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者站在第一百三十五街和第七大道交口处,一个倒扣过来的木桶上,单调地喊叫着:“黑人力量!黑人力量!……你们到底要不要,要不要,要还是不要?我们今晚要游行!游行!游行!游行!……哦,当圣徒吗?……伙计们!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游行!……游行!游行!游行!……”
呐喊的家伙是个大个子,但是,全身的肌肉都已经松弛,面颊上的肥肉,因为他声嘶力竭的吼叫,而上下跳动着,口水沿着耷拉的嘴角滴了下来,棕色且沾满油污的粗糙皮肤上,满是汗水,眼睛呆滞而布满血丝,使他看起来像虛脱一般。
“从创世纪那一天开始,密斯塔·查利就被黑人力量吓坏了,这也是为什么,诺亚要把我们推到非洲的原因。因为我们一直用大笑面对暴力。”
他用一块红色的大手帕,擦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深呼吸了一下。他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空洞,语调生硬呆板。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喘息着说道,但是,没有人听到他在说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为,没有人关心这些。
他咽了口唾沫,冲着人群大声喊道:“就是今天晚上。我们要展示我们的力量!……我们要游行!游行!游行!……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游行!……游行!游行!游行!……这个夜晚是属于我们的!……你们明白吗,伙计们?……我们要游行!游行!游行!……”
虽然已经是夜晚了,但是这里的气氛,却和白天一样热烈。他的白色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黑色的裤子也像洗过一样,凸出来的腹部满是汗水,就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你们想要好房子吗?你们想要好车吗?你们想要好工作吗?……”他鼓动性地呐喊着,“如果想,就都给我起来反抗吧!……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汗水不断地顺着他的头发上滴下来。作为这样一个臃肿的中年男子,他更应该待在家里,干一些敲敲打打的活儿。但是,他现在却兴奋得像个疯子,双臂像暴风中的风车一样挥舞着,两只脚交错着踮着地面,如同候战的拳击手一样,慢慢吞吞地走来走去。他举着紧握的拳头,飞沫四溅地大喊道:“反抗!反抗!……反抗白人社会!我们拥有力量!……我们是黑人!我们才是圣洁的!……我们要游行!游行!游行!……”
一群身着节日盛装的哈莱姆市民,聚在一起听他的演说,他们身上五颜六色的衣服,交错在了一起,使整条街看起来就像,生长着各式鲜花的南美洲热带雨林,色彩缤纷五彩斑斓。当然,不包括他们发出的各种声音。围观的人群慢慢地拥过人行道,来到街上,交通已经完全瘫痪了。
“他在说什么呢?”一个肤色亮黄、头发鲜红、穿一条勉强能够遮住屁股的鲜绿色裙子的黑屁股小妞,冲站在她旁边的黑人男子问道。那名男子的五官和头发,都如同雕塑一般精致,身材髙挑、细长。
“闭嘴,听着就行了。”黑人男子不耐烦地回答道,并用他那双浑浊的杏眼,愤怒地瞟了她一眼,“他在告诉我们,什么是黑人的力量!……”他又补充了一句。
黑屁股小妞的绿色的大眼睛眨了眨,惊异地看着身边的黑人男子。
“黑人的力量?这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反正我不是黑人。”
“那又是谁的错呢?”他那线条生硬的嘴唇,嘲笑般地撅了起来,透露出一丝不屑。
“黑人的力量是无法比拟的!……我们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天堂旅馆前面,一个浑身透着健康光泽、长相清秀的年轻姑娘,向围观者中那些身份迥异的人,伸出了捐款箱,用一种温柔的,听上去令人十分愉快声音,不断重复着:“先生们,为斗争作点贡献好吗?”
一个留着长卷发,穿着红色长袖丝绸衬衫的家伙,冲这个姑娘不屑地说道:“什么他妈的斗争?如果黑人的力量,真有那么强大,还需要去斗争吗?……不如把你募得的钱都给我。”
“滚回你的白人队伍中去吧,我们黑人妇女要去斗争。”姑娘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个男人,泰然自若地说道。
“好啊,去吧,去打败他们吧。”男人说着走开了,“你们这些黑人妇女的毛病,就在于你们斗争得太多了。”
其他黑屁股的年轻姑娘,似乎要比她顺利一些。
游行队伍中有很多明白事理的人,他们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斗争,需要一大笔资金。他们相信黑人力量,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进行这场斗争,试验一下——事实上他们已经在做了——因为其他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
那些扭着屁股的姑娘们的捐款箱里,装满了硬币和钞票,无论如何,第一步已经成功了。租金、宗教、食物和威士忌,都能够成为黑人力量。他们还剩什么能失去呢?之后他们也许能够获得胜利,但是,又有谁知道呢?鲸吞掉了约拿劈开了红海,救世主从死亡中重生,林肯解放了奴隶,希特勒杀掉了六百万犹太人,美国人和俄国人都登上了月球,某个家伙制造了一颗塑料心脏,来代替坏掉的那颗。而非洲人已经赢得了统治权——尽管只是非洲的一部分地区,但是,现在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年轻姑娘们把装在募捐箱里的钱,倒进演讲者脚下的一个镀金小桶里,然后又回到人群中,设法把它们装满。那个小桶上写着“黑人力量”字样的标语,一个满头银发、体态丰满、但表情僵硬的年长妇女,负责看管着金色的桶,她穿了一件钉有一排闪闪发光的,镀金纽扣的黑色制服上衣,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看起来就像一座即将开始燃烧的雕像。
“黑人力量!……它像黑暗一样危险!像夜晚一样神秘!……为我们的继承权!为我们的生存权!……将我们从畜栏中解放出来!……”演讲者继续向人群咆哮着。
“这家伙简直就是在放屁。”街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耳语道。
这时,有几个白人开着汽车,穿过人群,沿着第七大道,向北方的西切斯特郡方向行驶。他们好奇地盯着这些人,摇下窗户,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听到“黑人力量”这几个词时,他们立即缩回头去,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围观人群还算秩序井然,警车在街道两旁,整齐地排列着,警察们除了制止一些冲突之外,什么都没得做。这些警察大部分都是白人,他们全都脸色微红地,听着那个演讲者,歇斯底里的激昂演说,以及他不断重复的“黑人力量”。
这时,一辆闪闪发光的凯迪拉克豪华轿车,呼啸着驶了过来,停在巴士站旁禁止停车的区域,和演讲者所站立的木桶近在咫尺。两名戴着军官帽、穿着黑色皮外套的黑人男子,稳如泰山地坐在前排,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布满疤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后座上,两个身材纤弱、神情安详、轮廓鲜明的棕色皮肤男子穿着长袍,分别坐在两边;中间是一位身材健壮、头发灰白的黑人男子。
那名黑人男子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精纺毛纱夏装,黑色鞋子,深色领带,白色衬衫,没有佩戴任何珠宝饰品,连一只手表都没有;他的皮肤黝黑锃亮、光滑如丝、柔软得就像天鹅绒一样,看上去好像刚刚做过按摩;他卷曲的灰色头发,剪成了短短的平头,气定神闲,却威严十足;他油黑粗密的睫毛下面,淡棕色的眼睛出乎意料地清澈,闪耀着理性的光芒,并且充满活力;眼睑上长长的黑睫毛,让他看起来很性感。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脸色暗淡,整个人一丝生气都没有,并且一直都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动作。
坐在司机旁边、穿着皮外套的仆人跳到路边,打开了后车门。坐在车里的牧师走到了人行道上,灰色头发的男人也跟着他下了车。
看到这个情景,那个演讲者正在咆哮的大嘴,像溺水一般突然停住,整个人从木桶上挪下来,战战兢兢地走向灰头发的男人,一副与在宣扬“黑人力量”时的专横,完全不同的担心模样。他没有试着去握手,半死不活地小声说道:“摩尔医生,我要求换班,我不行了。”
“坚持一下,你可以的,J!”摩尔医生命令道,“我马上就会派L来接你的班。”他刻意换了一种音调,听起来令人愉快,但却有一种不容反对的威严。
“我真的很累了。”J抱怨道。
摩尔医生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放松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所有人都很累,孩子,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你就可以休息了。”他伸出手指以强调他的意思,“只要能让多一个人,感受到我们的旨意,我们的付出就值得了。”
“好的,先生。”J无奈顺从地回答道,然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挺着被汗水浸透的便便大腹,再次站回到了木桶上。
“好了,Z修女,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呢?”摩尔医生向那位看管“黑人力量”镀金小桶的、体态丰满、穿着黑色护士长制服的修女问道。
Z修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像张口大笑的蒙娜丽莎一般。
“这只小桶,差不多要被装满了。”她骄傲地说道,露出两排大金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摩尔医生无奈地,看着她的牙齿,然后,他向汽车后备厢边,正打开一个大皮手提箱的牧师,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只大皮手提箱里,装有满满的半箱硬币和钞票。
围观的人群安静地看着,他们都被吓呆了。在第一百三十五街火车站前的白人警察,也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却没有釆取任何行动。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豪华汽车是非法停车,没有人对摩尔医生收集钱款的行为,表示过合理的抗议,也似乎没有人想过,这整个程序有多么奇怪。
人群中的绝大多数黑人,以及坐在警车里的大多数白人警察,都不知道摩尔医生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甚至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他那种自内而外的绝对权威的气质,让人觉得,他收集捐款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而坐在凯迪拉克豪华轿车里的两位黑人军人,又对其身份给予了保证。就算这两个身穿制服的人,与“黑人力量”有关,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当他们回到车上之后,摩尔医生通过话筒说道:“B,你快到市中心去。”然后,他看了一眼司机的后脑勺,纠正道,“我想你应该是C,对吗?”
前后座没有隔开,司机稍微转了一下头,随口说道:“是的,先生,B那小子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摩尔医生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点惊讶。
“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摩尔医生向后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
“生命飞逝啊。”医生悲伤地说道。
此后,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一路上,没有人发出过任何声音。他们的目的地,是上列诺克斯大道上的,一处中产阶级房产开发区里,一幢十七层高的U形红砖大楼。那幢大楼前庭的公园是新盖的,草都还没有长出来,刚刚种的树苗和灌木,都在上一场旱灾中祜萎了。公园中心是一个儿童游乐场,有滑滑梯、秋千和沙箱,它们都太新了,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弃在这里的,而且,似乎根本没有孩子住在这里。
穿过列诺克斯大道,第七大道向西,就是当地居民的贫民窟。那里全是一些充斥着老鼠的冰冷房子。
一楼是普通的超级市场,玻璃橱窗肮脏得令人不愿多看一眼,上面满是手写的广告:通过美国政府检查的烟熏火腿:每磅五十五美分;独家特制的除臭冰块:七十九美分;加州无核葡萄:两磅四十九美分;全程监控生产的多泡啤酒:每公斤七十七美分;金蟹爪:每磅七十九美分;时髦箱包:九十九美分……有出售冷冻猪肠和其他各种熟食的食品店,展示着针、纽扣和线的小饰品店,还有理发店、烟草店……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创意广告牌,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着:威士忌、啤酒;征好友;竞选国会议员的政客;克莱尔大美女;戴着假发的男人;葬礼业务室;夜总会;艾克教士说,“为病人和各类人,提供各种祈祷环境,让您来时带着负担,去时哼上一曲”。
在这个酷热的夜晚,黑人市民们都弯着腰,坐在他们破旧、肮脏的房间里,还有一些家伙,成群结队地蹲在酒吧门口,沉醉地吸着大麻。人群所过之处,脚步扬起粗沙、尘土、污垢和垃圾,混杂的气味在炎热、黏稠的空气里,到处飘浮着。这就是居住在贫民窟的人们,普通生活的一面,那些富人们在经过这条街道时,从来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黑色凯迪拉克轿车开到了,那块没有修整好的草坪前面,不可思议的是:车后那块之前宣称“黑人力量”的标语牌,现在竟然写着“兄弟情谊”。坐在前排的两个穿着黑色外套、戴着黑色帽子的男子,首先走了出来,站在后门的两侧。在远离第一百三十五街和第七大道混杂人群的、这幢安静的公寓大楼旁边,他们陡然变得更加高大、强壮,充满无穷的危险,尤其是他们皮外套左侧鼓起来的肌肉,更是宣告了一切。在这条古旧、宽敞、安静、阴暗,有一些历史的贫民窟街道旁,他们看上去无疑就是贴身保镖。公寓入口进进出出,穿着考究的人们,给他们留出了一大块车位,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怨恨,甚至似乎彼此很熟悉。
摩尔医生本身就是一个著名人物,这里的居民对他都极其尊敬。人们羡慕他团结大众的成就;称赞他不用暴力、通情达理的处事方法。当摩尔医生从车上走下来,站在两个牧师中间时,过往的行人都会摘下帽子,满脸奉承地对他谄笑。
“你们跟着我。”摩尔医生说道。然后,他迅速地走进了大楼,后面紧跟着他的随从们。
摩尔医生总是显得信心满满,烕严十足,像一个目的明确、意志坚定的男人。穿过大厅时,经过的居民都对他鞠躬致意,他回以和蔼可亲的微笑,但是,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门卫为他留了一个空电梯等着他,他乘着电梯到了三楼,解散了他的保镖,带着两个牧师进了房间。
门厅装饰得非常奢华。整个地板铺满了暗紫色的地毯;一面墙壁的旁边,是一个带有全身镜子的外套衣架,衣架旁边是一个伞架;另一面墙边,是一长排用来摆放帽子的矮桌子,桌子两端,各有一盏形状完全相同的灯;侧面是一排暗色的进口木材,做成的直背椅子,椅子上还放着有针绣花边的加厚软垫。
但是,摩尔医生并没有在此逗留,他迅速看了一眼镜子之后,右转走进有两扇大窗户的休息室,两个牧师还跟在他的后面。除了白色威尼斯百叶窗上挂的,半透明紫色丝绸窗帘外,这个休息室和哈巴特大妈的食橱一样空无一物。
摩尔医生继续向前走,穿过休息室,走进了起居室,牧师仍然紧跟在他的身后。
起居室也和休息室一样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简单的百叶窗和窗帘。摩尔医生没有半点犹豫,他的牧师也不希望他有任何犹豫,他们排成一列走进了厨房。这期间他们一直一言不发。尽管他们没有进行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但是,当摩尔医生察看冰箱时,两个牧师马上脱掉了外套和牧师衣领,换上了白色的棉制夹克,还带上了厨师帽。
“这有一些颈骨,”摩尔医生说,“做一些吧,再来一些米饭,你们再找一些黄山药,可能还剩下一些羽衣甘蓝。”
“玉米面包怎么样?”其中一个厨师打扮的牧师问道。
“好吧,玉米面包,最好还能有些黄油。”
“这里有一些人造黄油。”
摩尔医生做出一副厌恶的痛苦表情。
“开工吧,”他做个手势说,“我要吃东西。”
摩尔医生说完,飞快地走回大厅,打开了第一间卧室的门。这里除了一张没有铺好的双人床,和一个还没刷漆的衣橱外,也是空空如也。
“露西!……”摩尔医生叫道。
一个女人从浴室里探出头来。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有一张光滑的棕色脸蛋,直直的黑发斜过前额,一直盖住了她的右耳。她的脸蛋很漂亮,长着宽阔笔挺的鼻子;宽厚的棕色嘴唇上,没有涂抹唇膏,看起来柔软而有弹性;棕色的眼睛被无框眼镜放大了,让她看起来性感十足。
“露西出去了,是我。”她说道。
“你?芭芭拉!……有人和你在一起吗?”摩尔医生吹着口哨问道。
“天哪,没有,你以为我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吗?”她温柔地说道,用这种声音说出这些话,让人觉得很震惊。
“好吧,那你他妈的在这里干什么?”摩尔医生改用粗鄙的声音,大声说道,听起来似乎有另一个男人,住在他的身体里,“我记得我已经把你,送到美国鸡尾酒舞会去工作了。”
她走迸了房间,空气里飘荡着一种女人的味道。她娇艳的棕色身体,松散地裹着一件粉红色的丝绸长袍,透过长袍,可以看到她棕色的腹部,和两腿之间黑色的阴毛。
“我去了,”她反驳道,“可是,那里有太多的高级妓女,竞争压力很大。那些神气活现的婊子们,都去黏着白人,就好像蜜蜂见到花蜜一样。”
摩尔医生生气地皱着眉头喊着:“那又怎么样?难道你就不能反击她们吗?你可是专业的。”
“你在开玩笑吧?和那些免费的主妇作对?……你看到过托马西娜女士,对白人的那个热情劲儿吗?”
“听着,骚货,这是你的问题。我付钱送你,到那些鸡尾酒舞会去,不是让你去被那些上流社会的婊子打败。我希望你能达到目标,但是,怎么做是你的事。如果你在那么多人里面,都勾引不到一个白人小子,我会去另找一个妓女的。”
芭芭拉走近摩尔医生,使他能够闻到她的味道——从她身体里面,慢慢散发出来的女人味。
“哦,宝贝,别这样和我讲话。我不是一直很好吗?只是那些音乐会上的婊子,都是免费的。我今天晚上,肯定会成功的。”
芭芭拉想去抱他,但摩尔医生粗暴地推开了她。
“你很好,宝贝。”摩尔医生说,“但是,我说的可是生意。再不交租金,我就要回去和坎迪一块住了。”
“难道你自己的生意,就一点儿都交不出吗?”
“只有他妈的很少的一点。这些哈莱姆的家伙,不够认真,所有人都只想跳波加洛舞。”摩尔医生停顿了一下,然后沉思地说道,“只要把他们弄得疯狂起来,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天哪,你的那些小子做不到吗?……你要他们是为了干什么呢?”
“不,他们在这个计划中,没有什么用处,”摩尔医生沉思着说,“我真正需要的是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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