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谱地产公司联谊会在富丽华大酒店举行。
下午孙略开车赴会。他最近买的车,是黑色“蓝鸟”。尽管霍子矜答应不冷落他,但并没有恢复往日的热情,也没有再让他去那个温馨的家。孙略又陷入失魂落魄的状态,每天都在期盼和思念中度过。与霍子矜的关系不温不火,孙略想主动追求,但一想到霍子矜的端庄和凛然,胆怯了,弄不好连和她做朋友的机会也没有了。富丽华多功能大厅外宽阔的走廊上熙熙攘攘的。孙略笔走龙蛇地签名,转身向大厅内走去。
“孙略!孙略!”西服上插着小花的董玉梁喜气洋洋地走过来。
孙略上前握手:“玉梁兄,好大的排场,不用说一定是你的手笔!”
董玉梁笑着说:“过奖了,你能来,我很高兴。”
孙略哈哈一笑:“大哥召见,小弟岂敢不到。”
寒暄几句,孙略说:“玉梁兄,你去忙,我先进去,一会儿再聊。”
“好,你等一下,我介绍你见一个人。”董玉梁拉着孙略就走。
“刘总,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董玉梁对身着高档职业装,刚接待过一个客人的女人说。
女人转过身,笑容高贵而亲切——是刘诗韵!
尽管早就做好了见刘诗韵的准备,但在让自己死去活来的前女友面前,孙略的心剧烈地跳起来。两年未见,恍如隔世,刘诗韵风华更盛!在她心灵一隅,是否还有孙麓野淡淡的影子?
耻辱和仇恨猛地涌上来,孙略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孙略,你怎么了?”董玉梁扶住孙略。
孙略望着刘诗韵,绽开了世界上最艰难的笑容:“面对佳人,谁不心惊?”
董玉梁介绍说:“这是我的领导,刘诗韵副总经理,这位是孙略,凌霄大厦就是他做的,很有才华。”
刘诗韵绽开职业性微笑,伸出手来。孙略则象征性地和她碰了一下手,就在这短暂的一瞬,刘诗韵感到刺骨的寒意,脸上绽开一半的微笑凝固了。
这人素未谋面,但从那清癯的脸上,从那忧郁的眼里,分明读到了很熟悉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又似乎是那么陌生,刘诗韵怔住了。
两个人像雕塑一样互相凝视着。
董玉梁纳罕,仪态万方、极有交际天赋的女上司怎么突然“短路”了?
两个人都轻轻地喘了一口气,恢复了常态,刘诗韵说:“欢迎孙略先生光临,请多关照。”
交换了名片,孙略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刘诗韵心澜骤起,眼睛紧随孙略的背影。
孙略费了些力气才稳住心绪,扫视起四周。
联谊会办得很洋气、也很豪气。宽大的背景板上用烫金字写着“嘉谱地产业界联谊会”,前面摆着一个小小的立式讲台,投影屏幕上播放着介绍威星利集团和嘉谱地产的画面。大厅中央是空旷的,只在大厅四周有一排造型很特别的椅子。在一侧墙壁前,放着长长的桌子,码着各式冷餐,供客人随意取用。客人分布在会场四周,站着交谈。柔柔的背景音乐中,侍者托着装有洋酒的托盘,穿梭在人群中。
孙略拿了一杯人头马,悠然地品着,心想这种格调秦夫决计想不出来,只能是白起的手笔。
稍顷,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大家知礼地走到大厅中央,聆听发言。
首先是白起讲话,孙略第一次见到这个未来的对手。
白起,穿着笔挺的白色西服,脚上是白色的软皮皮鞋,适中的身材,俊美白皙的面孔,格外潇洒,也有一丝轻佻之气。他眉宇间有着明显的傲气,眼神隐然露出让人惊悚的力量。孙略心里笑了,自己是先入为主或嫉妒了,无论如何,白起都是很有魅力的男人。
白起确有魅力,他不拿稿,带着幽默侃侃而谈,微带四川味道的话语逻辑性很强,博得阵阵掌声和笑声。他的讲话不长,主要是从威星利集团总裁的角度,表示与大连业界友好合作的愿望,和对这座美丽城市的赞美。
接着是秦夫讲话,孙略胸中气血翻涌,他努力地压抑着怒火望着这个蛇蝎一样的男人。
秦夫在白起面前像很土气的小学生,他拿着稿子念,不时望望会场。秦夫的脸上有不少皱纹,他明显老了。这是处心积虑留下的痕迹,老天把他的阴毒默默地刻在脸上。
刘诗韵也在背景板前嘉宾位置站着,孙略离她不远。她一直凝视这个似曾相识的神秘人物,刚才她向董玉梁询问孙略的来历,董玉梁知之甚少。刘诗韵对人有极度敏感,单凭整容,她会从孙略的举止和神态中轻易认出他来,但今天的孙略早已在她设置的苦难中,脱胎换骨成另一个人,只有孙麓野淡淡的影子让她起疑。
孙略望着秦夫的目光,让刘诗韵不禁寒噤——这个人自己一定见过!
秦夫讲话结束,场上响起寥落的掌声——大连房地产业界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又有两位领导讲话后,就开始了舞会。
这种party,吃是次要的,目的是给人们营造轻松交往的气氛。
孙略没有去看那些吃的,他拿着酒,在角落里坐下,默默看着场内。
舞曲一响,主人带头跳舞。白起翩然走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前,姿势优雅地请她跳舞。刚才在台上,他一下子就让这个女孩子吸引住了。
白起是第一个走下场的,全场默默地注视着。那女孩微笑着伸出手,随白起的引领,飘然进场,两人动作极为优美地跳起了来,场上顿时爆发出掌声。
刘诗韵被秦夫邀请跳舞。秦夫十分笨拙,刘诗韵只能就着他的水平来跳。他俩贴得很近,边跳边亲热地说着什么。这个情景,让孙略的血气再次翻涌起来。别的人也陆续下场。
三支舞曲,白起始终和那个女孩子跳,他俩配合越来越默契,舞步的花样也越来越多。这引起了场上嫉妒的目光,白起感觉到了,第四个舞曲一起,他转而邀请刘诗韵来跳,那个女孩子立即被别人拥入怀里继续跳。
刘诗韵在白起的怀里,立即展示出高超的舞技,他俩飘然旋转绝不亚于刚才白起和那个女孩子的舞姿。这一曲秦夫没跳,望着白起和刘诗韵,眼里是阴沉和嫉妒。
看到自己的仇人和过去的情人那么滋润,孙略伤痕累累的心开始流血,他决定再坐一会儿,和董玉梁说完话就离开。
第五个曲子响起,刘诗韵走来,孙略心波大动。
刘诗韵微微一笑,说:“请你跳舞。”
孙略有些慌张地说:“我不太会跳。”
刘诗韵说:“不要紧,这是慢四,我来带你。”
孙略只好站起身来,轻揽着刘诗韵的腰跳起来。
孙略确实不擅跳舞,但慢四近乎走路,不一会儿就踩准了点。刘诗韵带着他,他很不习惯这样被动,随着舞步熟了,就一点一点变过来,带着刘诗韵跳。
刘诗韵感受到这一点,顺从了他,说:“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孙略笑着反问:“是吗?”
阵阵香气从刘诗韵身上传来,依旧是那样熟悉温馨,她丰满的身体不时柔软地碰触孙略,也依然是那样熟悉温馨。这香气、这身体,曾让孙略徜徉天堂的园囿,又把他抛入地狱的烈焰。孙略奋力克制着情绪,双眼平视远方。
刘诗韵始终盯着孙略的脸,尽管孙略面如秋水,但她仍然从孙略冰冷的手上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你的心在狂跳。”刘诗韵说。
孙略心慌,前女友在这方面有惊人的本事,生怕露馅,调侃地说:“是啊,和你这么美丽的领导跳舞,心不跳不成白痴了吗?”
刘诗韵笑笑没说什么,顷刻,她眼睛迷茫地说:“我们以前认识。”
孙略心里又是一慌,掩饰地说:“这似乎不大可能,我一年前才到大连。不过,我到情愿承认和你早就相识,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缘分。”
刘诗韵摇摇头说:“你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而你的眼神却是那么陌生。”
孙略默然无语,不能和这个令人心惊的前女友老在一起,不然迟早会露馅的。
好在刘诗韵没有再说什么,他俩默默地跳着,刘诗韵不时地凑近他,用鼻子嗅嗅。
舞曲终于结束了,刘诗韵深深望了孙略一眼,转身离去。
孙略看着她的背影,心绪起伏,摇摇晃晃地走回坐位,一下子摊坐在那里。
不行,得赶紧走!再过一会儿自己就控制不住了。孙略起身就要走,恰巧董玉梁来了。
孙略便和董玉梁聊了一会儿,趁机了解嘉谱地产公司的情况。
董玉梁问:“孙略,做这个盘,我心里也没底,你说应该怎么定位?”
孙略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实话:“玉梁兄,你那个地块比较复杂,做各种盘的可能性都有。不过我认为,还是做中档盘比较保险。”
董玉梁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孙略问:“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董玉梁说:“没有,我的策划报告已经报上去,白总裁那里迟迟没有动静,这次他来,就会定下来。”
董玉梁送孙略出来,在门厅又遇见刘诗韵。刘诗韵表情复杂地和孙略道别,对方依然轻轻地碰了她的手一下,就算道别。
孙略大步走出富丽华酒店。
这天晚上,本来要和刘诗韵共度良宵的白起,却没有兴致,他一直和那个漂亮女孩子笑语嫣然,后来又请女孩子出去喝茶。
乖觉的刘诗韵早看出来,她没有任何表露,默默地要回自己的别墅。秦夫却给她打来电话,于是这个夜晚她和秦夫在一起。刘诗韵突然有了一丝倦意,自己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真累。
孙略回头看看富丽华那豪华的外立面。一年前,秦夫和刘诗韵就是在这里设下圈套,利用自己的痴情,把已经被抛弃的自己推向深渊。那个时候,还自认为是白马王子救公主,还为自己对爱情的献身自豪不已,仇人却因此活得更滋润!
可悲而耻辱的献身!
孙略开着车,浑身燥热难当。他把车停在一个饭店前,进去要了两个菜,点了两瓶冰镇啤酒,想平息自己的情绪。
事过一年,仇恨依然这么炽烈!
孙略一口气灌下一瓶啤酒,啤酒和刚才喝的洋酒在肚里融合出强劲的酒力,头脑晕乎乎的,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翻腾。
孙略控制不住自己,其实,他也没有想去控制,压抑在心中的仇恨、情怨一起都搅起来!他又想到霍子矜对自己的冷漠,郁闷难当,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放纵,放纵,尽情地放纵!
孙略根本没吃菜,只管一瓶一瓶地灌啤酒,直喝得自己烂醉。
他摇摇晃晃走出饭店,歪歪斜斜地开着车回家。
好容易把车开到家,上了楼,掏出钥匙却开不开门。
折腾了半天,门自动开了,里面是霍子矜吃惊的面容。孙略舌头僵硬地问:“霍,霍姐,你怎么到我家了?”
霍子矜知道他去参加嘉谱地产的联谊会,看他醉得连家门都不认识了,忙把他拽进屋,关上门。
霍子矜把孙略扶到沙发上,皱眉说:“怎么醉成这样?我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
孙略一把拉住霍子矜,语无伦次地说:“霍姐,我看见了刘诗韵了,她还是,还是那么漂亮。这个贱人,我是那么爱她,她却把我撕了,羞辱我,还把我的换姐给害死了。她活得可滋润了,简直是个贵夫人。还有秦夫,那个杂种,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们……”
霍子矜看他醉得不成样子,安慰说:“以后会的。”站起身来,要去给孙略做醒酒物。
也许是想起了和刘诗韵跳舞,孙略又拽住她说:“别走,大姐,我要和你跳舞。”
说着站起来,拉着霍子矜就在地上摇摇晃晃走起了“慢四”。
霍子矜想孙略苦苦压抑的仇怨,今天是一起爆发了,只好扶着孙略慢慢走着,试图平息他的情绪。
霍子矜穿得很少,馨香温润的身体让孙略紧靠在怀中,激起孙略阵阵爱欲,他在霍子矜耳边喃喃说:“霍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多想你,我是多爱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理解我,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感到温暖。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霍子矜面红耳赤地说:“孙略,不许说这么轻薄的话!”
“什么轻薄话?这是我的真心话。”孙略边说边不由自主地向霍子矜吻去。
霍子矜的心狂乱地跳起来,一下子推开他的脸,怒目说:“孙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的大姐呀!”
已经失去理智的孙略被情欲左右,不能自己,一下子把霍子矜抱起来,嘴里边说:“大姐,为什么我就不能爱,就不能爱你?今生我只爱你一人,别拒绝我。”说着就往卧室里走。
霍子矜面容失色,在孙略怀里奋力挣扎,但她哪是年轻健壮的孙略的对手?
孙略把霍子矜放在床上,说了声:“霍姐,我爱你。”就扑了上去。
……
孙略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他揉揉眼,看到自己只穿着贴身的衣服躺在霍子矜的床上,身上一个激灵,把剩下的醉意都吓走了。
他依稀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做的事,心揪在一起:自己侵犯了霍姐!
孙略的头登时裂开了般疼痛:自己都干了什么?霍姐那么高贵清雅的人,自己竟……
霍子矜走进卧室,眼圈红肿地看着他。孙略羞惭无措,慌忙从床上跳下来,跪在霍子矜面前,声音颤抖:“大姐,我不是人,我冒犯了你,你惩罚我吧。”
霍子冷冷地说:“孙略,你太让我失望了!面对仇人,面对苦难,只会酗酒,成了一个懦夫!你昨晚干下的丑事,你说,怎么办?”
孙略惶恐地说:“大姐,我对你犯了罪,我,我要和你结婚,一辈子伺候你赎罪。”
“你认为和我结婚,是对你一辈子的惩罚?和我结婚是一种痛苦?”
“不,不,我不配和大姐结婚,我不配……”孙略不知说什么好。
霍子矜凛然地说:“孙略,现在从这个家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看着盛怒的霍子矜,孙略知道无可挽回,羞愧地穿好衣服,低头走出这个曾给自己无限温暖和慰藉的家。
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孙略给夏青霜打电话说自己不舒服,请一天假,开着车回到住处。
孙略一头栽倒在床上,心乱如麻。全完了,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竟卑鄙无耻地侵犯了救命恩人,让霍子矜蒙上洗不去的耻辱。孙略拽着头发,咒骂自己:“孙略,你不是人,你是禽兽!你该死,万死莫赎。”
孙略突然呆住了:死?也许死是一个很好的解脱!
自己的生命本来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不仅让自己险些死去,还夺走了换姐的生命,让钟葭遭难,使霍姐蒙羞。自己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自己无颜面对霍子矜,也无颜面对夏青霜、钟葭、林阔还有死去的换姐!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即使是报了仇,获得暂时的快意,又有什么?霍子矜、钟葭还有换姐救自己是个错误,自己早应该毁灭,所以,冥冥之中老天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死的念头紧紧攫住了孙略,他把窗户都关上,神志恍惚地走进厨房,想开煤气开关。
钟葭忘带回去的那只小松鼠在笼里跳跃,发出一阵响动。
小松鼠惊恐的眼睛望着他,孙略提起笼子,要把它放了。
突然,孙略停住了——自己这是干什么?
一个男子汉,因为伤害了别人,就用自杀来逃避自己的责任,逃避对自己的惩罚,自己岂不真成了霍子矜所说的懦夫!换姐、钟葭、霍子矜拼着性命,难道就救了一个可悲的懦夫?
一个男人,应该坦然直面无论是命运的赏赐还是惩罚。
一种对生命的感悟,如此肃穆。
手机响起来,是夏青霜:“孙略,怎么样了?”
“没事,挺好的。”孙略回答道。
“今天早上你打电话,情绪异常低落。换姐去世到现在你一直也没有走出阴影,还记得发病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吗?没错。就是那样,孙略,你的生命不不光属于你一个人,它还属于我们大家,你没有理由去轻贱它。”夏青霜说。
孙略静静地说:“青霜,别为我担心,我已经好了,一会儿就到公司。”
孙略来到办公室,正遇到夏青霜,夏青霜看他没有异常,说:“早上霍姐来了电话,说你情绪很不好,让我打电话问一下,再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孙略没做任何解释,只说:“你告诉她,我很好。”
嘉谱地产公司party后的第二天,白起去赴王越的宴请。
王越也参加了party,他通过秦夫结识了白起。王越是场面上的人物,深知白起少壮派的心理,刻意对白起大大敷衍,让白起很高兴。临别时,他故作神秘地把白起拉到一旁,邀请他明天赴宴,并明言只请白起一个人。白起立即意识到对方有话要说,他也知道王越很有实力,正做着一个销售情况良好的高档盘。白起正想了解这方面的信息,欣然应诺。
请客的地点是在大连著名的海鲜楼,王越要了一个非常豪华的包间。
王越只点几个菜,已经懂得大连餐饮的白起一看都是“硬菜”,再加上名贵的酒,足见对方待客的殷勤。
王越殷殷劝酒,两个人聊着地方风物,一会儿就陶陶然了。
白起看闲话说得差不多了,就进入正题:“王兄,咱俩一见如故。今日见邀,不胜荣幸,若有驱使,弟无有不从。”
这是场面上的话,意思是问王越有什么事。王越也用场面上的话说:“岂敢、岂敢,老弟乍来大连,就在业界掀起劲风。昨天目睹老弟的手笔和丰姿,真正令人叹服。我们几个人议论,以老弟的胆识和胸襟,不出几年,大连地产界翘楚非君莫属,以后还要老弟多多关照。”
几句话着实让白起心里舒服。昨天晚上可以说是他得意之作,那场面、那讲话,还有那掌声,都让他陶醉。为了在大连人面前露脸,白起事无巨细,连喝的酒都用人头马,看来这次亮相的确给大连人一个震撼!
心里得意,脸上依然谦恭,白起说:“王兄过奖,小弟年幼无知,以后还要大哥多帮助。”
俩人哈哈大笑,干了杯中酒,王越又为白起斟上酒,叹了口气说:“愚兄孤陋寡闻,错过了在老弟麾下效力的机会,至今扼腕不止。”
这就是正题,白起一听就明白了,商业上讲“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王越无求于他,反倒奇怪了。这正是孙略的设计,给王越这样一个请客的理由,下面的话题就顺理成章了。
白起说:“王兄言重,我听说你的盘做得不错。”
“是不错,但老弟别笑话,人心不知足,得陇复望蜀。我那个盘太小,一直想有个机会做个大盘。当时,我十分看好你们那个地块,就是实力不够,才没敢竞标。”王越惋惜地说。
这话白起相信,商人贪利的心思他太清楚了。白起很狡猾地问:“老兄对这块地这么心仪?”
“岂止是我,当时大连稍有实力的开发商都垂涎那块山清水秀的地方,现在城市哪去找这样好的地段?但是大家要买岳子山的面子,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何苦得罪人,所以都有了退避之心。老弟手腕卓绝,以那么低的价格拿下,在大连地产界造成一场地震,大家立时都起了敬畏之心。”
白起不禁得意,到外地打市场,没有点震撼人的手段,难以服众。他很想了解大连人对自己的评价,于是说:“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今对岳老先生歉疚不已。”
王越不得不佩服白起矫情的本事,说:“老弟过谦,做生意讲究手段,那块地怎么就非是岳子山的?如果有实力,弟不取,别人亦取。但别人取,不会引起轰动,老弟的这一手让大连人开了眼界,大家说这才是真正的商业手腕。”
话说得既实在又中听,白起当然乐意听。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心事,说:“王兄,你说这块地适合做什么档次的盘?”
入局了,王越心说。他惋惜地说:“别人我不知道,我是想做高档盘。”
“那个地方有可能?大连的高档盘都集中在城市中心和海边。”白起露出怀疑的神色,用秦夫的话说。
王越说:“那要看什么时候,如今大连中心地带都开发得差不多了。再说海边住宅,大连人说它是海景住宅,能看到大海的景色,所以值钱。其实不然,乍来的外地人这么看,但大连本地人都知道离海太近的住宅,潮湿,冬天还阴冷,所以并不买那样的住宅。”
“我听说,大连的中高档住宅大部分是外地有钱人买的。”白起又抬出秦夫的论断。
王越露出轻视的神色,说:“对,据统计占三分之一。但他们没有告诉你,这些外地人除极少数是初来乍到的人,大部分已经在大连工作几年,或者有事业的外地人,他们和本地人也没有多大区别。”
这是孙略设计的一个关键,他反复琢磨秦夫会用什么来打消白起的念头,其中这是一个关键观点,颠覆了它,就整个颠覆了秦夫的可信性。关于外地人来大连买房子有各种说法,白起说的是一种典型的说法。王越用他想不到的理由,再加上轻视的神色,让白起感到,大连人都知道的原因,秦夫却隐瞒了自己,立即有了上当的感觉。
果然白起脸色阴沉下来,他又问:“王兄何以认为适合做高档盘?”
王越说:“是市场需求变化使然。以前人们认为高档住宅应该在城市的中心,那里地价高、升值潜力大,从经济利益上考虑比较多。近年来这种观念发生了转变,人们越来越注重住宅的居住质量,就发展出追求海景的住宅。而最近一两年内,这种观念进一步发展,成为注重居住的生态环境,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这就导致一批生态环境好的高档楼盘畅销。我现在的楼盘,既不在城市的中心,也不是海景房,但仍然卖得很好就是这个原因。你那块地生态质量比我的盘好得多,何愁卖不好?”
这是孙略为说服白起设置的又一个观点,这个观点如果不考虑市场竞争的因素,孤立地讲是很正确的,也符合住宅需求发展的趋势,但往往孤立说正确的理由,合起来说未必正确。白起是个外行,他怎么能够想到那么多。
白起信服地点点头说:“王兄,你真不愧地产界行家,对市场看得透彻,你那个盘成功也不是偶然的。”王越说:“这一点,愚兄不谦虚地说,还可以。做生意,贵在眼光上,能比别人看得远,才能挣大钱。说实话,我现在的盘,当初要做高档盘,公司一致反对,但我坚持下来了,就成功了。你想想,做地产最难的是拿地,好容易拿了块地,本来能做高档盘,却作成低档盘,那你的利润该损失多少?再者也让人笑话,人家会说某某人真笨,好好一块地让他给做糟蹋了。”
这番话可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利、激之以名,白起顿时深思起来。他以前没有想这么多,尤其不能让人说他白某人是个笨蛋,把地做糟蹋了。
终于,白起提出了自己最疑虑的问题:“王兄,你说得一点不错,我现在遇到的问题,和你当初的问题一样,手下人都反对做高档盘。”
王越说:“老弟,你说说,他们反对的理由有什么?”
深奥的理由记不起来,白起只好拣简单的说:“比如说,这个地块没有社区配套,交通不便……”
好了,这两条就够了,再多我可能还不会反驳了,王越想。他打断白起,哑然而笑,不屑地说:“这些都是小儿科的理由。你那个地块十五万平方米,这么大的盘自己能不做社区配套?再说交通差,那更笑话,你的盘前面有公路,他们说交通差,无非是说公交车少,这倒是实情。但你那是个高档盘,能买得起你房子的人,能自己没有车,去挤公交车?”
这样一说,就显得秦夫的理由很可笑了。其实秦夫在说这些理由时,是对地块素质进行综合评定而说的,孤立说起来就是另一个味道。
白起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这让他怒火大增。他问出了最敏感的问题:“王兄,你是地产界的老手,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白起必问的问题,也是说服白起最关键的问题。能够有合理的原因让白起相信他手下对他撒谎,白起就会彻底不相信他的属下,王越的说服才能有效。
王越现在就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在白起的阵营里撕开一道永久的裂缝!
“这个疑惑,我在做房地产初期也遇到过,而且有一段时间百思不得其解。”王越拓开这一句,把白起的个别问题变成了普遍问题,可信度就高了。
“后来,我明白了,这是由于利益不同而必然产生的。”王越说:“做经理的和做老板的所考虑的问题不一样,这一点你承认吗?”
白起点点头,这是一个不言自明的问题。
王越接着说:“房地产行业有个特殊的现象,就是人员流动性大,大家跟着盘走。他们的心理是快速销售,快速赚钱。楼盘价格低,销售速度就快,赚钱也就快,所以千方百计劝你卖低价。但老板不能这样做,拿地难,这块地做完了,不知还能不能有另一块地来做,必须保证利润最大化。别人则没有这个担心,你这个公司没地了,我还可以到别的公司做。”
白起顿然醒悟。
“另外,你的盘,还有一个更特殊的问题,这个……”王越不说了。
白起马上说:“王兄,但说无妨。”
王越依然犹豫,他要把弓拉得足足的。
白起的胃口被吊起来,说:“王兄,你我兄弟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看架势已足,王越很踌躇地说:“老弟,我这只是一种感觉,可能很荒谬,你姑妄听之。”
白起点点头。
王越说:“我和秦夫是老朋友,他这个人我很了解。从农村来,在大连混了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总想自己做些什么。他很要强,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人,否则岳子山给他那么好的待遇,干吗跑出来自己做?我想,他坚持做低档盘无非是想早日结束这个盘的销售,挣一笔钱,自己独立做公司。这倒不是他对你有什么成见,是性格使然。”
王越的话丝毫没有诋毁秦夫的意思,一下子让白起恍然大悟,他感激地说:“王兄,多亏你点醒我,要不我还蒙在鼓里。”
王越马上作出惶恐的模样:“老弟,你可别因为我的几句胡说对秦夫有成见,变成我对不起朋友了。”
白起很会做作:“哪能?我还要特别倚重于他。”
白起真诚地对王越说:“老哥的一番话,让我受益颇大,我差点让营销总监厚厚的策划报告给蒙了。”
王越说:“也不尽然,战术性的工作交给他们去做,他们毕竟是专业人员,比我们做得好。战略则必须由自己来确定,确定项目的战略,不仅仅要靠数据推理,更多的是一种直觉和魄力,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这话让白起听得顺耳,也让他信心大增,他和王越干了一杯,说:“王兄的金玉之言,我要听,我意已决,就做一个大连最高档的楼盘,把威星利的名望树立起来!”
王越此时要完成孙略的第三个步骤,就说:“老弟才大如海,做什么都会成功,不过还要谨慎。我建议你看看政府有关人员的市场分析资料,这些资料没有商业目的,比较准确,我就经常利用这种信息。哪天我介绍你认识几个这样的朋友,你和他们谈谈。”
白起非常高兴,说:“那就太感谢了。”
王越说:“老弟,你别这么客气,我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最近我又相中了一块地,想做高档盘,就是资金不足,如果你有兴趣,我们不妨联手做一下。”
这一下白起对王越请客的原因更释然了。尽管白起根本没有心思去做那个项目,但受惠颇多的他装出兴趣很浓地询问这块地的情形。王越心中暗笑,有模有样地给白起介绍起来。
嘉谱地产的项目决策会议终于开了。白起拿着经孙略和夏青霜改动后的资料,认真研究了两天,更加增强了信心。同时,吴雅君完成了任务,这更让白起对秦夫和董玉梁反感。
白起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利用资料和王越的言论驳斥秦夫和董玉梁,对董玉梁大加讥讽。然后提出自己的宏伟设想:在大连建一座最高档、最豪华的社区,以单体别墅为主要建筑形式,社区的名字是“威星利·湖光山色”。白起说这个名称以“威星利”体现开发商的实力,以“湖光山色”展现社区优美的环境,代表着高档住宅发展的方向。
如孙略所料,刘诗韵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到白起一边,嘉谱地产领导层出现了裂缝,秦夫陷入孤立。
孙略的第一步目标实现了!
会议结束,秦夫悻悻走出会议室,董玉梁垂头丧气地离开会议室,白起则领着刘诗韵玩去了。那天晚上,白起和刘诗韵激情放纵后,刘诗韵试图缓和白起和秦夫的关系。白起一针见血地指出,秦夫不想做高档盘是想尽早摆脱威星利,要刘诗韵注意他,并在适当的时候除掉他,让刘诗韵来做总经理。刘诗韵知道白起已经对秦夫动了心思,劝也无用。
刘诗韵的办公室门轻轻地响了,刘诗韵说了声:“请进。”
是董玉梁。
见到董玉梁的第一天,刘诗韵就发现他极像一个人,就是过去的男友——孙麓野。倒不是长相,而是他的才气和倔强的性格。但孙麓野多一些机灵和桀骜不逊,董玉梁则更儒雅和学者气。
刘诗韵欣赏董玉梁的才华,又有些提防他。董玉梁是秦夫推荐来的,她不能不买秦夫的面子,她怀疑董玉梁是秦夫安插的亲信。营销工作不是自己的强项,如果秦夫和董玉梁上下一串通,就可能架空自己。
董玉梁是刘诗韵的手下,但刘诗韵很客气地站起来把他让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刘诗韵并不回自己的位置,而是拉把椅子坐在董玉梁的对面,就像她是董玉梁的下属。这是刘诗韵手腕高明之处,像董玉梁这样有才又敏感的人,对摆架子最反感。你可以用一个小小的动作来表示对他的尊敬,他就会像驴子一样为你干活,这比给他金钱好使多了!
果然,董玉梁露出了感激和不安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诗韵望着和自己同岁的下属,暗笑他的书生气,也生出好感和尊敬。这样的人是靠本事吃饭的,他们对自己、对事业、对别人里表如一,和他们打交道不用弯转。
刘诗韵很柔和地问:“董总监,您有事尽管说,不用顾虑的。”
董玉梁一直对刘诗韵怀有好感。刘诗韵这样对他,反让他一时说不出口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刘总,实在抱歉,我来是向您辞职的,希望您能谅解我。”接着把辞呈双手呈给刘诗韵。
刘诗韵心里一惊,接过辞呈仔细地读起来。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关了。这又让董玉梁多了一分感动,刘诗韵对自己如此重视。
辞呈写得很客气,也很含糊,只说感觉自己能力有限,不适宜在本公司工作。简短的辞呈,刘诗韵早读完了,她拖延时间思考对策。
让刘诗韵紧张的是,项目已经进入最关键的策划阶段,董玉梁熟悉这个项目,临阵换将损失很大,再找一个像董玉梁这样的人才谈何容易?弄不好自己会在这个方面败下来。但另一个方面,如果董玉梁是秦夫的亲信,这正是清除异己的良机,是董玉梁要走的,秦夫没法责怪自己。
首要的问题是弄清楚董玉梁和秦夫的关系,刘诗韵笑着问董玉梁:“你要辞职的想法,秦总知道吗?”通过这个提问大致能判断出他俩的关系,也表现出对秦总的尊重。
董玉梁说:“我还没告诉秦总。您是我的领导,我当然要先和您说,您批准了,我再告诉秦总,那只是一个礼节。我来的时候是通过朋友介绍给秦总的,以前和秦总也不相识。”
刘诗韵迅速作了个判断,董玉梁的话是可信的。如果董玉梁是秦夫的亲信,他不会在此时提出辞职,秦夫也不会同意。同时,董玉梁对自己诚实和尊敬也让刘诗韵大起好感,董玉梁压根就没有想借秦夫推荐这层关系去抱他的粗腿。这样既有才,又本分的人在现在社会不多了,必须留住他,为自己所用!
有了这个想法,刘诗韵的手腕就出来了。她一下子现出满脸歉疚,说:“董总监,自从你来以后,我一直非常高兴,你很有才华,也很能干。我早就想把营销这一摊交给你全权负责,和你在一起做一番事业。这一段时间特别忙,缺乏对你的支持,是我不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改正。”
这番话顿时让董玉梁大为不安,他连忙说:“刘总,您一直对我很好,我辞职绝不是您的原因,我也觉得很对不起您。”
“那是什么原因,能告诉我吗?”刘诗韵诚恳地问。
董玉梁叹了一口气说:“公司的决策会议,您也看到了,白总裁全盘否定了我的策划报告。这且不说,我好心好意提醒他做高档盘风险太大,他却讽刺我说,你营销是干什么吃的,便宜还用你来卖?这话真让人寒心,好像我是在公司里混饭吃的,我以后还怎么干?”刘诗韵想起那天的会,白起确实对董玉梁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一直纳闷白起怎么突然对董玉梁那么反感,这时她明白了,肯定是白起怀疑董玉梁是秦夫的人,董玉梁的报告和秦夫是一个意思!
想到这一点,刘诗韵犹豫了,再用董玉梁有可能牵连到自己。按以往的性格,她会顺水推舟地让董玉梁走,但这次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留住董玉梁,自己不能没有这个人才。
适当在下属面前骂一骂顶头上司,能增加下属的信任感,她说:“这个白总裁,说话实在过分,当时我很生气,你的报告费了这么多工夫,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会后我曾找过他,他也承认自己说话过头。董总监,你别上心。”
董玉梁说:“我也知道当领导的专断,但做市场来不得半点一厢情愿。这个盘按照白总裁的想法,风险太大了。”
刘诗韵说:“这个不用担心,无非销售速度慢一些,咱们公司的资金雄厚,倒不在话下。”
董玉梁微微笑着说:“哪有这么简单?白总裁要做一个大连最高档盘,他口才好,讲了许多似是而非的道理。其实大连高档盘市场需求很小,又有那么多竞争的盘,咱们这么大个盘什么时候能卖出去?”
他指着区域地图说:“你看在咱们项目的周边,是和合地产的地,他们的地块对咱们的项目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状,如果和合地产有意对付咱们,咱们就遭罪了!”
“这倒是不能不防。”刘诗韵抽了一口冷气,“你认为他们能怎么对付我们?”
董玉梁忧虑地说:“目前还不好说,和合地产拿了这块地,却一直没有动静,甚为可疑。我觉得是在等我们出形以后,再安排对策。”
刘诗韵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要建议白起总裁推迟项目公布的时间,原来他安排下周向新闻界公布。”
董玉梁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症结。
董玉梁问:“刘总,我的策划报告在决策会议之前你已经看过,而且原则上同意,为什么在会上不能据理力争呢?”
当然不能,那时谁知道你是不是秦夫的亲信。刘诗韵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当时我也想到要反驳白总裁,但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反对他,就会形成僵局,白总裁很要面子,我想以后再慢慢劝说他。”
董玉梁不能理解:“既然是决策会就应该畅所欲言,是企业的命运重要,还是他个人的面子重要?我总觉得我们不是做企业,而是玩政治。玩政治我可不行,所以我才想走。”
当然是玩政治,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包括幼儿园。董玉梁这样的书生,总是把现实想得太天真,所以一事无成。
必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能说服他,刘诗韵换了称呼:“玉梁,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才,出去不愁找工作,但是各家企业都有自己的毛病,你能保证下一个企业就很理想?你在这个公司时间不长就跳槽,大连地产圈很小,传开了你董玉梁是个轻于去就的人,以后谁还敢用你?”
这话很有道理,董玉梁不能不点头。
刘诗韵很动情地说:“玉梁,咱们是同龄人,你的苦衷我知道,我也有很多难对人言的苦恼。但生活就是这样,你逃避是没有出路的。尽管这个盘不能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但起码还有你施展的空间,这个机会多难得。我们给人家打工就得听人家的,聪明的办法是利用机会把自己发展起来,总有一天我们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一番事业。”
刘诗韵掏心窝的话,让董玉梁动了感情。
刘诗韵眼圈红了:“玉梁,虽然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咱们很投缘,我很留恋在一起办party的时光,真的,忙碌而快乐。在这个企业,我一直很孤独,和白总裁、秦总有很多事不能不违心周旋。对别的员工,又要保持可怜的领导威信,只能在你面前说说自己的苦恼。”
刘诗韵泪水漫溢,她仰起头哽咽地说:“现在你要走,我的心很慌。我不敢耽误你的大好前程,只是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咱们一起把这个盘做下来,即使是失败了也不后悔。我们奋斗过了,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美好回忆。”
董玉梁没想到刘诗韵如此看重自己,更没有料到高贵端庄的女人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感激和惜玉之情顿生,他鼻子发酸地说:“刘总,您别说了。有您这些话,我不走了,就是有再大的困难,我也要和您一起去做这个盘!”
刘诗韵站起来,拉住董玉梁的手说:“谢谢你!玉梁,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我诗韵吧。”
从这一刻起,董玉梁死心塌地地跟着刘诗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