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时,里克森到达圣·克里曼特警察局。昨天晚上和拉萝度过浪漫的一夜后,他又卷入了追捕费兰克·多尔、调查等行动之中,所以,他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但是,此时,他仍精力充沛。因为他有个嗅觉敏锐的鼻子,他天生就善于捕猎猪狗。
里克森倒了一杯浓咖啡,脑子里还在盘算着这件工作的重要性。能抓住像伊夫格林这样的大人物,可是件了不起的成功。他以为,这是他登上事业高峰的一次绝好机会。他这一生一直在渴望有这么个机会。
自从展开这项调查以来,里克森的权力急剧增大。现在,在他手下有几位从巡警中抽调出来的便衣警察,全天候投入这项案子,还有小布雷萧——他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外,还有许多预备警察。所谓的预备警察就是那些想当警察,却又舍不得放弃其他高收入工作的人。他们也接受训练,也穿制服和配备武器。每个月有数天,他们和全职警察一起巡街。如果发生了诸如地震、洪水、大火的天灾人祸,警方也会召用这批人。他们中有些是专业技术人员,如医生、牙科医生、会计师等。但也有些人是彻头彻尾的笨蛋,只是想像孩子一样玩玩警察抓强盗的游戏罢了。
他可没时间去挑三拣四,现在给他什么,他就用什么!
尽管还有许多线索还有待警方展开调查,而且,案情调查还未结束,但是,里克森已感到时间的紧迫性。拉萝已遭受过一次袭击,下次,她可能就会躺在停尸间了。
他通知拉萝,让她明天十二点组织一次会议,请罗德林格斯法官参加。
他不想在伊夫格林势力范围内参加这个会议,所以建议拉萝把会议安排在警察局而不是法院。他还和盖儿·斯图尔特联络,她表示愿意开车赶来做幻灯片解说。
既然弗兰克·多尔已被逮捕归案,他们就得加快步伐。虽然,多尔已被单独关在监狱中,但是,他还是有权打电话。他很可能首先给那位“好”法官本人打个电话。
拉萝和罗德林格斯约好在午间休息时间见面。一走出法庭,拉萝就给伊夫格林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伊夫格林的秘书告诉拉萝,他又染上流行性感冒,没来上班。拉萝一听十分担心,生怕他会藉机逃亡。“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伊夫格林的女秘书唐突地说:“是的,除了待在家里养病,他还会上哪去?”
拉萝暗想,也许他正在飞往纽西兰的飞机上呢。放下电话,拉萝穿过走廊向罗德林格斯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拉萝还在想,如果伊夫格林不在飞机上,那么,他可能正在家中筛选他的购物网,再挑出几个笨蛋。
拉萝站在赫克托的办公室门外,叫了一声:“赫克托?”
小个子赫克托站起来,挥手示意她进来,并请她坐下。
赫克托·罗德林格斯的桌上非常零乱:桌上满是文件、打开的文件夹、法律用书、咖啡杯等。他身后的书架更是乱得不堪入目:堆满了足有二尺高的杂志和文件。屋角还立着几个纸板箱,里面装着他的私人物品,他也没时间去整理,上面已积满灰尘。他是三个月前才被任命为高级法院的法官,在此之前,他在市法院交通庭任职。现在他正打算调往洛杉矶。
拉萝不急不徐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了一遍,有些方面还再三解释。
罗德林格斯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地点点头,并在一本黄色的记事簿上做记录。
他丝毫不动声色,也不知他是否感到吃惊。拉萝终于把事情叙述完毕,她喘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等着罗德林格斯表态。
听完了拉萝的叙述,他首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明天?你要我明天去警察局?”
拉萝挪挪身子,往前坐了坐,“是的,我希望你听了我的陈述之后马上做出决定。里克森探员请了一位专家来解释有关证据。我希望你也能亲眼看看她的分析。”
如果罗德林格斯以为里克森所掌握的证据已十分确凿,拉萝希望他会下达逮捕令。
罗德林格斯把椅子转到一边,凝视着桌边的国旗,“我以为我们应该通知司法顾问委员会,请他们派人来参加听证会。拉萝,这可是件严肃的事,它会影响我们每个人。想想看,如果我们把这事公诸于众,新闻界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不仅是伊夫格林个人受到严重打击,整个司法界也同样如此。”
拉萝说:“我不在乎,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把教皇请来。我要把这事办到底,乘伊夫格林还未溜出城,拿到逮捕令,把他绳之于法。”
罗德林格斯法官把椅子转回到桌前,打开一本法律用书,然后,弯着腰飞快地翻着页码,“刑事法第一零二九条已表述得十分清楚,如果法官被控有犯罪行为,那么,应当通告司法顾问委员会。当然,如果地方检查官同意提出上诉,那么,这桩案子也得转交给其他执法机关,由他们进行审理,我们是不能参与审理的。”
“好吧!”
说着,拉萝站起来,“我给劳伦斯·麦耶打个电话,请他明天也来,请你和司法顾问委员会联系一下。”
拉萝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深思的罗德林格斯。“拉萝,这事还涉及到儿童色情照片,我们最好也把联邦调查局的人员请到场。他们已处理过无数这类案件。”
“好主意!我来处理这事。还有,赫克托,非常感谢你接受了我们的意见。换作别人,他们可能就要打退堂鼓,不愿引火烧身,因为,他们害怕和伊夫格林作对。”
这位小个子法官微微一笑,露出了前面一排歪歪曲曲的牙齿。很显然,在他还小时,他家没钱让他看整型牙医生。“我来自洛杉矶城中南部的大街上,一个说西班牙语居民的住宅区。所以,和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干一仗,对我来讲算不了什么。”
他又微微一笑,停了一会儿又说:“此外,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伊夫格林,他身上总有些什么让我感到不愉快。我以为,在他狡黠的外表下面,他对少数民族存有偏见。这也是促使我调离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我想,明年财政预算削减会造成一个人员裁减,也许就是我吧!”
拉萝回他一个微笑,然后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一路上,拉萝还在不停地想,虽然,罗德林格斯个子矮小,但是,此时此刻,他显得那么高大强壮。
理克·西蒙斯的妈妈驾车送乔希回家。跨进家门,乔希立刻把书本扔在家中,抓起一袋小饼干,拿着移动电话,以防拉萝打回来,然后就向埃米特家走去。他敲敲门,埃米特并没应声而来。他有一把埃米特家的钥匙,埃米特曾说过,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到他家来做客。正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今天埃米特去看康复医生,康复医生竭力维持他现有的肌肉力量,不让他的身体状况继续恶化下去。
乔希坐在埃米特的卧室里,打开电脑装上游戏卡。他一边玩游戏,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饼干。他玩的是“漫游”玩得并不在行,得分很低。明天,他准备到西蒙斯家过夜,西蒙斯玩电子游戏的技术比乔希强得多。理克有一部电脑及数不清的游戏卡。乔希总是败在他手下。正在这时,乔希注意到操作台旁放着一张纸,上面有那个游戏大王的电话号码。出于好玩的心理,乔希拨了号,话筒里马上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乔希说:“嗨!我是理克·西蒙斯,那天我给你打过电话。我正在玩尼坦斯的‘漫游’,我想你能教我几个高招。”
这时,那男人开始教乔希如何操作,乔希全神贯注地听着。他先把屏幕原有的内容消去,从头开始。他口中念念有词地重复着那人的指令:“好吧,屏幕上已显出制造商的名字了,是‘美国萨米’。先往上移、下移、上移、下移、选择。我照你说的做了。下一步怎么办?”
乔希把话筒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从第二个控制器开始?好吧,可是,并没什么两样啊,又回到游戏开头部分了。”
乔希有点失望,可是那人还在不断地下指令。“我已调到状态显示屏了,在第二个控制器上按选择键?是的,我这样做了。屏幕上显出‘调试’”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在说:“如果你受伤了,就把分数打回到零,你就可以活过来了。”
“好极了!”
乔希急不可耐地想向理克露一手。“谢谢!”
乔希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正准备挂电话只听那个男人又说:“我把这些都给你,全新的,都是最新版的。”
乔希有点紧张起来。拉萝曾吩咐过,不可给这个游戏大王打电话,可是他觉得这么快捷简单地打电话不会给他带来丝毫损伤。他明白,如果拉萝发现他打了电话,一定会生气的。所以乔希就说:“喂,我得挂电话了,我还要做家庭作业。”
“等等!”
那人的声音露出几分慌张。“别放下电话!再谈一会儿。记得吗?是你给我打电话,而且我还帮了你。如果你这样挂上电话可不太好。”
“是的,对不起,我们可以谈谈。”
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人会谈些什么。
“你有女朋友吗?”
那人声音十分尖细,就像小孩子的声音。
“我喜欢数学班上的一个女孩,可是她不愿意和我搭腔。”
他想到了披着一头金发,有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的赫斯尔·雷诺兹。今年他第一次见到她时,被震得几乎摔了一个大跟斗。暑假期间,她的胸部开始发育。这真让人难以置信,赫斯尔·雷诺兹原来就天生丽质,但是,长有一双丰满乳房的她成了人间尤物。
那个男人缓缓地说:“知道了。”
这时,从话筒里还传出一种轻微的拍击声。
乔希说:“喂,我说过我得挂掉了。”
“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理克?你想不想要那些游戏卡?”
“当然想要!”
说完,他迅速放下电话走出埃米特的住处,穿过长满青草的院子,回到拉萝住处做作业。
乔希做完了数学和英语作业后,马上给理克·西蒙斯打电话安排明晚的约会。乔希对理克说:“我可以送你一些免费游戏卡。”
乔希相信,这个游戏大王和他母亲的死毫无关联,这人真是顶呱呱。他对电子游戏机了如指掌,在这方面,他可能胜过埃米特。
理克问:“你怎么弄到的?从商店里抱回来的?”
“你想要‘聪明球’吗?”
“是的。为了买它,我一直在积储零用钱。”
“我想想办法吧。”
说完,他叭哒一声挂了电话。乔希感到非常无聊,埃米特把自己的电视机搬到他现在住的房间,所以,这儿也没电视可看。平时,乔希做完作业后就到埃米特那儿,然后一直呆到拉萝回家为止。乔希又想骑车出去兜兜风,一转念又改了主意。乔希百无聊赖地熬过了近一小时,最后,他还是拿起电话,打给游戏大王。“我想要那些游戏卡,我得做什么才能换到你的游戏卡?我没钱,你说过免费赠送。”
“是的,理克,我是说过免费赠送。不过,我得填一张关于你的调查表。”
他开始向乔希提问。
有些问题他已问过乔希,比如住在哪儿,父亲是否健在,在哪所学校读书。
接着,他开始问一些有关身体的问题:头发的颜色?眼睛的颜色?肤质如何?
乔希一一做了回答。针对部分提问,他撒了谎。他觉得这不太好,但是,既然他第一次已撒了谎,他现在就不能说真话。
“理克,你喜欢电影吗?”
“当然喜欢。”
“你喜欢玩小型高尔夫球吗?”
“是的,喜欢。”
“那么滚木球游戏呢?你喜欢吗?”
“我不会玩。”
“你可曾和女孩发生过性关系?”
“什么?”
他真不明白这和电子游戏有何关系。
“就是插进去,刺到她体内。”
“不知道。”
那人的声音非常轻柔,乔希像是被他的声音催眠了似的,昏昏欲睡。乔希暗暗思量,摸摸赫斯尔的乳房,和她干干那件事会是什么滋味。她有件白衬衣,每次她上学穿上这件白衬衣,乔希都能透过薄薄的衣料,看到她戴的胸罩。去年,她没穿胸罩,可是今年,胸罩已是鼓囊囊的。
那个男人又怪声怪气地说:“我这儿有些电影,就是那种电影。那女孩长得怎样?”
乔希感到浑身冒汗,他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牛仔裤把他两腿间挤压得难受,他越来越兴奋。平时,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通常发生在夜里睡觉时。有时,他就抚慰一下自己,想一些令人做呕的事。现在,电话上的这个男人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成人,就像他的同学巴特·米勒的声音。巴特常常从他父亲的成人杂志上撕下一些不堪入目的女人照片,并把照片带到学校。“她有着长长的金发,富有光泽。”
“理克,你真该看看这部电影。我现在正在看。电影里就有这么个金发女郎,有着一对巨大的乳房。”
说着,那个男人像个孩子似的咯咯笑起来。
“她正在抚弄自己,你该看看她。我敢打睹她长得一定很像你女朋友。”
乔希听不下去了,他觉得那人的话太下流,太令人作呕。这人出什么毛病了?他不该跟乔希谈这些事,也不该主动提出请他看那些黄色电影。这事不对劲。“我得走了!”
匆匆说完,乔希吧嗒一声挂上了电话。看来,他只得跟理克说没法弄到那些游戏卡了。理克一定会埋怨他的。乔希穿过院子,看到埃米特正跟那个送他回来的女人道别。等埃米特道完别,乔希问了一句:“埃米特,我可以进你屋里吗?”
在埃米特的屋里,他们俩已经玩了近一小时的电子游戏。可是乔希总是不能集中精神,每次都败在埃米特手下。乔希的耳边总摆脱不了那人怪里怪气的声音,他怎么会像孩子那样傻笑?乔希还不时回想起那人说的话。他终于憋不住了,扭头看着埃米特说:“埃米特,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你得答应我不告诉拉萝。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告诉你。”
“我……答应。”
乔希把他和那个游戏大王谈话的内容一一告诉埃米特,埃米特一声不吭地听着。接着,乔希又跟他谈了自己的看法:“他是个病人,我可不笨。成人是不会跟孩子谈性之类的事。他是个性变态者,是吗?一定是个人们挂在嘴上的儿童性骚扰者。”
“是的。别给那人打电话。”
“他是个坏蛋。”
乔希站起来,在屋里转起圈。接着,他猛一摇长长的刘海,“埃米特,你得把实情告诉我,我们是朋友。这人是否和我妈妈及萨姆的被害有关?也是拉萝想抓他的理由?”
突然间回想起他无意中听到埃米特和拉萝间的交谈,他明白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埃米特并没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也许。”
乔希又坐到椅子上,装有滑轮的椅子在乔希一坐上后就在硬木地板上滑动了几步。乔希一个劲地说:“我真不敢相信!警方知道就是他,却苦于证据不足。”
他的双眸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他思索着,埃米特也在思索;他俩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足有十五分钟。乔希看看埃米特,又看着别处。埃米特也瞥瞥乔希,然而,他的双眼总是不听使唤地移向别处。
窗外有几个孩子大声尖叫着,在抢坐一张费里斯转轮。乔希走到开着的窗边,冲着孩子们大吼一声:“闭嘴,小鬼头,我们正在考虑问题。”
乔希又回到椅子上,凝视着墙壁,“我已经全部明白,警方要去抓他,对吗?他们得在他做坏事时当场捉住他。否则,他们早就把他捉起来了。对吗?”
乔希死死盯住埃米特,又追问了一句:“对吗?”
埃米特揿了一下按钮,椅子转到电脑前,他消去屏幕上的游戏,头靠在那个电线装置上,疯了似地打出下列的文字:“我不会跟拉萝说你给那人打了电话。我答应你!可是,你决不可以再给他去电话。警方还不能确信,那人是否与你母亲的死有关,但是,他很可能是个危险人物,让警方来处理这事。现在,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答应我再也不给那人打电话了。”
埃米特停住,把椅子一转看着乔希。乔希靠在门框上正准备离开埃米特的卧室。“埃米特,我不能答应你。她是我母亲!”
没等埃米特张嘴,乔希已走出卧室,埃米特急忙把电动椅调到最高档速,可是,等他赶到起居室,乔希已关上了房门。“该死!”
埃米特急得把椅子在屋里转来转去,椅子上的塑料滚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个子小小的埃米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又骂了一句:“该死!”
翌日早上十一点半,里克森走进警察局会议室,检查一切是否准备就绪。
室内已放着一台幻灯机,白色的屏幕及录影设备。屏幕旁是两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写出案子的要点。室内还有块软木布告板,小布雷萧用图钉把那些在尤丽家发现的照片都钉在上面。一位预备警察提着一大壶咖啡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位拿着纸杯的预备警察。他们已准备就绪。
里克森坐下,认真地看着他写在黑板上的内容。他也没把握证据是否确凿,但是并没人要求他们去收集足以判伊夫格林有罪的证据,他们只要收集到足够说服法官下逮捕令的证据即可,他们得让正义的车轮碾向伊夫格林。
盖儿·斯图尔特第一个来到,她说:“没有电脑吗?”
“你认为我们要用电脑?”
她走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不,东西已足够了。不过,你应该把午餐安排好。”
里克森说:“如果一切顺利,可爱的女士,我会请你吃一顿你从未吃过的豪华午餐。”
她双手捧着咖啡杯,啜了一口,说:“当然,以前,我似乎在哪也听过类似的话。”
十二点一刻,拉萝和罗德林格斯也赶到了,一个穿西服,戴领带的瘦高个子男人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屋内。里克森不认识这个男人,所以他推测这人就是从圣弗兰西斯科赶来的司法人员。过了一会儿,联邦调查局的官员也准时到达,他先给自己倒一杯咖啡,然后过去和局长聊了几句。拉萝穿着一件白衬衣,黑裙子,头发又用一个饰有蝴蝶结的夹子夹在脑后。她冲着里克森微微一笑,然后在第一排就坐。有人给罗德林格斯端来一杯咖啡,被他谢绝了。
里克森站起来,宣布道:“现在开始。”
只见在座的各位在椅子上正了正身体,不再交头接耳。
“好吧,我按照时间顺序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谈谈。
“七月十七日,尤丽·帕金斯,桑德斯通法官的妹妹,在凌晨到桑德斯通法官位于欧文区的家中,声称有人在跟踪她。她不愿向姊姊透露别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就随其夫萨姆·帕金斯离开。
“九月七日,利奥·伊夫格林来到桑德斯通法官处,让她释放一名叫帕克·卡明斯的人,由他本人具结。尽管帕克犯罪记录累累,但是,利奥说帕克替一家不知来历的警察机构当线民。她只得遵命。我们后来证实,那天加州及联邦执法机构都未曾提出过这个请求。”
里克森扫视了一下听众,又继续介绍:“在我身后这块布告板上的照片都是在圣·克里曼特被害者的住所发现的,它们被藏在维修管道、电线设备的爬行空隙里。尤丽和萨姆·帕金斯于九月八日在家中被害。”
里克森注意到罗德林格斯往前倾着身体,眯着眼想看清照片。“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们就把这些照片放大成幻灯片给你们看。”
里克森停顿了一下,又说:“谋杀案发生的前一天,桑德斯通法官的住处和谋杀案发生现场一样,被人翻得一片狼藉。很显然,凶手正在找布告板上的照片。郡行政司法局犯罪科从她住处收取了指纹,结果证明,这正是帕克·卡明斯的指纹。
“九月十二日,帕克·卡明斯遭人枪击,死在圣塔安娜‘海风公寓’的停车场内,那儿离桑德斯通法官住处只有几条街。车上没有指纹,但是可以肯定,死者认识凶手,因为他的手枪还放在枪套里。
“三天前,桑德斯通法官在法院的地下停车场遭人袭击,袭击者逼她交出照片。她记下了车子的特征和牌照。昨晚,袭击者被捕获,他名叫弗兰克·多尔,现在他正羁押在案。我们的推测是,伊夫格林法官一定走进桑德斯通法官的办公室,在她的电脑终端机打出释放多尔的命令,然后输往监狱。多尔是个重刑犯。
“昨天,被害妇女的儿子,乔希·麦金利从一堆照片中认出了帕克·卡明斯。在谋杀案发生的九月八日,他看见帕克开着一辆红色小车离开谋杀现场。我们还有一些医学证据,如从被害人身上取到的皮肤组织和精液证实确是卡明斯的。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事实,因为它把伊夫格林法官和谋杀案联系在一起。
“我们从尤丽家中打出的电话记录中查到,尤丽有一位客人叫汤米·布雷克,这个电话号码是通向一栋公寓,这栋公寓也是以汤米·布雷克的名义被人租用的。我们进行了调查,在附近地区一共有十五个名叫汤米·布雷克的人。我们已把其中的一些人排除在外,其中包括一位死于交通事故,一位在坐牢,一位在托儿所。还有一位是个十七岁的小伙子等等。以后,我们认为这是利奥·伊夫格林使用的假名。我们需要一份搜索证,以便搜查那栋公寓。我们相信,我们可以在那儿找到尤丽·帕金斯的指纹。”
“汤米·布雷克还以电子游戏专家的身份推销自己,他在电脑上列了一个免费电话,给年轻人提供玩游戏机的诀窍。这个电话号码也是通向那栋公寓的。看来,他就是以这种方式引诱年轻人上勾——免费赠送电子游戏卡和其他一些诱人的玩意。然后,在赢得年轻人的信赖后,和他们交朋友,最后再以性来骚扰他们。”
里克森扫视了大家一眼,又说:“女士先生们,我们面对着的是个绝望的人,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伊夫格林身居高位,一旦暴露身分,被指控性骚扰儿童者,尤其是骚扰小男孩,对他而言,这将是个奇耻大辱。此外,伊夫格林也深知,儿童性骚扰者在监狱里不会有好下场。他们是监狱中的渣滓,最下等的人,他们将遭到极为恶劣的残酷对待,有时,他们会丧命于监狱的高墙之内。”
里克森垂下双眼,然后,又抬起头望着大家:“我们想向大家证实利奥·伊夫格林法官和汤米·布雷克就是同一人,此外,我们还想说明,伊夫格林法官是个性变态男童癖患者,是他一手策划了杀害萨姆和尤丽夫妇的阴谋。”
里克森对盖儿·斯图尔特点点头,“这位是洛杉矶犯罪实验室的盖儿·斯图尔特博士,下面由她继续介绍。”
坐在后排的人关上了电灯,里克森在拉萝身旁坐下。他轻声问:“我说的怎样?”
“好极了!就像一位公诉人在起诉,你几乎给那个畜牲定了罪。”
这时,只听幻灯机发出卡嗒一声,屏幕上放出了第一张幻灯片。斯图尔特博士说:“你们现在看到的是那些贴在布告板上的照片的放大,这些照片都是从圣·克里曼特被害人家中发现的。你们也看到了,有些照片上只有赤身裸体的未进入青春期的男童。我们还没查清这些男童的身份。”
盖儿又换了一张片子,“这是一个裸体男人的背部照片,他正在抚弄一个男童的生殖器。这张照片是由第三者拍的。虽然,你们肉眼看不出这个男人有何疾病,但是,我们分析出他患有脊柱弯曲症。再看一张放大照片也许能较清楚。瞧,注意他的脊柱弯曲度。如果我们能逮捕伊夫格林法官,我们就可以和他对质了。”
斯图尔特博士翻找着幻灯片,终于找到了她要的那张。她歇了一会儿,啜了一口咖啡,“下面这张照片是由一张照片上的镜子反光图像的放大,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一张放在梳妆台上的照片,是从一张一个男子和一个男童在一起的照片中放大出来的。我们猜测,那个男人就是伊夫格林。这张照片中的男性和女性分别是伊夫格林的儿子和亡妻。”盖儿又换了一张片子,“这是罗伯特·伊夫格林的近照,虽然,他又年长了几岁,但很显然,他就是第一张照片中的那个男童。请打开电灯,我已解说完毕。”
待盖儿·斯图尔特坐下后,里克森又站了起来,“以上提供的证据应该说是非常确凿了。伊夫格林法官是尤丽的恩客,尤丽·帕金斯是位妓女。她去找他,也不知怎么凑巧发现了这些照片,她和丈夫就决定向伊夫格林勒索钱财。他至少已付他们夫妇四万美金,因为我们在当铺的保险箱里就发现了这一大笔钱。接着,他们夫妇一定又向他勒索更多的钱财,这时,他下定决心要彻底了结这件事。所以,伊夫格林设法释放了卡明斯,雇用卡明斯去杀害帕金斯夫妇。伊夫林格又以付佣金的名义把卡明斯约到那个停车场,然后亲手杀了他。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伊夫格林杀害卡明斯的真正动机,但是,我们认为,他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是为了杀人灭口。也许,卡明斯想抬高价码,伊夫格林唯恐暴露,就动了杀机。”
“伊夫格林必须把照片弄回手。虽然,在照片中,他总是背对相机,但是,他担心我们会查清某位受害男童的身份,然后追溯到他;或者,他意识到家中的景物被反射摄入镜头。所以,在杀了卡明斯之后,他又筛选出另一位犯罪分子,设法让其出狱,然后,又雇用这人闯入桑德斯通法官躲藏的公寓内。由于在公寓内没发现照片,他以为桑德斯通法官把照片放在车内或公文包里,所以,他又命令那人在地下车库里袭击她。要不是护卫队正巧赶到,我想桑德斯通法官现在已魂归西天了。”
说到此,里克森把自光移到罗德林格斯法官身上。他们需要罗德林格斯在逮捕令上签上大名。“我们需要一张逮捕令,利奥·伊夫格林法官在帕克·卡明斯的一级谋杀案中违反刑法第一八七条,他又雇人谋杀了尤丽和萨姆夫妇,又策划携带致命武器威胁殴打桑德斯通法官。也可以说,他违反了刑法二一七一条,因为他蓄谋杀害并妨碍桑德斯通法官行使职权,他还阴谋策划两度闯入民宅——桑德斯通法官的住宅。”
里克森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着拉萝。
里克森又坐回拉萝身边。这时,盖儿·斯图尔特和别人聊了几句话,先行离开了。罗德林格斯法官,从圣弗兰西斯科来的法官,地方检察官及联邦调查局的干员都站在屋子一角窃窃私语。过了一会儿,他们走到布告板前细细查看钉在上面的照片,然后,又看一遍写在黑板上的案情要点。那位从圣弗兰西斯科来的法官瞥了一眼拉萝,一边摇摇头,一边又和别的男人交谈。
突然,只见他和罗德林格斯握握手,就向屋外走去。他走得飞快,就好像要去赶飞机。过了一会儿,联邦调查局的干员也离开人群走出屋子。现在,只剩下劳伦斯·麦耶和罗德林格斯还在轻声商谈着。最后,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
里克森被告知:今晚五时,他能拿到逮捕令。
里克森转身对着拉萝微笑,他们就要达到目标了。而对于奥兰治郡最有权威的法官——利奥·伊夫格林首席法官而言,无异拉开了他最终结束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