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行政司法局打电话告诉里克森:“嫌疑犯在逃。我们包围了他的住处准备恶战一场。可是,人去楼空,房间里堆满啤酒罐和蟑螂,不见帕克·卡明斯的踪迹。”
里克森拍了一下桌子,骂道:“好的!你能告诉我,他在那里住了多久?”
“街对面的一个家伙说,今天一大早才看见他进去,好像他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还说他上了楼,然后拎着一捆垃圾袋,里面可能是他的食物。他把所有的东西扔进车后行李箱就开走了。我们刚巧来迟了一点。”
“房东呢?他知道些什么?他们也许会有他的转邮件地址。”
“他还欠房东几个月的房租呢。警官,——这种租价低廉又包膳食的宿舍是不需事先向使用公司查询房客的信用的。房东甚至连这家伙的名字也不知道……他说,房客都是用现金付房租。”
“你认为他是得到风声逃跑了?”
“我想是的。不管怎样,我们已尽了职。他开着车,无法藏匿,除非他扔了车。否则总有一天,他会暴露的。”
里克森挂断电话,最后打给帕克的保释代理人。代理人告诉里克森,卡明斯没来向他作每周的报到,逃匿在外,他违反了假释法。
里克森问:“你是否知道卡明斯为本地某家警察机关当眼线?”
以他之见,像卡明斯这类人一定会向他的保释代理人炫耀这件事的。
“一点也不知道,他从未提过这类事。”
里克森又和代理人核对了一下卡明斯的长相,及他开的那辆车的牌照号码。接着,代理人又提出几个卡明斯经常光顾的地方。里克森挂上电话,转身看着迈克·布雷萧,一个年轻的侦探,被派来协助办理这桩案子的,他是警察局长的儿子。
里克森把所有关于卡明斯的文件放进一个用马尼拉纸作成的文件夹内,扔在桌上。“走吧。孩子,你想证实你的能力,这个案子正可使你达到目的。”
里克森重新坐下,从口袋里抓出拍立得性感照片,像洗扑克牌似地洗了一遍,接着,他又一张一张地细细琢磨起来。他暗自思忖,他等待的时间够长了。他把照片放进一个棕色证据袋内,在袋上草草记了些什么,然后封死。
现在该会见头儿了。
他对布雷萧说:“好吧,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到城内的犯罪实验室里,要快!要让人亲手送到斯图尔特博士手中。”
布雷萧用手遮住电话筒,说:“我正在与缉毒组联系。你想让我先做什么?”
他迷惑不解地继续说道:“先通缉帕克·卡明斯,还是把这个送到实验室去?”
里克森一边向大门口走去,一边说:“两件事都得做。”
接着,他站在走道上,用手指玩弄着一根粗大的黑雪茄。“真是糟透了,看来卡明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尚不知道他为何要洗劫桑德斯通家。他很有可能是凶手,他现在逃匿在外,让我们先抓住他。”
与里克森分手后,拉萝又虚又弱地回到住所。她把报纸塞进停车场的垃圾筒内。今后,让她如何面对亲朋好友?她的父母都是受人尊敬的人。虽然,他们都是普通人,可确实受人尊敬。感谢上帝,他们已去了另一世界,看不到这一切。这是一个耻辱,巨大的耻辱。
她正打算开门,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她穿过长满青草的院子,向埃米特家走去。
她问他:“你看了今天上午的报纸了吗?”
“是的,拉萝……我看了。我很难过。”
埃米特刚冲了一壶咖啡,他请拉萝自己动手。拉萝为埃米特倒了一杯,拿在手上,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埃米特,我有个问题,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不管你是否能帮我,我还是想问问你。”
他按了一下轮椅上的按钮。轮椅转向计算机操作台,埃米特一头埋进那堆奇妙的铁玩意中。他打出:“拉萝,告诉我。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而且,拉萝,别把报上的文章放心上。你不必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如果我在意的话,我就会永远不出门。你现在的麻烦已够多了。”
他转过椅子,看着拉萝。
“我在乔希背包里发现了一件带血的t恤,埃米特,没有别人知道这事。”
埃米特问道:“在……哪里?”
“在我住的套房里,我可以去取来。”
“去……拿来。”
“那么,你认为你可以请人验血型?”
埃米特缓缓地说:“是的,去……拿来。”
“等乔希骑车外出时,我马上就拿来。埃米特,我想让你见见乔希。但愿没什么。”
翌日,里克森和布雷萧局长在高峰时节的公路上,左冲右撞,两小时后,终于到达洛杉矶市犯罪实验室。此时,他俩正走在实验室的走廊上。特伦斯·布雷萧局长五十来岁,过早地长了满头银发,皮肤晒成棕褐色。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唯有那双眼睛是个缺陷:他戴着镶有粗镜框的厚厚眼镜片,双眼被镜片放大,显得十分庞大。在他的手下人看来,他是个有坚强意志力的人。
每隔一天,不管天气如何,他都要慢跑七到八里,他坚持举重,有什么书就看什么书。此外,他设法坚持每周工作五十到六十小时。现在,他结实得就像一个二十来岁的人,体型比他二十三岁的儿子还要好。对他而言,执法就是他的生命。
局长在询问里克森:“见鬼,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们为这事赶这么多路到这儿?我是说,我们也有实验室。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干得很出色。”
里克森贴着玻璃门朝办公室里面看,一边说:“因为一个女人,她动作敏捷,对她手头的工作了如指掌。”
“谁?”
“盖儿·斯图尔特博士。”
“我曾听说过她的大名,只是记不得是在何处。”
“她是全国知名的犯罪学家之一。没什么事能难倒她;她懂得如何操作实验室里的所有设备,而且,她的专长就是分析摄影证据。”
看到他们走进来,盖儿·斯图尔特博士起身迎接。接着,她用力握住他们的双手,她力气很大,绝不像一个女人的握手。但是,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热诚。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这种热诚。她一直在期待着他们的到来。
她对局长说:“我是盖儿·斯图尔特,请跟我来。”
里克森和局长跟在穿着白色实验服的斯图尔特身后。斯图尔特年近四十,身材矮胖,至少超重四十磅,走起路来就像纳粹德国的冲锋队员。可她又有令人喜爱的地方——皮肤柔软、清洁,圆圆的双眸,十分富有表情,而且,她热爱本身的工作。每天,她都在实验室呆很长时间,以致于有人以为她住在里面。
里克森悄声对局长说:“不管给这丫头什么东西,她都能用牙把它磨得粉碎,嚼咀它,然后从中吐出答案来,这女人就像炸药般。”
她把他们带到屋子一角,那儿挂着一块屏幕和幻灯机。“我有放大的拍立得幻灯片。可是,品质很差。等我分析完时,我会给你们复制品。”
里克森说:“你简要地介绍一下吧!”
斯图尔特道:“好吧,这些都是旧照片。我把它们进行分组分析。据我估计,A组照片大约摄于两年前。我们可以根据照片的质地,僵硬程度,特别是‘拍立得’来判断其拍摄时间。‘拍立得’照片往往随时光的流逝而变得脆弱。这是柯达相纸,近两年,他们已不再生产有这种背衬的相纸。B组的照片都是用‘拍立得’SX—70型的胶卷拍成的,也许是在五年前或更早些年拍摄的。要是有底片就好了。”
斯图尔特关掉电灯,一张幻灯片出现在屏幕上。
“正如你们所见,第一张幻灯片是一个年轻人。虽然,你们看不到他的生殖器,可是能看到他没有腋毛。我们推测他大约十一或十二岁,还未到发育期。”
她敲了一下按钮,屏幕上出现了第二张幻灯片。“虽然,这个年轻人和第一个年轻人很相似,但不是同一人。他们有可能是兄弟俩。这两张照片都是A组的照片。他比第一个年轻人要年纪轻。我们的病理学家认为他不到九岁或十岁。这是根据他的个子、男性特征及其他事实下的结论。”
局长问里克森:“是你怀疑的那个男孩?”
“不是,起初我以为是他。显然我弄错了。我敢肯定没有一张照片是乔希·麦金利。”
看他们说话,她又放了一张幻灯片,“这些是B组的照片,也是最久的相片。当然,很明显,站在男孩身后的男子是个成年人,也许四十来岁或五十出头。我们还不能确定他的年龄,也许大得多,也许年轻得多。他的皮肤已有点松垂,所以,我们就作了这个猜测。可是,每件事都有各种可能性。”
里克森问:“你把这张照片放大了吗?有可能是乔希·麦金利。他也许是拍照的人。”
“当然,”
她快速在幻灯片中翻找着,从中抽出要找的那一张。“就是这张。从外表看,他很年轻。请注意他的胳膊有多细、多小。当然,这也许是个女孩的手臂。只是,照片中出现的都是男性,所以,我们猜测他也是个男性。”
里克森站起来,走到屏幕边,琢磨着上面的影像。“能不能再清晰些?”
“对不起,里克森,我总不能凭空给你画上什么。请再耐心点,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放出另一张幻灯片,显示了一会儿后,放出其中被放大的局部,“你的运气来了。看到这儿了吗?这不是在旅馆之类的地方拍的,而是在家中拍的。这是一面镜子的放大幻灯,从样子上看,这是梳妆台上的镜子,你们现在看到的是镶在银色相框内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伙子。请等一下。”
她又换上一张幻灯片,“现在是这张照片的放大。虽然,照片里的人有些变形,可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两人相貌相似。我猜小伙子是这个女人的儿子。他看上去有十七岁,是吗?现在,我们可以假设照片中背对着镜头的男人是小伙子的父亲,那么,我们可就有的忙了。”
布雷萧局长和里克森听得入了迷,他们花了整整一小时看了一张又一张幻灯片,认真地琢磨每一张幻灯片。“先生们,看够了吗?”
斯图尔特靠在一张桌子上,两条腿交叉架在踝节部,一转身,面对着他们。屋子里依旧很黑,只有隔壁试验室的灯光透过他们身后的玻璃窗,照进屋里。斯图尔特博士的声音在回荡着,“你们刚才看到的是一位恋童癖患者,他喜欢尚未完全发育的儿童。过了发育期的孩子不是他们理想的对象,往往会遭到遗弃。”
她重新打开灯,继续说:“如果能找到他,我们就可以根据弯曲的脊柱来辨认他。人们脊柱弯曲角度不可能一模一样。我们可以翻拍一张这人的背部照片,然后,把它和刚才看到的照片重叠。也可以检查他的X光照及医疗记录,从而证实我们的判断。而且,我们还可以用最先进的电脑技术来进一步加以证实。”
她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了两个大大的酒窝。“你们该做的就是找到他。一块小蛋糕,对吗?”
里克森和局长互换了一个眼色,说:“当然,印象非常深刻。”
“我把最精彩的留在最后,跟我来。”
他们跟着她走过磁砖地板,来到一个电脑终端机前。“伙计,请坐。我为此忙了一个通宵。”
她转身,眯着眼对里克森说:“泰德,我是说我一个通宵没睡觉。”
他们俩拉过椅子坐下时,斯图尔特博士已打开电脑操作起来。“这是一个新伙伴,我们最近才弄到这整套系统,它需要高速电脑。”
她边说边挥舞着手臂。在一片玻璃隔墙后面是一排排的大电脑,荧光屏在闪烁着,打印机在哒哒送出纸带。“我作了一份和那位妇女合影的小伙子以及那个裸体男人的躯干电脑合成。我们假设他们两人之间有关系,或者有可能是父子关系,在这个假设下,我们又制作了一张这个成年男子的电脑合成模拟像。当然,我们也假设了他的年龄。”
她按了几个键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图像。“就是他,怎么样?”
里克森和局长都往前探出身子,看着屏幕。图像是立体的。当他们细细观察时,斯图尔特又打进新的指令,裸体模拟人像开始活动,转身,晃动手臂和头。
“你们看到的这个技术叫电脑协助设计的人造真实性,也称为电脑协设,这是最新的技术。在旧金山那桩杀兄案的审判中,也是应用与此相类似的技术。那些淫秽作品的制造大王在电影中也采用这种技术。当然,这个技术是十分昂贵的,所以,我们最近才买下。”局长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电子游戏或动画片。”
斯图尔特继续说道:“瞧,这只是我们的尝试,所以,现在图像在相貌上还没有什么特征,其实,我们得花上好几个星期加以完善脸部的表情。如果很杂乱的话,那就得花掉更多的时间。我们创造出一个犯罪现场,把嫌疑犯放进图像中,然后,按照实际案情的发展,让嫌疑犯行动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嫌疑犯的口供与实际案情加以比较,以判断他是否说谎。此外,我们还可以测定出从不同地点发射出的子弹的击中点,以及被击中者身体倒下去的方向。可以说,我们可以创造出犯罪的每一个方向。这种可能性是无止尽的。”
她看了一眼里克森和局长,又转身面对荧幕。“现在,仔细观察这个人物图像的行走方式。我们在脸部上花很多时间,还是无从知道照片中的小伙子和裸体男人是否真有关系,所以,我认为在这方面花时间还有点为时太早。”
她敲一个键,打印机开始工作,输出一幅图像。她把它递给里克森,说:“我还要继续加工。最后完工时,你就会看到一张相当真实的图像。”
里克森兴奋地说:“盖儿,你干得棒极了。”
他又转身对局长说:“我说过她是第一流的,没人比得过她。”
局长摸摸下巴,对斯图尔特说:“是的,非常有趣,你已抓住问题的要害。在找到他之前,我们没有别的证据。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小照片里的人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儿子也完全是推测,也许他们之间毫无关系。”
斯图尔特回答:“你说得对,可是,你们总算有了着手的地方。警官们,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人的行走方式。一个人的行走样子是非常明显的,更何况这人有严重的脊柱弯曲,在他行走时,脊柱弯曲足以对他的四肢产生影响。”
她开始疯了似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屏幕上的人像被移入一个有门、家具和墙的屋子里。他们正看得起劲,这时,她把人像移到屋子的后半部分,然后,让他往前移。
“事实上,他的一侧大腿比另一侧要高,所以,就形成了跛。”她把整个画面定格住,说:“这是一种补偿性的动作,简单地说,由于疾病造成身体的失衡,他必须保持身体平衡以作补偿。”
斯图尔特终于离开电脑,转身,她肥胖的拳头撞了一下里克森的手臂,“喂,好伙计,你答应过我,如果我解决了问题,并给你一个答复,你要请我吃牛排。什么时候请我吃?”
里克森微笑说:“会请你的,我认为你不必吃牛排,你看上去没有饥饿的感觉。”
她摇着头大笑,“见鬼,为什么我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下回,你得和别人一样排队。”
“盖儿,非常感谢,我们会和你联系的。”
说着,里克森向门口走去,局长紧随其后。
斯图尔特博士冲着他大叫一声:“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里克森答道:“什么?”
“我要让联邦调查局的路易丝·安得森看看这些照片。她负责寻找失踪儿童,也许照片上的某个男孩她会认得是曾离家出走的儿童。我渴望你们能抓住那个畜牲。你知道为什么吗?”
里克森定定地站在那儿,凝视着她,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肯定,不管这家伙是谁一定是他雇人制造了帕金斯谋杀案。里克森的推测是:卡明斯动手杀了帕金斯夫妇,但他是受雇于人才干了这桩凶杀案的。
“像他这样年龄的恋童癖患者可能已造成数百名受害者。该轮到他付出代价了。”
“请立即把照片送到她那儿。”
里克森想到那些备遭蹂躏的年轻生命——孩子们遭受了如此的创伤,不可能和过去一样了。
“没问题!”
她把庞大的身体埋进一张椅子里,好像把椅子都要压垮了。
接着,她又从桌上抓起斯尼克巧克力棒,打开包装纸举在空中,“这是补脑的食物,是我成功的诀窍。别人在肚子饿时,是不会想到吃它的。”
他们又重新走在大厅里,布雷萧问:“那么,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想我们遇到最棘手的案子了,局长。为了拿回那些照片,有人杀了那对夫妇,对此已不容置疑。我希望,我们可以排除乔希了。”
“我想你还不可能这么干。如果这男孩被利用或者受到性骚扰,那么,杀人动机就显而易见了。”
“过去我认为帕金斯和他妻子拿到这些照片,甚至有可能还出售这类照片。可现在,我认为是他们发现了这些照片。对此你有何看法?”
“他们只是发现了它们,嗯?很有趣。还有什么更具体的?”
他们推开双层门跨出门外。这是阴霾多雾的一天。雾很重,就像一层令人生厌的云飘浮在整座城市上空。他们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警察、执法人员从他们旁边进进出出。里克森对局长说:“真不敢相信这地方就像火车站一样嘈乱拥挤。”
局长无动于衷地说:“是的,有许多犯罪问题。”
里克森看着地面说:“上周末在洛杉矶发生了二十五起谋杀案。局长,我们说的是一个周末,一个倒霉的周末就是二十五条生命。”
局长打了一个嗝,看着里克森。每年的犯罪率都在上升,一想到这点,他就感到胃里翻腾得难受。特别是在洛杉矶暴乱之后,犯罪现场呈现出从市内向郊外发展的趋势。在洛杉矶的中南部,除了被烧毁的建筑物和废墟之外,也没什么留下的。“跟我谈谈这个案子,好吗?”
里克森靠在大楼前的一个螺旋形圆柱上,说:“尤丽·帕金斯是个职业妓女,主要为性受虐狂和性施虐狂提供服务。我想她有个嫖客是个恋童癖患者,喜欢和男童发生性关系。”
“等等,没道理。为什么一个喜欢幼童的家伙会去找妓女?就我所知,恋童癖患者是不会干这事的。他们通常十分厌恶和成年妇女发生性关系。”
里克森已想到这个问题,胸有成竹地说:“我和心理学家谈过,他认为这人除了是个恋童癖患者外,还是个性受虐狂。他也可能是个性施虐狂,可这并不起作用。有一天,正当帕金斯夫妇为他提供服务时,她不知怎么地发现了这批X级照片,这时,他们夫妇决定敲诈他。”
局长抬头望着天空说:“似乎有点道理。你还认为会下雨吗?”
里克森点上一支雪茄,“决不会下,相信我,我擅长判断天气情况。”
“那么帕克·卡明斯又怎么会和这些照片有关?”
“对,是他把这一切搅和在一起。谋杀案发生的前一天,也就是九月七日,利奥·伊夫格林法官通知拉萝·桑德斯通,要她释放他,因为他是警方的眼线。如果,他真是个眼线,为什么加州所有的机构都不承认呢?如果你看过他的犯罪记录,我想你也会以为,他们不会雇用这么一个人。天啊,在两年前发生的一桩警察被杀案中,他是个嫌疑犯,‘雅利安兄弟会’为此付了很多钱,他还有强奸记录。”
布雷萧局长追问道:“真的?那桩警察被杀案后来怎么处理的?”
“出于某种原因被停止了,他们没法破这个案。不管怎样,我认为伊夫格林在说谎。”
局长走下台阶,里克森跟在后面,大口地向空中喷着雪茄烟。“继续说。”
“我认为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布雷萧局长吃惊地停住脚步,嘴张得大大的,镜片后的双眼瞪得溜圆,盯着里克森。他哑口无言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说奥兰治郡的首席法官?里克森,你是否想得太远了?不管怎样,现在还处在调查的初期阶段。”
里克森语气肯定地说:“一点也不,你见过伊夫格林吗?”
局长已走到了台阶的最后几步,他回过头对里克森说:“不记得见过他。”
里克森把香烟换到嘴的另一侧,用牙咬着,从嘴缝里挤出几句话:“我见过他,”
说这话时他胸脯起伏着,“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畜牲。许多年前,我经手的第一桩大案在送审时,被否决了。法官就是伊夫格林。”
“那么……”
“请听着。如果利奥·伊夫格林是尤丽·帕金斯的嫖客,而且,他也不知道她就是桑德斯通法官的妹妹,那会发生什么事呢?很显然,尤丽不会到处跟嫖客说,她就是桑德斯通的妹妹,因为这样可能会使嫖客感到紧张。懂我的意思吗?所以,伊夫格林就派卡明斯去完成他罪恶的职责:把照片取回,把拿照片的人杀了。伊夫格林从法院档案里了解到,帕克又出了事,必定会被判刑入狱,而且,刑期很长,考虑到他这五年内犯的罪,地方检察官准备以职业罪犯的名义起诉他。老帕克没损失毫毛却拥有了一切。”
一个骑摩托车的警察,长得高大魁梧,匆匆地走下台阶,差点把他撞倒在地上。布雷萧说:“别停住。这家伙出狱后,为什么不马上逃走?”
里克森搓搓手指,说:“钱,面包,没钱没法跑远,刚出狱的人总不会有大笔钱的。而且,没等这家伙跑出几步路,伊夫格林可能已派出全城的警察,拿着大把的逮捕令去追捕他了。身在其位,伊夫格林完全有能力给人、特别是违法之人带来极大的威胁。”
“据我所知,你们在欧文区的桑德斯通家里发现了他的指纹。而且,你们只知道他与459号住宅夜闯案有关。你怎样才能把他和凶杀案联在一起?”
两人向停车场走去。里克森厌恶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心想:这儿可真是典型的纽约风格。放眼望去,几乎每座大楼及墙壁上都涂写得乱七八糟,上面用萤光色喷写出街头混混对手的名字,都写成巨大的字母。
借着路灯,他俩越过马路。里克森说:“局长,请你听我的分析。尤丽在凶杀案发生前三个月到她姐姐家,说有人跟踪她。不管跟踪者是谁,他们完全不知道这是桑德斯通法官的家。他们可能以为尤丽就住在那儿。正如我所说的,人们做梦也不会把她俩联系在一起。一个是妓女……一个是法官。”
“所以,你的理论是:伊夫格林出钱雇卡明斯去杀那对夫妇,并取回照片,因为他没有在法官家中找到。可是,卡明斯在杀了人之后,却把照片留在那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乔希回到家,使他受了惊。或者,他根本就没想到电线水管维修的爬行空隙。地毯把爬行空隙盖得密密实实,而且上面还放着一箱旧衣服。他翻找过衣服,可就是没想到要看看爬行空隙。不管怎样,他以为照片在桑德斯通家中,就洗劫了那儿。可是,当发现照片并未在那儿时,伊夫格林孤注一掷,雇了杀手谋杀了帕金斯夫妇。”
“谋杀?你真的以为有这种可能性吗?一位法官雇人谋杀?”
里克森扬扬眉毛。他和局长在这行干得太久了,以致于认为不管是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也许,伊夫格林只想取回照片……可他雇的这畜牲——卡明斯一看到美丽、性感的女人就欲火中烧。他是个性罪犯。正在此时,她丈夫走了进来,凶手不得不把他也杀了。”
局长陷入沉思中,“好吧,如果伊夫格林就是照片中的那个男人,他可就惨了。对这点无需置疑。”
布雷萧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又说:“伙计,真叫人不寒而栗,像一个大冰块。”
局长停住脚步,转身对着里克森,“里克森,你知道指控本郡最具权力的法官意味着什么吗?”
局长等里克森打开车门后,打开后座车门。他抬头看着天空,伸出手,微笑着对里克森说:“下雨了。希望你破凶杀案的能力比预测天气的能力要强些。”
他俩分开站在汽车两侧,对望了一眼。虽然,天空潮气很重,可只在挡风玻璃上落下几颗雨珠。里克森猛吸了一口雪茄,这时,天空中飘来一大朵乌云,把他的脸弄得模糊不清。没等下起瓢泼大雨,他敏捷地钻进车内,只有局长还愣愣地站在雨中。
里克森想,要想办一桩指控伊夫格林的案子,第一步就是要把他与凶杀案联系起来。问题十分简单,但缺少证据。局长坐进车内后,里克森发动车子,加入车流之中。“局长,我刚才虽然在那儿侃侃而谈,但我心里明白即使元凶是伊夫格林,我也还得花大量的时间来加以证实。”
局长拿下眼镜,擦去镜片上的雨水。里克森把车停在路灯下,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有趣,拿下眼镜,他看上去好像换了一个人。
“泰德,你其实还没开始办这件案子。那个女人的嫖客都是些什么人?”
虽然局长说得有一定道理,可是里克森并不打算去询问伊夫格林。他喜欢那种受到惊吓的刺激,也就是说,当他在悄悄靠近猎物时,他要让他的猎物浑然不知,自由自在。这样,猎物就会直接落进他的手中。“局长,有一点你是正确的。”
“告诉我是什么?”
“即使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伊夫格林,但我敢肯定也会是我们内部的人——法官、地方检查官、警察、能够看到罪犯记录表及供词的人。”
局长说:“成千上万的人都能看到这份文件,甚至是办事人员也能看到。”
“局长,安排卡明斯假释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我可能冤枉了伊夫格林,可在这点上,我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