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之后,你们咖啡馆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一个晚上应该没关系吧?”
的场小姐羞怯地小声说:“好的。”一直注视他们的小直打响手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莉子小姐,你想弹钢琴吗?”
“连我也去,会不会太打扰了?”
“别自动帮我们回答好吗?”说归说,不过小直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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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场小姐和阿智脸上同时露出不解的表情,看向小直。
我对音乐不熟悉,但是光从她弹出来的清脆、稳定的声音,便可知道这场演奏不是“随手弹一下”。她之前不曾聊过钢琴、甚至音乐的话题,不过看这个实力,应该是很小就开始学琴了。我注意到自己半张着嘴,露出惊讶的表情,坐在桌前动也不动地聆听着,总觉得如果乱动发出声响就可惜了。旁边的阿智也是稍微眯着眼睛望着的场小姐的背影,仿佛在看什么耀眼的东西。
这时候,我只有单纯的感想:“好厉害,弹得真棒。”
由于不能在营业时间弹琴,所以我们只能像现在这样,趁着打烊后欣赏她的演奏。
“请用……”
“那里是亲戚的别墅,平常没有人住。亲戚的爷爷多年来的梦想就是盖一间小木屋,没想到盖好没多久膝盖就出毛病,几乎没办法到那里,所以一直闲置没有使用。”小直也看向的场小姐,确认她的意愿。
——好,这边要跳起来。
“方式,却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好说出最直接的感想。
“哎呀,真是太精彩了,的场小姐真有才华。”
的场小姐时而左右晃动背部,双手手指像机械般自在移动,让那架钢琴唱歌。十根手指左右滑动,有时快到几乎看不清楚,移动到一半还会左右手交错,就像在熟悉的马路上奔跑,没有半点犹豫或滞碍。她看着琴键的表情相当泰然自若,在她斜后方欣赏的我注意到她隐约扬起微笑。她、手指和琴键就像在进行三方对话。
“唔哦!”小直发出奇怪的叫声。
“管理房子很费事,我们愿意去帮忙打扫,他们也会很高兴。那里对我们四个人来说也够宽敞。”
“原来惣司警部是小天啊。”
我知道的场小姐在看阿智,所以对弟弟说:“我们的确正好可以休假,反正中元节也没有什么需要拜访的亲戚……阿智,你要去吧?”
“不会,中元节假期结束那个星期很闲,很多上班族休假,所以他们开门营业只是浪费食材,而且有些供应商也休假,他们买不到平常使用的材料。”
——别中断,但是也不能太黏。做得好。
“不好意思,我居然弹了这么长一段……一时忍不住就顺势弹下去了。”
小直嘿嘿笑着说:“方便的话,改天要不要一起出去?有机会弹平台钢琴,不是直立式钢琴喔。”
我看看阿智,他脸上明显写着“由我决定”,于是我开口问:“四个人一起去小直亲戚家里,会不会太打扰?”
“啊,还好。”阿智难为情地说,看样子他已经有意愿要去了。
我和阿智鼓掌,原本在另一侧动也不动的小直也途中加入鼓掌。
“好久没弹琴了,能弹琴真开心……老实说,我之前就对这架钢琴很好奇。”
“我就不客气了。”或许是冷气不强的关系,店里有点热,的场小姐开心地接过芒果汁。
小直咧嘴微笑。
是什么呢?我有点好奇。她把手伸向琴键,像要推开逐渐具体成形的沉默,用右手敲响一串顺阶和弦。
灯光微亮的皮耶尔咖啡馆内,罕见地响起钢琴声,犹如一整盒玻璃珠落下发出的声响。摆在店里后侧座位旁边,与墙壁融为一体、变成“绿色植物花架”的山叶入门款直立式钢琴,打从父亲过世后就不曾有人弹过,现在却理直气壮地工作着,仿佛昨天都还有人弹奏。
“我没想到能在这家店里弹钢琴,通常我得回老家才有机会弹琴。”
“嗯……也对。”这么说来,我们就连公休日也在忙店里的事情,不会好好休息过。虽然去过镰仓一带找餐具,却想不起来上次去两天一夜旅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唔,因为我觉得很好睡,不自觉就……”
不能找到更合适的比喻方式吗?我在内心吐槽,看向阿智说:“阿智,有星星耶。”
“太好了。”的场小姐回应小直,脸上闪耀着光芒,接着又看向我们:“啊,不过……”她似乎有些介意。
——轻柔进入,等等。再轻柔一点。和缓一点。
“我们就一起去看星星吧。”
“真不错!我想去,我可以休假到星期一。”的场小姐似乎很有意愿,不过她又顾虑到我和阿智的意见,瞥了我们几眼说:“不过,你们两位很忙吧?”
看着弟弟的侧脸,我想起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这么说来,阿智在父亲弹琴时,也经常待在他身旁,只要父亲一问:“你要弹弹看吗?”就会逃走。
的场小姐害羞微笑,不过她这番话隐约存在着些许忧虑。
“我也是,我一直以为父亲过世后,再也不会有人弹那架钢琴了。”不晓得什么时候离座的阿智,拿着装芒果汁的玻璃杯回来。
“我是小朋友吗?”
成功吸引了我们三人的视线,小直再度嘿嘿笑了。
“天气好的话,晚上可以看见满天星斗喔,夜空就像长满水痘的皮肤一样。”
的场小姐凝视着阿智,轻声问:“可以吗?”
“呃……”优柔寡断的弟弟还在吞吞吐吐。
在琴键上轻巧跳舞的手指决定着地,“躂、登!”一跃,停止演奏,的场小姐的上半身顺着惯性定律前倾。我屏息一会儿,期待着下一首曲子,她却转身面向我们,腼腆地轻轻低头鞠躬。
“的确会有那种感觉。”的场小姐笑着面对我们。
小直笑着拍手,阿智对她说:“直井学妹,你睡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