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醉计二花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吉川英治 本章:第四十二章 醉计二花

    周瑜与东吴的先主孙策同岁。他的妻子又是孙策妃子的亲妹妹,孙策与周瑜之间实为连襟关系。

    周瑜字公瑾,生于庐江,年少英俊,后深得孙策赏识,年仅二十四岁便被擢拔为中郎将。

    当时吴人都将这位少年红颜将军称为军中美周郎,“周郎”这个称呼一时间也成为富有男儿魅力的雅号。

    周瑜任江夏太守时,娶了名门乔公家的二女儿为妻。乔家姊妹二人均是名噪一时的绝代美女,在东吴,只要说起“乔公二花”便无人不晓。

    孙策娶乔家的大女儿为妃,周瑜则娶二女儿为妻,然而没过多久,孙策英年早逝,乔家姐姐成了年轻寡妇,其妹则至今仍在周瑜身边,像所有的娇妻一样,受到夫君的百般宠爱。

    吴国人对这一双姊妹除了艳羡,也不乏祝福:“乔公家二花虽饱尝战祸,流离失所,然而双双觅得天下第一夫婿,也称得上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却说青年周瑜非但能征善战,而且精通音律,又多愁善感,可谓一大风流才子。凡宴乐时,乐人演奏曲调或节拍稍有错误,周瑜不管酒醉如何,总会情不自禁回头朝乐人投去一瞥,以眼神提醒乐人:“喂!又弹错了!”

    于是时人纷纷称奇,以至于有歌人在歌中这样唱道:

    曲有误,周郎顾。

    就是这样一个周瑜,在孙策死后,如今肩负着水军都督的重任,屯驻于鄱阳湖,整日忙于操练水军,既不能每日见到心爱的娇妻,也没有闲暇聆听喜爱的音乐。

    如今,眼看东吴水军将要发挥其重要作用。曹操的水陆大军合计百万直指南方,并且给吴送来了最后通牒,以极为倨傲骄慢的口吻写道:

    遣我质子,降我军门乎?抑或遣我兵马,甘为我粉碎乎?

    周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只是身在朝外不便过问政事,加之他一心扑在建设水军上。

    这日上午,周瑜检阅完舟手的操练,刚刚回到湖畔官邸,孙权派来的快马早已恭候门前:“请将军速往柴桑镇,主公急欲召见。”

    说罢,将孙权的手书交与周瑜,便匆匆回去复命。

    “终于等到这一天……”

    这是期盼已久的佳信。周瑜稍事休息,便开始做动身的准备,却不想素日的好友鲁肃恰好到访。

    “主公派来的使者刚走吧?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想事先与都督通个气哩。”于是鲁肃将孔明来使东吴,国中一众大臣意见两分的情形全对周瑜叙述一番,最后还不忘再三阐述自己的主张:“东吴若是降服曹操,与将东吴从地图上彻底抹去没什么两样!”

    “明白了,我先同孔明会上一会再说——我先打听打听孔明肚皮里有什么计谋,再去柴桑见主公也不迟,你只管请他来相见,我在这里静候,随后再去城内。”

    听了周瑜几句话,鲁肃信心倍增,于是欣然告辞。

    谁料刚过中午,张昭、顾雍、张纮、步骘等不战派也相约而来。

    “鲁肃来见过将军了吧?他真是个古怪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为了一个孔明他竟然上蹿下跳,煽风点火,策动主公卖国,欲置百姓于涂炭!如今正值事关家国命运的关头,不知周都督有何高见?”

    四人围住周瑜,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周瑜打量着四名访客,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各位的意见都是不战求和么?”

    “当然,我们在这一点上毫无分歧!”

    听了顾雍肯定的回答,周瑜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有同感。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应该开战,投降曹操,谋求和平,这样做才是真正为东吴着想啊。明日入柴桑镇,我一定会向主公谏言的,各位请先放心回去吧!”

    四人听了欢天喜地返回了。不多久,又有一拨访客不请自来,原来是黄盖、韩当、程普等名震东吴的武将。

    引入客厅之后,程普、黄盖等便围上前来迫不及待争相开口说道:

    “我等自破虏将军时起便追随先主,共同开创东吴基业,即使献出性命,化作白骨,只要能够保卫国家,万代镇护先祖英灵,此心便足矣。可如今主公听信那帮庸庸碌碌、只求一己安稳的孱庸文官的怯懦之言,竟然意欲降服曹操!实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哪!”

    “我等即便粉身碎骨也绝不能容忍这般屈辱!我等愿发誓:绝不在曹操面前弯下膝盖!面对如此事态,想必周都督决心已定。我们今日来此,就是想听听都督有何看法。”

    周瑜问:“各位是否已下定决心,不惜一战?”

    黄盖不等周瑜将话说完,立即以手抵在脖子上说道:“我头可断,也誓不投降曹操!”

    其他武将也异口同声地发起誓来,他们情绪激昂地希望立即开战。

    “明白了。其实我周瑜也根本不想投降曹操。不过,请各位安静下来,今日且先回府,待明日自会有定论。”好言安抚,将他们劝回家。

    到了傍晚时分,又有客人来见。属下呈上名刺,说:“是阚泽、吕范、朱治、诸葛瑾等几个,说是务必要见都督,还说事关家国大事。”

    这些人都属于中立派,究竟主战还是主和,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故此来拜访周瑜商议的。

    周瑜见了其中的诸葛瑾,他也不拐弯抹角,照直来问:“你是什么想法?你的弟弟诸葛孔明奉刘备之命出使来东吴,希望与我的东吴结成军事同盟,共同抗击曹操哩。”

    “是呀,正因为如此,我的处境非常尴尬,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孔明的哥哥。实际上,我是故意不参与朝中的商议,冷眼旁观这场纷论,因为我不得不把自己置身局外啊。”

    “这个我自然明白。”周瑜抿着嘴唇说道,“你的立场我能够体谅,不管兄啦弟啦的,那都是私事,眼下可不比家庭内部问题,他孔明如今是刘备之臣,你则是东吴的重臣,相信个中的事理你不会不明白。我只想知道,作为东吴一名重臣,你究竟是倾向于战还是倾向于降?”

    诸葛瑾沉默了片刻,终于回答道:“降则安,战则危。从吴国的安危考虑,我认为还是不战为上。”

    周瑜抿紧的嘴唇松弛下来,露出轻松的表情说道:“那么说,你是与你弟弟唱反调啰?难怪你有苦衷哪。无论如何,兹事体大,最终决定还是待我明日见过主公之后再做吧!今日就请先回。”

    入夜,仍有吕蒙、甘宁等颇有名头的文官武将相继来访,进进出出,煞是热闹。

    深更半夜,访客依旧络绎不绝。

    来访者中,有人主张:“立即开战!”有的则主张:“不,还是应该求和。”虽然前前后后不下数十拨人,但所谈不外乎这两种论调。

    此时,属下忽然悄声在周瑜耳旁报称:“鲁肃遵照您的吩咐,已经带孔明前来求见。”

    周瑜也悄声吩咐:“嗯,知道了。把他带去别的房间,千万不要让其他宾客撞见!对了,就去后面水榭那间屋子里吧。”

    随后,周瑜对犹在喧嚣的一众访客说道:“诸位再议也无结果,一切都等明日主公定夺吧!各位请回吧,好好歇息,养精蓄锐岂不是更好?”他剪灭烛芯,下了逐客令:“我也得去睡了!”

    一干人只得告辞,各自回府。

    周瑜换了衣裳,同鲁肃一起朝孔明等候的水榭一室快步走去。

    对方究竟是何许样人?

    主客双方都在如此揣摩着。

    一见周瑜,孔明立即起身,施了一礼,周瑜也谦逊其词,互致初次相见的寒暄。

    鄱阳湖的水面悄悄潜入黑甜之乡。夜色中传来水波轻轻拍打凭栏的响声。低掠过云层的候鸟扑腾着翅膀,使得荧荧的烛光也晃动起来。

    一片令人恍惚、寂寥的意境中,主客均静默不语,只相互对视着。

    俄顷,沉默被打破,上演了一场盛宴。杨柳细腰,体态婀娜,楚楚动人的娇娃或持美酒,或捧珍馐,列侍两旁,席间不时发出哄笑、谈笑、放笑、微笑……孔明与周瑜仿佛相熟十年的知己般,亲睦无间地交谈着。

    只是,孔明对周瑜的印象如何?周瑜又是如何揣度孔明的?

    旁人自然是无从知晓。

    等到酒酣宴尽,美女尽数退下,只余下主客三人的时候,鲁肃便单刀直入问周瑜:“都督心下已经拿定了最后主意吧?”

    “嗯,已经决定了。”

    “准备要开战了,是不是?”

    “……哦,不。”

    “那么是要求和么?”鲁肃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住周瑜。

    “这也是万不得已呀!我反复考虑过了,只有这么做。”

    “真叫人寒心,竟然连都督也认为应该向曹操投降!”

    “虽然屈辱,但是为了保国卫民,这难道不是最上之策么?”

    “太意外了,从都督口中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我东吴,自从先主破虏将军以来,历时三代,基业已定,如今正越来越强大。东吴的富强,绝不是为了让我等臣子子孙后代可以懦怯地过所谓安稳的日子而奠定起来的。一世先主孙坚苦心经营,二世先主孙策浴血一生,方才建立起东吴之国,怎可轻而易举将这片土地拱手让给敌将曹操?!难道我们可以孜孜以求荣华富贵,只考虑一己的安逸么!一念及这些,我就怒发冲冠,忍无可忍!”

    “可是为了百姓,为了东吴自身的安危,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为了我们主君孙氏一门三世以来的安泰考虑,也只能这样了!”

    “不!这只不过是你掩饰自己懦弱的借口罢了!东吴有长江之险可凭依,只要东吴知恩知耻的精猛勇士同仇敌忾,誓死抵抗,他曹操大军又算得了什么,休想踏上我东吴寸土半步!”

    刚才起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孔明,看着二人激昂相辩,将手插入袖笼中,独自哧哧笑起来,仿佛觉得有些滑稽。

    周瑜对孔明的无礼举动投去不满的一瞥,愤愤地问道:

    “先生!有什么好笑么?为何先生自刚才起便一直笑不停?”

    “哦,不,亮不是在笑都督,只是鲁肃兄如此不识时务,实在忍俊不禁才笑出来。”

    旁边鲁肃早已怒目圆睁,勃然作色,盯着孔明道:“什么?你凭什么说我鲁肃不识时务?这可是我近来听到的最不中听的一句话!”

    孔明微微清一下喉咙说道:

    “你想想看,曹操用兵之神妙,较之古时的孙武、吴起犹有殊胜之处,当今之世更是无人堪与匹敌。只有我家主公刘玄德深明大义,不存私念,敢与强敌一争雌雄,如今却流亡江夏栖居,前景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再回过头看贵国,诸大将个个贪生怕死,只求一己一家安稳,而不知羞耻,不顾大义,却袖手旁观国家的生死存亡……唯有鲁肃兄一人不死心,不懈不弃地坚持自己的主张,事已至此仍费尽口舌想说服都督,所以亮才觉得滑稽可笑啊。”

    周瑜心中甚是气恼,鲁肃也是一脸不悦,因为孔明这番话岂不是活脱脱变成一个反战派了?自己颇费心思地穿针引线,介绍孔明与周瑜见一面,如今一片好意却遭白白辜负和背叛,怎能叫鲁肃不气愤。

    “这么说,先生是希望东吴的君臣向逆贼曹操屈膝投降,成为万世的笑柄么?”

    “不!亮绝不会幸灾乐祸看着吴国陷入不幸,其实我已经谋划好一计,可以使吴国既保得名誉,又不误国运,可谓两全其美——但愿如此啊!”

    “哦,有什么不须开启战端又可以保得东吴尊严,且国土不失的计策?真有如此妙计?”

    鲁肃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注视着孔明,想从孔明脸上找出肯定的答案。周瑜也被这番话所吸引,他凑近孔明关切地问:

    “若真有这样的妙计,则是我东吴之大幸啊!快说来听听,好让初次谋面的我也对先生心服口服啊。”

    “其实说出来很简单,只消驾一艘小船,送两个人作礼物给曹操就可以了。”

    “哦……先生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只要照着去做,必立竿见影,效果惊人。”

    “那,两个人……究竟是送谁作礼物?”

    “两个女人。”

    “女人?”

    “吴国美女多如繁星,选两人来作为礼物,实在就如从繁茂的大树上摘两片叶子一样容易,要说牺牲,比起从成百上千的粮仓中减去两粒米还要小得多。可是如此一来,却可以使曹军的锐锋一转而向北,这样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两个女人究竟是谁和谁?请先生赶快明示吧!”

    “我在隆中闲居之时,当时曹军正在黄河以北讨伐群雄,听从战乱之地前来避居的友人说起,曹操平定北方之后,于漳河畔修筑了一座楼台,名唤铜雀台,从营造至完工费时千余日,其豪华壮观真是前所未闻啊……”

    孔明迟迟不触及话题核心,可是却牢牢抓住了听者的好奇心。

    “即便像曹操这样的英雄豪杰,也摆不脱凡人的弱点。铜雀台——如此大兴土木修筑铜雀台,竟然只是为了满足他一己的骄奢和虚荣,可见其日益滋长的骄慢,不能不叫人为之悲啊!”

    “先生,这个且不去管他——可不可以先说说,你凭什么断言只要送上区区两个女人,曹操的百万大军立即便会兵锋一转,改变侵吴计划,回师北方哩?还是请先生快快进入主题吧!”

    周瑜忍不住再次催促道。

    这也是鲁肃此刻极想知道的关键。他脸上的表情像在嗔怪孔明:这种时候有什么必要细叙铜雀台的奢华呢?

    “若让我那位朋友说起来还要精彩哩!我就只转述个大概意思吧:听说曹操仍不以铜雀台为满足,他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哩,那便是将声名远播的乔家二花养在铜雀台,花晨月夕,天天相伴,永享欢爱。听说乔家二花大女儿名唤大乔,小女儿唤作小乔,其倾国倾城之美连亮这等人也早有耳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必曹操也不例外。所以请都督不妨派人速速前往乔家,送上黄金,求得二花,送与曹操,曹操一高兴起来,一定会延缓攻势,如此则吴国免遭血刃便可保国土救国难——此乃范蠡送美女西施进献夫差而使其亡其国之计呀!”

    周瑜面带愠色,不待孔明说完便悻悻地问:“这是市井小民的说长道短之辞罢了,先生有什么凭据么,竟然也仿效这种街谈巷议?”

    “没有确凿凭据,亮是不会这样说的。”

    “那请先生拿出凭据来。”

    “曹操的次子名曹子建,颇有乃父曹操的风采,善辞赋,能诗文,在文人圈子里久负盛名。曹操曾命他为铜雀台作赋一篇,从此赋来看,正暗示有朝一日为帝王之时,必将迎二乔为此台之花。这也可说是作为英雄情操而抒发的一种美好理想吧。”

    “先生记得这篇赋?”

    “亮喜爱其文辞靡丽,故时常背诵。”

    “先生可否吟来叫我们也听听?”

    “嗯,此刻正是夜深人静,酒意微醺,令亮亦情不自禁想吟诵几句哩。二位请再斟上一杯,且听亮吟来一助酒兴罢。”

    孔明眯起眼睛,注视着摇曳的烛光,俄顷,响起低吟的诗句。声音低浅而朗朗,抑扬顿挫,紧扣听者的神经。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揽二乔于东南兮,若长空之虾蝾。

    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

    突然,桌子底下传来一声“哗啦”,原来是周瑜手中的酒杯已摔落在地上。他怒发冲冠,面色凝重。

    “呀!酒杯碎了。”

    孔明停止吟诵,提醒道。

    周瑜早已怒不可遏,醉意甚浓的脸上怒气似在燃烧,他大声说道:“一只酒杯也可以预知天地之兆,此正如曹军横尸满地的残骸!先生,换一只酒杯,请再给我斟上一杯吧!”

    “都督有什么不顺心之事么?”

    “曹操父子所作的《铜雀台赋》,今晚我还是头一次从先生口中听到,辞句傲慢且不说,赋中对乔家二女流露出来的淫念简直就是羞辱!我一定要叫曹贼这份野心受到点惩罚!”

    于是一杯接一杯,周瑜不停地自己给自己斟酒,脸上的怒火像火烧一般激愤难收。孔明则故意以冷静的语气假装非常诧异地问道:

    “当年匈奴之势如火如荼,不时犯我中国,其时汉朝不堪其扰,天子只得忍痛将自己的爱女下嫁胡族之主,期以和亲政策换取一时之安宁,同时卧薪尝胆、厉兵秣马。元帝时王昭君出塞,远嫁胡地,不就是有名的例子么?为何今日国家面临危笃,都督却为了区区两个民间女人而如此抱屈,甚至如此动怒呀?”

    “先生难道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乔家二女确实是民间女子,可是姐姐大乔已被逝去的先主孙策纳为妃子,而妹妹小乔就是我周瑜的妻子!我妻子就是小乔啊!”

    “啊!什么?原来乔家二女早已出嫁,亮真的不知道啊。罪过罪过!虽然是我不知,但刚才说的那些失礼的话毕竟冒犯了都督,还望都督务必见谅!瞧我这个人,居然说出如此荒谬无稽的话来,真是罪该万死!”孔明一副惶恐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连连向周瑜道歉。

    周瑜则很是大度:“不,不是先生的错。我原本以为只是街传巷议的谈资罢了,倒不去信它,可是听了先生吟诵的《铜雀台赋》却不由得不信,曹操已经公然扬言,为了顺遂他自己的野心,竟不惜将先主和我的妻室作牺牲!我一定要举起破邪之旗,挥舞讨伐之剑,率领我万千水军、强兵肥马,不将他彻底击破誓不罢休!”

    “可是都督,古人说过,要三思而后行啊!”

    “不!岂止是三思,究竟战还是和,今日我不知道已经静心思考了数十次啊!我意已决,绝不会动摇了!想起来,我虽然不才,但是身负先主遗言所托,如今担任东吴的水军都督,平日的苦心操练研磨究竟是为什么?此身绝不会降服曹操那类贼臣的!”

    “可是,返回柴桑镇的众将军们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周将军已经跟主和派结成一伙了呀。”

    “哼!那些人全都是懦怯之辈,我怎么可能向他们吐露真心话,先前只不过是为了探听一下舆论的虚实才假意附和的,谁是坚持开战的,谁是主张降服的,我得保持一定距离加以辨察,而且须摸清楚己方的士气才行啊。”

    “哦,真不愧是周将军啊!”

    孔明挺直了胸膛,露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

    周瑜继续说道:“如今,只要集结在鄱阳湖的东吴兵船向长江出动,管叫怒涛飞溅,江水倒流,消灭那些不谙水战的曹操水军只是瞬间的事情!只不过,在陆战方面我感觉要逊色不少,所以还须仰仗先生助东吴一臂之力哪。”

    “只要都督有十分的决心,亮自然不惜效犬马之力!我只是担心吴国主君以及众位重臣,不知他们决意如何。”

    “先生不必担心,明日到宫中参拜主公时,我会向主公进言的,诸位大臣意见纷纭,根本不是问题。主公绝对是一声号令!开战的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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