宝兴、杜宝善、杜宝万,在侧座相陪。青麻坎少当家的,活阎王杜立三也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