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一大早,奥堪波罗斯拉矢夫便假装做送货员到沙哇奴爵士的农场去了。
他趋进了大厦的总管室后,杜云生双拳捶桌加以咒骂说:“爵士已经吩咐过你,没得到召唤,禁止到这里来!你是故意违抗命令吗?”
罗斯拉矢夫是失眠竟夜,神色沮丧,呐呐地说:“事情又出乎意外,我不得不亲自到这里来报告!”
杜云生指着罗斯拉矢夫说:“我知道,你的事情我全清楚,昨晚上你和毛引弟夫人赴情报掮客之约,结果却将刁探长给劫了!”
“这是意外,在事先,毛引弟的手下人没考虑到在赴约地点会出现了警署的刁探长,就夺了他的公事包!”
“公事包内,装的是什么东西?”
“五万元现钞及一张领赏金的收据!”
杜云生也为之一怔,昨晚上他原是在现场监督着罗斯拉矢夫和毛引弟的,当他发现出了差错时,怕惹祸上身,便匆匆溜走,至于后来发展情形,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钞票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急切地问。
“由毛引弟保管着……”
“我得警告你,这些钞票可能都被警局做了纪录,谁花这些钱,谁可能就会倒霉!”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愁眉苦脸,说:“就是因为这样,我受到了要胁,毛引弟需要钱,她要将那五万元抵押给我,让我另外支付给她五万元……”
杜云生说:“不管怎样,你在经济上是无论如何也要支持毛引弟的!”
“老天!我垫付的钱已经不少了,凭我的那间小店,能有多少钱可以周转?”
杜云生矜持了半晌,心中想,刁探长方面必然在侦查那笔失款的下落,毛引弟夫人在经济上已受到恐慌,罗斯拉矢夫是犹太人,提到钱好像是要他的命一样,假如不替他们将问题解决,可能会出更大的乱子。
杜云生决意去报告沙哇奴爵士,他命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在小会客室内待着。
杜云生来至沙哇奴爵士的起居室敲门。
“进来!”沙哇奴爵士似乎起床不久,正在室内发怔,脸带隐忧之色,咬着烟嘴,让纸烟在上面插着并没有点燃,似乎他的心中有着极大的悬疑无法解决。
“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求见!”杜云生报告说。
沙哇奴爵士碧绿的眼珠一睁,没有说话,似乎他并没听见杜云生说什么,仍在怔忡之中。
“他们昨晚竟劫夺了警署的刁探长,得手有五万元,现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沙哇奴爵士心不在焉,没听清楚杜云生的报告,他郁然地长叹一口气,边推开他的起居室房门,指向内厢,边道:“我被戏弄了!”
杜云生探首向房内,只见沙哇奴爵士的那张宫廷式带着了幔帐的席梦思床畔,在那装有轻纱和丝绒双重的窗帘的旁边,高高在墙顶,竟挂着有一只连着了手铐的公事包。
“那是什么东西?”杜云生呐呐说。
“谁知道?我在刚起床时,就发现墙上挂着这东西,想必挂这公事包的人,是由窗户进来的,而且有着极高的技艺!”沙哇奴爵士咬牙切齿地说。
杜云生趋了过去,他没用手去接触,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公事包好像是空的,锁扣已经打开了。“这只公事包,莫非就是珍珠港海军招待所失窃的那一只……”
“当然是那一只,但是看情形文件并不在内!”沙哇奴爵士说:“分明是向我们示威来的呢!”
“唉,这家伙胆大包天呢!竟然敢在我们这地方卖弄这种手法!”杜云生气恼地说:“看情形,珍珠港海军招待所半空里截夺古玲玉的,也就是这个人了!这是中国飞贼的手法。”
沙哇奴爵士咬着烟嘴,仍在沉吟着,杜云生忙捺亮了打火机替他将香烟点上。
“这样用意何在呢?”他喃喃自问。
“大概是向我们示威,表示我们关系着这件案子!”杜云生自作聪明说。
“不!”沙哇奴爵士摇了摇头,弹去了烟灰,表现出他的智慧,严肃地说:“这是有意给我们传话,并提出了证物,表示文件是落在他的手中,要和我们谈这笔买卖的序曲!”
“谈买卖么?”杜云生恍然大悟,跺脚说:“我为什么这么笨?哼,他一则表现他的技高胆大,以江湖上挑梁的做法,再进一步谈买卖,恫吓我们不得反击……”
沙哇奴爵士矜持着,复又在地板上来回踱步,忽说:“这桩买卖恐怕很难谈呢,恐怕将是一笔很大的竹杠!”
杜云生倒是个“黩武主义”者,他说:“只要他肯露面谈买卖的话,事情就好办了,我们不会吃他的亏的!”
沙哇奴爵士说:“他已经在我们的面前露过本领了!”
“这不算什么,鸡鸣狗盗的把戏,在这一方面,我肯相信他必比我们强,但是在搞行动的方面,不是我夸口,我已经有十多年的经验了!”杜云生很自豪地说。
“以你的研判,这人是否和扰缠着罗斯拉矢夫、毛引弟夫人的情报掮客是同一伙人呢?罗斯拉矢夫昨晚上进行的事情怎样了?”
杜云生一怔,沙哇奴爵士的被戏弄问题使他几乎把正事都给忘记掉了,于是他将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昨晚上所遭遇的事情详细复述了一遍。
当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提着沙哇奴爵士给的五万元现款,坐上他的那辆送货汽车离开沙哇奴爵士的古堡大厦没有多久的时间,沙哇奴爵士和他名义上的管家杜云生正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将高高悬挂在墙壁上的那只带手铐的公事包取下来。
他们打算在公事包上取得指纹或有可供参考的线索,所以尽量不用手去接触。那只公事包早已空了,里面的机密文件不翼而飞,皮包上的锁扣,像是用百合钥打开的,那不锈钢的锁壳上有着刮花了的痕迹。
揭开皮包的上盖,里面有着华盛顿五角大厦的标帜,证明它确是和军事有关的。
除此以外,皮包内空无一物,沙哇奴爵士甚感困惑,但他不敢大意,因为搞军事机密的人,各有智慧不同,尤其是在防谍的运用上。
他戴上手套,用小铁钳子四下里翻阅。
正在这时,寝室内床畔的电话铃声大响。
沙哇奴爵士趋至电话机旁拈起听筒,“谁?”他问。
对方传来非常古怪的声音,先是一阵像是山羊鸣春似的笑声,接着道:“是沙哇奴爵士吗?我猜想除非在你的寝室内,在别的地方是找你不到的,因为你正在忙着!”
沙哇奴爵士心中一怔,他知道问题来了,忙说:“你是谁?”
“情报掮客!”对方说。
情报掮客直接找上门来了,问题必不简单,这和在高墙上悬挂公事包是有关连的。
“你究竟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沙哇奴爵士又问。
“买卖的样品看过了没有?”对方又问。
“什么样品?”
“唉,何必装糊涂?我指的就是那只公事包!”
沙哇奴爵士很沉着,他存了心,要把这个家伙逮住以后再作道理,便说:“怎样交易法?你只管说吧!”
“公事包内的东西,请你出个价钱!”
“你索价多少?”
“说多了,你出不起钱,说少了,我不划算,我们折衷一下如何?”
“你只管说。”
“一百万美金!”
“一百万……”沙哇奴爵士像是触了电般的跳跃起来。
“怎么样?价廉物美?”对方又起了怪笑声。
“你发疯了,就算狮子大开口也不应该到这个程度……”
“嘿!笑话了!你总应该明白文件的内容和它的价值吧?人家费了多少亿元才建成的军事秘密基地,就凭你雇一个女飞贼,又让一名犹太商人出面,以为就可以把文件偷到手了?这岂不等于是白日做梦一样吗?向你讨价一百万,实在是太便宜你了,凭心而论,以最低的估价应该是六亿美金!”
沙哇奴爵士顿时热汗涔涔而下,呐呐说:“我哪来这么多的钱?把我的农场和古堡统统卖掉,也不值此数……”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当然出不起这个价钱,但是你的幕后主使人却非得要出这个价钱不可,因为这是属于战略上的价值呢!”
“你凭什么指我有幕后操纵人?”
“这是瞒不了人的事情,要不然,我大可以直接和你的主子谈交易,那对你的面子上更不好看啦!”情报掮客说:“话说到此为止,假如说你出不起价钱,我只好另找客户了!”
“慢着!可否打个折扣?”
“爵士,货物不是我的,我不过是介绍买卖的掮客,事成之后提取一成佣金!”
沙哇奴爵士咬紧牙关说:“我出价五十万如何?”
“谈都不要谈!”
“这样,六十万,总应该成交了,这是尽我的所有啦!”
对方想了一想,说:“多出五万元,算是我个人的车马费,别给我的卖方知道!”
“好吧,一言为定,怎样成交?”
“成交的方法非常简单,不得耍弄诡计,否则谁也讨不了好,要知道我们是诚实的商人呢!”
沙哇奴爵士的情绪有点紧张,说:“我急切需要成交,绝不耍手段!怎样接洽,你只管说!”
“我们要的是现钞,你得用一只粉红色的皮箱装起,里面不得少掉一文钱,同时也不得用伪钞,否则后果由你负责!”
“当然,我们以最诚挚的方式交易,谁也不骗谁!”
“唔,好的,就此一言为定!至于接洽的方式,可以到你的地下室,在那一架电报机的末端,有着一座录音机,我已经替你将录音带装好了,应该怎么做,录音带会详细告诉你,再见!”于是,电话便挂断了。
沙哇奴爵士呆着发怔,和杜云生面面相觑。
这是奇事了!这个称为情报掮客的家伙也未免太厉害了,他怎会知道这座古堡大厦内有着地下室?而且还是利用来做地下电台的?
在沙哇奴的这间古堡大厦里工作的员工,差不多都是他的心腹人,但是在平常的时候,任何人没得到允许,谁也不许随便进入地下室去,除了在密室中担负有任务的,奇怪的是情报掮客已经派人探过他的密室了,而且还在他的录音机上装上了录音纸带。
“妈的,这家伙这样厉害,假如不除去的话,迟早是大患!”沙哇奴爵士喃喃自语说。
杜云生也说:“刚才爵士和他谈价钱,我就觉得奇怪,反正是文件到手之后,不管他们有多少人,我们是一律要将他除去不可的!”
沙哇奴便叱斥说:“我不过是要装得像一点罢了,否则怎能引他上钩呢?”
他说完,匆匆向门外走,落下楼梯,奔出大厅走廊,来到餐厅门首的那两座盔甲铜人面前,伸手向甲胄里,摸触了枢钮,扳了一下,只见那铜人徐徐地旋开,墙上便露出了一扇门洞,沙哇奴爵士气冲冲地向内便走。
杜云生一直跟随在后,他替沙哇奴爵士将暗门的机关门关上。
沙哇奴爵士马不停蹄,急促奔下石阶,转了几条甬道,即来至那地下电台的密室。顺着那排列成一行各式各样的收发报机走至最末端靠墙角的地方,有着一座录音机,平常的时候,沙哇奴爵士是用来记录电报密码和发布命令用的,但这会儿却被情报掮客那厮用作指示他该如何接洽交易的工具了。
沙哇奴爵士拭着热汗,在录音机前坐了下来,果然录音机是有人动过了,而且录音带也换上了新的。
杜云生见沙哇奴爵士神色诡异,忙说:“爵士,你为什么这样紧张?”
沙哇奴爵士没有答话,即扭开了录音机,当录音带转动时,即又听得那古怪的声音在说话了:“沙哇奴爵士,你听着,我们做这桩买卖,双方都亟需诚意,别卖弄聪明,一山还有一山高,别以为你会玩弄技巧,可能有人会比你棋高一着!现在我是在你的地下室秘密电台说话,请你将现钞准备好,数字你是知道的,用一只粉红色的皮箱装好,不得缺少一文钱,也不得用伪钞,今晚上六点半钟,再听我的电话,我会告诉你该怎样接洽!”声音便没有了。
“妈的,这算是什么名堂,不就是在卖弄技巧么?表示他曾经到过我们的地下室里来以声先夺人,压倒性的姿态……”沙哇奴爵士怪叫起来。
杜云生惶然,呐呐说:“这家伙怎么会进入到我们的地下室来的?我们竟然连一点也不知情!”
“可见得我们的门户松弛,已面临到败露的地步了,假如我们这件事情搞不好摆不平的话,我的爵士也别当了,这间古堡大厦也应该结束了!”沙哇奴爵士喘着气擦着汗说。
“这家伙相当的棘手,假如不能达到他的目的,可能和我们不干休呢!”杜云生说。
忽而,沙哇奴爵士似有感触,他将录音带倒了回去,拧开最大的声音,重新又听了一遍。
杜云生说:“他六点半给我们指示接洽的方法,岂不是故意要我们措手不及?”
沙哇奴爵士脸上露出一丝阴森的笑意,又再次放录音带听了一遍。
“你对听出了什么蹊跷没有?”他问。杜云生尚懵然中,呆了好半晌,摇了摇头。
沙哇奴爵士又再播放了二遍,边说:“在那家伙说话的声音背后,你可听到什么声音?要细心的听!”
“嗯……”杜云生惊觉了。“那是浪潮的声音……”
再仔细听时,当情报掮客说到“今晚上六点半钟再听我的电话”时,夹着浪涛声音,还可以听到有很轻微的轮船汽笛声响!
“这家伙卖弄聪明,千顾万虑,用尽狡诈,但仍还是有一失呢!”沙哇奴爵士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爵士想必是有了最好的对策了?”杜云生问。
沙哇奴爵士说:“我们不难想出他的窝藏地点,他在录音时,不慎将周围环境的声音录进去!”
“爵士认为他们藏匿在什么地方?”
“我并不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不过可能的结果是毛引弟的义女古玲玉在威基基海滩缠住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当然,对方也会认为毛引弟是线索之一,也需得将她盯牢呢,所以,他们的一伙人,也都是在威基基海滩之上!”
“威基基海滩的地方那样大,我们无从下手吧……”
“你岂没听见有轮船的汽笛声响?”沙哇奴爵士以料事如神的姿态说:“杜云生,你是经验丰富的,那是什么轮船的汽笛声?”
杜云生搔着头皮,默想了好半晌,说:“好像有马达的声浪,吨位不重,可能是渔船!”
“那不就得了么?他们必定是躲在威基基海湾上!海湾和海滩是不同的地方,没那么繁华,但也有欧美的风光,除了小型观光旅馆之外,还有整个的渔村,所有的房屋差不多都是可出租给旅客居留的,他们必是匿藏在那渔村之内!”沙哇奴爵士很有把握地说,似乎已想好对策。
时间接近六点,古堡内的人员行动调配差不多已经完成,随时准备出动。
沙哇奴爵士却守在电话机旁,一心一意等候着电话。
这位挂名爵士的大间谍,虽然很够沉着,但终究这是面临最大的一个决战之局,他的情绪也颇显紧张,时间渐渐逼近了,他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绕着电话打转。
六点钟不到,派往威基基海滩的行动员已经有报告回来了,毛引弟夫人的义女古玲玉和夏落红是居住在一间叫做“海湾酒店”的观光大旅馆,据调查,他俩每日均是吃喝玩乐,除此以外,不作任何的活动,同时,也没有什么人和他俩有接触,至于渔村方面,他们的调查工作仍在进行,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现有“情报掮客”一伙人的踪迹。
沙哇奴爵士十分担心,时间渐逼近了,假如他的估计错误,此一仗可能全盘倾覆,那么局面就无可收拾了。
杜云生已经七拼八凑的凑足了六十万元钞票,另外的却是五万元美金旅行支票。杜云生将它分叠在粉红色的旅行皮箱内装置好,并请沙哇奴爵士过目。
沙哇奴爵士便吩咐说:“这只皮箱便交由你保管,一定要等到接触后文件过目时证实无讹,我们再临机应变,不得有误,否则后果问题由你负全责。”
杜云生大感惶恐,对这次的行动,他不敢乐观,因在敌我不明的状况之下,他们是处在被动的地位,一切于他们不利。
这时候,威基基海滩方面又传来了消息,刁探长和他的从员也陆续在威基基海滩出现,他们的企图不明,也同样的盯牢了夏落红和古玲玉,但是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杜云生大惊失色,呐呐说:“刁探长为什么也赶到威基基海滩去了?莫非是对方的诡计?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沙哇奴爵士跺脚说:“唉!这必定是毛引弟夫人一伙人引出来的,是我疏忽了,他们正被警方注意监视着呢!”
“警方参与其中会妨碍我们的事……”
“事到如今,管不得那么许多了,我在檀岛是有地位的人,就算出什么差误,刁探长和我说话还得在法律上站稳脚步,他是不敢胡来的!”
杜云生却指着那一大箱的钞票,说:“可是这内中有着五万元是属于官方的呢!”
沙哇奴爵士也抓耳揉腮的,考虑再三,说:“你替我把飞机准备好,必要时,我们避风头去!”
“爵士,我们还需要逃亡么?”杜云生张惶地说。
“不!在必要时,我们得紧急应变!”
原来,沙哇奴爵士还是有自备飞机的人物呢,他的飞机虽是农业上用以喷射杀虫药剂的飞机,但是到了必要时,他却可以利用这架飞机逃出檀岛去。
六时卅分正,蓦地,沙哇奴爵士寝室中的电话铃声大震。
沙哇奴爵士忙看手表,吓,那是情报掮客约定最后连络接洽的准确时间。
他忙抓起听筒,只听得对方仍还是那个古怪腔调:“冒牌爵士是吗?”
“正是!我在等候着,听你的吩咐!”沙哇奴爵士忍气吞声地说。
“王八蛋!”对方开口就骂,说:“我曾一再声明过,不得用诡计,也不得用毛引弟那些局外人,你自作聪明,却把警方的大批人马引到威基基海滩上来了!”
沙哇奴爵士大为尴尬,呐呐说:“威基基海滩,又与你何干呢?”
“呆瓜!我和你接洽的地点,就是在威基基海滩!”
沙哇奴爵士再次含辱忍气,说:“毛引弟的一伙人,是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引去的,于我无干,她是为乾女儿着想……”
“不必多说了,钞票准备好了没有?”
“六十万现钞,五万元美金旅行支票!”
“是否用粉红色的旅行皮箱装载着?”
“一切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完成,现在等候着你最后的指示!”
“这样很好,你听着,要完全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否则我们的交易便告吹了!你反正已经有了许多人派在威基基海滩上了,要知道刁探长是我们谈交易最大的阻碍,要设法先将他们引开,否则,事情闹穿了,我倒无所谓,你们是国际间谍罪名可不轻,这一点,相信你也会明白的。”
沙哇奴爵士布局了老半天,等于底牌被揭穿了,大感狼狈,只好说:“我一定照办!”
对方又说:“我们既要做成这笔买卖,一定要鼎力合作,不得有欺诈的行为,现在,我手下正有一个人在威基基海滩渡假,这个人相信你也认识,他和你辖下的奥堪波罗斯拉矢夫所雇用的爪牙古玲玉小姐在一起,名字叫做夏落红,住在海湾酒店五楼的第五零五号套房,你可以到那儿去找他,把钞票带齐了,交由他点数检查,其中若是没有伪钞,数字又是正确的话,他即会告诉你如何取得文件的方法,我们的买卖就算成交了!”
沙哇奴爵士即说:“这样不嫌太费周折了么?”
“因为你存心不轨,我为自己的安全计,不得不这样做,你去找夏落红时,最好在七点钟以后,要是去早了,这小伙子可能还在享受海水浴呢;在海滩上谈买卖恐怕不太方便,至于诚意如何?还是要由你自己决定了,再见。”电话便挂断了。
沙哇奴爵士甚感不安,似乎这场交易会凶多吉少,他对着电话发怔不已。
但是事情到此又不能歇手,那份秘密文件他是不惜任何代价非得弄到手不可的!沙哇奴爵士最难了解的是,情报掮客既然知道他派有大批的人至威基基海滩去活动,而且刁探长等的一帮人又跟踪而至,他仍还要在威基基海滩地方谈交易,可谓是胆大包天了,究竟这个怪物有着什么三头六臂的本领敢如此的狂妄?这岂不是咄咄怪事么?
夏落红和毛引弟的义女古玲玉正在他的爪牙的监视之中,想不到情报掮客就是利用他作为接洽者,所有的钞票还得交由他数点检查,这样也真是自己枉费了心机,而对方也未免太高深莫测了!
沙哇奴爵士是经过严格训练经验丰富的国际间谍了,足迹走遍世界各地,对他的主子而言,是颇有建树的。
“情报掮客”这一案,颇为棘手,搞得不对,可能会前功尽弃,一败涂地,砸到底了呢!
杜云生再三考虑之后又提出建议说:“今天的情况对我们不利,不若改期进行,从长计议!”
沙哇奴爵士忽然猛拍桌子说:“还有一点对我们是有利的!”
杜云生说:“我们一直处在不利的地位中……”
“不!有一个夏落红,也就是他们的接洽人,我们大可将他掌握在手中,以他的性命扭转大局!”
杜云生说:“情报掮客既然派这小子做接洽人,当然是有把握的,也许他们还另有诡计呢!”
“但这是我们的最后机会!我们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沙哇奴爵士一贯的作风是敢作敢为,有了决断之后绝不改变意志。
于是,他吩咐杜云生和他的爪牙准备停当,如计进行!
威基基海滩是个好地方,每年由世界各地到这儿来渡假游玩的旅客,总有数百万至上千万人。
它的风光绮丽,加上有计划的观光性的建设,原是珊瑚礁的海岸,竟自美国本土硬搬来了数以亿万吨的金色沙子,铺成这举世闻名的威基基海滩,特别能使旅客流连忘返。
观光酒店林立,夜夜笙歌,是一个好的去处,在这儿,会使你忘掉了世局的紧张,譬如:“冷战”或“热战”!
但在这天的晚上,在这秀丽的观光海滩之中,却成为间谍战的另一个战场。
沙哇奴爵士带着他的党羽,悄悄地来到了威基基海滩,立刻就展开一连串的紧急行动。
据情报报告,这时夏落红和古玲玉正在“海湾酒店”的餐厅里跳舞。
这对青年男女,简直像是在度蜜月般地打得火热,天下的大事都置诸脑后了。
刁探长追踪毛引弟到了威基基海滩之后,也发现了夏落红古玲玉的踪迹,他派有人在餐厅内监视着。
夏落红是“情报掮客”的接洽人,但是和他接触的话必会引起警方的注意,沙哇奴爵士甚感困惑,他需得用计,非得将警方监视着的人支开不可。
沙哇奴爵士又传令日籍属下山下备德和毛引弟等的一伙人停止在渔村上的搜查活动,因为情报掮客已经指出他们露出马脚了,这种搜查工作非但于事无补,而且贻留笑柄,不如让他们集中听令,再看下一局棋。
“海湾酒店”餐厅是够豪华的,在威基基海滩而言,它有最高尚的夜总会,经常重金礼聘各种大乐队演出,这天晚上又是来自日本的“万花歌舞团”在那儿表演,有大胆的脱衣舞演出,盛况空前,所有的座位早被订购一空。
在一位身段苗条,曲线玲珑的日本女郎表演完一场极为香艳刺激的表演之后,服务台的麦克风播出:“中央警署的探员注意,刁探长请你们随便哪一位到六号公用电话亭听电话!”刁探长派下监视着夏落红和古玲玉的就只有一位探员,其余的全追踪着毛引弟,刁探长以最精明的判断,认为那才是重点。
这位探员早被日本女郎的热舞迷昏了头,也没考虑到这是诡计,立刻就向六号公用电话亭里去了。
在这同时,夏落红和古玲玉的餐桌旁趋上去一个陌生人,说:“情报掮客教我来向你接洽!”
夏落红好像早有了准备,说:“粉红色的手提箱带来了没有?”
那人说:“早送到五楼上去了!”
古玲玉原是不知内里的,但她也看出了破绽,便向夏落红说:“你们好像在谈一桩买卖呢。”
夏落红说:“你在这里坐着,不要走开,我马上就回来!”
古玲玉不肯,说:“不,我要跟你一起走!”
“不行,刁探长正派有人盯牢了我们,假如发现我们忽然失踪,这场面会大乱的!”
那陌生人却说:“不要紧,我已经把他们支开了!”
夏落红说:“支开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难道说他不会重新回来?或者是鸳鸯钉——有人接班的么?”
立刻另有人探首过来了,那是负责看管着古玲玉的,他说:“你的义母毛引弟就在附近,你要好好的和我们合作!”
古玲玉不解,说:“合作?合作什么?”
“这姓夏的是我们的对手!”
为争取时间计,夏落红和那陌生人已匆匆的离开了餐厅,走进自动电梯了。
“在五楼什么地方?”他问。
“就在你的房间内!”对方说。
“嗯,你们选的好地方,警方正盯得牢牢的!”夏落红耸肩说。
“我们就是要选那个套房,好像方便得多呢!”
不久,电梯便在五楼停下,两人走出甬道,直趋至五零五号房间了。
夏落红要掏钥匙。
那家伙却说:“不必,房门是开着的!”他回首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即将夏落红猛然向房内推了进去。
吓!套房内坐满了许多来路不明的人。
夏落红看出苗头不对,这些家伙好像有动蛮的企图,他便双手叉腰,表现出不在乎的姿态。
“你就是代表情报掮客的么?”一个高瘦个子,满脸络腮胡须穿小礼服的家伙霍然起立,卸下烟嘴,指着了夏落红,很严肃地说。
夏落红说:“我是来接洽的!”
“情报掮客在什么地方?我们要直接和他见面!”这个一面孔绅士样子的家伙正就是沙哇奴爵士,他直截了当地说。
“我的任务只是数点钞票来的!”夏落红说。
立时,两个人冲上来,一左一右,两支手枪,逼在夏落红的腰间,同时并搜他的身。
夏落红的身上并没有武器,他很沉着,吃吃笑了起来。“你们显得太不客气了!”
沙哇奴爵士再说:“告诉我们,情报掮客在什么地方?”
“嘿,我是来者不怕怕者不来的!粉红色的手提箱在什么地方?所有的钞票要由我数点过目,否则这交易便做不成,我的雇主还在等候着我的消息呢!”
“让我们直接和他谈判!”杜云生也插嘴说:“否则你是自讨苦吃了!”
夏落红霍然大笑,说:“别胡闹,我是有保障的,而且这件买卖又非得谈成不可。”
沙哇奴爵士听出了苗头,忙说:“你用什么保障?……”
夏落红说:“你的那间古堡大厦的地下室内的秘密电台,以及你们这一批人的罪名,有判死刑的、有判无期徒刑的,这些便是我最好的保障!”
“此话怎讲?”杜云生有点慌了。
“我们在你们的地下室内置了定时炸弹,一经爆炸之后,全案便暴露了——这就是我的安全最好的保障!”
这一来,沙哇奴爵士手底下的一伙人全傻了,面面相觑,方寸也乱啦。
沙哇奴爵士也目瞪口呆,这未免太棘手了,在地下室内的秘密电台置了定时炸弹,该什么时间爆炸还不知道,那怎么办呢?
“什么时候爆炸?”杜云生急问道。
“无可奉告!”夏落红答:“要等到我们的买卖交易成功,我的安全得到保障!”
“现在该怎么办?”杜云生哽着气说。
“叫你们的人将手枪拿开,让我数点钞票!”
沙哇奴爵士即抓起桌上的电话,立刻就要拨电话到他的古堡里去,意图派人清除地下电台的定时炸弹。
夏落红摇手说:“别动这种冤枉脑筋了,我们布置的定时炸弹不是一枚,是要将整个的古堡炸掉的,要不然怎能轰动社会?引起警方的注意呢?”
沙哇奴爵士仍然还是接通了电话,关照古堡内的党羽,立刻动员搜查地下室,找寻定时炸弹装置的地方。
夏落红笑着说:“这种工作,一定要专家才行呢,搞得不对,不到定时就爆炸,岂不更糟糕?”
杜云生慌乱了,指着夏落红说:“你这骗子,是故意在恫吓我们吗?……”
夏落红冷笑说:“嘿,我们大家都是用头脑的,没有这点把握,试想我们会轻易和你们交易吗?”
杜云生说:“假如交易成功之后,你怎样可以使定时炸弹不爆炸,嗯?”
“交易完成后,证明你们没有欺骗,我的安全也获得保障之后,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定时炸弹装置在什么地方,如何去拆除,你们就可以将它拆除了!我现在要声明的一点,时间宝贵,定了时的炸弹,到时候就会开花!它不会耐心等候的,耽误了时间,后悔的是你们!”
沙哇奴爵士考虑了半晌,他们似乎是占了下风,逼得需要屈服,便向杜云生示意,教他将那收藏在套房内的粉红色的手提箱取了出来。
夏落红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揉了揉手,摆出了要数点钞票的姿态,他指着了皮箱说:“这里面是否数字正确?内中没有诡计吧?”
“且告诉我们,怎样才能见得到文件?情报掮客现在在什么地方?”沙哇奴爵士又催促着说。
“别着急,我得先检点钞票,拜托那一位替我将皮箱打开,我以前见过有各种不同的诡计,有开皮箱时,皮箱内有飞刀飞出,将人刺伤了的;也有开皮箱时里面冒出了毒气,将人迷昏了的;所以,在和狡诈的对手交易时,最好不要轻易动手去开关什么东西,否则随时都会有中计的可能!”夏落红笑盈盈地要求说。
“他妈的,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杜云生很恼火,立刻就替他将粉红色的手提箱打开了。
箱盖揭开,嘿,真诱人,花花绿绿的钞票,百元的,五十元的,一束一束,还有五百元的大钞……可爱之极了!
夏落红兴高采烈,揉着手,抓头发,又拭鼻子,他不得不对他的义父钦佩,到底是这位老人家有头脑、有眼光、有办法,由一件屁大的事情,七转八搞,暗拉硬扯的将它扯大了,这时候竟能弄到这样大的一笔进帐,待事成之后,岂不就可以休息很多个年头了么?不仅如此,就是大家一块儿去周游全世界都够了。
夏落红一本正经,将钞票略事数点了一番,说:“大致上不会错,想不到,沙哇奴爵士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物!”
沙哇奴爵士说:“你们提出的条件我已经全办到了,现在该履行你们的诺言了!”
夏落红慢慢吞吞的,双手将皮箱重新关上锁后,说:“第一个条件,先要给我保障,保证我的女朋友安全,将她送到这里来,留在我的身边!”
杜云生跳脚说:“古玲玉是我们的人,她要听我们的指挥的……”
“不,现在她是属于我的人了,你们稍有脑筋,就应该想通,很容易就能够明白的!”
沙哇奴爵士很快的就想通了,即向他的爪牙吩咐说:“将古小姐押到这里来,让他们在这里做生死鸳鸯!”
杜云生连忙摆手说:“古玲玉已被警探盯牢了……”
“将警探打发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难道说,你们连这一点小技巧也没有么?”沙哇奴爵士申斥说。
当然,只要沙哇奴爵士恼了火,谁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立刻就遵照他的办法去行事。
“我们要立刻看文件了!”沙哇奴爵士第三次向夏落红催促着说。
“别忙,古小姐还没有到!”夏落红温吞吞地答。
“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莫非是想用诡计么?”
“不!假如看不见文件的话。你是绝对不会放我走的!你们就好像大敌临头,人马出动齐全,我被困在十多支枪的包围之下,还要保护一个女人和这皮箱内的数十万元,简直是插翅难飞呢,你还会担心我不是诚心交易吗?”
忽地,套房内的电话铃声响了,是情报掮客打来的,他要找夏落红说话,查问钞票点妥了没有?
沙哇奴爵士考虑过后,让夏落红去听电话,但是有四支枪逼在他的身上和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刎在他的脖子上。
沙哇奴爵士警告说:“姓夏的,假如你乱说半句话,立刻就会见血的。”
夏落红说:“我不是呆瓜,不会乱说话的!”
“叫‘情报掮客’出面,交出文件,否则你将死在我们的手里,委托他来收尸体!”杜云生说。
夏落红便对着听筒说:“六十五万一点没错,我在替你看守着,你大可以放心交出文件了!沙哇奴爵士是很诚意的交易呢……”
这时候,古玲玉正被几条大汉由餐厅内押了上来,她怀着惶恐心情,一生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当她走进套房,发现满室内都是獐头鼠目的人,但夏落红却神色自若地坐在床沿。
“玲玉,不必害怕,这些都是财神爷,给我们送钱来的,瞧,这皮箱里全是钞票呢!”
古玲玉仍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说:“你们在谈什么交易?”
“很快就可以分晓了!”夏落红答。
“这位不就是沙哇奴爵士么?……”古玲玉惶然地指着满脸胡子的冒牌爵士说。
夏落红说:“奥堪波罗斯拉矢夫只是个跑腿的,沙哇奴爵士才真正是你们的幕后主使者!”
“噢,那么石油大王的钻石项链窃案?……”
“正是由沙哇奴爵士操纵着主持的,他的目的,是要试试你们出手的技能如何!”
沙哇奴爵士不高兴听夏落红罗唆下去,指斥着说:“拖延时间对你有什么好处?”
夏落红摇了摇手,说:“事情马上就要解决了,我要单独和你谈谈,请你的部下退出我的套房去,假如他们高兴的话,留在我的客厅也未尝不可!”
“爵士,小心他或会有什么阴谋!”杜云生提出警告说。
“你们把守了客厅,我和古玲玉两人插翅难飞,绝不逃走!等到你们和情报掮客交易妥当之后,再打电话回来放我们通行,那时候,我再告诉你,如何拆除定时炸弹的方法!”
沙哇奴爵士自知已处在劣势,为了急切和情报掮客会面,不得已,吩咐手下人悉数退出套房去,连杜云生在内。
“别再激怒我了,我是个最易走极端的!”沙哇奴爵士再说。
夏落红含笑,颔首说:“这样看,爵士还是极有诚意成交这桩买卖的!”他自身上摸出了两张票子,交到沙哇奴爵士的手中,又说:“‘情报掮客’特别请客,请你到这地方去会面!”
“什么把戏……”
“月光湾的嘉年华会入场券,‘情报掮客’在那儿等你,文件在他的手中,等到我和古玲玉安全离去了之后,文件就属于你的了,那古怪的老头儿特别安排好是如此的,我无法违抗!”夏落红做出尴尬的表情,又说:“嘉年华会的票子相当难买,三天前就预售一空了,你真有福气,除了买卖的交易以外,还可以欣赏歌舞,大啖海滩餐!”
“月光湾的地方这样大,我怎样找到他的人?”沙哇奴爵士流露怀疑的神色。
“放心,你的络腮胡子是甚好的标记,只要走进门,就会有人给你指引路线。”
沙哇奴爵士仍是半信半疑,犹豫不决,他在考虑,这或是诡计,故意将他们的人力分散,到时候可能钞票不见了,文件也得不到手。
“假如是诚意做买卖,何需要这样曲折的布局?”他咬着唇像自言自语地问。
夏落红说:“问题是在你们自己本身的诚意之上,我们为安全起见,逼不得已,非得分散你们的人力不可,要不然你们仗着人多势大,说不定就会动蛮引起流血事件了,现在,为争取时间计,希望你不再作太多的考虑,赶快赴约去,情报掮客会等候你,定时炸弹可不会等候你呀!”
沙哇奴爵士忽地像下了决心,握着那两张入场券,退出了他们的套房。
夏落红追至门首间,又再次向这位爵士说:“刁探长等的一帮人是你们召集来的,关照你的手下人,多加回避,要不然,玉石俱焚,我们两败俱伤!”
沙哇奴爵士也觉得夏落红的话是对的,便召集了他的爪牙,关照说:“刁探长派有人监视着古玲玉和夏落红的,突然发现这两个人失踪,必要派人搜索的,你们回避,他们两人关在套房里,逃不到哪儿去的,尤其带着那么笨重的皮箱,别让他们走出套房半步,要注意古玲玉是个飞贼,现在却可能会投向他们的一方面去了,注意他们的窗户,在他们的对窗处多布两名眼线,平台上面也需要有人!”
杜云生有点乱了主见,问:“爵士现在到哪儿去?”
“我去取文件。”
“单独行动么?不如我陪你去吧!”
“不!你们在此听我的消息!”沙哇奴爵士说:“毛引弟和山下备德手下一伙人仍等候在海滩上,有他们足够我调配的了!”
古玲玉一直是糊里糊涂被蒙在鼓里的,夏落红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她一点也搞不清楚,直至到最后夏落红和沙哇奴爵士作最后的谈判,古玲玉始听出了他们在交易一项文件的买卖。
待沙哇奴爵士走后,古玲玉问夏落红说:“你们要出售的那份文件,是否就是我在珍珠港取得的那一份?”
夏落红故装含糊说:“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收钱的!”他打开了那只粉红色的手提箱,拾了两叠钞票,炫耀地说:“你且瞧瞧看,天底下有什么文件可以值得这样多的钞票?”
古玲玉不解,凭她的那三两下手脚偷取来的文件,会值得那么多的钱!
“主持买卖的是什么人?是否就是你的义父?”她问。
“等到交易成功之后,你自然就会了解,这是怎么回事了!”夏落红说。
古玲玉不禁悲从中来,说:“原来你一直是出卖我呢,将我蒙在鼓里……”
夏落红连忙说:“我爱护你都来不及,怎么说我是在出卖你呢?”
“我费尽千辛万苦,冒了极大的危险盗取来的文件,竟被你们半空夺去作为发洋财的买卖……”
夏落红指着皮箱说:“你瞧,这是我们交易的成果,就可见得你们是受欺骗的,担惊冒险拼性命,给你们的所得不过是面包皮而已,这笔帐我们不会独吞的,我的义父一定会分给你们应得的数字!……”
“你欺骗了我们的钱财,又欺骗我的情感,我毕生也不会饶恕你的!”
“别说伤感情的话,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需要共患难!”
古玲玉大怒,欲回自己的套房去,但是守在套房客厅之中,竟有歹徒六七名之多。
他们看见古玲玉都认为她是叛逆,嗤之以鼻,使古玲玉大感羞惭。
“哼,肥水不流外人田,何不留给我们自己受用?真他妈的!”其中一人讥笑说。
沙哇奴爵士首先赶至威基基海滩约好的地点和山下备德、毛引弟夫人等聚合。
沙哇奴爵士首先说明当前的困境。
毛引弟夫人不免大发牢骚,到现在为止,她才正式和她真正的幕后主使人会面了。
她叹息说:“假如早知道你就是我们的雇主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了。”
沙哇奴爵士说:“现在发牢骚有什么用处?我们要集中力量如何扭转局面!”
“唉!骆教授就是利用此弱点,将你我分隔开和他接触,双方面对不拢头……”毛引弟喃喃地说。
“你说的是骆教授么?”沙哇奴爵士大惊。
“你认识这个人么?”
“唉……他到我古堡里去打弹子多次,还用了美人计!”沙哇奴爵士跺脚说:“我为什么没有早发现呢?”
“所以说,你们干这种工作的,太自私了,让我们去冒死拼命,自己躲在幕后,以致搞成这个局面!”
沙哇奴爵士恼了火,申斥说:“别怨天怨地的,我们的基层组织就是这样的!”
山下备德劝说:“我们谁也别怨谁了,快想办法应付月光湾的局面吧!”
沙哇奴爵士等一行人,很快的就赶到了月光湾去。
这天晚上,是月光湾的嘉年华会,盛况空前,在威基基海湾附近的渔村,有十几处之多,每个海湾都有他们自己的嘉年华会,是庆祝丰收之意。
不论是哪一个海湾上的嘉年华会,都可以捞足一大票,观光客都纷至沓来,所有的门票常在一两星期之前都会订购一空的。
月光湾的嘉年华会是檀岛最早又是最盛大的一个,一个月之前就开始预售门票了。
购门票一张并不太贵,十五美金,这内中包括有海滩烤乳猪,和各式餐点、酒资、欣赏歌舞、划船赏月……
酒量不佳的客人,去喝土酿的椰汁酒,多半会大醉而归的——说不定也会就此而卧睡沙滩至天明。
最值得欣赏的,是他们的歌舞,这内中包括有他们祖先的传统舞蹈,包括有草裙舞,描写风花雪月,男女之间的情挑、恋爱、而至传宗接代!
沙哇奴爵士和他的从员来至月光湾,每在嘉年华会的当儿,这种地方的警卫都甚为森严,而且把门的都是持大刀的土人,他们都是一板一眼的,不讲什么情理,反正是有票的一律可以进场,否则绝对的不欢迎。
沙哇奴爵士来至进口处,他还自以为可以仗着有财有势,可以补票,多弄几个爪牙进场呢!
但是把门的土人却不会认得他是什么爵士,甚至于国会议员或是州长什么的!
他们做事,就是一钉对一洞的,非常刻板,有票可以进入场内,没票的一律堵在门外。
他们限制票数的原因,是酒与食物的问题,客人的数量增加太多,他们无以应付,沙哇奴爵士发现无法补票,心中暗叫糟糕,他总共就只有两张入场券,假如两个人入场的话,若是对方有什么怪花招,根本无法应付。
沙哇奴爵士非常焦急,他略加考虑之后,决定和山下备德进入场内,并吩咐其他的手下人,尽量设法,不择手段的混进场内去。
同时,还需要雇用一条船,守在月光湾的海湾之上以防万一。
山下备德是著名的职业凶手,从来干什么案子都是不露痕迹的,他的身上刀和枪都准备妥当了。
沙哇奴爵士吩咐说:“没得到我的命令,不得用武,否则事情搞糟了你得负责!”山下备德唯唯诺诺。
他俩持着入场券,通过了入口,场面十分热闹,每位客人进场之后,立刻就有美女上前在脖子上套上花环,另外先奉上每人一客椰子酒。
客人真不知道有多少?整个海湾之上尽是黑魇魇的人头,许多椰树杆上都插有火把,以作照明之用。
原始式的音乐在响着,梆鼓声响彻云霄。
沙哇奴爵士东张西望的,他很旁徨,这么大的地方,又有这么多的人,到哪儿去找骆教授?
“是沙哇奴爵士吗?”蓦的,一个赤身露体只围着纱龙的土人趋到他的身畔轻声说话。
沙哇奴爵士和山下备德立刻向这人打量了一番,这分明是一个土着,就算是曾经化过装,也很容易就能辨得出的,骆教授真有天大的本事么?连土人也被他雇用了。
穿纱龙是非常简单的,上半身赤裸着,腰间就只扎了一条花布,余外什么也没有,身上是否带有什么武器,可以一望而知。
“你怎会认识我的?”沙哇奴爵士瞪目问。
“你的胡子是很好的记号!”
“谁差遣你来的?”
“跟我来,你的朋友正等着你呢!”
那个土人好像不大愿意多说话,领在前面匆匆的就走,这时候海湾上正热闹着,烤猪、烧海鲜的火堆有十余处之多。
土人在前面领路,穿过一丛一丛的火把,他并没有向一般的观光客应走的路线走,相反的和表演的场地渐渐远去。
沙哇奴爵士随时提防着,恐怕会遭遇到意外的什么阴谋,同时,他们担心着其他的人员是否可以混得进场和他连络。
以当前这样混乱的场面来说,就算混进了场,也不容易找到他们的人,骆教授竟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可谓是别出心裁了!
“你究竟要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山下备德问。
“你们的朋友在等着你!”土人回答。
穿过了重重正在欢乐欣赏歌舞的宾客,来到了一排临时搭建起的茅屋篷之前。
那地方是嘉年华会办事人员专用的,有帐房,管收支的,有货仓,供给各种食物饮料,也有表演人员的化妆间……在它的背后,用木栅和绳子围起了几条预备供屠宰的牲口,是恐防肉食不足供应宾客时备用的。
在牲口栏的旁边,熊熊地烧着一堆火,火上架有肉食,那儿另外还搭有好几个草篷,是干什么用的不得而知,反正有人在里面睡觉就是了,也许是供办事人员在那儿休息的处所。
土人在那儿止步,他扬手一指,只见一个乾瘪瘦小的老头儿,一身皮包骨,秃着头、老鼠眼、朝天鼻、大龅牙、稀疏的八叉胡子,穿有一条白花蓝底色纱龙,正蹲在火堆旁,像一个猢狲,他正在烤肉呢,唉,那可不就是骆教授么!
沙哇奴爵士恨之入骨,在事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家伙就是情报掮客,王八蛋的,用了美人计,曾经数次到他的大厦,打弹子赌输赢,叫他输了钱还不说,原来还是“摸门路”来的呢;沙哇奴爵士呕得想吐血。
他抢夺了文件,敲诈勒索,还耍噱头,在他们的密室电台内置了定时炸弹,实在可恶之极!
“嗨,沙哇奴爵士到了,失迎失迎,你好像来迟了一步呢,最精采的歌舞看到了没有?”骆驼一抬头,即笑口盈盈地说。
“我是来取文件的!”沙哇奴爵士直截了当地说。
“别操之过急,坐下来先喝一盅酒,吃一块肉,反正今天是我请客!”
“哼!别再耍噱头,否则休怪我无礼了!”山下备德叱斥说。
骆驼两眼一瞪,仰首问沙哇奴爵士说:“这小子是什么人?”
沙哇奴爵士答道:“这是我的手下,神枪手,山下备德!”
“妈的,矮冬瓜,平脑袋,脸无血色,满脸横肉,准是个日本人!这种人,千万交不得,爵士,你是个有头脑的人,怎么用这种手下?无情无义的,将来一定反过来修理你的!”
沙哇奴爵士干咳了一阵子,挥手暗示叫山下备德别胡乱说话。
“我们是看文件来的,请别耽搁时间!”他说。
骆驼点点头,说:“好的,我是向来说话算话的,是规矩的生意人,一向信用卓着;但是,夏落红和古玲玉的安全问题怎样了?”
“他们现在尚在酒店之中!”
“你派人严密监守着么?那好像是多余的呢!”
沙哇奴爵士正色说:“我看守的不是他们两人,而是我那六十五万元的钞票!”
“钞票可有点交过?”
“你的义子夏落红已经点收无讹,现在,我可需要看那些文件了!”
骆驼一招手,说:“请跟我来,但是你的那位枪手,我可不欢迎!”
“到什么地方去?”沙哇奴爵士问。
“就在这茅屋内!”骆驼向牲畜栏后的一所茅篷走去。
说也怪了,那是嘉年华会的办事人员用以休息的一所茅篷,骆驼和当地土着,究竟有什么关系?居然能利用上这个地方!
沙哇奴爵士叫山下备德留守在茅篷的门口间,他心中想,在当前的环境范围之下,不论骆驼耍什么狡诈,有山下备德一人把守着,他就插翅难逃的。
沙哇奴爵士进入茅篷之内,这所临时搭建的休息区,造得十分的狭窄和简陋,里面可说是连什么布置也没有,仅有的是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骆驼进内,招待沙哇奴爵士坐下,并取出两盅椰汁酒,算是待客的,一方面,他拉开抽屉,取出了一叠文件,那些纸张都是特制的,显得特别的薄,另外还有许多张蓝图。
沙哇奴爵士的心情紧张,他急切需要验明那些东西,他伸出双手打算接过来,可是骆驼却温吞吞的,一把将他的手挡开。
“怎么?还有其他什么条件不成?”沙哇奴爵士似是恼火了。
骆驼慢条斯理地说:“不,我需得明了夏落红和古玲玉的安全问题!”
在那张破桌子上,堆叠着有一团破布,好像是那些歌舞表演人员用以化装的东西。
骆驼将它移开,下面压着的却是一具电话,他将电话推至沙哇奴爵士的跟前,又说:“现在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了,请你立刻和你把守在酒店里的弟兄们连络,我还想和夏落红说几句话呢!”
沙哇奴爵士有点激动,他一手抚着电话,伸出另外的一只手就要索取文件,同时,他还偷看向门外,只见山下备德还站在那儿,替他防卫。假如说,骆驼只是一个人在此的话,沙哇奴爵士很容易就可以将他“收拾”了的,问题是那些文件是否齐全?
骆驼当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瞧他的布置如此周详,怎会轻率呢?
“文件是否全部在此?”沙哇奴爵士问。
“坦白说!当然不是的!”
“为什么你老是拖泥带水的?”
“对你们这种人,我是不得不加提防的!”骆驼催促着说:“请你别耽误时间,赶快将夏落红和古玲玉放行,你的古堡里还有定时炸弹等着你呢!”
沙哇奴爵士却只重视文件,说:“另外还有半数的文件在什么地方?”
骆驼说:“只要夏落红和古玲玉得到平安的保证,我立刻交出来!”
“那么,文件还是收藏在这里了?”
“凭你的智慧,你很难寻得着的!”
沙哇奴爵士的眼睛便开始不断地四下里扫射,他注意到山下备德仍守在茅篷之外,随时都可以用武的,其余的手下人不知道已经混入了海湾没有,山下备德若和他们连络上的话呢,那么活擒一个骨瘦如柴的骆驼;将他绑架离开海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沙哇奴爵士是文件也要的,命也要的,钱又不肯放手,不过骆驼有多少手下人留在这海湾上?目前尚不得而知,当然这老奸巨滑的家伙不会单枪匹马而来,他早会有预谋的。
“别再动什么歪心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时候,你的损失将无从估计!”骆驼再次催促着说。
沙哇奴爵士一咬牙关,即抓起了电话听筒,首先拨电话至他的古堡大厦里去,向负责搜索地下室的下人询问,定时炸弹可有寻着。
下人回答:“寻遍了整间的地下室,只发现在一座发报机的背后,藏着有一只小型的破闹钟,仍在行走着,滴嗒作响……”
骆驼劝说:“别死心眼了,凭你们的那点皮毛技术,不可能寻出那几枚炸弹的,放弃动武的念头吧!还是快将夏落红和古玲玉放行,我们坦诚交易,你可以得到文件,我得到钞票,此后各走各的路,大家都不反悔!”
“爵士,情形如何了?有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么?”山下备德忽然探首进草篷轻声问。
“我们处在劣势,这老妖怪太狡猾了!”沙哇奴爵士放下了电话回答。
“时间是不饶人的,多耽误对你没什么好处!”骆驼又说。
“山下,你将他看牢,情形不对,就开枪!”沙哇奴爵士吩咐说。
“这对你们不会有什么好处的!”骆驼说。
山下备德正打算挺身进入草篷,忽觉脖子上有冰凉的东西架着,他吃了一惊,猛回头。
只见一个高头大马的汉子,浓眉大眼,八叉胡子,一身土人的打扮,腰间围着纱龙,手执雪亮的钢刀,威风凛凛地,正以刀锋威胁着山下备德。
这人是谁?瞧他肤色是白皙的,自然不会是土人,准是骆驼的手下。
这大汉叱喝说:“不许胡闹,手枪缴出来,否则人头落地!”他英文之生硬,较日本英文还难听。
山下备德受了威胁,伸手掏枪,彭虎用钢刀更贴紧了他的脖子说:
“别玩巧的,否则成为断头鬼,连活着的机会也没有,枪掏出来!握着枪管,扔在地上!”
山下备德无可奈何,按照彭虎关照,枪扔在地上,彭虎用脚将它踢入沙土之内,将它掩埋了。
沙哇奴爵士甚为愤怒,说:“哼,原来你们也有埋伏的!”
骆驼说:“问题不是很简单吗,你们用枪,我们会耍刀,都是一样的!”
“你们没有交易的诚意!”
“爵士,你还有一个电话没有打呢。”
沙哇奴爵士无可奈何,再次抓起电话,拨至海湾酒店五楼的五零五号房,找杜云生询问酒店内的情形。
杜云生回答说:“夏落红和古玲玉仍在套房内,女的在斥责夏落红欺骗了她……”
沙哇奴爵士申斥说:“我问的不是这个!”
“刁探长手下的人员已经在紧张,他们曾经到五楼上来了好几次!”
“刁探长可有出现?”
“刁探长一直没有出现,但是他监守的人员增加了!”
沙哇奴爵士即吩咐说:“让夏落红和古玲玉自由行动,可是要从旁监视,看他们到什么地方去?”
“爵士现在在什么地方?”杜云生问。
“我在月光湾,和骆驼教授碰上头了!”
“文件到手了没有?”
“文件只收到一半,其余一半需待夏落红和古玲玉抵达月光湾才能到手!”
骆驼伸手,替沙哇奴爵士将电话挂断了,说:“爵士真是小心眼人物,既然放行,又何必跟踪,要知道你们劳师动众的,很容易就会把刁探长他们引到这里来了!”
“现在,你该将另外的一半文件交出来了!”沙哇奴爵士催促说。
“夏落红抵达,文件就到了!”骆驼说。
“你的意思是说,另外的一半文件是在夏落红的手中么?”
骆驼笑了起来,说:“当然,我们分别收藏,可以互保安全!”
沙哇奴爵士又抓起电话,打算吩咐杜云生,阻止夏落红离开海湾酒店。
骆驼立刻将插头给拔掉了,说:“假如你想得到全部的文件,最好别再有愚昧的行动,这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沙哇奴爵士已无法忽耐,他向后一退就要拔枪,彭虎疾如闪电地飞脚来了个“老树盘根”,向着沙哇奴爵士的腿上扫去。沙哇奴爵士踉跄跌了个“母猪坐泥”,彭虎一脚踢到他的身上去了,他的那条腿像是铁桩似的,压在沙哇奴爵士的身上,劲力之沉重,可以将他压扁呢!
沙哇奴爵士几乎闭过了气,彭虎伸手,将他腰间的手枪夺过去了。
“小心!”骆驼忽地高声呼喊。
原来,山下备德自地上拾起了一条木棍,在彭虎对付沙哇奴爵士的一刹那间,他就要实行突袭。
彭虎是“老武夫”了,不慌不忙,拧转身来,迎起大刀一架,只听“拍”的一声,木棍折为二截,山下备德退出数步远。
彭虎的钢刀又立刻逼在山下备德的咽喉间:“我已经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了,别逼我开杀戒!”
骆驼说:“既然这些王八蛋没诚意交易,我们就走吧!”
沙哇奴爵士的短枪虽被彭虎缴去,但他自跃起时,摸出了钢笔,指向骆驼说:“你们逃不了的……”
彭虎知道,那支钢笔绝非是好玩意儿——可能是一支自来水笔的手枪呢。
彭虎手中的钢刀立刻出手,向沙哇奴爵士一掷,只听“呵”的一声,沙哇奴爵士的手腕被割了一个大缺口,鲜血淋漓,那支自来水笔手枪“劈”的响了一声,横向茅篷射出去了,余下了浓厚的火药烟硝气味。
在这时间,海湾上的土人正在表演火把舞,梆鼓的声响喧天,将这一声的枪响掩盖下去了。
彭虎再反手一拳向山下备德打去,这个矮小的日籍粗汉即时就仰天躺在沙地上昏厥过去了。
沙哇奴爵士负伤在地上呻吟着。
骆驼向彭虎说:“管他妈的,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俩人便匆匆的离开了茅篷。他们要逃往哪儿去?不得而知,反正沙哇奴爵士是面临全面的败北,他受骗了,非但如此,他连准备好作为自卫的武器也失掉了。
沙哇奴爵士用手帕扎好他手腕的伤口,立时去找寻刚才彭虎埋藏进沙土底下的一支短枪。
他扒开泥土,总算将那支左轮短枪寻出来了,有了武器,沙哇奴爵士还可以作最后的一拼。
他穿出茅篷时,骆驼和彭虎都不知去向了,这时海湾上的嘉年华会节目已达高潮,土人在表演火把舞,但见火把如万花筒似的在沙滩上穿流不息,观众们也跟着欢舞,如醉如狂。
沙哇奴爵士哪有心思去欣赏这些?他焦急不已,他的爪牙一个也没有看到,而山下备德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像死猪似的。
假如给骆驼逃掉了,他可完蛋啦,人财两空,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主子交代?
火把仍在流动着,只见土人在奔跑,骆驼和彭虎全是土人打扮,他俩可能借着火把的掩蔽就此逃逸。
沙哇奴爵士非得要有助手不可,在情急之下,在草篷旁找到了一桶凉水,便向山下备德猛泼过去。
山下备德被冲醒了,一副狼狈不堪的形状,他睁开眼,一看当前的情形,就知道事情不妙啦。
“这两个家伙到哪里去了?”他问。
“我们吃亏了,被他们逃掉了呢!”沙哇奴爵士说。
“哟,爵士,你受伤了?”
“这是小事情,别多说废话了,快帮忙起来追他们吧!”
山下备德便开始埋怨,说:“我早说过,见面就得宰……”
“别罗唆了,我们快分头行事,截阻他们最要紧,你快出场外去,集合所有的人,发现夏落红和古玲玉抵达时,双双将他们拿下,那一大皮箱的钞票一定要夺回来!夏落红的身上还有半数文件也要将它搜出!”
“你呢?爵士!”
“我要继续在这海湾上找寻,无论如何要将这两个家伙截留住,我们最后在表演歌舞的场地上集合!”
沙哇奴爵士吩咐完毕,握着枪,出了草篷,匆匆而去,但是他能够在什么地方再找到骆驼和彭虎的踪影呢?
山下备德被彭虎打了一闷拳,胸膛仍在作痛,可见得那一拳打的份量有多重,他抚着胸膛,忍痛向场外面跑,这时候海湾上正热闹着,人潮如水,拥挤不堪,同时,有许多客人已经灌饱了老酒啦,歪歪倒倒,跌跌撞撞的。
山下备德好容易始才挤出了场地门外,他在连络的地点,寻着了毛引第手下的凌荆。
凌荆是负责连络的,他说,毛引弟夫人和金焕声、查礼周等均已混进场了。
山下备德暗觉纳闷,为什么在场地内没发现他们的踪影呢?莫非是他和沙哇奴爵士被骆驼诱进草篷里去,使他们没法找着?
“唉,完全处于劣势!”山下备德叹息说。
不久,杜云生等人也到此报到。
“夏落红和古玲玉呢?”山下备德问。
“他们两个刚进场,他们有门票,我们被阻挡在外……”杜云生说。
“糟糕!”山下备德跺脚叹息。“那只装钞票的皮箱呢?”
“在夏落红手中提着,是爵士吩咐交给他的!”杜云生惊讶说:“又起了变化么?”
“完蛋了!我们遭受到意外的惨败,文件只到手一半,另外的一半是在夏落红的身上!”
“胡说,我们曾经搜过夏落红的身,什么也没有哇……”
“他不可能收藏在套房内么?你们让他俩单独停留在套房内这样久,他临行时就会取出来的!”山下备德已有预感是完全失败了,被骗子骗啦。
随杜云生同来的一个爪牙报告,说:“不好,刁探长和他的鹰犬追到了!”
“唉,必定是夏落红和古玲玉引来的!”杜云生推诿责任。“这对我们或许会碍事吧!”
山下备德说:“不管,我们作最后的应战,大家分头尽量混进场地去,无论如何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逃掉,能抓到一个也是好的!我们在海湾上已雇好了一条船预备着,我带几个人分头去,由海上包抄过来,恐防他们借海而遁!”
杜云生也搞不清楚局面糟糕到什么程度,又问:“爵士呢?”
“爵士已经负了伤,现在仍在场地内找寻他们的人!”山下备德说。
杜云生知道多问没有好处,反而耽搁了时间,他即分派了钞票给每一个人。
他说:“我们要不择手段混进场去,付出比门票更多的代价,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为了争取时间计,他们已实行分头设法进场去,这时候,刁探长和他的随员已浩浩荡荡赶到了,治安人员好办,他们毋需门票就可以进场了。
搞行动工作的人员,多少总有点头脑的,整个的月光湾这样的大,除了几个进出口道之外,其余的地方,多半是用木板和草绳拦起的,但是有土人把守着。
当然,这是一年一度,他们捞大把钞票的好机会,所以把守得甚为严密,身背大刀,是用以吓阻人的,在这许多的守者之中,有贪小利的,稍为活动几个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行了,但是若被他们的族长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呢。
所以也有些楞头楞脑的土人,随便你出多少钱,好话说尽,就是不肯答应,怎的也不让你过门;约十余分钟之后,杜云生算是混进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差不多是一样的,哪还有心思去欣赏什么歌舞呢?半裸的热带女郎挨身而过,他也没有闲情去多瞥一眼。