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个傍晚。
夏青霜从写字间出来,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在写字间下徘徊已久的男人,迅速跟过去,在她身后说:“这位女士,请留步。”夏青霜被从沉思中拽回来,茫然地看着男人,这个人有些面熟。
“是你?”夏青霜心里一惊说。
那男人点点头,说:“这位女士,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这里说话确实不方便。
夏青霜跟着男人走出下班的人流,在没人的地方停下来。她仔细地打量着男人,中等身材,一身笔挺的西装,很帅气的头型,整个人文质彬彬的。
是那个和自己有“一夜情”的男人。
好几个月了,夏青霜几乎忘了这件事。
两个人尴尬地对面站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男的先开口:“这位女士,首先为我那次荒唐的行为道歉……”
夏青霜的脸红了,那一夜尽管很刺激,却也始终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夏青霜对性不那么保守,但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在寂寞痛苦折磨下,荒唐地放纵自己,至今让她不舒服。
夏青霜淡淡地点点头说:“没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走,她不愿意再见到这个男人,要把这个秘密埋在自己心里。
男人连忙说:“你先别着急走。”
夏青霜怒目道:“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吞吞吐吐地说:“那次事以后,我一直寻找你,今天在这里相见,也是有缘,我想……”
夏青霜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说:“过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你,如果你再来纠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夏青霜转身离去了。
孙略每个月都要去看看换姐,都半年了,他依旧沉浸在痛苦和内疚之中。换姐是个爱热闹的人,孙略怕她寂寞,总是到墓前给她念叨一番,讲讲一个月的见闻,说说大家的情况。林阔听孙略说要去看换姐,也要去,还说要代表钟葭。
俩人从公墓下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孙略的手机刚开机就响了。
阮文君气急败坏地说:“孙经理,你来一趟吧,那个岳莹玉岳总又在售楼处大吵大闹,怎么劝都不听,把客户都吓走了,我看她是变态!”
孙略立即说:“你冷静些,别和她一般见识,我马上就到。”
孙略对林阔说:“我不能回公司了,你打车回去吧。”
林阔点头走了,孙略驱车赶往清泉花园售楼处。
岳莹玉实在过分!合同规定售楼处工作由孙略的公司负责,销售人员也由孙略公司开支,这样就和岳莹玉没有关系了。别看她自己把售楼处管得一塌糊涂,现在却隔三差五地到售楼处找事,跟阮文君拍桌子瞪眼,搅扰工作。
原先那几个销售人员本不打算再用,由于多少和岳莹玉有些关系,她又一再要求,才留下来,岳莹玉就唆使他们对付阮文君。这个盘非常特殊,孙略严厉约束阮文君不得和岳莹玉争执。
阮文君说岳莹玉变态,一点不错。究竟为什么她要这样做?问了岳莹玉多少次,都不说,真是不可理喻。要不是为了大事,早就踹她了。
还没进售楼处就听到里面喧声大做,从通透的玻璃幕墙望去,只见岳莹玉和一个销售人员正在拍阮文君的桌子,有两个销售人员在那里幸灾乐祸,一向文静的阮文君默默流泪。
看到自己的销售经理让人如此欺凌,孙略登时勃然大怒,大步向里面走去。
那个拍桌子的销售人员,平时当着大家就管岳莹玉叫姐,可能是她的远房亲戚。此时,又拍阮文君的桌子说:“你销售经理就这个水平,趁早别当了……”
孙略没让他说完,攥住他的胳膊,一抖手,让他倒退好几步。他见是孙略,吓了一跳,立即不吱声了。
在孙略冷鸷的目光下,那小子低下了头。看了他一会儿,孙略说:“你胆子不小?敢对我的经理拍桌子,明天到我公司财务那儿领工资,你被辞退了!”
“你凭什么辞退他?他有什么错……”岳莹玉在旁边嚷起来。
孙略没有理她,更没有看她一眼。
孙略拉起阮文君,神色凛然地站在那里,他要替阮文君立威!
孙略对一群销售员说:“你们谁还想跳出来和我的经理斗?
那两个幸灾乐祸的销售员吓得低下了头,孙略说:“阮经理,从今天起,谁要敢对你不敬,立即开除,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
销售人员一片寂静,杀一儆百见效了。
孙略怒火中烧,本来阮文君是把好手,好好的一支队伍让岳莹玉搅成这样。
岳莹玉见孙略根本不理会自己,觉得难堪,又嚷嚷起来:“你有什么权力擅自辞退员工?你们得对我们公司负责。”
孙略又好气又好笑,销售人员在我的公司开饷,我没有权力,你有?但他不能辩驳,否则马上就成了一场说不清的混乱,这个女人胡搅的本事孙略是领教过的。她在那里乱叫,真不成样子,但她毕竟是腾达公司的总经理,当着员工还要照顾她的尊严。
岳莹玉见孙略沉默,嗓音更大了。
孙略真让她激怒了,他突然转过身来,凶狠地看着岳莹玉,拼命地压着就要爆发的怒火。
孙略目光顿时把岳莹玉的嘴给凝住了。
大怒之下的孙略想,必须整治一下这个变态女人,否则好好一台戏都让她给搅了!
孙略猛然爆发出让屋里嗡嗡直响的大笑。岳莹玉发懵了。孙略一把拽住岳莹玉,不由分说地往外走,还说:“哎呀,不能耽误时间了,岳先生打电话来,有重要的事要谈。”岳莹玉不由自主地跟着孙略出了售楼处,嘴里还问:“什么事?”
孙略打开车门,把岳莹玉推进后座,关上门,发动了车就蹿出去。
岳莹玉还没有反应过来,问:“我父亲说什么事?”
孙略恶狠狠地说:“他老人家让我教训你!”
岳莹玉这才反应过来,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放我下车!”
孙略不理她,径直开车。清泉花园地处城郊结合部,公路上车少,孙略把车开得飞快,向山路驶去。
车子进山了,四周看不到人影,岳莹玉有些害怕,边骂边叫:“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快放我下去!”
孙略仍不理她,转弯到了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心里说就这个地方了!他下了车,打开门,一把将岳莹玉拖下来,用胳膊夹起来就走。
岳莹玉很矮、很瘦,在孙略胳膊里像小孩子一样手脚乱挣,她真有些害怕了,不知孙略要对自己做什么。但仍嘴硬,在那里骂着。
孙略看到一块大石头,就用一条腿登在上面,像揍小孩似的把岳莹玉横担在腿上,屁股高高地翘起来,他恶狠狠地骂:“我叫你这个臭娘们再骂!”
小蒲扇一样的巴掌抡圆了向岳莹玉的屁股狠狠打去。
一连打了十多巴掌,岳莹玉早疼得只顾呻吟了。
孙略想这下差不多了,停住手。
刚住手,岳莹玉又骂起来。孙略想她还挺皮实,已然揍了,再多揍几下怕什么!于是又打了十几巴掌。
谁知道这次岳莹玉是舒服的呻吟,嘴里还念叨:“使劲打,真过瘾!”
这话差点让孙略摔一跟头,没想到这个女人真是个变态!一时没了主意。
岳莹玉在孙略的腿上喊:“打呀,使劲打呀!不打,我告你强xx!”
孙略一怒,又使劲打了她几下,一把将她推在地上,说:“你去告吧,不怕给岳子山丢人就去告。”说完,转身就向车子走去。心想,这次麻烦大了,事情要糟糕。
兵法上说:“将不可以怒致战”,孙略在急怒之下铸成大错。岳莹玉在售楼处大吵大闹,孙略一怒之下用诡计把岳莹玉骗上车,开始时是想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训几句。岳莹玉在车上大骂,更激怒了他,这个飞扬跋扈的臭女人,偏要教训她!就把车开到了山里。这时孙略已经势成骑虎,岳莹玉还是大骂不休,总不能放了她给她道歉吧?怒气之下,孙略就揍了她,叫她清醒清醒。怕打坏了,只好往屁股上打,却没想到揍出个变态来!
平静下来的孙略马上意识自己的荒谬。在售楼处可以不理岳莹玉,开除了那个销售人员,扭头就走,找岳子山说理,现在却弄了个烫山芋在手里。孙略倒不怕岳莹玉什么“告强xx”,岳莹玉虽然浑蛋,但绝不笨蛋,像她这种有身份的人即使有这样的事,也会秘而不宣的。
现在孙略不能给岳莹玉道歉,道了歉她就更得意了。孙略还有些害怕,一旦道歉,这个变态接受了,天天缠着自己玩“打屁股”的游戏,自己就傻了。过去不知道,打就打了,现在知道了,再打性质就变了,成了什么虐待狂,谁知道这些变态是怎么想的?
孙略懊悔不已,花费无数心血的复仇计划让一时的鲁莽给葬送了,真是蠢得无以复加。他转了个念头,明天就去见岳子山,说明情况,真诚道歉,再把复仇计划告诉岳子山。老岳头可能会因此原谅自己,毕竟比起深仇大恨,女儿被打屁股还是小事一桩。
想到这些,孙略心宽不少,他打开了车门。
“孙略!你把人家打了,扔在这里就走,不怕山里有老虎把人家给吃了?”岳莹玉坐在地上笑着大叫。
这贱骨头挨打反倒笑呵呵的?太恐怖了!
山里哪有老虎?不过把她扔在这里,万一遇到坏人,那罪过就大了。孙略走过去,边扶起她边说:“你要是敢再放泼,我半路上再把你扔了,喂老虎。”
岳莹玉嘻嘻地笑。真奇怪,从认识她也没有见她笑过,从来都是横眉立目的,是不是打屁股的时候把脑袋给震坏了?孙略让她坐后坐,她不干,非要坐到孙略的旁边。
孙略开车上了路,两人谁也不说话,天已经快黑了。
走了一会儿,岳莹玉突然叫停车,孙略把车停在路边,问她什么事。岳莹玉看了孙略一会儿,突然搂着孙略的脖子大哭起来。
孙略很尴尬,想推开她,又觉不忍;想劝劝她,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只好默默地坐着任凭她哭。
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这个商业大亨颐指气使的千金还会有烦恼?看来烦恼并不因为你有钱有势就照顾你。这样一想,就对岳莹玉产生了一丝同情,年纪轻轻的岳莹玉变得这样暴戾古怪,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岳莹玉痛哭了一场,情绪平定了。孙略开车上路,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孙略问:“送你到哪里?”
岳莹玉说:“你打了人就白打了?要赔礼道歉!”
孙略心情已经放开了,他淡淡一笑:“你身为总经理,不顾尊严,多次搅闹售楼处,还纵容销售人员对经理无理取闹,不该揍?”岳莹玉皱眉说:“别叫我总经理,我最烦这个称呼。”
孙略哈哈大笑:“既然烦,还当它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让多少人心烦?”
岳莹玉顿时显出恶作剧的笑容:“我就是要把你们都烦死!”
这句话一说,立即让孙略对岳莹玉的印象有了改观,岳莹玉不拿腔作势的时候,也不是很讨厌。孙略说:“这句话说得我爱听,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一天到晚装模做样,你累不累?”
岳莹玉兴奋地说:“你说我这样说话,像女孩子?”
孙略点点头。
岳莹玉叹了口气说:“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女孩子样?”
岳莹玉接着说:“那你领我去玩,像和没有钱的女孩子那样玩,让我开心,就算对我道歉,我就不告诉我爸爸。”
还有这样的好事?孙略笑了,嘴里却说:“告你爸我也不怕,尊贵的大老板千金让人打了屁股,你爸肯定先骂你一顿。”
“你真讨厌。”岳莹玉说。
孙略开车满城转起来,专领岳莹玉去老百姓游乐的地方,这让岳莹玉乐不可支。
九点多了,岳莹玉喊饿,孙略想起有一个地方有一排烧烤店,一到晚上就在街上摆摊,这样的地方连孙略他们都不常去,就开车领她去了。
到了那个地方,果然在人行道上放着很多小桌子,小桌子上摆着烧烤箱,里面是红红的炭火,旁边有几个矮凳子。烧烤发出的烟气里飘着羊肉的香味,那个满身油腻的新疆小伙子扯着脖子,用半懂不懂的买买提大叔的音调招徕客人。
岳莹玉几步蹿到了一个桌子前坐下,叫到:“waiter,拿菜单来。”
孙略慌忙摇手说:“你小点声,别把人家吓着。”
岳莹玉问:“为什么?”
“第一这里的人不知道你说的洋文waiter是服务生,叫师傅就行了;第二,这个地方吃东西还用菜谱?你这个资本家小姐真能想当然。”孙略说。
孙略把新疆小伙子叫来,说:“二十个新疆大串,一盘生蚕蛹,一盘砂蚬,一盘地瓜片,一盘三生沾酱。”
“你真行,菜谱都背下来了。什么是三生沾酱?”岳莹玉崇拜地问。
孙略说:“这可是好东西,生人参、生海参、生芥兰,沾大酱,绝了。”
岳莹玉疑惑地问:“这地方还能有这种好东西,那生海参怪腥的怎么吃?”
孙略说:“这你就不懂了,你们有钱人不是讲究吃绿色食品吗?其实你们的绿色食品就是我们老百姓的野菜,你们认为人参、海参的好东西则是我们的家常菜。”
新疆小伙子问:“喝不喝酒?”
孙略说:“有多少钱的啤酒?”
新疆小伙子说:“一元五角的和两元的都有。”
岳莹玉咋舌说:“还有这么便宜的酒?”
孙略说:“今天请老板千金喝酒,得上档次,就要两元的吧。”
岳莹玉嘎嘎笑起来。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岳莹玉问:“你那三生沾酱呢?”
“这里。”孙略指着其中一碟中的萝卜条说:“这是人参。”指着黄瓜条说:“这是海参。”指着大葱段说:“这是芥兰。”
岳莹玉笑得差点坐到地上。
俩人边吃边聊,岳莹玉说:“味道不错。”
孙略问:“你这个地主家的小姐平时吃什么?”
岳莹玉说:“我十几岁就让父亲送到国外学习,习惯吃西餐,回来才几个月,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接着又问,“你们平时也到这里来吃?”
“以前当学生没有钱时来过这里,这两年也不来了。”孙略说。
岳莹玉叹了口气说:“我要像你们一样就好了,家庭别太穷,也别太富。”
孙略嚼着一块肥羊肉说:“你真是不知足,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岳莹玉拿起一块萝卜说:“我要吃人参了。你以为我们这样家庭就好?其实更不幸福,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苦,没有苦哪能有幸福?像今天的境遇我做梦都想不到。”
孙略听着新鲜,想想也是理。孙略问:“你是学成归国?”
“哪呀?为了父亲的事,我才回来,谁稀罕当那个破总经理,我爸非得让我当。”岳莹玉说。
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诺大个企业不当回事。孙略问:“你就这样乱折腾,你爸不骂你?”
“才不呢,老头儿听了还哈哈大笑。”岳莹玉说。
孙略想到岳莹玉工作时玩游戏的事,马上明白了,他说:“这是你爸的韬晦之计。”
“你怎么知道?”岳莹玉警觉地问。
孙略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稀罕的?岳子山他老人家是大连企业界泰斗级人物,被手下的秦夫坑了。他老人家不出山,让他那个什么都不懂还死不讲理的女儿在公司里兴风作浪,他就放心?这里肯定有重大图谋。”
岳莹玉撅着嘴说:“你才死不讲理,你才兴风作浪!”她接着说,“不过你小子脑袋真灵,一猜就中,爸爸说你的那个策划也很高明。”
“所以你就在一旁捣乱?”
岳莹玉笑着说:“我就想看一看你有没有本事治住我,你真野蛮。”
孙略一脸委屈地说:“你身为领导,不为我们做榜样,反倒让我们对你苦口婆心,操碎了心,再不揍你一顿,我们还怎么工作?”岳莹玉又笑了。
那些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岳莹玉说:“今天真好玩,挨了一顿揍,还大哭一场。真不想上班,以后咱们天天这样好不好?”
孙略说:“这恐怕不行,我们不能和你相比,我们还得干活养活自己。”
岳莹玉说:“哎,我有个要求,你能不能给我做一回男朋友?”
孙略吓了一跳:“这可不行,你这大小姐的脾气,我可伺候不了,你饶了我吧!”
岳莹玉说:“大小姐不一样让你揍了吗?别不知足,那么多人想做我的男友,我还看不上呢!”
岳莹玉神秘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男朋友吗?”
孙略摇摇头,谁知道这个家伙稀奇古怪的想法,人有钱就变怪了。
岳莹玉说:“你是第一个敢顶撞我的人,从见到你第一天我就发现这一点了。”
这是什么毛病?谁顶撞她、揍她,她喜欢谁,顺从她反倒是孙子。
孙略还是摇摇头。
“不识抬举!我是母老虎?还能把你吃了?”岳莹玉有些发怒,接着她央求地说:“你别当真,就是隔三差五让你领我出去像今天这样玩,不是让你真当男朋友。”
孙略想了想说:“这倒可以考虑,不过有三个条件。”
岳莹玉大喜:“行,你说吧。”
孙略说:“第一,以后你不许跑到我售楼处胡搅,为难我的销售经理,有意见找我说。”
岳莹玉爽快地说:“没问题,我根本不稀罕去你的售楼处,就是闷了跑去找乐子。”
孙略说:“第二,今天被我辞退的家伙,你不许再打麻烦。”
岳莹玉说:“这也没问题,这个家伙是我好几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顶烦他。”
“这第三嘛……”孙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我陪你玩行,但不许逼我玩打屁股的游戏。”
“为什么,不是挺好玩的吗?”岳莹玉问。
孙略说:“不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喜欢让别人打屁股,听起来就吓人。”
岳莹玉说:“有什么可吓人的?”
“那个,那个让人怀疑是变态。”孙略还是说了出来。
“你以为我是受虐狂!”岳莹玉呸了一声,接着很神往地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感觉真好,真过瘾!”
她一脸陶醉的神情:“你知道吗?当你把我夹在胳膊下,那感觉就像站在蹦极的山顶,又恐怖又刺激,当你使劲打的时候,就像跳下去一落千丈,真是太棒了!”
孙略听得头皮都麻了。
岳莹玉遵守了她的诺言。这时,对那几栋小户型楼的改造也已经结束,按照孙略的策划,林阔设计的以“结束流浪生涯,圆一个城市之梦——激情蜗居”和“二人世界生活投资新概念——激情蜗居”为主题的广告,被推出来了,立即在市场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孙略选点很刁,是一个没有被开发商注意到,但是广泛存在的市场,立即把这个市场的需求给搅起来。那些为租房烦恼,为在城市没有立足之地困扰的城市流浪族,突然发现自己不仅可以有房子,成为城市居民,还会成为出租房屋的食利者,这确实是个梦!一个让他们激动不已的美梦!
孙略还针对年轻人怕麻烦的心理,推出了菜单式装修服务。想买房子的人只要交很少的装修费用,就可以得到装修好的房间。这又大受欢迎。
“激情蜗居”,立刻成为大连楼市的一个热点,成了年轻人议论的话题,报纸的地产版刊出文章,赞扬“激情蜗居”善于寻找市场空白点的做法。开始时,每天都有三四十套房子成交,再后来每天也保持在十几套,这样一算,只要一个月,这四百套房子就会售罄,远少于岳莹玉的期限。
“激情蜗居”的热销,最高兴的当然是孙略。第一次在大连做民宅项目,一下子就把众所瞩目的死盘——清泉花园给救活了!
午夜,孙略打开电脑,给霍子矜写信。已经两个月没有和霍子矜联系了。仅在“激情蜗居”销售仪式上见过一次。霍子矜是应夏青霜之邀去的。那天她一身暗花旗袍,戴着蝶型墨镜站在人群中,看到孙略注视她时,把头扭向一边。孙略没有过去,远远地凝望着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在这段时间里,每到夜深人静,孙略都沉浸在对霍子矜浓浓的思念中,他没有急于争取霍子矜的谅解,而是开始了对人生、对爱情的反思。今天,他要把反思的结果告诉霍子矜——自己深爱着又伤害过的女人。
这封信将决定自己的未来,肃穆笼罩了孙略的身心。
键盘轻轻地响着,爱从指尖流出,凝固在屏幕上。
子矜:
请允许这么称呼你,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称呼。我知道离你心目中的男人标准,我还相差甚远,但我愿意倾一生去追求这个标准。
从那可怕的一夜到今天将近两个月了,我的心灵经历了一次洗礼。这次洗礼是你赐给我的,我想把这些讲给你听,不是希翼获得你的宽恕,而是我真正获得了新生。
自从我们相识,在我那荒芜的心田中就种下了爱的种子,它静静地在心灵一隅生长着,绽放出瑰丽的花朵。但这么美丽的花朵让我的无知浅薄糟蹋了,那一夜,我把美好变成了丑恶,犯下了百死莫赎的罪过。
我确实是个懦夫。接着,我险些又干了一桩更懦弱丑恶的事,竟想用自杀来逃避应得的惩罚。是上天给了我启示,让我避免掉进无底的深渊。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奖赏还是惩罚,能够坦然面对,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如果一年前我明白这个道理,我就不会变疯了。
一直以来,总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其实,你一眼就看穿了我,我在感情上是个弱者。我一直把自己的不幸归因于苍天不佑,归因于命运的捉弄,在磨难面前总是自怨自艾,无法自拔。
从我们第一次在网上相识,到那次去镜屏山,你都教导我要有“长图大念”,而我却一直沉溺于感情纷纭的纠葛之中,不思进取。
这些是你对我真正的失望,比我的无礼更让你伤心。
我明白了这些道理,愧悔万分的同时,也很欣喜。知耻而后勇,我才能达到人生的新境界!
子矜,离开你的这段时间,除了深深的愧疚外,我每天都陷入对你的深深思念中。这种思念在开始的时候,非常疯狂,非常痛苦,但到后来变成了一种深沉的情愫,在我心中默默流淌。这是一种很宁静的感觉,是那种“雨夜听荷”的境界。在这种境界中,我发现对你的爱升华了,从一个男孩子对姐姐的依恋,升华成男人对心爱女人深沉炽热的爱。这也是我两个月没有去见你的原因,我要静静地倾听自己的心声。
现在是静静的午夜,我的心也是静静的。在静静中,我写下自己的心声:我愿意用一生爱你,此情不逾!
我知道,以你的圣洁高雅,现在向你求爱,我还不配,但请给我一个机会。不是赎罪,而是真诚地爱你。
孙略于午夜
写完之后,孙略上网,将这封含情脉脉的信发到霍子矜的电子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