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上林捷报扫浮靡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杨焕亭 本章:第四十四章 上林捷报扫浮靡

    望着准备出帐的李桦,霍去病轻轻喊了一声:“中郎!”

    “将军还有吩咐么?”

    “要是不累的话,能否陪本将叙叙话?”

    “诺!”

    当霍去病在河西纵横捭阖的时候,刘彻在李蔡的陪同下进了上林苑。

    元狩二年的盛夏,上林苑增添了一道新的风景——来自南越国的驯象。它们每天在这里扮演各种憨态可掬的形象,吸引着刘彻和王公大臣的目光。

    自建元六年闽越之围解除后,一直支撑着脆弱飘摇的南越国国王赵昩,在经历了十二年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岁月之后,丢下他的臣民去了。当年跟随严助到长安担任宿卫的南越国太子赵婴齐接到这个消息后,怆然涕下。他不知道汉廷是否容许他回国奔丧,更不清楚皇上对王位的继承人会做出怎样的考虑。

    就在他愁肠百结的时候,刘彻在未央宫宣室殿召见了他。刘彻让他依照祖制回到番禺去主持先王的葬礼,筹备登基事宜,并且册封他在长安的妻子为王后,立他的儿子赵兴为太子。

    汉廷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很无奈,按照立长不立幼的规制,他在南越国内的妻儿顺理成章地应该成为王后和太子,但是赵婴齐自知生死都在刘彻的掌握之中,他根本无力扭转这种局面。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感谢刘彻在他作为人质、滞留长安期间,没有难为他,而且最终还支持他登上了王位。回到番禺后,他才知道,父王早在前年就向皇上表示要赠送驯象和能语鸟的意愿,只是还没有等到贡奉的时间就薨了。而且汉廷在得知这一意愿后,也在上林苑中建了观象观。

    遵照赵昩的遗志,赵婴齐精心挑选了几头驯象和几只鹦鹉,在暮春的日子送到长安来了,随行还带来了驯象手,安排在上林苑表演,以供皇室欣赏。

    李蔡和张汤对这次观赏十分热心和重视。从驯象和鹦鹉到达京城的第一天起,李蔡就不断地找水衡都尉商量,要求驯象手和驯鸟手一定要教会驯象学会朝拜,教鹦鹉学会说“恭迎皇上”、“皇上圣明”,“皇后安康”等话语。待一切筹备就绪,李蔡还特地要司马谈选了一个吉祥的日子,让皇上和皇后来观看驯象和鹦鹉表演。

    作为上林苑二十五观之一的观象观,虽名曰“观”,其实也建得富丽堂皇,并且与其他宫观用复道连了起来。刘彻、卫子夫以及百官、妃嫔在昨日就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从复道上进入观象观。

    水衡都尉率领苑中的令丞们早早地在观前恭迎皇上的到来。刚刚下了轿舆,就听见耳边传来“恭迎皇上”、“恭迎皇后”的叫声。清晰柔丽,分外动听。

    李蔡急忙上前解释:“皇上,鹦鹉们正恭迎您的到来呢!”

    “呵呵!”刘彻和卫子夫来到一排鸟笼前,仔细地端详笼中的鸟儿,果然是羽毛翡翠,目光炯炯,甚是好看。

    “朕早就听说南国有鸟,能人语,现在一见,果然如此。”

    他遂要包桑给每个笼子里添了鸟食。于是,那鸟儿的嘴里就又说出一番让人惊异的话来:“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众人无不称奇。

    待刘彻和卫子夫离开时,鸟儿又说道:“恭送皇上。”

    刘彻问道:“这鸟儿天生就会说话么?”

    李蔡紧跟一步,上前禀奏道:“皇上,这鸟儿天生聪颖,只要驯养数日,就会人语了。”

    刘彻看了看李蔡道:“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李蔡见刘彻的兴致很好,忙道:“待会还有驯象嬉戏,憨态可掬,请皇上御览。”

    张汤今天没有来,他正忙着审理郝贤的案子。

    刘彻与卫子夫在看台上就坐,他们居高俯视,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圆形表演池,李蔡指着池左方的门道:“皇上,待会驯象就由此门入观。”

    刘彻点了点头,李蔡就越发地眉飞色舞了,及至看到卫青一脸的肃然,才收住话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

    卫青心中的不快总是毫不掩饰地写在他的脸上。从走进观象观开始,就没有看到他一丝笑容。这个李蔡,作为当朝的宰辅,不去辅佐皇上打理朝政,却弄了此等异物取悦皇上,其居心何在?

    一座观象观,得花去多少金子?而上谷太守郝贤却为拮据的军费犯了上计作假的罪。要不是前几日早朝后皇上钦点他骖乘陪同,卫青是决不会来这个地方的。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廷尉府将如何给郝贤定罪。

    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早就被长公主看在眼里,她暗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卫青,小声道:“夫君这是怎么了?观象乃皇上理政之余的小憩之举,臣下陪观亦是荣耀,夫君为何却闷闷不乐?”

    卫青没有回长公主的话,依旧正襟危坐,他暗地打量了一下皇上身边的卫子夫,竟然从姐姐的脸上读出了与自己一样的心境。

    卫子夫的弯眉蹙郁出淡淡的不悦,她对李蔡的阿谀逢迎十分不满。这李蔡邀功取宠,比起当年的田蚡和公孙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公孙弘虽然从不犯言直谏,却没有弄了这些玩物来讨皇上欢心。可是作为皇后,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卫子夫摇了摇头,示意卫青不要做出什么偏颇之举,然后就一直看着下面的表演场发呆。

    在刘彻坐定约一刻之后,场内乐声大作,先演奏了他亲自写的《白麟歌》:

    朝陇首,览西垠,雷电燎,获白麟。

    辟流离,抑不祥,宾百僚,山河飨。

    刘彻听得很认真,这乐曲与他当时和现在的心境都很契合,他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态。看来,公孙弘之后李蔡任丞相确是名副其实啊!别的不说,仅是把这样一场驯象表演就安排得妥妥帖帖,这就足见他办事滴水不漏。是的,他需要卫青、霍去病去为他开疆拓土,他也需要李蔡这样的人为他创造消闲和舒适的环境。

    刘彻轻轻捻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这一切,隔着卫青的李蔡很快地就知会在心,他不失时机地朝下面挥了挥手,场内立即鼓乐喧天,五头驯象排着整齐的队列,踩着鼓点走进了表演场。

    那驯象身披绢帛,头戴彩绸,缓缓地走到场中间,在驯象者的指挥下,面台而立。驯象者手拿了一只竹做的教鞭,逐个地碰了碰大象的鼻子,口中喊道:“恭祝皇上龙体福寿。”大象们前蹄合拢,后腿直立,鼻子轻摇,小眼放光,忠贞和虔诚的憨态引来全场的掌声。

    刘彻看得高兴,便喊道:“赏驯象者千金!”

    包桑立即尖着嗓子喊道:“皇上口谕,赏驯象者千金!”

    “谢皇上。”驯象者话音刚落,就见身边的大象都跪倒在场中央,扬着鼻子向刘彻致意。

    “哎呀!大象通人语啊!”看台上的王公大臣、皇后妃嫔们纷纷惊叹。

    刘彻一高兴,又道:“赏驯象者千金。”

    包桑又尖着嗓子喊道:“皇上口谕,赏驯象者千金。”

    卫子夫在旁边听着皇上一个劲地赏赐,再转头看去,卫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席而去。

    刘彻正在兴头上,每转换一个花样,就赏赐一次,到上半场即将结束时,驯象者已获得了一万五千金的赏赐。

    “皇上!”卫子夫轻轻呼唤。

    刘彻看了看卫子夫问道:“皇后有事么?”

    “臣妾有些不适,想到御宿去歇息片刻。”

    “好!皇后随意。”刘彻让包桑安排宫娥服侍卫子夫离席,自己又把目光投向表演场。

    而此时,卫青与汲黯在观外的林荫间相遇了。

    “大将军为何也出来了?”汲黯问道。

    “出来透透气,大人回京也有些时日了吧?”

    “大约一月有余了。”汲黯对皇上兴之所至的赏赐早已心怀不快了,只是他环顾左右,同僚们引领垂涎,除了跟着喊“皇上圣明”之外,灵魂都被驯象勾去了似的,哪里还记得前方的将士正在浴血河西,鏖战上谷呢?现在,他看见卫青,一肚子的话再也憋不住了。

    “大将军说说,刚刚死了一个不求进取的公孙弘,现在又出来个专事逢迎的李蔡,皇上岂不要玩物丧志,居安忘危乎?”

    卫青叹了一口气道:“外朝的两位大人……唉……”

    汲黯明白,卫青指的是沆瀣一气的李蔡和张汤。

    “大将军出师定襄,所得赏赐不过千金,可一个驯象者,不到半个时辰,竟有一万五千金,您说……”汲黯一说起赏赐,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在上谷的感受。

    “在下此次到上谷,看到边陲军民忍饥挨饿,奋力抗敌,郝太守为大局将个人宠辱置之度外,真是让在下铭感肺腑。再看看这些尸位素餐、无所事事之徒,真是令人寒心。”

    说起郝贤,卫青心头的沉重和牵挂更甚于汲黯,现在他只盼着西线的战报早日到京,好为减轻郝贤的罪责寻找一个恰当的理由。两人正说着话,就看见道上飞来一骑,却是李晔,他们便知道是河西的消息到了。

    果然,李晔送来的战报让卫青和汲黯倍受鼓舞,恰逢此时,上半场表演结束,他俩远远地望见皇上在李蔡和包桑的陪同下进了观旁的“御宿”歇息,两人便交换了一下眼色,一同进了“御宿”的门。

    品着水衡都尉准备的香茗,刘彻正和李蔡等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驯象的神奇。看见卫青和汲黯走了过来,刘彻高声道:“这半天为何没有看见二卿呢?”

    卫青上前道:“皇上,河西来战报了。”

    刘彻启开战报,大略浏览了一遍,就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声:

    “臣率戎士逾乌盭、讨遬濮、涉狐奴,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摄詟者弗取,几获单于子,过焉支山千有余里,杀折兰王、斩卢侯王,锐悍者诛,全甲获丑,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斩首虏八千九百六十级,收休屠王祭天金人……”

    “李晔来报,浑邪王子与祭天金人一同押解到京了。”

    “好呀!朕没有看错人。朕早说了,兴大汉者,非少壮有力者不能为之。传朕旨意,让中书令起草诏书,益封霍去病两千户,大军暂驻河西待命。”

    刘彻将战报交到包桑手中,那种为前线消息所掀起的心潮,迅速地从胸间发散出来。

    “河西大战还打破了我军长期以来不敢击敌巢穴的成例,从此我军驰骋千里,长驱直入,战场将不再以边塞为界。寇可往,我亦可往!”说到高兴处,刘彻对霍去病的欣赏溢于言表,“霍去病者!大将军之才也!”

    李蔡这会儿听见皇上谈兴甚浓,急忙上前道:“皇上圣明!”本来后面还有许多赞语,但他看到卫青脸色阴沉,就知趣地退到一旁。

    不过,在汲黯看来,此刻正是提出郝贤一案的最好时机。

    “皇上!臣记得当初皇上有言,只要郝贤牵制东线敌军三个月,就要加赏封侯,现在河西大捷,臣请皇上对郝贤开恩,功过相抵,从轻处置。”

    李蔡现在最不愿意听的就是郝贤的案子,当初他把这块烫手山芋甩给汲黯的时候,原本是要脱身的,孰料回到京城后,汲黯对此案的看法与离京前有了很大差别。

    李蔡就是李蔡,他并不去纠缠汲黯,而是设法去转移皇上的注意力。

    “皇上,”李蔡看了看门外的阳光道,“驯象表演即将开始,请皇上入观。”

    换了别人,没人有胆量敢阻止皇上去看舒心和惬意的演出,可遇到了汲黯,事情就不是那么顺利了。汲黯一脸的矜持,他看了一眼李蔡道:“驯象之于人命,孰为轻重,不待臣言,皇上自会明察,何劳丞相提醒?”

    这就是官场的奥妙,一切较量就潜藏在这种看似平淡的阐述中。李蔡让汲黯一句话逼到了墙角,情急之中道:“这还用皇上费心么?郝贤所犯罪行,乃欺君罔上、败坏政风之罪,诛其三族犹不能平息朝野之愤。”

    但他没有想到,这话一出口就被汲黯抓到了话柄。

    “丞相还有资格奢谈政风么?上谷、河西战事正紧,丞相却弄了这些驯象来嬉戏,岂非玩物丧志?依下官看来,丞相乃败坏政风之罪首。”

    “你……”李蔡一时口塞。

    刘彻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与其说汲黯是在批评李蔡玩物丧志,毋宁说是在暗责自己怠慢朝政。任何一个大臣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定会龙颜大怒的。可是偏偏遇见了这个以直言无畏而受到自己多次褒扬的汲黯,他也只能迂回巧妙的周旋,寻求化解的台阶。

    “呵呵!朕日理万机,情牵河西,理政之余,心神稍松。况乎驯象乃藩国一奇,朕偶尔观之,亦不为过,何故爱卿大动如此肝火?”

    “皇上明察。”汲黯不但没有回头的意思,反而趁势道,“臣听说,春秋时的卫懿公因玩鸟成痴而丢掉江山,所谓蚁穴虽小,而致溃堤千里,皇上身系大汉社稷,不可不谨言慎行。倘若有人复赵高之伎,当诛灭三族。”

    这一回,李蔡以为抓住了汲黯的话柄,立即疾言厉色道:“大胆汲黯,竟敢影射皇上是卫懿公和秦二世,该当何罪?”

    看驯象表演引起了一场风波,这是刘彻所没有想到的。现在两位大臣各执一词,互相指斥,更是微风起于青蘋之末。

    而刘彻的内心是很清楚的,他了解汲黯,虽然词锋犀利,却绝没有奸佞祸心。为此一时意气,而治了汲黯的罪,传将出去,朝野会怎样看待自己呢?他更清楚,如果因为看一场驯象而导致君臣失和,那么最受影响的还是前线的战事。

    他多需要有人出来缓和一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当他抬眼打量了一下沉默的卫青后,就听到了他一番及时雨的陈奏。

    “皇上!臣以为御观驯象,亦为汉与南越乃主藩之故,既彰我皇体察之情,又显大汉海纳百川之怀。内史大人的话虽尖刻了些,也是因为上谷一案,不免心急,然忠心可鉴。”说着,卫青走到李蔡面前,话语中就带了安抚,“丞相乃三公之首,百官之率,就不要计较口舌之争了吧!依臣看来,郝贤一案,事关朝廷诚信和律令,皇上不妨圣裁之后,再看驯象亦未为晚。”

    李蔡慑于大将军的地位,自然不再执拗。

    汲黯却暗暗吃惊,眼前的卫青哪里还是那个在池阳练兵场上用皮鞭抽打士卒的典护军呢?想想当初自己的指责,已恍若隔世,这大概就是诤友之间的相互砥砺吧!

    至于刘彻,他所期待的局面终于由卫青出面而促成,心情自然也是云开雾散,一脸晴朗了。

    “如此甚好!传朕旨意,郝贤上计作假,败坏政风,罪不容赦,然其作战有功,令其赎为庶人,闭门思过。”说罢,刘彻又笑着对汲黯道,“朕总得给朝野一个交代吧。”

    见到刘彻的心情好转,李蔡又不失时机道:“皇上还是快去看驯象吧!后面更精彩呢!”

    但刘彻却摆了摆手,他的心思已不在驯象表演了,一封来自前线的战报让他的心飞到了河西。

    “起驾回宫,朕要与大将军商讨全面出击匈奴的大计。六百里加急速传张骞回京。”

    这话让卫青的心“咯噔”一下,“看来,皇上要打大仗了。”

    在刘彻转身走出“御宿”的一瞬间,李蔡的眼里流露出依稀的失落。而卫青与汲黯相互看了一眼,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也只能是这个结局了,下一步该想想如何为郝贤压惊了。卫青在心里想。当然,他不会忘记身边这位内史大人。

    “母后!”

    “母后!”

    卫子夫昏昏沉沉地在梦境中漫步,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呼唤。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就看见阳石公主阳光灿烂的脸庞。

    “什么事情让你一惊一乍的?”

    “母后,表兄在前方打胜仗了。”阳石公主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生怕母亲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句,“表兄打胜仗了。”

    宫娥们看见皇后醒了,立即打来热水,待洗漱完毕,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卫子夫有些口渴,喝了一盏茶,心里就滋润多了。当她慈爱地打量着身边女儿时,那一双凤眼就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眼睛水汪汪的,脸庞粉盈盈的,胸脯也挺得高高的,周身都带着喜气。卫子夫嗔怪道:“看你如此高兴,去病真的打胜仗了?”

    “战报都送到父皇那里了,斩首八千九百余级,还俘获了浑邪王子呢!”

    “是么?”卫子夫笑了,“你表兄是个将才。”

    “孩儿就喜欢看表兄骑马射箭的样子。”

    “哦?你身为公主,须谨慎才是。”

    “母后!孩儿不是给母后报信么?”阳石公主有些不好意思,亲昵地依偎在卫子夫的身旁,享受着那份情窦初开的甜蜜。

    她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把霍去病藏进心底的。当霍去病率领大军走过横桥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就充满了泪花。从此,她的心为霍去病而跃动,她的梦为霍去病而缠绕。多少次在梦里看见表兄一身血迹,醒来后她就独坐到天明。

    宫闱深深,她纵是有千种心绪却也无法对别人诉说。

    有一天,她到宫中向父皇和母后请安,卫子夫心疼地抚摸着她美丽的脸道:“几天不见,你这小脸怎么瘦了一圈呢?”还当场就要传太医来诊脉。阳石公主拦住了母后,口里直说没有病,可心里却在埋怨母亲,您如何就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呢?女儿这是牵挂着表兄啊!

    好了!现在战报来了,阳石公主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她闭着眼睛遥想霍去病纵马河西、驰骋疆场的雄姿,她的心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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